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第56章 第 56 章
戌時的梆子敲響,玉溪鎮陸陸續續點上了燭火。
燭火零星點綴,從遠遠的地方看來,玉溪鎮的屋舍錯落有致,昏黃的燭火明明滅滅,就像夏日里的流螢一般。
夏日悶熱,雖然已經落更了,玉溪鎮的百姓還未回屋,家里的小子手腳靈便,兩三人通力合作,抬著一張藤椅,又抬了一張躺椅。
一家子在院子里搖著扇,熱熱鬧鬧又親昵的說著話,一整日的疲憊一下便消去了。
竹子制的躺椅打磨得,躺上去一片冰涼,帶著竹子好聞的氣息。
顧昭打涯石街走過,敲了敲手中的銅鑼。
“梆!梆!”
“梆!梆!”
“梆!梆!”
“天干燥,小心火燭!”
落更的梆子一快一慢,連打三次。
顧昭瞧了一眼桑家,此時大門已經落了鎖,白日店鋪里那些致的紙活也收了起來,不見蹤跡。
惋惜的收回了目。
明兒,明兒一定早點過來再瞧一瞧,桑阿婆扎紙人的手藝實在是湛!
顧昭抬腳繼續往前走。
有些苦惱,這紙活明顯是桑阿婆的獨門手藝,天地君親師,這師父能排在第五個,足以見其中的分量。
更何況還有那等一日為師終為父的說法,在家里和阿姑姑說得輕巧,實際上這等絕活,說不得是非傳人不教的。
顧昭了腰間門別的荷包,和趙叔兩人頂了玉溪鎮其他更夫的活兒,累是累了一點,但這荷包也鼓了啊。
顧昭思忖。
或者,可以買一個紙人拿回去研究研究?
涯石街,桑家。
桑阿婆關了前頭的店面,眼下正帶著兩個小在院子里納涼,聽到梆子聲,抬頭看了一眼天。
“不知不覺都這個點了,小盤小棋,快去洗了手,再洗個臉,一會兒該歇著了。”
小盤小棋今年夏一個滿八歲,一個滿七歲,大的哥哥桑小盤,小的弟弟桑小棋,兩人都是桑阿婆撿來的孩子。
雖然差了一歲,兩人的生辰都是同一日,那便是歷的七月十五。
他們在這一日出生,還是黃昏逢魔時刻。
七月十五鬼門大開,這一日人途和鬼道疊,生出來的孩子坊間門通常稱為鬼仔,尤其是生來手腳冰涼并且啼哭不停的孩子。
坊間門有言,這樣的孩子六靈敏,最容易招惹惡鬼上門。
所以,小盤小棋的生父母頗為忌諱,打聽著桑阿婆的名頭,的將孩子丟在家門口。
桑阿婆模樣看過去嚴肅了一點,子也有些古怪鷙,卻什麼也沒有說,將這倆孩子養了。
從此兩人了異父異母的兄弟。
“哎!阿婆你也早點歇歇。”小盤小棋應了一聲。
兩人擱下手中的扇,從竹床上爬了下來,趿拉著鞋子便往灶間門跑去。
桑阿婆頭也不抬,聲音有些沙啞。
“不急,等我疊完這些元寶再說。”
桑阿婆前段日子接了個大生意,通寧鎮的張員外要為自己早逝的閨兒結親,斥下一筆巨資,又是尋訪相似年齡的年郎,又讓合了八字,這邊還不忘為閨兒扎下熱熱鬧鬧的送親隊伍和嫁妝。
這幾日馬不停蹄,夜里燭火燃了一又一,可算是快完了。
只等手中這些大金大銀疊元寶,這生意就了。
桑阿婆敲了敲自己的肩膀,抬頭看了眼月,左右沒多東西了,今兒還是早些歇著吧。
桑阿婆想罷,拎起旁邊的拐杖,拄著杖回了屋。
那廂,小盤小棋兄弟兩人洗了手臉,拎了夜壺便去了西廂房。
他們一起住這間門屋,桑阿婆住東廂房,正屋一隔為二,一半做香火店鋪,一半擱了桑阿婆扎的大件東西,零散的還擺了扎紙工。
像是紙張畫筆,彩料,篾條刨刀剪子等。
兄弟兩人雖然跟在桑阿婆邊長大,對這些東西還是怕得很,尤其是更小一些的小棋。
桑阿婆這些日子接了大生意,家里到都擺了致的紙活,他已經好幾夜不敢起夜了。
每日都是拎了個小夜壺進屋。
人有三急,那是各個都不住的。
“噗,噗噗……”
“噗~”
在再一次又聽到那綿長又婉轉的臭屁聲,小盤不住了。
他爬了起來,將窗戶打得更大一些,站在另一張小床旁邊,盯著上頭鼓囊囊的一團,擰眉道。
“小棋,你是不是鬧肚子了?”
“鬧肚子了就去上茅房!”
小棋從薄被褥里鉆出了頭,月華傾瀉而下,正好將他有些泛白,又有些汗涔涔的小臉照得很清楚。
小棋蜷著子,拉長了哭音。
“小盤哥,我的肚子好痛。”
小盤大驚,“是不是要屙屎?那快去啊,別憋著,憋在肚子里會長蟲子的!”
小棋搖頭,“不要不要,我害怕!”
要是上茅房,他們就得經過正房了,正房的前頭落了鎖,后頭可沒有,他們這樣走過去,正好能瞧到桑阿婆扎的那些活靈活現的紙人轎子。
白日里還沒什麼,夜里瞧這些東西,怎麼瞧怎麼滲人。
小盤無奈:“那也不能憋著啊。”
小棋控訴:“都是你,我說拿一個恭桶在屋里,你偏不肯,只肯拿一個夜壺!”
小盤提高了聲音,“恭桶?你還想在屋里擺恭桶?”
“你知道天氣這麼熱,你要是屙了屎在屋里,這里頭能有多臭嗎?”
小盤瞪眼,兇模樣。
半晌,他瞧著小棋痛得臉都皺了起來,心又了。
畢竟是一道長大的兄弟,早上吵吵鬧鬧,晚上又能睡一個被窩的兄弟呢。
“好了別怕,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盤點了燭燈,攙扶著小棋往茅房方向走,經過正屋時,兩人眼睛都不敢斜視一眼。
夏風習習,沁涼的月華傾瀉在地上,就似一片的霜華,小棋解決完五谷回,整個人都輕松了不。
往回走時,腳步輕盈。
“哥,小盤哥,你就是我的親哥!”
桑小盤將桑小棋擱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了下去,不以為意。
“來!你別回去又一直噗噗噗個不停就,屋里都被你弄臭了。”
突然,兩人都停了說笑的作,腳步一頓,子一僵,對視時都能瞧到彼此眼里的驚恐。
桑小棋吞了吞口水,“哥,剛剛什麼東西了嗎?”
“……好,好像還開門了。”
桑小盤擰眉不說話。
兩人打著燈籠,抖著將正屋里的紙人瞧了瞧,紙人轎子靜靜的擺在那兒,還不待桑小盤放心,就聽他旁邊的桑小琪掐著聲音,驚恐道。
“了,了一個”
夜愈發的昏暗了,玉溪鎮上三三兩兩的燭火熄了,忙碌了一整日的人們進了夜的夢鄉。
只等著疲乏散去,太初生,再開始忙碌新的一日生計。
顧昭拎著六面絹燈,敲響了夜里的第三更。
“梆,梆梆!”
“鳴鑼通知,平安無事!”
趙刀跟著顧昭走了鬼道,上一瞬兩人還在涯石街,這一瞬便到了翠竹街。
顧昭往前踏出一步,一腳鬼道,再出來便是人途,偶爾一兩聲犬吠鳴,兩人便又到了六馬街。
趙刀沖顧昭豎了個大拇指,“昭侄兒這一手厲害!”
顧昭嘿嘿笑了一聲,拿出水囊喝了一口,山楂茶湯涼涼的下肚,一下便緩解了口中的干。
趙刀的家在六馬街,路過自家時,他空瞅了一眼。
顧昭:“趙叔在瞧什麼?家佑哥和嬸子應該已經睡下了。”
趙刀:“那可不一定,你家佑哥最近勤得很,哈哈,我老趙這是祖墳冒青煙了,昭侄兒你瞧,你家佑哥屋里的燈還亮著,這是在用功呢!”
顧昭瞥了一眼,對家佑哥心生同了。
讀書真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早,他哪里是讀書郎,他活得還不如畜牲嘞!
這夜翹為了一首流傳千古的詩句,當真是兢兢業業的勸學啊。
顧昭瞧了一眼旁邊笑得滿牙的趙刀,搖頭嘆道。
真是苦了家佑哥一人,幸福老趙一家人啊。
兩人繼續往前走,再往前便是茶樓聽雨樓了,忽然,顧昭和趙刀瞧見前方朦朦朧朧的一幕,兩人擰眉了。
趙刀一把將顧昭擋在后,不讓繼續瞧。
無他,前頭一男一正在拉扯,這個時候在外頭胡混的男,哪里能有什麼正經事?
他昭兒可還小呢,眼睛見不得這臟東西!
趙刀:“顧昭啊,你還小,這等事叔來勸就好了。”
趙刀擰眉,打著燈等著那一男一過來。
……
眼睛瞧不到,鼻子還聞得到,空氣里一濃郁的酒香味,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香火的味道。
香火的味道?
嗯?
顧昭陡然回過神,拉開趙刀,從他后探了出來。
手中的六面絹等往前探了探。
趙刀已經不攔著顧昭了,他也瞧清楚前頭了,那男的是他的鄰居街坊李崔旻。
只見他喝得醉醺醺模樣,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他將那穿著水紅里紅馬甲的婦人背了起來。
婦人約莫四十年紀,頭戴花紅花黃花串的花環,臉上畫著又紅又艷的妝容,邊一個人痣。
此時水紅綢緞的袖環著李崔旻的脖頸,一只手上還握著一柄黑桿金的大煙斗。
渾一個人的形象。
李崔旻醉得厲害,他托了托背后的人,大著舌頭問道。
“當真?你當真能給我再找個婆娘?又賢惠又漂亮的那種?”
大人咯咯笑道,“真!自然是真!”
“我啊,可是認識好多個好人家的閨兒,就缺你這等強力壯,孔武有力的漢子了。”
說完,手掐了掐李崔旻的膛,意有所指的了眉眼。
李崔旻:“哈哈哈,甚好甚好!”
“我家里那婆娘要不得,要不得嘍!”
“整日里神經兮兮的說有鬼來尋,還在房間門里供了什麼,我都要煩死了!”
“該!你說,那樣滴滴的小娘子,怎麼心就那麼狠,坑蒙拐騙,害了那麼多的人家,我咋命這麼苦,尋了個這樣的婆娘啊!”
李崔旻說起自家婆娘胡青珊,面上已經不見往日的半分誼了。
他的眉眼里俱是厭棄和不耐煩,顯然是真的厭煩了。
大人舉起手中的煙桿子,了一口煙氣,撅起圓圓的兒,呼的一下呼到李崔旻的臉上。
漫不經心道。
“無妨無妨,我啊,保準給你尋個更好的。”
兩人的對話顧昭和趙刀聽得清楚。
趙刀解釋:“這是我那鄰居李崔旻,他最近和婆娘鬧不停,估計是又去喝大酒了,這人倒是面生。”
顧昭點頭:“知道,他婆娘可不是好東西,和弟弟害了好些個姑娘家。”
趙刀抬腳走了過去,顧昭提著燈籠跟上。
趙刀瞧了一眼踉踉蹌蹌的李崔旻,又嗅了嗅空氣中的酒味,皺著眉頭道。
“崔旻,夜深了,別在外頭晃悠,明兒自個兒到鐘鼓樓的周叔那兒百枚銅板,知道沒!”
顧昭知道趙叔為何這麼說。
玉溪鎮也是有宵的,只是玉溪鎮到底不比靖州城那等州城。
他們這兒的宵不嚴格,但總有一些人在外頭喝了酒被更夫抓了個正著。
大家伙兒也不關押他們,只讓第二日罰個百來枚銅板。
畢竟關著人,還要管飯管睡覺的地兒,不劃算!
第二日罰銅板,那犯宵的人痛了,記下這個教訓,下次也就掂量掂量了。
……
李崔旻瞇了瞇眼睛,醉眼熏熏的看了過來,他打了個酒嗝兒,大著舌頭開口。
“啊,是趙叔啊。”
“是我。”
趙刀有些嫌棄他,又瞥了一眼李崔旻后的人樣的人,側頭和顧昭小聲的嘀咕道。
“唉,都說酒壯慫人膽,還真是這樣,你瞧他喝大酒的膽子有多大,什麼人都敢往家里背。”
顧昭附和,“是啊,膽子真大,紙扎人都敢背在背上。”
“是吧是吧。”趙刀了下,念叨了兩句。
片刻后,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嘶了一聲,倒一口涼氣。
趙刀側頭瞧顧昭,難以置信道。
“昭侄兒,你方才說什麼了?”
顧昭心:“叔,你沒有聽錯,我說的就是紙扎人。”
“你都沒有發現嗎?李大哥他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腳下步子乏力,他自個兒都站不穩了,哪里還有力氣,能背得一個大活人啊!”
趙刀順著顧昭的視線瞧去,連連點頭。
沒錯沒錯,這位人打扮的大姐,瞧過去就是分量不輕的模樣!
顧昭總結:“除非,李大哥他背的不是人。”
顧昭說完,又仔細的瞧了一眼李崔旻背上的人。
只見白面腮紅,大眼兒大,那模樣分明是前兒在涯石街桑阿婆的香燭店里瞧過的。
桑阿婆巧手扎的送親人嘛!
趙刀舉了舉燈,兩有些打了。
“這,這紙人怎麼在這兒了,崔旻啊,放下放下,快放下!”
李崔旻醉醺醺,踉蹌了一步,搖頭拒絕。
“不放不放!我還指翠喜大姐給我介紹姑娘呢。”
趙刀拍,“哎喲喂!介紹啥姑娘啊,回頭你有命認識,沒命取媳婦呢!”
顧昭舉了下銅鑼,手湊到李崔旻面前,用力的梆了一下。
“嘿!醒醒!”
李崔旻耳朵一震,腦袋懵了懵,隨即回過了一點神。
顧昭喝道,“好好瞧瞧你背上背的到底是什麼!”
顧昭的這一聲喝,當真是振聾發聵,李崔旻的酒一下就醒了。
他巍巍的側頭朝肩頭看去。
那兒哪里是什麼水紅的綢緞袖,分明是一張水紅的彩紙罷了,他的背上輕飄飄,顯然也不是什麼活人。
李崔旻三魂去了兩魄,哀嚎道。
“叔,叔哎,救命,救命啊!”
“……救命!顧小郎救命!”
他一邊喊著救命,一邊將背上的紙人掄了下來,自個兒手舞足蹈,似有野狗追趕一般的朝自家宅子跑去。
“嘭!”的一聲響起,那是院子屋門被重重的關上。
李崔旻這一連竄的作只在眨眼間門便完了,正待上前救命的顧昭和趙刀兩人瞧著地上的紙人,面面相覷。
恰好一陣風吹來,紙扎人被吹得簌簌發響。
顧昭遲疑:“叔,剛剛那李大哥回去了,應該就不用咱們了吧。”
趙刀也愣愣的,“不愧是年輕人,就算喝了大酒,那腳也是利索的。”
說完,兩人看地上的紙扎人。
這是一個人樣式的紙扎人,模樣致,鮮活不死板,襟旁邊還心的別了一方喜鵲繡紋的帕子。
“死樣,瞅著人家干嘛,還不扶人家起來?”
地上大人的里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趙刀唬了一下,連忙問顧昭。
“昭啊,這紙人是怎麼了?”
顧昭走近瞧了瞧,視線重點落在紙人的眼睛,仔細的觀察了片刻。
“果然!叔你瞧這里。”
顧昭指了紙人的眼睛讓趙刀看。
趙刀提了提心,秉著一口氣看了過去。
“這這誰畫的啊。”
“沒錯。”顧昭點頭,“紙人的眼睛沾染了料,被鬼炁所附,就有了靈,這才哄了剛剛那李大哥背回家。”
雖然顧昭還不會扎紙人,但也聽聞過這行當的一二忌諱。
扎紙人這個行當里有一句話,做紙人畫眼不點睛,紙馬立足不揚鬃。
據說紙人只要眼睛被畫了,也就被賦予了人的氣神,這樣一來,紙人似人,就容易被邪祟上,也就通了。
眼前這個紙人眼睛多了點墨,墨有些不規則,瞧過去倒像是不經意間門沾染的一樣。
大人辯解:“我對方才那人沒有惡意,是誠心為他保拉纖的。”
顧昭將地上的紙人撿了起來,扶正,隨口應道。
“做?你打算介紹他鬼娘子啊,要真給他介紹了,沒出幾日,他也得鬼相公了。”
大人的閉上了。
“好了,瞧你上的炁息還算干凈,人鬼殊途,趕回去吧。”
顧昭化炁掌風,正準備將那人鬼拍回鬼道,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將人鬼拎了出來,盯著的眼睛,問道。
“你會做?”
“自然!”人鬼的膛了,眉飛舞般自豪模樣,“我張翠喜可是這十里八鄉出了名兒的人,一口大能說四方,巧著咧!”
顧昭沉思:“唔,姑且信你一回吧。”
頓了頓,繼續道。
“這人鬼之間門說親你是別想了,造孽的,這樣吧,我這兒正好有一樁親,回頭找你幫幫忙,幫襯一二。”
大人張翠喜歡喜:“當真?”
顧昭點頭,“自然是真,你放心,要是親事辦得圓滿,回頭不了你大金大銀的元寶的。”
張翠喜:“哎!”
顧昭問了張翠喜的名字和哪里人士,在心里記下后,就將鬼靈拍了回去。
“!等我準備好了,我燃香尋你!”
送回了人鬼,顧昭拎起地上的紙人,仔細的翻看了一番。
趙刀站在兩步遠的地方,燈籠往前照了照,不解道。
“你在干嘛?”
顧昭手中作不停,解釋道。
“原先我還想著要不要去桑阿婆那兒買一個紙人來瞧瞧,嘿,運道就是這麼好,今兒巡夜就到了一個,可不得好好的瞧瞧了!”
趙刀不解:“瞧這個干嘛!”
顧昭:“我答應了一位漂亮的娘子,要送風大嫁的,那夫婿好似頗為厲害,我得學一學桑阿婆的手藝,扎一些紙人明下去,要是可以的話,再給扎一棟大宅子。”
趙刀:
顧昭瞧了一會兒,瞧出了里的一些門道,這才將這紙人單手夾起,抬腳朝涯石街走去。
涯石街,桑家。
桑阿婆拄著拐杖,另一只手提著燈籠,后跟著小小盤和小棋。
正準備踏黑暗的時候,桑阿婆抬頭朝東面去,沉聲道。
“有人來了。”
小盤小棋面上忐忑,小棋絞著手指,聲音里帶著哭音。
“阿婆,都怪我,我想起了,我今兒在店里抖了抖筆,上頭的墨正好甩到紙人眼睛附近,我,我想著就那麼一點,也就沒和你說了。”
桑阿婆沉聲:“下回謹慎。”
了小的腦袋,繼續道。
“我和你們說過了,紙人畫眼不點睛,紙馬立足不揚鬃,別說是一點,就是半點,那紙人眼眶也是沾不得的。”
“好了,莫說了,有人過來了。”
小棋止住了哭音,跟著桑阿婆朝東面看去,只見兩點熹微的燈出現,后頭有兩道影子……不,是三道,小個的那個手中好似還夾著一個什麼。
多瞧了兩眼,小棋歡喜。
“阿婆,是顧小郎,他幫我們找回紙人了。”
桑阿婆暗暗松了口氣,輕聲應了一聲,“嗯。”
人途鬼道疊重重,玉溪鎮里發生了這麼多次古怪的事,最后都平平安安的過去了,桑阿婆也聽說了長寧街的顧小郎得了家里的傳承,知道這是同道修行中人。
桑阿婆沉聲,“顧道友。”
顧昭走了過來,將紙人往旁邊擱了擱。
“阿婆,這紙人通了,上頭附了一位婆,眼下已經回鬼道了。”
“多謝。”桑阿婆沖顧昭點了點頭,表示知了。
旁邊的小盤小棋兄弟也知事,兩人將那頂婆樣的紙扎人一起抬進了香火店。
顧昭瞧著里頭的紙扎房子,轎子,男,丫鬟婆子……各個致靈巧,眼里流出艷羨。
還是死人好啊,缺啥讓間門的家里人燒一燒,一轉眼就啥都有了。
桑阿婆跟著往里頭瞧,嘆了一聲:“明兒我便將這紙人燒了,畫了眼點了睛,紙人通了,到底是不吉。”
分別的時候,顧昭猶豫片刻,將自己答應王翹娘的事說了說,最后道。
“阿婆,做鬼親這事我還是頭一次,生前被人剝皮活埋,去的那般苦,我也想讓死后風大嫁。”
顧昭眼睛瞅了一眼桑阿婆店里還擺著的那些紙扎,繼續道。
“我扎紙的時候,你能指點一二嗎?”
怕桑阿婆誤會,連忙補充道,“淺的也,其他我自己琢磨。”
桑阿婆沉默片刻,瞧著顧昭,眉眼舒緩,渾濁的眼好似在回憶那泛黃的記憶。
半晌后,的視線定了定,沖顧昭微微頷首。
“好,顧小郎得空了便過來吧。”
顧昭歡喜,沖桑阿婆做了個揖,“多謝阿婆了。”
得了應允,接下來巡夜的時候,顧昭腳下的步子也輕快了,趙刀多瞧了一眼,搖頭道。
“你啊,運道不差,那桑阿婆平日里子古怪著,對你倒是和悅。”
顧昭反駁,“哪里古怪了?我瞧阿婆倒是人好,我聽我阿說過,阿婆邊的兩個小都是別人丟在家門口。”
“家里爹娘不要,桑阿婆撿了養大的。”
能養別人家孩子的人,哪里有什麼子古怪?
有古怪也是高人的矜持罷了!
趙刀揶揄,“喲!這還沒有學東西,就護上了?”
顧昭嘿嘿笑了一聲,“哪呢!肺腑之言,肺腑之言罷了。”
兩人往前巡夜,后半夜倒是太平得很,趙刀也有了談興,就和顧昭說起了桑阿婆的事。
“聽說年輕的時候嫁到了祁北郡城,是行商的人家,家大業大,養過一個兒子。”
顧昭詫異,“桑阿婆有兒子?”
“那怎麼不見他啊。”
趙刀嘆了一口氣,“后來沒了。”他瞧了瞧周圍,低了聲音,小聲道。
“桑阿婆是咱們玉溪鎮的人,小戶小宅的,家里祖上便是吃人這碗飯的,桑阿婆早年那夫家雖然是行商,但祁北郡城有屋舍有家業,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了。”
“所以啊,這兩家并不相配!”
顧昭踢了一顆石頭到草叢,驚起一陣蟲鳴,不滿道。
“什麼相配不相配的,桑阿婆是人,要當真想要拿黃白之,那不是非常容易的事嗎?”
“只不過修行之人信奉自然,取財有道罷了。”
趙刀:“是是。”
他睨了一眼顧昭,還說沒有護上,這不是護上,什麼是護上?
……
趙刀繼續道。
“聽說曲家是因為恩,又貪圖桑阿婆走帶的偏財運,這才和桑家結了親。”
,一曰月一曰日,兩者一黑一白,本就帶著天塹壑。
曲家了親后,對桑阿婆通之事又有諸多避諱,后來乃至兩人鸞紛飛,鏡破釵分。
桑阿婆也就帶著孩子回了玉溪鎮。
趙刀回憶,“我和他差不多年紀,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呢。”
“他心靜,子也靜,六比我們靈敏多了,以前還有游方的道長想收他做小,對了,不說差點忘了,你瞧見桑阿婆那扎的紙人沒?是不是各個都栩栩如生,他啊,手上的功夫不比桑阿婆差。”
“畫畫的功夫尤其好,那時桑阿婆婉拒了游方道長,想著送他去學堂的可惜沒有立住,一場風寒人就沒了。”
顧昭:“啊這真是可惜了。”
面惋惜。
趙刀瞧了一眼顧昭,心里嘆了口氣。
那時曲亦楓沒的時候,也不過是昭侄兒這般年紀,想來桑阿婆今日是瞧著顧昭,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了。
……
“梆!梆,梆,梆,梆。”
“五更天,早睡早起,鍛煉。”
顧昭瞧了瞧周圍,趁著人途鬼道岔開的空檔,連忙將這五更天的梆子打了。
隨著梆子聲落,一道嘹亮的鳴聲響起,接著便是層起彼伏的鳴聲。
都說雄一唱天下白,此時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
顧昭和趙刀揮別后,踩著清涼的晨風回了長寧街。
翌日,一艘寶船揚了帆從靖州州城朝玉溪鎮駛來。
通寧縣鎮,一艘氣派不凡的寶船整了整帆,也朝玉溪鎮駛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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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602 - 完結344 章
慕氏宅鬥手記
前世,她糊里糊塗,被遠送塞外和親。 十年為奴,生不如死。 一朝重生,回到十六歲那年,一些重新開始。 伊人覺得,她應該也讓這些位高權重的男人們,以及心狠手辣害她致死的女人們,也試試出塞和親,為奴為畜的滋味。 什麼? 男人不能和親? 不好意思,男人都能入贅,和親當然不是問題。 什麼? 心腸太狠,要給她找個男人好把她化成繞指柔? 不好意思,她喜歡個男人還不如喜歡一條狗。 某人:汪,汪汪,汪汪汪!
8 11318 - 完結258 章
嫡姐非要和我換親/和孿生姐姐換親後
薛雁愛慕表哥多年,表哥的心上人卻是姐姐。 孿生姐姐出嫁王府那日,表哥喝醉了,將她堵在牆角,“你不是愛慕我嗎?我們成婚吧!” 她大喜過望,以爲表哥終於放下對姐姐的感情。 但成親當天,表哥遇險,奄奄一息被擡回,昏迷前卻喚着姐姐的名字。 王妃姐姐哭腫了眼,下跪求她,“妹妹只與我換十日,待表哥痊癒,我發誓此生絕不再見他。” 薛雁看着眼前愛而不得的苦命鴛鴦,掐斷情絲,答應換親。 王府裏,薛雁穿着姐姐的衣裙,看着身側躺着姐姐的夫君,小心謹慎,生怕被人發現。 * 寧王霍鈺協天子掌管刑獄,以手段狠辣聞名京城。 那天,王妃的青梅竹馬命懸一線,王妃也十分巧合地病了。 他並未戳穿,而是破天荒去探病。 但自那夜之後,他第一次從書房搬回寢房…… * 換親後,原本姐姐口中的那位冷麪閻王卻藉口日日與她同房,薛雁忍無可忍,連夜捲鋪蓋出逃。 【小劇場】 後來,薛雁同姐姐順利換回,連夜逃到莊子上避禍。 身後馬蹄聲追得緊,表哥搶先攔堵她的馬車,“分明你先喜歡的是我。跟我走好不好?” 只見寧王霍鈺身着銀甲,手中長劍染血,步步緊逼,將那攬握在她肩上的手指一根根折斷。 目光灼灼緊盯着她的小腹,“王妃想將本王的孩兒帶往何處?” 薛雁:“我……我沒有身孕。” 王府裏,霍鈺竟低聲下氣求她:“請王妃體恤本王成親至今還無嗣的份上,再爲本王添個孩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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