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嵐當然想抱著人啃個痛快。

人都走到霍玨面前了，霍玨抬起來的手，正擋在兩個人中間，差一點就要按在口，只要朝前湊一點點，保證霍玨反應過來手，而后再也無法抵抗。

場面馬上就要失去控制，主要是穆晴嵐要無法控制自己。

心上人就在眼前，毫無抵抗力甚至看不見，誰能忍住不下手？誰？！

可問題是穆晴嵐站在霍玨面前，看到霍玨表慌張的模樣，很快又心生不忍。

心的仙君靈府破碎，每天忍著刀割的疼痛故作淡然主持門中大局，守護法，到尋覓生機，只為了將門派傳承下去，只為了不辜負他掌門的稱呼。

他每天厲荏的強撐著這個風雨飄搖的門派，穆晴嵐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怎麼舍得真的欺負他，讓他再多憂愁，讓他覺得被辱？

因此穆晴嵐站著看了他一會兒，在心里狠狠地想象了一番過了一下癮，卻沒有再向前，而是抬起手，將一個清潔，從霍玨的頭頂罩下來。

霍玨張到的鼻尖和后背，頓時一陣干爽。

霍玨極其干凈，尤其是五衰之后，穆晴嵐突然間給他施了個清潔，讓霍玨整個人都是一頓，而后微微仰起頭，像是過白紗，在看著穆晴嵐。

霍玨突然間想到，那天……他用陣法控制住占據曲雙的人的神魂，那人也是不合時宜，劈頭蓋臉給他施了個清潔。

不過這微妙又莫名的巧合，不足以支撐霍玨將穆晴嵐想什麼“高人”，畢竟他才了穆晴嵐的骨相，是人。

是穆家的旁支，霍玨在嫁過來之前，派人了解得很清楚，近幾年基本上不在穆家待著，而是一個打著穆家仙門世家旗號做生意的走商。

天南海北地到跑，販賣一些品質較差的仙和草藥之類的，并不依靠穆家生活。

只有破妄境初期修為，連駐都尚且不能。

因此霍玨只一瞬間，就把穆晴嵐是占據曲雙的人的假設否認了。

兩個人一時間無言僵持。

穆晴嵐看著霍玨防備的樣子，嘆口氣，帶著點嗔意，道：“別怕，我又不是什麼中鬼，還能怎麼你嘛。”

“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穆晴嵐溫道，“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很奇妙。”

“你聽說過一見鐘嗎？”

穆晴嵐說，“我覺得我對你就是一見鐘，之后魂牽夢縈，我連做夢都總夢見你……那種覺就像，嗯，我覺得我一定幾百年前，說不定是上輩子，就喜歡你。”

這甜言語的狂轟炸，并沒有讓霍玨容，他只覺得穆晴嵐謊話連篇，他們初見時，穆晴嵐還只是小孩子。

或許是穆家教了這種說法？

而且幾百年前……

霍玨冷靜反駁道：“穆小姐，休要胡言了，我如今也才一百七十歲，你我何來幾百年前？”

穆晴嵐又被噎了下，幾百年前只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種夸張說法，霍玨未免太較真了。

不過也不在意，哈哈一笑說：“反正相逢即是緣，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夫妻緣，反正我……”

“穆姑娘，”霍玨說，“我無心，穆姑娘往后一定會遇見更好的人，至不會是我這樣天人五衰的廢人。”

穆晴嵐立刻反駁：“我遇見的人多了，但我就只喜歡你！”

霍玨又要反駁，穆晴嵐立刻道：“霍郎，你再和我唱反調，我就真親你了！”

霍玨立刻閉，同時抓著椅又小幅度朝著后挪了挪。

穆晴嵐見他這樣，又小聲道：“親一下又不會掉塊，你這輩子還沒跟別人親過吧？”

穆晴嵐之以，“我也沒有哎，要麼，我們試一試嘛？”

“你也了，我模樣不賴吧？你說你如今靈府破碎天人五衰，那反正這樣了，也沒必要再恪守什麼道心了吧？”

“霍郎……來嘛。”穆晴嵐商量。

“不。”霍玨從來是個克己自矜的君子，這輩子無論斬妖除魔見什麼場面，怎樣被勾引，都是面不改地揮劍便斬。

他絕不是一個孟浪之人，更不可能在這煌煌天日之下，就跟人討論什麼雪月風花。

但是他現在是真被穆晴嵐得沒辦法了，只好開口拒絕荒謬的提議，否則他怕穆晴嵐真的要親他，可憐他連拒絕的武力都沒有。

霍玨的語氣格外冰冷堅定，“我不要試。”

他只要想到要跟一個人親近，只是想想，就覺得……疼。

霍玨從前沒想過，但今天被著想了一下，他疼得肝腸寸斷，忍不住手按住了自己的肚子，但這“疼”卻沒有確切的地方，霍玨心道真可怕。

比靈府破碎還可怕。

“你怎麼了？！”穆晴嵐看著霍玨面眼可見的白了下來，連忙上前一步，問，“霍郎，你……”

“何人擅闖？”穆晴嵐走到霍玨邊正要手，門外便有一道凌厲聲音傳來：“放手，后退！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曲雙被弟子急召回來，路上就問了小弟子霍玨的狀況，他知道掌門今日本沒有客人，而且掌門向來禮數周全，也絕不可能在他的屋子里待客。

因此哪怕正臉沒看見呢，曲雙就料定被對著門的穆晴嵐是闖進雪松院的歹人！說不定是前幾天上他的那個！

曲雙一聲暴喝，把穆晴嵐都給吼得一哆嗦。

霍玨一聽到曲雙的聲音，頓時像是找到了救星！

他向來都是沉穩持重，這會兒甚至有點失態地說：“曲雙，把這位穆小姐請出去！”

穆晴嵐看見曲雙就有點不高興，這個礙眼的東西！

本來能噓寒問暖一下的，就算親不到，那也能再啊。但是曲雙氣勢洶洶進來，手都按到了腰側佩劍之上，眼見著是要手。

穆晴嵐倒不怕他，可不能在霍玨面前傷了曲雙。

因此穆晴嵐只好收回手，曲雙快步走近，看清穆晴嵐之后，神一怔，而后又是一厲。

怎麼會是穆家的傀儡？怎麼進來的？

曲雙著離霍玨遠了一點，這才質問：“穆小姐，說說吧，你怎麼進來的，你擅闖雪松院，知不知道這在我天元劍派，要定什麼罪！”

穆晴嵐被吼的想要掏耳朵，不過面上倒也不見心虛，早就想好要怎麼說了。

說：“雪松院的一個小弟子帶我進來的，我只是想見見霍郎。”

霍玨和曲雙一聽，頓時表都是一沉。

霍玨開口問：“敢問穆姑娘，是院哪個弟子帶你進來的？”

穆晴嵐對著霍玨說話溫：“我不知道他什麼名字，是我邊伺候的人告訴我的，說有位雪松院小弟子看我可憐，可以給我通融一下。”

“滿口胡言！”曲雙不客氣叱道。

雪松院里面都是發誓效忠掌門的門弟子，為掌門舍生忘死，趕都趕不走的，怎麼會有人敢帶人到掌門屋子？

霍玨也是面更難看了。

穆晴嵐不舍得霍玨多憂多思，又道：“我雖然不知道他什麼名字，但是我能認出他的。”

霍玨沉默不語，曲雙眉心狠狠擰起，最后道：“掌門，不若集合弟子在院，讓穆小姐指認。”

他們現如今境已然艱難萬險，寧可錯殺不能放過，不將叛徒及時揪出來，釀大錯就晚了。

霍玨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曲雙又對穆晴嵐說：“穆小姐，恕我直言，若是你誣賴門中弟子，想要從這雪松山離開是不可能了。日后想要出宿霜閣，怕是也不容易。”

這是擺明要錮。

穆晴嵐聞言突然興，轉頭問霍玨：“要是我被囚，霍郎會親自看著我嗎？”

曲雙皺眉，不知道穆晴嵐搞什麼鬼，還笑上了。

穆晴嵐又快速說：“那我是不是就能搬過來了？鎖床上？”

“搬哪？你要是誣賴門中弟子，你就哪里也別想去了！”曲雙見不得穆晴嵐嬉皮笑臉，嚇唬穆晴嵐。

曲雙沒聽懂穆晴嵐的意思，但被穆晴嵐灌了一耳朵孟浪話的霍玨，竟然很快明白了穆晴嵐在說什麼，是只要他親自看著，就愿意被囚……還想被囚在他床上。

霍玨腔之中騰起說不清的滋味，有點惱還燒得慌，燒得耳朵都紅了。

他真是不理解，這穆家傀儡到底是什麼病！

于是霍玨面上迅速堆滿霜寒，只有半扎的長發掩映下，雙耳發紅。

他聲音倒是穩，如碎玉裂冰，道：“穆小姐，若你說謊，北松山有很多寒牢還空著。”

穆晴嵐心里嘖了一聲，已然是眼力極好地看出了霍玨惱，甚至開始嚇唬了。

知道逗到這里就不能逗了，再深就適得其反。

于是老老實實道：“我沒說謊，若我指出了人，你們有辦法讓他說實話吧？”

曲雙接話：“自然是有的。”

每個門派都有這樣的法，用來明辨弟子言論，就算沒有，讓對方當場發個心誓，說謊便五雷轟頂就是了。

北松山上的明辨法罰心，是出自衡玨派刑罰殿司刑大弟子友臣之手。乃是依據他道心靈盾上的法罰靈所制，罰靈是一桿秤，秤砣能辨真假，也能在戰之時，做重之用，將對手碾泥。

罰心沒有那麼厲害，但是若是被問的人說謊，便會覺心臟被重，無法忍。

曲雙去集結院弟子，穆晴嵐在屋子里等著，抓住最后一點和霍玨的相時間，跟霍玨說話。

“你面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啊？”

“你有點瘦，每餐要多吃一點，我煮飯很好吃的，要麼我以后煮了給你送過來好不好？”

“霍郎，我是真心喜歡你，一見你就更喜歡，你信我嘛。”

“霍郎……我要麼抱你去床上歇著？我力氣很大的。”

霍玨不吭聲，抿靜坐，正在默念清心咒。

但是作用微乎其微，這位穆姑娘一個人說話，卻好似有一萬多只青蛙齊聲呱呱，效果驚人。

霍玨最后忍無可忍道：“穆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無心，如今靈府已碎，壽數無常，也沒有什麼值得穆姑娘癡心的。”

霍玨這只是托詞，穆晴嵐每說一句話，霍玨就覺得更可疑一分。

若只是被傀儡蠱控，尋法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扯什麼喜歡他？

喜歡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的廢人？能落到什麼好？

怕是別有所圖，難道……也想要重生池嗎？

是啊，世間誰又不喜歡堪比小靈脈一樣的重生池？霍玨調查過穆晴嵐，知道因為世太深，修為多年毫無寸進。

又直言自己母親不需要他心，那也是為了重生池而來吧。

否則自己也說年華正盛，模樣……不差，霍玨親自過，眼睛很大，鼻梁秀，除了想要重生池之外，霍玨想不到這樣一個子，要跟一個廢人談的理由。

霍玨想通，只覺悲哀。

他甚至想笑，事到如今，他竟然因為重生池，還要抵抗.？

穆晴嵐不知道霍玨心思翻涌完全想岔了，聽說霍玨自己不值得癡心，立刻道：“哎，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穆晴嵐見曲雙還沒回來，抓時間蹲在霍玨邊，敲了敲他椅的扶手。

說：“你以前是不是不照鏡子？你到底有多迷人，你自己知不知道啊。”

“難道就沒人夸你仙姿玉貌，年風流？沒人跟你表白嗎？”

霍玨不知為什麼，因為穆晴嵐的話心神一晃。

這種覺很難形容，像一陣暖風吹過耳畔，他恍然覺得，這句話，并非是第一次聽見。

可霍玨定了定神，又是心神一凜，他分明沒有任何關于這方面的記憶，卻為什麼晃神？

難道這穆家小傀儡，修了邪幻不？！

霍玨警惕咬住腮，不再聽穆晴嵐說的任何一句話，白紗之后的眼睛都閉上了，仿若老僧定。

穆晴嵐見自己怎麼說話，霍玨也不理了，索撓了撓頭，不說話了。

蹲在地上，手指順著霍玨的椅向上爬，一點點的，朝著他的手指爬過去。

再一下，今天也算夠本了。

但是就在穆晴嵐纖的指尖，要上霍玨修長玉白的手指的時候，霍玨似有所，把手挪走放在上了。

放在上好像也不放心，甚至還攥了拳頭，回了袖口，徹底看不見了。

穆晴嵐：“……”

嘖。

早晚有一天，這雙手不僅要，還要使勁！還要！還要掐！還要咬！還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