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進來了！”

單薄的門哪能攔住怪的攻勢，一下便被轟得支離破碎。

錯的玻璃碎片，飛的木塊刺屑，劃傷逃竄者的皮，扎進倒霉蛋的眼。仗尚未開打，己方已躺平大半。

怪破門而，循聲鎖定了板年。

它肢節一蹬朝他沖刺，于半空中蛇形飛掠。那軀拖出長長的曲線，嚇得好不容易翻出槍的士一個走火，“砰”地打在地鐵頂部，炸出鐵皮半片。

好巧不巧的，鐵皮斜向下彈出，準命中一名涼鞋男子的大腳趾，疼得他原地起跳。猝不及防之下，他跟一位沖上來救人的大漢絆在一起，摔向怪的尾。

兩個年男子的重愣是得怪滯空，很快繃直了蛇軀，再“咚”地臉朝地砸下。

別說人看傻了，怪也摔懵了。

只有空姐反應及時，吼道：“揍它！”

到底是在高空作業的乘務人員，急況見得多，回神也快。抓起一個背包塞進怪里，再撲上去，傾盡全力掰住肢節的柄部。

“快啊！”喊破音。

一時間，人們撲的撲、的，拼命困住怪。奈何它的力氣太大，十幾個年人居然鎖不住它。

“開槍！”白領咆哮，“開啊！”

士崩潰：“可你們在它上面，我怎麼開槍？退開點！”

“退不了，一退它就能出來！用刀砍啊！”

“你傻嗎？誰出門帶菜刀的？”

厲蘊丹：……

雖然一個字也聽不懂，現場也兵荒馬的，但不妨礙下殺手。

異種的頭部被鎖，肢節被控，尾部被，僅剩中段在外面。沒有遲疑，一刀兩斷。

之后，沒黑暗，過東倒西歪的傷員，前往異種呆過的車廂。

漸漸地，怪掙扎的力道變小，又回返照地甩開了幾個人，便再無聲息。只是眾人不敢放松，又捂了它好久才卸下力道。

怪終于暴斃，他們力地癱在地上，大口氣。

“我……我們殺死了怪？”劫后余生的喜悅，有人失聲痛哭，“活下來了！太、太好了！”

“別高興得太早。”

大漢扛著怪的斷尾，將蛇軀腰部的切口展示給眾人看：“不止我們的功勞，有人給了它致命一擊，我們才幸運地活了下來。”

人類愣了愣，抬起眼。

就見怪腰部的切面平整，無多余骨渣碎，是齊刀斬斷的樣式。這刀功至得練十年……下刀的人起碼是個高級廚師，不然怎麼能切得這麼順手？

“所以，剛剛是誰幫了忙？”

無人應答。

在危及命的時刻，自顧不暇的人沒關注周圍的人在干什麼。再加上車廂昏暗、場面混，就算注意到了厲蘊丹出手，在緒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時也只能記個大概。

“我記得是個穿著奇怪服的人，紅的吧……拿著一把刀，……”

“砰！”

安全玻璃噼里啪啦地碎了，年的板幾近報廢，雙手破皮。他也明白兩只怪死得蹊蹺，可現在沒工夫探究真相。

“別磨蹭了，快爬出去！小孩老人先走！”他催促道。

與此同時，地鐵的底部又傳來了撞擊聲，眾人臉煞白，頓時什麼也顧不上了。

“可、可是，外面也有怪。”

“總比留在這里等死好，至到了外面獲救的幾率大！”年扔掉板，抓狂，“該死的，早知道坐地鐵這麼危險，就不該來。倒霉了，一開始就被分配在地鐵站，這不讓人往槍口上撞嗎？”

“狗屁倒灶的新手賽，謀財害命！”

下一只怪即將出籠，連抱怨都沒時間。

他們忙不迭爬出地鐵，朝外狂奔。而怪循著生的氣息，進地鐵后不再逗留，同樣往外沖去。

于是，腥之夜進了屠殺序章。

……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厲蘊丹并沒走遠，只是換了個車廂呆著。

這里尸滿地，腥味很重，卻完掩蓋了的氣息，讓有足夠的時間跳出殺局，以旁觀者的姿態對各種況做個大致了解。

選擇與人群分離。

他們逃離鐵皮長籠，而留守車廂之中。分道揚鑣，他們是餌，也是餌，正好用來釣釣異種，看它們會作何選擇？

接著，厲蘊丹耐心地等待下一只異種從地底爬出。

待它囫圇個兒進車廂，故意走向中間過道，將自己暴在對方“眼”中。

它應該發現了，做出了進攻的架勢。可惜它最終放棄了，徑自撲向窗邊，眼見就要跑向更大的獵場——

寒芒驟閃，橫刀筆直地刺異種的頭部，倏然貫穿，“鏗”一聲釘在壁面上！

異種搐了幾下，就再也不了。

無視神來之音的獎勵提醒，厲蘊丹走去出橫刀。

平靜地由正手握改反手握，下一瞬，猛地往后刺去，一擊便旋轉刀柄，橫過刀刃一別，削掉異種半邊。

它轟然倒在后，死。

厲蘊丹改為正手握刀，借著外頭的去。

就見一只只異種從鐵皮長籠的各爬出，向外蛇行，去狩獵番邦的百姓。

站點的大廳灑滿了鮮，零散著腳印，尖聲由近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里里外外，仿佛只剩下一個活人。

與尸為伴，同死亡共舞，這覺談不上害怕。

不過是對付異種罷了……食人的畜生而已，能有人心恐怖麼？

從吃人的皇宮活下來，從殘酷的沙場殺出去，經歷愈多，會愈深，再兇戾的畫面也無法的心湖。

甚至還能平靜地梳理報，把有限的線索全利用起來。

在厲蘊丹眼里，所謂的史前異種，除卻兩只前螯有殺傷力、力氣很大之外，幾乎渾上下都是破綻。

它無腦，喜食人，熱衷往活多的地方跑，也會朝聲音大的方向追。之所以挑鐵皮長籠下手，多是因為人多地小易破防，還很蔽……

蔽？

面對一車廂的尸，厲蘊丹瞇起眼。

不知為何，想起了朝天殿外的一棵銀杏樹。這聯想很不合時宜，可就是想到了。

猶記得銀杏壽約六百，高大茂盛，但中間卻是空的。常有鳥雀銜來橡子板栗貯藏，好在過冬時食用。

那地方相當蔽，堂而皇之安在朝天殿，卻鮮引人注意。鳥雀就此代代存活，尋橡子、找板栗、防蛇蟲，共銀杏，分工明確，像個小王朝。

分工……

厲蘊丹垂眸。

片刻后，開始仔細觀察尸。

一看去，一節節對比，饒是線很暗，也看清了死者上沒有被啃咬的痕跡，有且僅有的是一擊斃命的創口。

換言之，這些異種只殺人，沒有吃人？

不像。

還是說它們喜食腐，打算擱置一段時間再用？

抱著些許疑，厲蘊丹向更深走去。

誠然，很多異種已經離開鐵皮長籠，只要去外面截殺它們就能獲得更多的“庚”。

然而帝君的目總是長遠，不在乎那些唾手可得的“庚”，只是謹記“鐵皮長籠是危機的起源”這點。

擒賊先擒王，唯有從源頭斬草除，方可結束一切不必要的死亡。

即使番邦的子民不是的子民，大可以不顧他們的死活，但曾承諾過一位宗師：若孤幸得隕鐵，愿為蒼生橫刀。

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且寶刀長期不用、束之高閣，遲早是會生銹的。

忽然，厲蘊丹聽到了一陣咀嚼聲。

隔著一節長籠傳來，在幽閉的環境里不斷放大。斂息前行，不料沒走出幾步，就看見了一頗為怪異的尸。

是個被斜劈兩半的男子。

切面從手腕開始，橫過膛和臂膀，砍得很整齊，連他掛在前襟的一塊首飾也造了災。

那是塊骨質白的玉，上品，在黑暗中散發著溫潤的。奇的是，它分明是塊易碎品，偏偏在異種的劈斬下得以保存。

托框裂兩半，鏈子也斷了。厲蘊丹自碎片中撿起它，只覺手溫暖，連一瑕疵也無。

暖玉嗎？可為什麼能完好無損？

突兀地，遠的咀嚼聲停了，怪發出抑的慘，夾雜著似人非人的痛呼。嗶嗶啵啵，像是殼子在落。

本能地，厲蘊丹覺得有什麼兇要來了。

……

阿卡克托，24小時無人營業書咖。

窗邊，雙人小桌，一大堆書。

“我查到資料了！在《大城崛起》這本書里！”眼鏡男迅速翻到目標頁，逐字逐句地看下去，翻譯出大致容。

馬尾辮孩立刻探頭，同他一起看。

“在上世紀末，阿卡克托還是一片無人問津的荒地。直到威丘公司買下了它，把它當作熱武威力試驗場所，才炸出了聞名世界的礦藏。”

“這個學名是……能源石？”

“是一種骨質的、溫暖的寶石礦。非常堅，只能被激和水刀切割。”

資料來不及讀完，兩人聽到外頭傳來了呼救聲、慘聲和急剎車的刮地聲。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還有槍聲？

“出什麼事了？”孩長脖子，“我去看看。”

眼鏡男一把拉住：“別管！好奇害死貓，聽說國外恐怖襲擊多，去了會送命的。走，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再看況。”

“額……好。”

兩個高中生溜進儲藏室，飛快關上門。

一秒之差，三只沾滿跡的異種正好路過書咖。

它們盤桓一陣，著上半搖擺，似在知空氣中的味道。沒多久，它們地蛇形，朝別墅區游去。

很明顯，比起客流量稀的書咖，別墅區里食的味道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