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第55章 第 55 章

顧昭有些意外:“你說。”

王翹娘模樣的將事說了一遍。

原來,的墳塋被許靖云從許家祖墳里遷了出來,此時尸就在這金斗甕中擱著。

地里的那個郎發乎于,止乎于禮,雖然彼此有意,卻還是顧念著王翹娘在人間曾有過的姻緣,不曾真正的在一起。

王翹娘眨了眨眼睛,歡喜卻又大膽模樣,瞧著顧昭的人眸好似會說話。

“眼下我這尸被起了出來,我,我想要同曲郎結親,不想再做那許王氏翹娘了,道長能否幫忙一一?”

顧昭:“啊……這事啊。”

顧昭瞧了瞧自己的手腳,這般年紀輕輕模樣,就要勞別人家的姻緣了嗎?

那不是人阿太的活計嘛!

一來還是與鬼做親!

王翹娘失,眼眸黯了黯:“不行嗎?唉,是翹娘奢求了。”

人失,端的似那嫦娥抱兔,于云端悵寥素手掬月,就是失意也是另一種麗。

顧昭:“……也,也不是不。”

“就是我沒有忙活過,不懂其中的忌諱和流程,心中有些忐忑罷了。”

王翹娘眉眼舒展,“無妨,道長我嫁過人,我知道啊,到時我和你仔細的說說。”

顧昭:

這嫁活人和嫁死人哪里能一樣哦。

瞧著王翹娘歡喜的模樣,顧昭將話吞了回去。

吧,我盡力而為,一定讓你嫁的面又風。”

……

那廂,王翹娘抬腳走到許靖云邊,許靖云瞧著瓊姿花貌的王翹娘,還不待心猿意馬,忽然想到方才聽到的話。

這面容也只是畫的人皮罷了。

一時間,許靖云兩,幾乎要扶著門沿才能站得住腳。

夭壽哦!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哦!

怎麼活著的娘子披面皮,死去的娘子也披畫皮這,這……這讓他以后該如何面對那等濃桃艷李的人了?

許靖云眼睛瞅了瞅眾人,掃過外頭的丫鬟,又掃過目擔心瞧著這邊的妾娘,眼里有些許的驚恐和懷疑。

這些……都是人嗎?

們會不會皮下也有另外的一副面孔,可能是沒有臉的惡鬼,也可能是男人……

許靖云忍不住打了個抖。

王翹娘目嘲諷,幽幽嘆道。

“許郎,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般樣子,半點沒有變過。”

但凡真心,也不至于將草草的葬了,就為了橫死之人不吉利的由頭。

葬祖墳里又怎樣?王翹娘不稀罕!

……

“罷罷,咱們夫妻的緣分早在十四年前便斷了,今日趁著道長在這,為我倆見證這份緣分的了結吧。”

說罷,抬了抬右手,金斗甕嗡嗡作響,里頭倏地飛出一縷頭發到王翹娘手中。

“我們之間有如這斷發,從此,我王翹娘和你許靖云再無一瓜葛!”

王翹娘說罷,松了松手中那頭發,頭發掉在地上,一陣風來,瞬間化飛灰不見蹤跡了。

“翹娘……”

許靖云瞧著地上,神悵然若失,又抬頭看王翹娘。

“翹娘,你是不是恨我?”

恨他不曾明察,乃至于活埋了和孩子,恨他口上沒門,招惹了班弄心生惡念的災禍,恨他口中說著深,一年不到便又迎了新人,恨他尋了孩子,卻又不曾好好待……

許靖云這般一想,悚然驚覺自己是有些混蛋。

王翹娘停住了腳步,輕聲嘆了一聲。

“曾經恨死了,現在早就不恨了,”

許靖云猛地抬頭,眼里有著痛苦。

“翹娘!”

為什麼?為什麼不恨了?

許靖云抬手膛,往后踉蹌了一步。

……不恨了,不恨了……可是為什麼,他的心里反而這般難

……

王翹娘不再理會許靖云,抬腳走了回去,盈盈沖顧昭福了福

“接下來就麻煩道長了。”

顧昭點頭應允,“你放心。”

“姑姑,翹娘回去了。”王翹娘又沖王婆子福了福,撐著傘的影沒那金斗甕中。

……

顧昭攙扶過王婆子,元伯撿了一塊黑布罩上金斗甕,一行人朝許宅外頭走去。

王婆子里念叨。

“啊,知道翹娘在下頭過得不錯,還有心人知冷知熱的陪著,我這心里也就放心了顧昭啊,那許相公和班,班娘子,他們該怎麼辦啊。”

王婆子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班弄了,他已經不人不鬼模樣,到后來,嘆了一口氣,索稱呼了一聲班娘子。

顧昭還說話,旁邊的潘尋龍馬上就接話了,道。

“殺人償命,自然是告了。”

顧昭看了過去,詫異不已。

“你怎麼還跟著我們啊。”

潘尋龍順桿爬溜,自來道。

“嘿嘿,顧昭,方才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請你們吃百味茶樓的白玉裹玲瓏呢。”

“就那籠噴香噴香的蝦餃和燒麥,他家茶樓的茶也不錯,芳香四溢,清涼解暑,還有還有,說書先生說的故事也彩,一環扣一環,扣人心弦得很!”

“走吧走吧,我請你們!”

顧昭:

“瞧見沒?”

潘尋龍不解:“什麼?”

顧昭示意他看元伯大哥手中的金斗甕,無奈道。

“小潘哥,就算我想跟你去,眼下也去不得啊,我要是帶著這東西去酒樓,那不是顧客,那是砸場子的,掌柜的瞧見了非得把我藥死不可!”

潘尋龍結,“是,是哦。”

顧昭沖他擺了擺手,“所以嘍,我們下次再見吧。”

說完,顧昭一行人朝碼頭方向走去。

潘尋龍有心想要跟上,想著他要是不和他老爹說一聲,回頭他老爹尋不到他,不知道該多著急,說不得還得掉金豆子了。

想到這,潘尋龍停了腳步。

半晌,他跺了跺腳,轉朝府衙跑去。

……

靖州城府衙,書房。

“爹,爹啊,我告來了!”

潘知府正在案幾旁理府衙的公務,聞言手中的筆一頓,瞬間在上頭留下一道墨漬。

當下心疼得直拈胡須。

“胡鬧胡鬧,天天就知道告!你知道告是什麼意思嘛,登聞鼓敲了嗎?”

潘尋龍悻悻,“我是你親兒子,親兒子還講究場上這客套的事嘛?”

潘知府吹胡子瞪眼,翩翩又喜歡聽自個兒家的乖乖說他是他的親兒子。

罷罷,這張紙重新寫過就好了。

潘知府沒了脾氣。

他指了指桌上的茶點,故作板臉。

了嗎?要不要吃一點,我尋俞管家特意去百味茶樓里買的,白玉裹玲瓏,你不是最吃這一口了?”

潘尋龍擺手:“爹,我今兒都吃了三籠了,不。”

“我來,是真的尋你告的,命案,是大命案呢!”

潘知府:“哦?哪里的命案?”

潘尋龍:“許靖云許文書家的。”

聽到許靖云,潘知府嘆了口氣,擱下手中的筆,語重心長道。

“兒啊,爹和你說了,咱們為人不能小心眼,尤其是咱們這樣當有權的,有的時候你覺得只是一點點小事,為了心里舒坦就想著去計較,但對于那等平頭百姓來說,那就是滅頂之災。”

他板下了臉,上頭是難得一見的怒容,顯然是真的有些氣怒了。

“咱們老潘家也是平頭百姓人家過來的,你忘記咱們太太太□□的事了嗎?就因為沒錢沒權沒勢,災年里,家里的娃娃都被人家丟大江里了。”

“最后公道都沒地方討,只得背井離鄉的離開靖州州城,咱們祖宗幾代人的努力,一代為一代的壘磚頭墊腳,這才有爹今日回到靖州城當知府的一日。”

“你,你!”潘知府抖著手指著潘尋龍,眼里是痛惜。

他老潘家的孩子可以憨,可以頑皮,可以無所事事,可以沒有出息,唯一不能有的就是仗勢欺人!

“停停停!”潘尋龍不住了,“爹,我沒胡說,我都記著呢,咱們祖宗的夙愿我也記著呢,尋龍尋龍,這事都取我的名兒了!”

未免老爹嘮叨,潘尋龍趕將今兒瞧見的事說了一趟,最后總結道。

“所以啊,昨兒那被鬼母送走,又被夜香婆養大的許文書親親閨兒,王慧心沒有死!”

“但是!”

潘尋龍加重了下語氣,繼續道。

“十四年前的王翹娘是真的死了,那個班笑舸班娘子,也就是班弄班漢子,他為了許靖云許文書,害死了自己的表妹,又剝了的面皮,這才以班娘子的份嫁給了許文書。”

“他害人了,爹,是命案啊,陳年命案!”

潘知府忍不住探手,“兒啊,你是生病了嗎?”

“或者是茶樓里的話本子聽多了?”

潘尋龍揮手,“爹,我沒病!”

“你派人去許宅問問就知道了,丫鬟小廝都瞧得真真的,那班娘子現在是這樣子的大漢呢。”

潘知府瞧了過去。

潘尋龍比劃了一下,“胖腹肚,比老爹你的肚子還胖,胡子也長,個子圓圓壯壯,也就面皮還白一些。”

潘知府倒一口涼氣,忍不住自己的肚皮。

良久問道,“此言當真?”

潘尋龍重重點頭,“真!真得不能再真了!”

所以啊,有這等奇異事,想來他回頭問問那高人,說不得真能尋到龍君呢。

潘尋龍默默的想著玉溪鎮這個鎮名。

潘知府往后坐了坐,眼睛都恍神了。

“嘶,人皮下的糙漢子啊,咱們這許文書遭罪了。”

潘尋龍撇,“可別,那可是他的親親和香香,你瞧著吧,要不是我來告,他肯定不會大義滅親的。”

潘知府瞧了過去,想著許靖云許文書早年寫的告妻書,遲疑道。

“難道這般了,他還念著夫妻深。”

潘尋龍無語,“爹,你想什麼呢,他肯定是怕丟臉啊。”

潘知府喟嘆,“是,我想也是。”

唉,虧他還贊過這許大人寫的一手采鸞章。

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潘知府吩咐衙役去許宅走一遭,既然那王慧心不打,這玉溪鎮就不去了。

才吩咐完,他就見潘尋龍盯著自己瞧。

潘知府:“什麼事,說!”

潘尋龍:“爹,我想去一趟玉溪鎮。”

潘知府:“去那干嘛,樟鈴溪到都是水的,你還得坐船,不妥不妥。”

潘尋龍:“我想尋高人問一問,他連班娘子那鳩鳥占巢的剝皮邪都能破了,說不得也瞧見過龍君,我想去問一問。”

潘知府嘆了口氣,“吧,過一兩日吧,這會兒也遲了,我尋管家陪你,再找一艘寶船。”

得到應允,潘尋龍歡喜的應了,轉眼就要往外跑。

潘知府:“哎,你這是又要去哪里?”

潘尋龍:“去百味茶樓聽話本,茶樓那老頭兒消息靈通得很,說不得今兒已經有許相公妻褪皮,下頭慘現漢子的話本了。”

“我得去聽聽夠不夠彩,不夠的話,我得給他說說!”

潘知府:

“這孩子。”

許宅。

在婆子小廝的協助下,許靖云將班笑舸丟到了房間里,拿出鏈子就去鎖門。

班笑舸忙回,拍門,“相公,相公,放我出去。”

許靖云厭惡的瞧了一眼,“那兒有裳,你好好的換了,別再出幺蛾子了,你,你就在屋里待著吧!”

班笑舸哀求:“相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一日夫妻百日恩,相公,難道以往咱們之間的快樂都是假的嗎?”

許靖云下心底的嘔意,眼里都是怒意。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班笑舸著門,緩緩落,搖頭凄厲道。

“不信,我不信”

“你對我是有的你瞧,到了這般境地,你還為我準備合,準備吃食對了對了,你還沒有送我見。”

“相公,你是我的!”

許靖云忍無可忍的低吼,“送你見?你是想讓我許靖云這輩子再也見不得人了嗎?”

“見了后,往后百多年,我許靖云在府衙州志里留下的是什麼?不是當名,不是采鸞章的好文采,是識人不清,稀里糊涂和男人睡覺的這件事。”

“你,你這般丑陋模樣,我和你連那風流韻事都算不上!”

“……丑聞,是丑聞你知不知道!”

許靖云越說越傷心,他抹了下淚,正想集合下人,突然就見小廝水蓼白著臉過來了。

“老爺,府衙來人了。”

“說,說是要提你和夫人問案子。”

他吞吞吐吐,閉著眼睛將話說完了。

“是夫人十四年前害王娘子那事。”

許靖云手中的鐵鏈掉了下去,噼里啪啦的一陣脆響。

“完了,都完了”

那小胖還真告了!

樟鈴溪的江水一眼不到邊,寶船飄在上面,遠遠的瞧去就像是一葉扁舟一般。

烈日灼灼,顧昭化炁風,寶船似掠水的鵠鳥,姿翩躚的在水面上留下層層水波。

龍君馱著兩個石娃娃,蜿蜒的水下游弋而過,瞧見顧昭,它遠遠的喊上一句顧道友。

顧昭瞧去的時候,它們的影已經不見了,只看到水下的大鱉。

顧昭:“八郎?”

“顧道友。”大鱉頭頂著一個木制妝奩,慢吞吞的應上一句。

它的聲音很慢,下的作可不慢,顧昭的寶船一路往前,它便頂著那妝奩跟在船下的水浪中,毫不見笨拙。

顧昭多瞧了那妝奩,上頭刻著百子戲耍圖,朱紅的漆早已經斑駁。

八郎眨了眨豆大的眼睛,讓眼里浸潤的水花掉下來。

“顧道友去哪里了?”

顧昭將慧心的事簡單的說了說,最后道。

“鳥怨化去,阿姐該醒了,的財帛被班娘子那惡人摘了去,我趕著給送去。”

顧昭想想王慧心醒過來,瞧著自己沒有鼻子的樣子該是多崩潰難過,趕又化了一陣風,寶船行進的速度又快了兩分。

顧昭:“八郎這是去哪里?”

大鱉四肢,輕松的跟上了顧昭,它將腦門上的妝奩頂了頂,示意顧昭瞧這個。

顧昭瞧出里頭附著一道水里幽魂。

這妝奩盒子有幾分眼多想了兩下就想起來了。

那日,和家佑哥一起追著蜂門陳牧河,陳牧河一喝,妝奩盒子莫名的沉了下去,家佑哥還嚇了一跳。

顧昭凝神:“可是水鬼作惡,尋活人找替了?”

顧昭的話才落,那妝奩的上蓋,就像是河蚌驚,慌慌張張的將那殼閉得的。

顧昭:

又不兇,這麼膽小作甚?

“不是不是。”八郎連連擺頭,解釋道。

“這位娘子生前是坊里人,瞧過人間富貴,見過那等豪富的公子揮土如金,龍君妝點龍宮,正需要娘子這樣見多識廣的人才,這不,我多番打聽好,特意就尋了這位娘子棲的妝奩了。”

顧昭點頭,按捺住心里的酸溜溜。

“也是,龍君得了好一筆的大財富,白玉翡翠,琳瑯滿目,擺在箱子里該蒙塵了。”

一人一鱉說著話,八郎有些分神了。

百子戲耍圖的妝奩往旁邊傾了傾,想要逃跑模樣。

顧昭瞧了一眼,“八郎,它要跑了。”

聞言,八郎心里一驚。

“哪里走!”只見它的左鰭,攪一陣水波,又將這逃跑的妝奩攏到頭上。

八郎豆大的眼睛一團,盯著頭上的妝奩,不滿道。

“哎哎,說你呢,你跑啥啊。”

“龍君大方著呢,它不會虧待你的。”

妝奩一,恍若死

八郎有些不滿,口中吐出一些水泡泡,無的泡泡將朱紅的妝奩裹住,它這下是跑不了了。

……

聽到這話,顧昭驚奇的瞧了眼大鱉。

哎!這才幾天時間啊,八郎已經龍君長龍君短了?分明前些日子還是哭唧唧的模樣。

嘖,龍君這是馭下有方啊。

“對了,顧道友。”

臨分別的時候,八郎抬眸,喚住了顧昭。

顧昭:“嗯?怎麼了?”

八郎抻了抻脖子,四肢踩著水浪,撥得更歡快了,小模樣怎麼瞧怎麼自得意滿。

“咳咳。”它清了清嗓子,“下回相見,私底下你喚我一聲八郎可以,要是有旁的外人在,你還是喚我一聲丞相吧。”

說完,它頂了頂腦門上的妝奩,示意眼下就是有外人在的時候。

顧昭錯愕,隨即哈哈大笑。

沖大鱉拱了拱手,笑道。

“是是,丞相大人,是我方才失禮了。”

得到想要的一句稱呼,大鱉頂了頂頭上的妝奩,不無得意道。

“瞧見沒,你知道什麼是丞相嗎?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咱們龍宮里的蝦兵蟹將都得喊我一聲大人呢,就連以前老是欺負我的那條大魚,有龍君在旁邊看著,它也得老老實實的喊我一聲大人。”

“哈哈,暢快暢快!”

“你呀,就跟著我走吧,回頭別當蝦兵蟹將了,你好好的幫龍君的忙,說不得還能得個教養嬤嬤的名頭呢!”

妝奩里,幽魂見自己藏得嚴嚴實實,半點不理會大鱉。

哼!

嬤嬤?哪里這般老了?

明明死的時候不過一八年華!

這嬤嬤誰誰當!是不要當!

……

妝奩里的幽魂不說話,大鱉也不以為意。

“顧道友,我這就去了,空了拎了好酒再來尋我!”

顧昭和大鱉揮了揮手,“再會!”

遠遠的地方,水浪在水天相接的地方高高的躍起,一道蜿蜒的姿帶著磅礴的氣勢卷起浪花,水浪間好似還有孩歡快的笑聲。

一聲尖細一聲靦腆,它們都在喊著,“龍君,龍君”

“……丞相大人呢?”

“它又慢吞吞的”

“龍君龍君,我們等等它”

“丞相八郎快點,我們去玩嘍!”

風將只言片語送來,顧昭抬頭看了看太暖暖又明

邊勾起一道弧度,喃喃道。

“真熱鬧啊。”

玉溪鎮,長寧街王家。

王慧心已經醒來了,老杜氏為拿了枕頭墊靠在床頭,又問道。

?”

“我給你端碗粥過來吧,你秋花姑姑熬的,里頭摻了魚松和蘆筍碎,可香可好吃了。”

“謝謝顧,我還不,吃不下。”

老杜氏瞧了兩眼王慧心,才剛剛醒來,臉還有些發白,瞧過去神頭不好模樣。

仔細看,眼睛里還有幾分余悸,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老杜氏拍了怕王慧心抓著衾被的手,寬道。

“沒事沒事,你阿們都去靖州城了,一定為你討個說法!”

“嗯。”王慧心輕輕應了一聲。

的手抖了抖,最后還是狠了狠心朝鼻子,原先該是隆起的鼻頭,這下噠噠又平平的。

王慧心心里一慌,趕將手丟了下來。

是不敢再自己的鼻子了。

正待王慧心神傷的時候,院子外頭傳來靜。

王慧心探頭看去。

這一看,眼淚當場便下來了,哽咽的喊了一聲。

。”

王婆子瞧見王慧心也是心里一酸,老淚縱橫。

“慧心啊,我的乖孫苦了。”

“快給瞧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王慧心本來又哭又笑的模樣,聽到這話,當即拿帕子去捂自己的鼻子,甕甕道。

別看我的鼻子,它好怪!”

王婆子忙不迭的應道,“好好,不瞧。”

顧昭跟著走了進來。

從懷中將那荷包拿了出來,手中握一青翠的柳枝,上頭枝葉深綠,卻富有生機。

眾人只見顧昭將那柳枝輕輕的點了點荷包,符箓倏忽的綻開,接著便有瑩瑩的亮附著在柳條上。

顧昭將墜著瑩的柳條往王慧心的鼻尖一點,王慧心只覺得有什麼東西重新在生長一般。

忍不住,那噠噠又平平的鼻子,已經又有駝峰出現。

王慧心歡喜,“這,這”

瞧了瞧王婆子,又瞧了瞧顧昭,視線掃過屋里的眾人,眼里有淚出現。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又長回來了。”

顧昭:“阿姐放心吧,我回來的路上特意采了這一最富生機的柳枝,楊柳在春日里發芽,是萬初長的伊始,有它相助,便是阿姐的財帛被惡人損了一些,也是不要的。”

王慧心歡喜。

“那我不丑了嗎?”

顧昭搖頭,笑道,“很漂亮。”

元伯將金斗甕擱在了王家的堂屋,進來時正好瞧到這一幕,他將梳妝臺上的銅鏡拿了過來,擱在王慧心手中,溫聲道。

“不丑,和以前一樣。”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比以前還漂亮。”

王慧心瞧了一眼元伯,莫名的臉上一紅。

想起自己那時睜不開眼說不得話,耳朵里聽著那便宜老爹吩咐班娘子和管家,說自己橫死不吉利,要他們不拘什麼棺槨,買了就將自己先抬出去葬了。

阿婆在旁邊哭得昏天暗地,年紀大了,又是在靖州城那等人生地不的地方,哪里攔得住,說要告,憑白還辱。

就在心里絕的時候,是元伯大哥來了。

他將自己帶回了玉溪鎮,尋了顧昭

王慧心激的瞧著元伯和顧昭,起就要拜謝。

元伯窘得耳朵都紅了,“不,不用。”

王慧心低著頭,蒼白的臉上有了一抹胭脂紅。

顧昭朝兩人看去,這是紅鸞星,紅線牽起啊。

金斗甕暫時被安置在了王家的堂屋,顧昭瞧了瞧,將原來的位置挪到西南的方向,示意王婆子在角落擱一張凳子。

王婆子將家中的帽椅搬了過來,又拿了干凈的帕子將上頭的塵土掃凈。

顧昭這才將金斗甕擱了下來,又燃了三香火,煙霧裊裊中小聲念叨。

“王娘子,這幾日暫且先住王家吧,到時了結了你的心愿,再土為安。”

說罷,顧昭又沖王家的靈牌燃了三香火,將事簡單的說了說。

王婆子驚訝的看著煙氣燃得很快,約莫比平日里上香燃燒的速度要快上一半。

顧昭解釋道:“人亡鬼,自然得要土為安,阿婆你和慧心阿姐是至親之人,王娘子難免心中貪,只是人鬼殊途,我和先說一說,也是讓莫要依人間。”

“至于后來上的這柱香王娘子是客,堂屋擺著先人靈牌,客來借助幾日,自然得要同主人家說一說了。”

王婆子嘆道,“是,是我倏忽了。”

說完,拈了三香,也燃了香火。

長寧街,顧家。

酉時時分,倦鳥歸巢,烈日收斂了灼灼之意,只樹上的蟬兒還在拼命的喊著知了。

家家戶戶燃了灶起了火,炊煙裊裊,偶爾有幾聲鳴犬吠,玉溪鎮寧靜又閑適。

飯桌子,顧昭拿著湯匙吹了一口熱氣,將不溫不冷的粥吃了下去,稱贊道。

“我最喜歡姑媽了,就是一碗粥也比旁人家做得有滋有味。”

顧秋花樂呵呵,“昭兒喜歡吃,一會兒多吃兩碗。”

!一會兒就再添一碗!”顧昭應得干脆。

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姑媽這粥做得真的好!

鱸魚的剔了下來,鐵鍋小火細細的烘炙魚松,調了制的醬料,魚松脆噴香,不見一的魚腥氣。

再添上解膩的蘆筍丁,粥放得溫溫的不燙口,夏日里吃上這一碗,肚子又舒坦又解暑。

忙了一夜又一日的顧昭當真又添了兩碗。

老杜氏心驚:“可不敢憨吃!”

顧秋花笑著攔道,“娘,不要拘著昭兒,能吃是福呢,咱們老話不都說了,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嘛?”

老杜氏不放心,又給顧昭泡了山楂湯飲,放涼了擱到水囊中,代道。

“一會兒就喝一點,知道沒。”

顧昭一一應下。

顧秋花和老杜氏一樣,是個閑不住的子,撿了布著灶房里的鍋鍋瓢瓢,一邊和顧昭老杜氏嘮叨道。

“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等剝皮的邪,唉,可憐王娘子了。”

顧昭:“也沒什麼,也算是苦盡甘來,馬上要和地下的親了。”

說到這,顧昭忍不住嘶了一口氣。

老杜氏還不知道顧昭,當下便拿手指輕輕點了點,埋怨道。

“你啊你,這是不知天高地厚,這親你知道如何辦嗎?還是這等鬼親!”

顧昭小聲,“漂亮嘛!”

老杜氏不解,“什麼?”

顧昭大聲:“我說,太漂亮了!怎麼能拒絕呢?”

對上老杜氏錯愕的眼睛,顧昭神振了振,拉著老杜氏的手,開口道。

“阿,你是不知道有多漂亮,我還從來沒有瞧過這般麗的子,就連失落的表得像月上的嫦娥一般,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無一!”

顧昭由衷的嘆,為王翹娘畫人皮的郎這畫工簡直是鬼斧神工了。

生前定然是一方人

當然,能引得那方人的王翹娘,也是不差的!

老杜氏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真的養了個孫兒了嗎?

兒呢?的孫兒去了哪里了?

顧秋花瞧了過來,“真這般漂亮?”

顧昭點頭,“當真!”

老杜氏不放心,“那這鬼親,你預備如何辦?”

顧昭:“不急,待我細細的問一番,再學一學那紙扎的手藝,一定為王娘子扎一隊熱熱鬧鬧的送親隊伍,到時再將兩人合葬,這親也就了。”

老杜氏:“你去哪里學?”

顧昭:“涯石街的桑阿婆啊,前兒日子我還見過為通寧鎮的富商扎了一隊送親的小人。”

“……吹打唱念,丫鬟小廝,人婆子,八抬大轎,嫁妝箱奩就連那走在前頭的大青驢也格外的威風呢!”

紙人致不死板,紙馬紙驢也是威風神勇的。

“對了,還扎了個兩層高的寶船,我打那兒經過時瞧了一眼,里頭還有小姐的香閨,擱了千張床,梨花木的梳妝臺。”

“桑阿婆手巧又憐惜兒家,還在上頭擱了個銅鏡和妝奩,可有趣了!”

顧昭想想那致小巧的寶船里頭五臟六腑俱全,對桑阿婆手上那功夫更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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