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歇菜了，好在沒人傷筋骨。

厲蘊丹轉刀切開氣囊，打不開車門就卸掉了車門，再長一著地，等三人以各種奇怪的姿勢從車里爬出來。

雖說他們撞得七葷八素，但也不忘帶上暖玉。眼見這三人有跟班的覺悟，厲蘊丹倒沒急著離開，反而決定先跟著他們，看看他們接下來又想做什麼。

誠然滅殺異種是大事，可對番邦做個大致了解也同樣重要。

從鐵皮長籠到鐵皮盒子，一切事遠超的想象。在認知的局限下，靠積累的經驗已不足以應付突發況，所以跟著他們、學習他們，才能迅速掌握地利，把能用的工都用在合適的點上。

譬如這鐵皮盒子跑得比馬快，能作代步用。假如會作，就不用多花時間追逐異種，還能省點力氣多殺幾只。

“我們該去哪兒躲著？”

“直接進商場！”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能源石真有奇效，撞車的后癥消失得很快。三人麻溜地進商場，而這次不用他們提醒，厲蘊丹也綴在了后頭。

結果四下一看，真是開了眼——

琳瑯滿目的商品，新奇多元的鋪面，堆垛山的糧食，栩栩如生的假人……穹頂足有十丈高，上頭绦垂落地；室開闊似宮廷，花燈晶盞久不熄。樁樁件件，零零碎碎，多的是不曾見過的東西，就沒有這缺的什。

厲蘊丹以為自己進了這座城城主的私庫，可回頭看向三人，卻見他們神不變，竟是一副司空見怪的樣子。

能做到見怪不怪，看來這只是尋常……

所以老問題：番邦究竟有多富庶？與這番邦相比，大厲似乎差了太多。

厲蘊丹沉默前行，安靜跟著。

隨著一行人漸漸深，商場的況變得越來越夸張。口尚好，除了幾只零落的高跟鞋和手提包，不太看得出混的端倪。

然而愈往里去，愈見大片貨架傾倒、玻璃碎裂、痕滿地，墻上多是手印和抓痕，卻沒留下一尸，很顯然，害者都被拖走了。

滿目瘡痍，遍地狼藉。周遭沒有活人，只剩鐘表區的復古時鐘滴答自轉，顯示時間為晚上十點三十分。

“怎麼才十點三十分？”

宣幽儀呢喃出聲，出的笑比哭還難看：“我做乘務的，時不時總在留意時間。剛被轉移到地鐵站時我就看過表，當時是夜間9點多。因為經歷太稀奇，我們七個還聊了會兒，去坐地鐵時是9點28分，然后……”

然后就出事了。

宣幽儀：“還記得嗎？試煉場的主線任務是存活8小時。如果按事發才開始計算，那麼我們才熬過了1小時。”

他們度秒如年，恨不得馬上天亮，可事實遠比想更象殘酷，竟還有7個小時要熬。

胥東角度刁鉆：“不是吧……所以只過了一小時，史前異種就進化得像個人了？個別還長出了兩個頭？”

“臥槽，這速度還得了！等再過7小時，它是不是會進化哥斯拉？”

這還打什麼啊，躺平等死得了。

冷場。

“先別管這了，我記得國外的大商場是有槍械出售的。”應棲雍道，“一般鎖在大柜里，只要你有合法擁槍的資格，就能買一把帶走。”

宣幽儀：“小雍很了解這些啊……”

應棲雍點頭：“因為常跟朋友去澳洲打袋鼠，所以我對槍還算了解。對了，宣姐你別我小雍，我在朋友圈橫著走，他們都我‘雍哥’。”

宣幽儀：“哦，小雍哥？”

胥東：“哦，雍小哥？”

二度冷場。

許是都看過恐怖片，幾人本能地拒絕坐電梯。他們乘自扶梯索到三樓，先在運區換上運裝、跑鞋，再取過登山包倒暖玉。

他們搜羅了繩子、打火機、刀和棒球，又尋覓良久，總算在三樓的角落找到了售□□的大柜。

小命能保，幾人欣喜若狂。

他們開始翻箱倒柜找鑰匙，可就在這時，厲蘊丹警覺地回頭，循著習武之人的第六朝下方看去。

過樓高的層差，看見十幾只異種游進了商場。結隊而來，分散而去，有幾只爬上自扶梯，離三樓愈發近了。

而后，翻找東西的三人停了下來。

宣幽儀：“出事前鑰匙應該在柜員上，對方要是被拖走，我們再找下去也是白費勁。”

聞言，胥東抄起棒球棒作勢要砸。但他快，厲蘊丹更快，隕鐵橫刀抵柜臺的隙，沿著鎖孔一劃，鎖扣便開了。

三人既驚又喜。

驚的是大佬會幫小忙，喜的是大佬幫了忙等于變相地認可了他們這個菜團隊。

幾人正想道謝，卻見厲蘊丹眼神冷漠，正豎起一手指抵在邊，做出噤聲的作。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骨悚然的覺再度襲來。他們似乎又聽見了蛇尾游的輕響，距離很近很近……

厲蘊丹單手扣刀，往后挪移。

三人輕手輕腳地探柜中，不失速度地取出便攜式槍械，還走了相應的子彈。

隔著一個三米高的品柜，土腥味變得很濃重。異種“巡視”四周，剛從旁經過，可它堪堪探出半個頭時，著柜面的厲蘊丹反手劈下，無聲無息地切了一刀。

瞬間，異種的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緩了三秒左右，它的頭部被平整斜切了下來。

下一秒，三人組飛快撲去，一人托住頭部，兩人扛著異種的——緩緩地、緩緩地放在地上，不發出丁點聲音。

做完后，他們長吁一口氣，并對厲蘊丹豎起大拇指，表示組織的高度認可和肯定。

厲蘊丹：……

解決掉一只異種，槍械區就變得不安全了。

幾人悄無聲息地換了方位，只是在途徑床品區時，分散的異種不知為何起來，居然迅速聚合在一起，極目的地朝三樓游來。

“唳、唳！”短促尖銳，似在召集伙伴。

胥東飆出一句國罵，就地滾進床鋪間，分分鐘架起□□。

應棲雍戴上皮手套，飛快地轉線圈，拉長一極細的鋼。

他相當大膽，在異種往上爬的檔口還敢接近樓道，并三下五除二地把鋼繞在自扶梯兩端。

應棲雍喊道：“來呀！”端起槍。

他準地殺一只異種，隨即往后一撲躲進床品區。頃刻，全力上沖的異種被橫亙的鋼劃兩半，接連栽了三只，鋼才“咔”一聲崩斷。

宣幽儀立馬掀起床單，兜頭罩住異種的去路。胥東趁機連開數槍崩死一只，又配合著應棲雍打退了另一只。

可異種源源不斷地朝這涌來，再這麼下去，他們遲早被耗死在這里。

“臥槽！它們到底是怎麼發現我們的？”胥東喊道，“明明之前跟傻的一樣在下面游，為嘛突然都往上沖？”

是氣味嗎？

可地鐵里的異種被大佬殺死不時，也不見它們來得那麼勤。

應棲雍：“這不重要！聽好了，商場附近一定有停車場或車行，我們必須殺下去才能離開！必須下去，絕對不能上樓，否則被到天臺我們就完了！”

到了天臺就剩下“跳”一條路了。

“就沒有辦法讓它們上不來嗎？”

“你覺得你這話現實麼？”

他們吵一團也殺得投，沒注意到厲蘊丹繞向另一邊，正拿著暖玉磨刀。

從切開氣囊到誅滅異種，刀氣已經消失了。厲蘊丹意識到暖玉可以激發橫刀的刀氣，可這是消耗品，若不及時補充會后繼無力。

雖說一向腳踏實地，不喜走外力取勝的捷徑，但如今形勢人，有些規矩還是得放一放。

抬手、舉刀、氣定。

厲蘊丹的腦海只剩一片清明。

槍聲、鳴聲、斗聲盡數遠去，的眼里只有那兩段自升降的樓梯，以及往樓梯上攀援的異種。

突然，刀氣驟發！

只見自扶梯陡然斷裂，豁口出刺眼的火花。黑煙升騰，鋼筋摧折，它垂直墜落，“轟隆”一聲砸在二樓的地磚上，顛開大片異種。

應棲雍：“還真上不來了……”

他悟了，原來只要一刀把電梯砍斷就上不來了。

只要把電梯砍斷……

很好，這很現實。

厲蘊丹尤嫌不足，足尖一點飛出圍欄，輕松掛上廣告條幅，再旋轉著落到二樓。

那條幅頂端的氣球被一扯一，頓時改換了路線，厲蘊丹借勢飛掠半邊大廳，橫刀狂縱，解決了九異種。

“砰、砰砰！”

子彈與而過，崩碎了異種的腹部。厲蘊丹抬眸，就見應棲雍趴在斷層的樓道邊上，手中拿著一把長款“暗”。

看看異種的尸，再看看應棲雍的槍。

厲蘊丹忽然想了解這是個什麼東西。

……

十分鐘后，幾人攀著床單擰的繩，順遂地下到地面，又以車輛為掩，小心避開異種。

他們挑中了一輛無人的房車，依次進，打算好好歇會兒。目前是夜間11點，基本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但他們也明白，在房車里休息并不安全。

可暫時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宣幽儀關上車窗、拉好窗簾，索一陣后打開小燈，便卸下登山包進了衛生間。

胥東四仰八叉地占了張小床，哀哀低嘆：“以前的11點是熬夜修仙的開始，現在的11點是想睡卻不敢睡……”

應棲雍踹了他兩腳：“起開！”

又轉向正在打量房車的厲蘊丹，換了個語氣：“大佬，坐。”

他順手平小床的褶皺，還鋪上一塊毯子。

胥東：……

這必然不能輸啊！作為一只常年996的社畜，他在討好甲方爸爸這方面怎麼可以輸給大學還沒畢業的兔崽子呢！

胥東打開房車的冰箱，取出水果洗凈剝皮切塊上牙簽，整得干干凈凈，特地端到厲蘊丹面前。

“大佬，嘗嘗！”

他笑得像宮里和藹可親的九千歲。

厲蘊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