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玨以為自己幻聽了。

“你不用擔心，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穆晴嵐還在說，“你不好，那些繁瑣的禮儀就先往后挪挪，等你好些了，我們再補上拜堂禮儀就行了。”

“我搬來的話，這屋子的床是不是有點小了？”穆晴嵐回頭看了一眼，床確實不怎麼寬敞，是單人床，而且霍玨大抵是不耽于的人，他的床是板床。

也不是說板床不好，那不是折騰起來容易撞著磕著的麼。

“我的東西不多，”穆晴嵐認真道，“就一些服什麼的，你屋子里面的柜子給我一半，就能放得下。”

“這樣我照顧你也比較方便，畢竟你現在行不便，邊確實該有個人時刻照看著……”

穆晴嵐興地說了一大堆，霍玨整個人都陷了迷茫的狀態，怎麼就說到了要一起住？

他為什麼要和一起住，還把柜分一半？

“霍郎……”穆晴嵐抓著霍玨的手，朝著自己臉上按。

霍玨到細膩的臉蛋，到穆晴嵐帶笑的角，指尖被帶著，到那兩片不可思議的雙，才哆嗦了一下，被穆晴嵐生猛言論震碎的思緒總算是艱難地回歸正位。

他把手拽回來，沉聲道：“穆小姐自重。”

“你我并未曾拜堂親，我和穆小姐也并不相。”霍玨抓著椅朝后退了一點，拉開了距離。

穆晴嵐表微微一頓，倒是沒有什麼傷的樣子，甚至對于霍玨的這種反應，沒有什麼意外，霍玨果然不是隨便能糊弄的。

“沒關系，我們一回生二回嘛。”穆晴嵐說。

“穆小姐，恕我直言，你應該明白，現如今天元劍派已然不是從前的天元劍派。”

霍玨一直吩咐曲雙去給穆晴嵐送能制傀儡蠱的藥，但是曲雙事不夠靈活，想來是沒有把事利弊給穆晴嵐解釋清楚。

因此霍玨仔細地掰開了碎了跟穆晴嵐解釋，一點也沒怪私自跑到他屋子里，甚至對他手腳的事。

“穆小姐，我知道你的苦衷，若是從前，我定然設法助你和你母親離穆家。”霍玨說，“但是穆小姐，你現在也看到了，我如今靈府已碎，否則穆家無論如何，也不會將你送來。”

“靈府破碎伴隨著天人五衰，我有今天沒明天，實話告訴穆小姐，現如今各勢力對天元劍派虎視眈眈，我實在是沒有能力顧及你良多。”

穆晴嵐看著霍玨認真解釋的樣子，不說話，但是眼中滿是欣賞。

霍玨生了一把瀟瀟颯颯的君子骨，穆晴嵐這些年看著他，越看越喜歡，大多天之驕子修行甚至是命半路夭折，都會大變，最輕也會變得郁沉默。

但是霍玨雖然也確實因為眼睛看不見比平時沉默了許多，可他里還是從前風霽月又有擔當的仙君，若半天朱霞，令人仰視。

霍玨渾然不知穆晴嵐蹲在那里，像個小狼崽兒似的看著他快流口水了。

他一臉真誠，仔細講理道：“我知道穆小姐不是自愿山，但是穆小姐也應該明白，宿霜閣里面妙的法陣，已經給了穆小姐其他的選擇機會。”

穆晴嵐知道，霍玨說的是制傀儡蠱的陣法。

霍玨稍微等了一下，沒有聽到穆晴嵐說話，索直接道：“我已經為穆小姐準備了制傀儡蠱的藥，想來曲雙還未來得及給穆小姐送去。蠱蟲在不被催，頂多能存活個幾年是極限，只要穆小姐按時吃藥，不必再擔心他人控。”

穆晴嵐眉梢挑起，問：“你給我準備了制傀儡蠱的藥？是你自己煉制的嗎？”

霍玨以為穆晴嵐終于聽勸了。

他本就不將穆晴嵐這樣的無辜之人，牽連到如今四面楚歌的天元劍派之中。

“并非是我煉制，而是令人在相的修士那里采買，不知道穆姑娘有沒有聽過尹荷宗？尹荷宗宗主曾經乃是邪修出，但如今已經投奔正道，他宗門出產的制傀儡蠱的藥，能夠制各種傀儡蠱。”

“所以穆姑娘放心，”霍玨說，“我提供的藥，能夠確保穆姑娘不被蠱蟲所擾。”

穆晴嵐聽說過尹荷宗，知道尹荷宗宗主對邪頗有造詣，何止聽說過，在人間游的時候，還見過一次尹荷宗宗主，那宗主長得極其面，像個十六七的矜貴小公子。

但是關鍵不是制傀儡蠱的藥好不好用，而是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控得了穆晴嵐，無論是用任何方式。

穆晴嵐當然不會和霍玨說穆家在上種的蠱蟲無用，聽說制藥不是霍玨親手煉制，就沒有要的了。

霍玨自認已經把一切都說清楚了，只盼著這位穆姑娘聰明一點，盡快離開天元劍派，不要再替穆家打法重生池的主意。

只可惜霍玨不知道，穆晴嵐從一開始，打的就是他本人的主意。

穆晴嵐決定直接告訴他。

“你說得不對，”穆晴嵐蹲在地上，雙手拄在上，撐著自己的臉說，“我替穆婉然嫁過來，是自愿的！”

穆晴嵐說：“你也不用擔心我上的傀儡蠱，我很能忍疼的，他們控制不了我。”

“我是自愿嫁給你的，所以我不走，我要在山上和你過日子。”

霍玨：“……”都什麼七八糟的？

莫不是這穆家送來的傀儡，連心智都被毀了？

實在可憐。

霍玨只當穆晴嵐說的是瘋話，因為他知道穆家抓住了穆晴嵐可憐的母親作為威脅。

想來穆晴嵐說自愿，是因為這個……

霍玨抿，他確實沒有力去管穆家的事，更沒有人手派去山下搭救穆晴嵐的母親。

可是……若是因此穆晴嵐制住傀儡蠱也不敢下山，一個破妄境初期修為，一旦如今多方制衡的局勢破了，天元劍派起來，豈不是要將牽連致死？

霍玨深深嘆了一口氣，抬手撐在椅旁邊，手指掐了掐自己眉心，說：“這樣吧，我師姐就快回來了，待我師姐回來了，我就派曲雙親自護送你下山。”

霍玨說：“制傀儡蠱的藥也在曲雙那里，到時候讓他跟著你潛穆家，營救了你母親，再將你們安置在穆家鞭長莫及的地方。”

穆晴嵐癡迷聽著，在地上蹭啊蹭，湊近霍玨邊，抬手按在他膝上。

“你要幫我救我母親？”穆晴嵐將頭輕輕靠在霍玨膝上，依的蹭了蹭，說：“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啊？”

霍玨現如今這樣子，邊能用的弟子就那麼仨瓜倆棗的幾個，其中曲雙還得算個“大瓜”，結果就這麼承諾撥給救母親？

不，母親可用不著救。

等“母親”把穆家的都吃完了，自己就跑了，誰也抓不住。

霍郎心善，穆晴嵐更喜歡他了。

“霍郎……”穆晴嵐聲音似水。

結果靠著霍玨的腦袋一空，霍玨又朝后退了一點，手在椅的子上抓著，指節用力的都泛著白，顯然是很抗拒。

穆晴嵐沒有再向前蹭著靠上去，心里也深嘆一口氣，就知道霍玨不好追，從前就像個冰塊兒，現在靈府破碎，更是像了傷的猛，生人勿進。

穆晴嵐只好從頭開始——表白。

“霍玨，我真不是被迫嫁給你，我娘也不用你心，很安全。”穆晴嵐問，“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你去穆家參加穆家家主的壽誕。”

“那時候你背著重劍，就坐在正廳右側第三位，”穆晴嵐一臉期待地看著霍玨說，“我那時候也在穆家！”

“我就在你旁邊，給你倒酒布菜，你還看我了！”

“我就是那個時候對你鐘，苦于一直沒有親近的機會，”穆晴嵐越說越興，真實一拍大，“啪”一聲。

道：“你都不知道，穆家找到我讓我替代穆婉然嫁給你，把我高興什麼樣！”

“你一定也記得我對不對？”穆晴嵐看著霍玨表，急切問道。

霍玨：“……”十年前的壽誕他記得，是他父親著他去的，也正是壽誕上，才勉強見了一面和他心誓定親的穆婉然。

可在他邊倒酒布菜的丫頭……霍玨要是沒記錯，那小丫頭當時還沒有十歲。

小胳膊小，胖乎乎的像個包子，眼睛葡萄似的黑亮黑亮的，霍玨確實是記得的。

可那時候鐘于他……扯淡。

霍玨心道這穆晴嵐真是撒謊草稿都不打，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麼男？還鐘于他？

“記得，可按照穆小姐所說，那時候穆小姐才總角之齡。”霍玨眉目淡淡，意思很明顯——八.九歲通了，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人話嗎。

穆晴嵐表也是一僵。

把自己那時候本相.齒的事給忘了！

穆晴嵐一時間竟然有些詞窮，總不能說那時只是長得小，不是真的小。這就牽涉到了種族歧視的問題，必然不能提。

于是穆晴嵐只好干地說：“反正我就是喜歡你很多年了，自愿嫁給你的。”

“我都好容易嫁過來了，你還想把我送走，我不走！”

穆晴嵐好說好商量道：“霍郎，你我也了，還要幫我救母親，肯定也是喜歡我的，就跟我好了唄。”

他什麼了？自己拉著他的手的。幫救人就是喜歡……如此強詞奪理的人霍玨這輩子都沒有見過。他抿著，眉心蹙起，一張俊臉上了層層冷霜。

該說的話都說了，霍玨實在不知道如何應對這種況。

只好道：“穆小姐請回。”

穆晴嵐又蹭到他旁邊，這次沒擅自他，而是揪住他一點法袍，晃了兩下，說：“好不好啊？”

“你說句話啊……”

“我聽說雙修治百病的！”

霍玨覺得這個穆晴嵐，像個魔道中人。

“穆小姐，請回。”霍玨說著，就要弟子進來把人給拖出去。

結果穆晴嵐見勢不好，立刻靈活變通，改變了戰略，這戰略的名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好好好，我不你，我走，我就走了。”

“那你能不能讓我親一下？”

穆晴嵐有理有據：“你我半天了，我親你一下算是禮尚往來吧，我不親，就親下臉……額頭也行！”

霍玨一骨子里帶的好涵養都差點崩了。

穆晴嵐到底有什麼病，霍玨跟簡直掰扯不清！

他眼睛看不見，戰斗力也等同沒有，一時半刻的還真怕了這位穆小姐。

張就對著外面喊道：“來人！”

聽到穆晴嵐站起來朝著他走的聲音，霍玨慌張道：“你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