【哇——！是數學課呢！】

監察系統663在腦海中轉了個圈,擺飄飄，語氣歡快：【在每個同學的學習生涯里，數學一定都是一段好的回憶吧！】

沈嬋：“我有理由懷疑,它在怪氣。”

663笑聲如銀鈴：【兩位挑戰者,請繼續好的學習時。】

笑音散去，和語文課上的遭遇如出一轍，白霜行眼前的景象迅速變化。

教室融化一團渾濁水墨，又在電石火中飛快凝集，漾出水波一樣的漣漪。

等漣漪散去，和沈嬋來到了一座荒廢的村莊前。

一陣風吹來，白霜行攏了攏襟。

荒村面積很大，一眼不到盡頭。破敗的瓦屋零零散散分布在村莊各，暮四散，沒有燈,更沒有人煙。

這里的時間應是深夜,天邊暗淡無,月亮被烏云遮掩了形,只出一團灰蒙蒙的淺淡輝。

村莊兩旁群山環繞，投下黑黢黢的影子,晃眼看去，像極地面上流淌的黑水漬。

很經典的場景，非常符合絕大多數人對于“森”的定義。

“救命救命。”

沈嬋吸了口冷氣：“單單只聽到‘數學’這兩個字，我覺得就已經可以gameover了。”

不管其他人怎麼看，在心里，數學絕對是高中三年最恐怖的噩夢。

白夜里哪怕鬼怪橫行、殺機四伏,但只要小心謹慎，努力找到活下去的機會,便還有一線生機。

但數學不同。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被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除了數學——數學不會，就真的是不會啊。

白霜行想了想：“數學課里，大概率不會涉及非常困難的計算。”

否則題目一出來，所有學生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幾乎不可能過關。

白夜挑戰雖然惡趣味，但不會出現這種純粹的死局。

“也對哦。”

沈嬋恍然：“之前上語文課的時候，老師也沒讓我們自己去做古詩詞填空。”

白霜行點點頭，朝著沈嬋靠近一些，示意不要張，很快目微，看向邊的另外幾人。

加上和沈嬋，這次仍然有六個學生。

短發生、戴眼鏡的紀律委員和季風臨都不在其中，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三個從未見過的高中生，以及陳妙佳。

學習小組人數沒變，員卻重組了一遍。

“咦。”

沈嬋也發現這一點：“隊友和之前不同了。”

“因為數學和語文的學習小組，劃分方式不一樣。”

數學老師突然出現，高跟鞋發出噠噠聲響：“語文課是按座次，至于數學……”

它頭上的數學書兀自翻開幾頁，白霜行剛一抬頭，就看見書上麻麻的數學公式。

有點頭暈。

“數學小組的劃分依據，是每一次月考的績。”

數學老師淡淡瞟們一眼，嗓音里多出笑意：“你們兩位是新轉來的同學吧？只要努力學習，在下次的月考中好好表現，一定能分到其它小組。”

白霜行：……

這悉的分組方式，果然很有高中特。

和沈嬋的份設定是轉校生，月考績自記為零分，理所當然地，被分到了排名最后的學習小組。

“你們驗過語文課，對于我們學校的全新教學方式，應該有所了解吧。”

數學老師微笑：“這節數學課包含兩個實踐活，接下來將要進行的，是第一場。”

它側過去，展現出后荒無人煙的村落：“這場實踐的全稱是，‘加減乘除爭奪戰’。”

話音方落，天空中響起抑揚頓挫的全廣播。

“數學實踐之一，加減乘除爭奪戰。”

“在荒村中，共藏有三十個標有數字或符號的木牌。數字區間為0—9，符號則包括加、減、乘、除。”

“限定時間為30分鐘，同學們需要在村莊中自行搜尋木牌，將想要的木牌好好保存。”

“30分鐘后，所有人在村口集合，并把自己擁有的木牌排列算式，算式結果越大，排名越高。請各位不要遲到。”

簡單來說，就是小學算題。

白霜行抿了抿。

就目前的規則來看，這場數學課并不難。不過……排名的存在有什麼意義？難道是想讓學生們自相殘殺，爭個你死我活？

廣播聲略微停頓，再響起時，多出幾分令人不適的笑意。

“結算完畢后，排名前六的同學功晉級下一場實踐活；若有同學積分為0，將被直接淘汰；若有同學的木牌無法拼算式，同樣會被淘汰。”

“前六？”

心里生出不好的預，白霜行皺起眉頭。

他們總共只有六個學生，白夜怎麼可能這樣好心，讓所有人順利通關。

唯一的可能是……除了他們，還有別的參賽者。

“沒錯，排名前六。”

數學老師笑意加深：“為了增強課程的趣味，在本場實踐中，我特意給同學們找來了幾名競爭對手。”

當它說完，村口那棵空空的老槐樹下，陡然升起裊裊白煙。

沈嬋一個頭兩個大：“拜托……不是吧？！”

白煙幽然，惹來幾聲令人頭皮發麻的癡癡低笑，凝神看去，煙霧里浮出五道影。

后的幾個高中生倒吸一口氣。

那五道影子若若現，看得并不真切，顯而易見并非活人。

從左到右，分別是右臉腐爛的白發老者、手持染菜刀的魁梧男、兇神惡煞的中年男子、滿目幽怨的艷麗鬼，以及脖子上纏著麻繩、雙目凸起舌頭外的小孩。

“這、這些是，我們的對手？”

陳妙佳的聲音在發抖：“它們……會傷害我們嗎？”

“這位同學問到了點子上。”

數學老師笑：“既然是競爭，當然會充滿危險和不確定——這五名對手都是含冤而死的厲鬼，大家尋找木牌時，一定要盡量避開它們哦。”

“如果……”

一個男生問：“如果沒避開，會怎麼樣？”

數學老師靜靜看向他。

午夜的冷風吹過書頁，它笑得溫和：“普通人遇見厲鬼會發生什麼，應該不需要我詳細描述吧？”

——會死。

原來這才是危機所在。

木牌一共只有三十塊，要想組一道算式，最需要三塊。

他們六人五鬼，本不夠分。

五只厲鬼能在村莊里暢通無阻，尋找木牌的效率是人類的不知道多倍，一旦兩兩相遇，它們甚至可以殺掉人類，把對方的木牌據為己有。

至于幾個真正的學生……

白霜行輕輕了太。

在搜尋木牌之余，他們還要想方設法躲開惡鬼，毫無疑問，完完全全落了下風。

最終的存活名額僅有六個，如果算上五只厲鬼……

學生們大概率只能活下一個。

在這場競爭里，他們幾乎不可能贏過厲鬼，唯一能做的，只剩自相殘殺。

“我們怎麼贏得了它們？”

規則里的惡意太過明顯，陳妙佳被惡心得發抖：“這不公平！”

數學老師覷一眼，沒有理會。

“為老師，我給各位小小地提個醒。”

它慢悠悠說：“如果遇到它們，千萬不要發出聲音，立馬找個蔽的地方能躲就躲——一旦被它們發現你的行蹤，鬼是會吃人的。”

有個男生憤憤罵了句臟話。

“厲鬼的能力，僅限于‘食人’麼？”

一片死寂里，白霜行忽然開口：“它們沒有其它手段嗎？比如瞬間移、、或是改變自己的外貌？”

腦袋上頂著數學書的怪看一眼。

“這位同學，一定是個非常認真仔細的人。”

它咯咯輕笑幾聲：“答案是，是的。厲鬼與你們的區別，僅僅是擁有極強的攻擊和殺傷力——我是個凡事講究公平的老師，不會讓課程出現一邊倒的況。”

白霜行：“規則里說，三十分鐘后，我們要在村口集合。如果厲鬼在那時對我們展開屠殺，我們應該怎樣應對？”

“結束前三分鐘，鬼魂將無法對你們造傷害。”

怪如實回答，陳妙佳在一旁乖乖聽講，再看白霜行時，暗暗覺得佩服。

白霜行提到的事關于生死，在這麼短的時間之，陳妙佳完全沒細想過。

數學老師說得不錯，的確非常謹慎。

“好了。啰嗦這麼久，同學們一定聽膩了。”

數學老師側一，高跟鞋落地，讓人莫名心跳加速：“馬上……開始吧。”

*

最后三個字幽幽落下，白霜行到了一瞬間的恍惚。

只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破敗的村口竟消失不見，在邊出現一堵墻壁和一桌一椅——

被傳送到了荒村里的一間小屋。

看樣子，為確保課程順利進行，每個人都被送往了不同的地方。

屋子里沒有燈，殘缺的月亮穿過云層，向窗邊灑下細碎微。

用去好幾秒鐘，才緩緩適應眼前的黑暗。

四周很空。

沒有沈嬋的陪伴，耳邊安靜得有些可怕。白霜行用目仔細掃過房間里的每一角落，沒找到木牌。

……也對。

如果的傳送點恰好藏著塊木牌，那或許得改名“天選之子”。

這地方很久沒人來過，空氣里彌漫著一腐敗的味道。拿出手機，顯示沒有信號。

白霜行朝著窗外看去，確認附近沒有厲鬼，輕輕打開大門。

開門前，從外套口袋里特意拿出一張衛生紙，包住右手，從而避免沾上灰塵。

木門被推開，吱呀輕響在夜中格外明顯。

自始至終作很小，腳步輕盈得像貓。

離開小屋，視線所及之，是一條鋪滿黃泥的狹窄小路。白霜行加快腳步，進鄰的另一座房屋。

——路上沒有掩，一旦撞見厲鬼，將無可逃。

下一間屋子同樣破舊，開門時，灰塵撲面而來。

一向不喜歡這種環境，皺著眉捂住口鼻，在房間里環顧一圈后，眼神微亮。

角落的木椅下，正靜靜躺著一塊淺褐木牌。

白霜行把它撿起，木牌上的印記是［5］。

一個不大不小的數字。

用紙巾將木牌拭干凈，心中暗暗回憶規則。

要讓算式結果最大化，最重要的木牌，應該是乘號。

［5+6］和［5x6］，所能得到的結果天差地別。

除此之外，大額的數字牌也很重要；如果撿到減號和除號，毫無疑問，需要毫不猶豫地丟掉。

把木牌放進外套口袋，白霜行默默瞥向窗外。

村莊面積不小，所有人和鬼都被打了次序，隨機傳送在各個角落。

白夜里的高中生們全是一縷縷殘存的意識，并非真實的人。不會善意大發，拼了命地逐一保護他們，但無論如何，白霜行必須找到沈嬋。

沈嬋之所以被卷白夜挑戰，歸結底是為了陪尋找江逾，作為朋友，白霜行不會讓在這里出事。

這次實踐只有三十分鐘，不宜在同一個地方多待，正要開門，毫無征兆地，聽見從小路上傳來的腳步聲。

腳步很快很雜，僅憑聲音，就能聽出對方的慌。

應該是個學生。

白霜行沒有第一時間推開木門，而是靜靜站在窗邊，向聲源的方向。

是陳妙佳。

穿著一件沾滿塵土的校服，看樣子不久前曾經摔倒過，步伐踉蹌、神恐懼且匆忙，雙眼之中噙滿水珠，隨著奔跑的作簌簌落下來。

再三確認的后沒跟著厲鬼，白霜行手疾眼快打開門，在陳妙佳匆匆跑過的一剎，將孩拽進屋中。

防止陳妙佳尖出聲，捂住了對方的。

“唔……唔！”

陳妙佳本就失魂落魄，猝不及防被這樣一拽，嚇得睜大雙眼。

接著，便聽見一道悉的聲音：“別怕，是我。”

這是——

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最后的浮木，陳妙佳迅速回頭。

看見白霜行，的眼淚流得更兇。

之前在語文課上，陳妙佳從沒出過這樣絕的神，白霜行約意識到什麼，溫聲說：“出什麼事了？”

“是……是宋思穎。”

孩竭力忍住嚎啕大哭的沖：“被鬼殺掉了！”

宋思穎應該是學生之一。

白霜行心下微凜：“怎麼回事？”

“是那個半張臉腐爛了的老頭。”

陳妙佳：“我和宋思穎匯合以后，在拐角遇上它……”

的目漸趨驚恐：“我第一時間就想跑，沒想到它表現得非常友善，還說、還說我們讓它想起自己的孫，它不想傷害活人，可以幫我們一起找木牌。”

白霜行沒出聲。

人和厲鬼正面相遇，只要后者有殺心，學生們就不可能逃得掉。

那只厲鬼沒在第一時間發起攻擊，確實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誤以為它能夠相信。

“宋思穎很開心，上前向它道謝，然后就……”

陳妙佳再也說不下去。

那時的畫面歷歷在目，每每想起，都讓渾戰栗。

——月昏沉，四野闃靜，老者出猙獰可怖的笑，手刺穿年輕孩的小腹。

一時氣彌散，那張半邊腐爛的面孔浮起猩紅，它笑得肆意，如同從地獄而來的惡鬼。

宋思穎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而鬼魂哈哈大笑。越是絕痛苦，它就愈發開心。

欣賞人們從希到絕的瞬間，這是厲鬼的惡趣味。

白霜行拍了拍陳妙佳的后背。

在這種時候，任何安的話都是多余。

“三十分鐘沒結束，我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低聲音：“你們找到木牌了嗎？”

“沒有。”

陳妙佳搖頭：“那老頭手里拿著一個……鬼魂在這里沒有約束，我們連避開它們都難，更別說翻箱倒柜尋找木牌。”

白霜行低低“嗯”了聲。

他們為人類，無異于在夾中艱難求生，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場極不公平的競爭。

……只希沈嬋沒有遇到危險。

“走吧。”

嘆了口氣：“留在這里起不了作用，我們必須找到更多木牌。”

*

在那之后，白霜行與陳妙佳分別搜查了四個屋子。

在其中一間的床板上，陳妙佳找到一塊標有［3］的數字牌；白霜行則在草叢里發現了加號［+］。

接下來，只要再找到一塊數字，就能湊完整的算式。

“不過，我們能贏的幾率還是很小。”

走在泥濘的小路上，陳妙佳陷沉思：“五只鬼魂能找到絕大部分的木牌，可以隨心所排列組合。如果出現最壞的況，它們霸占前五，我們……”

他們在場的六個人中，只有一個能活下來。

白霜行也在思考解決的辦法。

想得神，抬眼向遠看去，意料之外地，居然見一道悉的人影。

是沈嬋。

沈嬋見到，立馬出十足驚喜的神，但很快想到什麼，匆忙擺擺手，指向白霜行旁的樹叢。

白霜行當即明白的意思。

有危險。

沒有毫猶豫，白霜行拉住陳妙佳，藏進一旁的樹叢中；沈嬋一個晃，開門進了間瓦屋。

耳邊忽地安靜下來。

白霜行放慢呼吸，過樹叢之間小小的隙，向著小路盡頭看去。

小徑幽深，兩旁的樹木投下倒影，被蕭瑟寒風輕輕拂過，好似幽魂瘦骨嶙峋的指節。

一道影子，出現在樹影中。

是那個上吊而死的小孩。

它兩眼外突，憋豬肝一樣的紫紅，一步步前行時，溢散出迫十足的殺意。

白霜行微微側頭，對陳妙佳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孩忙不迭點頭。

小孩緩緩靠近，手里抱著四塊木牌，經過沈嬋躲藏的小屋時，從窗戶里探進腦袋。

張好一會兒，沒發現沈嬋，它收回目。

然后向樹叢這邊走來。

白霜行能明顯覺到，邊的陳妙佳屏住呼吸，僵得像塊冰。

——這誰能不怕啊。

陳妙佳腦子里嗡嗡作響，同學死去時的場景仍在腦海盤旋，讓渾發。

要知道，在平日里，連恐怖電影都不敢看。

上天保佑，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耶穌基督……

千萬千萬，別讓們被發現。

鬼影緩步前來，每一次邁腳步，都發出微弱的咔輕響。

當它經過兩人藏的樹叢，陳妙佳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臟跳的狂響。

男孩停頓幾秒，黑白分明的雙眼掃過四周，終于，又一次有了作。

它繼續向前去了。

眼看著鬼影越來越遠，被攥住的心口好不容易得到一點息。

陳妙佳大喜過，只覺如獲新生，正打算站起子，右手被白霜行猛地一拽。

當低頭，白霜行定定看著，搖了搖腦袋。

陳妙佳一時沒明白的用意，不經意間向前去，不由頭皮發麻。

——如同一個惡劣的陷阱，鬼影行至中途，竟突然一百八十度轉過腦袋，一雙凸起的死魚眼毫無生機，冷冷看向它后的街道！

但凡陳妙佳弄出一丁點兒聲響，都會被它察覺。

再三確認后沒人，鬼影淡然回頭，漸漸消失在下一個拐角。

這次……似乎真的走了。

陳妙佳兩發，一下子癱坐在地。

白霜行的腦海中，監察系統663笑得前仰后合。

欣賞人類恐懼時的表，是它永遠不會膩的樂趣。

“還好嗎？”

白霜行無視掉系統的笑聲，手心，全是冷汗：“我們——”

還想再說些什麼，聲音兀地戛然而止。

陳妙佳忐忑道：“怎、怎麼了？”

“……沒事。”

白霜行沉默片刻，安靜勾起角：“我們去和沈嬋匯合吧。”

不用說，屋子里的沈嬋已經輕輕打開房門，探出腦袋四下張。

見到從樹叢里現的白霜行，無比興地揮了揮手。

“接下來，我們繼續去尋找木牌嗎？”

陳妙佳小聲：“我剛剛看到，那個小孩手里捧著四塊牌子。”

比們兩人已有的加起來還多。

沈嬋小跑著靠近，拍了拍口：“嚇死我了……我一共有三塊木牌，你們呢？”

陳妙佳如實相告。

“看樣子，大部分木牌都在厲鬼手里。”

沈嬋苦惱皺眉：“我雖然數量夠了，但牌子上的容分別是［2］［+］和［3］，只比得上霜霜的一塊［5］。”

“我們還是盡快找到更多的數字吧。”

陳妙佳說：“如果木牌全被鬼魂拿走，我們連一個算式都湊不齊。”

沈嬋點頭表示贊同，目一轉，看向沉思中的白霜行：“霜霜，怎麼了？”

“或許——”

白霜行眨眨眼睛：“還有另一個辦法。”

沈嬋：“嗯？”

“就在剛才，綿綿回應我了。”

白霜行與對視，微微一笑：“醒了。”

早在語文課上，就點開過【神鬼之家】的技能面板，嘗試召喚江綿。

那時江綿陷沉眠狀態，無法被喚醒，白霜行只能把召喚一事暫時擱置。

——直到那只吊死的厲鬼消失在拐角，腦海中傳來叮咚一響。

【叮咚！家人‘江綿’已蘇醒，并對你的召喚做出回應。】

【是否召喚江綿？】

【請注意：每場白夜挑戰僅可召喚一名家人，且只能召喚一次。】

白霜行當然選擇【是】。

孩的影無聲浮現，為強大厲鬼，攜來強悍無匹的威懾力。

陳妙佳不了解來龍去脈，被這幕景象嚇得差點魂飛魄散，然而下一秒，就見白霜行溫溫和和出右手。

然后了厲鬼的腦袋。

陳妙佳：……

陳妙佳：啊？

不理解，也不明白。

難道到的打擊太大，出現神錯了嗎？

“不用怕，這是我家的小妹妹。”

白霜行笑：“很乖。”

江綿有一陣子沒見到，被得開心，像貓咪一樣蹭了蹭手心。

只留陳妙佳一人在風中凌。

雖然小孩看起來確實可，但……這孩子絕對絕對是只厲鬼吧？

而且看的怨氣，給人的迫甚至比剛剛那只吊死鬼更大啊！！！

沈嬋咧笑笑，朝江綿打了個招呼；小朋友非常乖巧，也向揮一揮手。

“綿綿，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白霜行低頭看：“我們見到你哥哥了。”

只一句話，就讓江綿驀地睜大眼睛。

“只不過我們被卷進了一場麻煩的游戲，需要通過考核，才能出去和你哥哥見面。”

白霜行溫聲：“接下來，可能需要綿綿幫我們一個忙。”

江綿用力點頭。

沈嬋也好奇湊上前：“幫什麼忙？”

【等、等等！】

沉寂已久的監察系統663終于耐不住子，急聲開口：【這孩從哪兒冒出來的？你的技能是個什麼玩意兒？還有，你想干什麼？】

沒得到回應。

663：【喂！快回答我啊喂！】

*

距離第一場數學實踐結束，還剩下最后五分鐘。

規則里說過準時結算、不能遲到，所以無論是人還是厲鬼，都提前集合在了村口。

厲鬼們肆無忌憚站在最為顯眼的地方，濃郁的怨氣幾乎凝實，讓人不敢靠近。

高中生們瑟在槐樹之下，與它們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

“怎麼辦？”

一個寸頭男生驚慌失措，逐一走到同學們面前：“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哪兒都沒有更多木牌……我只拿到三張數字，你們誰有多的符號嗎？”

一旦拼不出算式，他會被直接淘汰。

“沒有了。”

他前的矮個子年瑟一下：“木牌……基本都在厲鬼手里吧。”

他們是躲避厲鬼，就花去了將近一半的時間，效率大打折扣。

木牌數量本就不多，被這樣一折騰，能湊齊一個算式都算福大命大。

寸頭男生抖不止，盯著矮個子懷里的木牌，右手微微一。

他在猶豫應不應該暴力搶奪，暗暗掙扎半晌，手掌僵在半空，終究沒有做出作。

白霜行看他一眼，手遞出一張木牌：“我這里有個加號。”

男生眼眶一紅，千恩萬謝。

陳妙佳抿著，不經意瞥見那只半邊臉腐爛的厲鬼，發現對方正看著自己詭異微笑。

心里一陣惡心，迅速移開視線。

村口遍布荒煙蔓草，沒過多久，凝出一道紅的影子。

所有人與鬼不再說話。

鬼影浮，沉甸甸的迫溢散如山——

那是獨屬于強大厲鬼的氣息，遠遠超出在場的五只鬼魂。

平頭男生牙齒發，下意識后退幾步。

怨氣凝集，出乎意料地，居然凝出一個小孩的廓。

如果忽略臉上蛇一樣的，還是長相很可的那種。

“數學實踐第一場，挑戰即將截止。”

厲鬼冷淡開口，側攢：“我是本場數學課的結算員，倒計時結束前，請各位同學在此完結算——過時不候。”

沈嬋挑眉：“的意思是，我們要在三十分鐘結束以前進行結算，一旦時間過了，績就算無效？”

孩形態的厲鬼點了點頭。

“時間還剩多久？”

白霜行拿出手機，飛快看一眼時間，語氣不耐：“……只有兩分鐘。”

兩分鐘轉瞬即逝，不止高中生們，連幾位拿著木牌的鬼魂也面張。

矮個子年想上前立馬結算，還沒開口，就被拿著菜刀的男厲鬼攔住去路。

他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咽下心里的不悅。

轉眼間，等待結算的鬼魂們在孩面前依次站好。

“［6+5］……”

孩思索一秒，認真道：“你的點數是11。”

“哇哦。”

沈嬋小聲：“綿綿的數學不錯啊。”

白霜行顯出小小的驕傲之：“說還會乘除法呢。”

——沒錯。

出現在村口進行“結算”的強大厲鬼，其實是江綿。

作為一場白夜挑戰的終極Boss，江綿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強烈怨氣，也就是說，注定是一只非常強大的怨靈。

強于這幾個小嘍啰似的惡鬼，甚至強于數學老師。

鬼魂之間能到彼此的實力，以江綿的水平，擔任數學課的結算NPC綽綽有余。

那五只鬼魂不可能懷疑。

再說，它們恐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位如此恐怖的厲鬼，居然會選擇幫助人類。

被召喚而來的“家人”無法使用能力，但江綿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足夠有威懾力。

它們沒理由懷疑。

“第二位同學的算式結果，是30。”

江綿一邊說著，一邊把木牌放進自己的上口袋里：“下一位。”

為了貫徹“強大厲鬼”的設定，江綿特意板著小臉，語氣冷淡，看上去還有模有樣。

要說有什麼瑕疵的話，大概是趁著其它鬼魂不注意，孩松下兇狠的神，朝白霜行吐了吐舌頭。

白霜行也悄悄向做出一個鬼臉。

監察系統663：……

誰能告訴它。

這是什麼作？！

那幾只鬼魂，你們不能轉一轉塵封多年的腦袋，想想事有什麼不對勁嗎？把木牌一個不剩全部送給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小丫頭，真送財子了是嗎？

倒計時還沒結束，沒結束啊！別繼續給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鬼魂們心滿意足地離開，終于到最后的厲鬼。

正是殺了一個學生的那名老頭。

它的惡意毫不掩飾，作慢慢吞吞，有意拖延時間——

顯然是打算等到時間結束，讓學生們來不及結算。

矮個子年心煩意：“大爺，你不能快點嗎？這位老師，它耍無賴拖時間，你不管管？”

江綿茫然一愣，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聲“老師”是在。

占了單純高中生的便宜，小朋友寵若驚。

老頭笑得冷淡，覷他一眼，沒搭理。

它掐準了時間，當手里的木牌全部遞給江綿時，宣告倒計時結束的廣播猝然響起。

老頭咧笑開，矮個子年又急又氣，平頭男生面如死灰。

局勢已定。

“三十分鐘，時間結束！”

“即將對同學們的算式進行結算，請稍候……”

不遠的另一邊，白霜行神悠哉，雙手環抱前，懶洋洋靠在槐樹下：“開始了。”

“我有預。”

沈嬋若有所思：“接下來，將是一場超大型的川劇變臉。”

陳妙佳：……

劇如同韁的野馬，完完全全崩潰到了的想象力之外，什麼也不想說。

——等等。

聽見廣播，老頭一愣。

什麼“即將進行結算”？就在這幾分鐘之，它們的結算不是已經完了嗎？

不等它反應過來，就見江綿迅速抬手，丟給陳妙佳幾張木牌，讓能湊出一對完整的算式。

這個作一出，兩個男學生霎時呆住，幾名厲鬼也終于意識到貓膩，神驟變。

臉煞白的鬼厲然出聲：“你——！”

可惜，沒有報復的機會。

與此同時，廣播響起，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哎呀……似乎有不同學，手里連一張木牌也沒有，學習效率未免太低了吧。雖然很可惜，但，再見啦。”

它們明白了。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眼前的孩子本不是結算員……把它們全給耍了！

辛辛苦苦找來的木牌被一并騙，幾只厲鬼悔不當初，同時前撲。

江綿迅速后退，從手中掉出三張木牌，老頭離最近，把它們匆匆撿起。

下一刻，手中空無一的鬼魂們發出聲嘶力竭的尖。

這里無風無火，它們上卻生出猙獰火，毫不留蔓延向四肢百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哀嚎過后，鬼魂盡數化作塵煙，消散于夜幕。

“讓我看看，還剩下六名同學。”

廣播咯咯低笑，然而很快，語氣變了不敢置信的驚詫：“不對……活下來的怎麼是你們？厲鬼的木牌數全是0，你們做了什麼？！”

按照劇本，不應該是幾個活人被狠狠碾嗎？？？

663：……

你才發現不對勁嗎！！！

“哦。”

白霜行神無辜：“規則里，沒有止用一點小小的手段獲取木牌吧？”

663：……

把競爭對手淘汰得一干二凈，你管這“一點小小的手段”？！

廣播停頓片刻，再度出聲：“接下來，將對同學們的算式進行結算。”

原本的總數是十一，死去一個學生，四只鬼魂被火燒滅，現在還剩下六名競爭者。

而能夠存活的數量，也恰好是六。

腐爛的半張臉輕輕搐，老頭握著手中的三塊木牌，只覺得無盡后怕。

千鈞一發，它沒有魂飛魄散。

這一定是上天賜予它的好運氣。

心中激萬分，伴隨著無比強烈的滔天怨氣，它惡狠狠抬頭，看向滿載而歸的江綿，以及在孩邊整理木牌的白霜行。

結算階段，規則限制，它不能傷害他們。

等一切塵埃落定，它一定要殺了這群混賬！

察覺到它的視線，白霜行眼睫微，對上它怨毒的雙眼。

心不錯，揚笑了笑。

“我們在挑選木牌，看看能不能湊出幾個幸運數字。”

白霜行說：“你難道不想看看，自己能拿到多積分嗎？”

它必然在存活名單里，這一點毋庸置疑。

此時此刻，積分的多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老頭冷笑，不屑低頭，看向手里的木牌。

第一張，［7］。

天胡開局。

它笑意加深一些，一第二張。

是個乘號。

凝視著它萬分得意的神，663默默翻出白眼。

唉，小丑一個，抬走吧。

差錯保住一條命，老頭心頗佳，把注意力轉向第三張。

目下移，有那麼一瞬間，它臉上的笑意有如山崩。

不會吧。

怎麼會這麼巧？第三張木牌怎麼可能……

是［0］？

“看來你算出來了。”

白霜行笑得溫和禮貌：“對于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嗎？”

在笑。

知道它手里的算式！

見老頭手中的木牌，陳妙佳同樣睜圓雙眼，出恍然大悟的驚駭之。

電石火之間，前前后后的一切開始串連。

首先是白霜行與沈嬋對話，解讀了江綿的言語，并提出“必須趕在倒計時結束以前”。

再然后，是在生死攸關的要關頭，江綿看似慌張地向后閃躲，剛好掉下三張木牌，落在他腳邊。

全是故意的。

它自始至終……一直在被白霜行設計好的陷阱里。

0和任何數字相乘，都會得到同樣的0。

而據規則，無論排名如何，只要算式結果為0，一定會被淘汰。

它逃不掉的。

從希到絕，往往只需要一眨眼的時間。

就像它哄騙那個天真無辜的高中生那樣。

白霜行看著它灰白的臉，用食指中指夾起一張刻有［0］的木牌，垂眸端詳幾秒。

一張張搜集卡牌，過程實在麻煩又艱難，與其費盡心思尋找加減乘除，倒不如一網打盡。

理智的年人，會選擇全都要。

至于數學。

偶爾能讓人覺置于天堂，但更多時候——

果然還是會把人推進地獄吧。

“檢測到一名參賽選手積分為0。”

廣播響起，火乍現，裹挾有肅殺之氣：“即刻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