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皇》第19章 地獄異種(19)
車到半路拋了錨,油盡燈枯。
應棲雍幾人只能徒步前行,背著包、提著槍,沉默地走在路中央,任由昏黃的路燈將人影拉得老長。
他們知道異種在擴散。
或遲或早會踏上這條公路,吞噬所有的活人。
為了活下去,他們必須不停走、不停走,哪怕只是比它們快上一點點找到掩,多還能爭取一線生機。
可現實太殘酷也太沉重,他們步了至暗的黑夜,似乎等不到下一個天明。
“我們距離亞瑟游樂場還有五公里。”
這是一個模棱兩可的距離,開車顯得很短,步行顯得很長。要是靠兩條走過去,異種大概會比他們先一步到達。
話不用說盡,他們都懂。
小隊沒聲了,只剩大漢仍在狀況外,他正仰頭夜風的吹拂,似在分辨風中的氣味。
宣幽儀:“去游樂場避難已經不現實了,那除去游樂場,附近還有別的建筑嗎?最好是能到車的地方。”
“有。”
應棲雍亮出手機屏幕,指了指一個紅點:“距離我們兩公里的地方有一個公立兒園。一般來講,兒園附近應該是學區房,有房總有車,不愁找不到。”
而只要能到車,跑路總沒問題。
許是應棲雍開車帶他們逃過三次,兩人稍稍放了心。之后幾人不再猶豫,趕慢趕地跑向兒園。
好賴是趕上了,在異種發現他們之前。
幾人翻過兒園的墻,進這座話造型的建筑之中。它被做了蘑菇屋的形狀,共分上中下三塊區域,頂端還豎著一紅磚砌的煙囪。
可惜他們沒空欣賞,正拆了鎖火速,掏出手電筒小心打量周圍的環境。
空、靜悄悄……白板上留著孩子們的紅手印,教室里糊了一地的書本和料。窗似乎沒關時,了一夜風進來,吹得日歷沙沙作響。
應棲雍抬電筒一照,新歷6年6月6日。
嗯,是他在地鐵站時記下的日子,也會為他終生難忘的一日。
午休區沒人、男廁沒人、小場也沒人。這個兒園談得上干凈整潔,而沒人意味著不會有多余的氣味,應當是不會引來異種了。
宣幽儀松了口氣:“只要小心點,多能在這兒湊合一晚。既然沒有異常,那我們就找個教室……”
話尚未說完,就見平靜的大漢猛地轉頭,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走廊盡頭,管里發出“嗚嗚”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大型貓科的警告低吼,是戒備的狀態、作戰的前兆,也是給同伴敲響的警鐘。
見他這般,幾人著實嚇得不輕。
他們強迫自己咽下尖,哆哆嗦嗦地舉起手電筒朝走廊盡頭照去,仿佛能預見那兒站著一只異種。
然而沒有……
沒有?
燈聚集,是一只半舊的破損布偶熊。它孤零零地躺在拐角,不知是被哪個孩子折騰的,里頭的棉花都出了大半,看上去模樣凄慘。
“呼……”胥東拍拍心臟,“你差點嚇死我!那只是一只布偶熊,又不是真的熊,犯得著這麼張嗎?”
可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燈匯的拐角,有一只慘白的小手了出來。上頭著五把小小的、黑鐵的指甲,它們一把勾住了玩熊,抓出大把棉花。
在幾人驚懼的目里,手的主人緩緩地從墻角爬出來。它是一只進化異種,有著孩子的頭發、形和四肢,卻沒有繼承孩子的五。
它的臉依舊與沒進化前一樣,正“看著”他們。螺旋狀的鋸齒在它臉上旋轉著打開,像是在笑似的,畫面堪稱驚悚。
可能是嫌他們嚇得不夠嗆,它的后又冒出了一個兩個三個……同等模樣的“小孩”。
它們拎著殘破的玩和畫筆,朝他們殺過來。
“嗬!”倒涼氣的聲音。
“跑——”
……
謝此恒一說可,厲蘊丹頓覺他是個可塑之才。
想得通、看得開、傲而不莽、能屈能,就是活不長了。不然怎麼說也得拐……請回大厲留其常駐,給他劃一座山天天練武,讓他為王朝的武力添磚加瓦。
可惜了。
但也不算太可惜,至能在他死前得遇,委實是天助了。
畢竟宗師再驚才絕艷也是凡夫俗子,總有人倫庶務的掛念。弱冠之年雖不算大,但妻子總是有的,他定然放不下他們。
如此一來,只需亮出份許以重諾,授他國葬謚號與爵位,令其妻子兒蒙大厲的庇蔭,就可以讓他全力以赴地一戰,還能無本收獲宗師的子嗣。他們的資質或許不如宗師,卻也不會太差,多能擔個軍教頭的職……
厲蘊丹算盤打得噼啪響,把謝此恒的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連他莫須有的妻子都做好準備要繼承了,實屬唯利是圖,喪心病狂。
不過,一般會迂回地達自己的目標:“既然你已有決斷,那就按你的意思來。只是,你確實會息功嗎?”
明明是提出的“裝死”計劃,臨到頭這一句反倒把責任推得干干凈凈。
但還算有點良心,知道確認一下宗師到底會不會息功,若他不會卻要上,并不同意。
謝此恒頷首。
厲蘊丹旁敲側擊:“會息功的人很,不知你師從何人?又住在何?”
謝此恒:“我師從赤乾子·秦朝天,住九重峰縹緲天閣。”
厲蘊丹:“我不曾聽聞,可是世大派?”
思及雙方仙凡有別,謝此恒就著的思路點了點頭。他以為會刨究底、一再追問,誰知適可而止,像是半點興趣也沒有了。
不說,他不提,這天算是聊死了。
殊不知厲蘊丹并非不好奇,而是認為只要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世的也會被一掘到底。
所以何必再問,知道個地名就好,有些話問多了反而會招來災禍。
厲蘊丹自如地切了話題,正想問問宗師作何打算。去哪裝死、何時裝死、怎麼裝死……本想詳細地敲定每一個步驟,可當厲蘊丹再砍殺幾只異種時,發現自己有些累,還很。
是的,又累又又。
在進試煉場之前,距離登基就剩三個時辰。按祖宗規矩,沒完祭天就不許進食,以免龍沾染煙火氣。故而,自晨起便空著肚子,有且僅喝了一盞白水。之后試煉場殺了兩個時辰,任是再能忍,也忍不了。
必須找些東西吃。
好在見應棲雍幾人吃過食,知道在大型“倉庫”里遍地是吃食。旁人遞給的食信不過,但自己找到的食總能吃吧?
厲蘊丹:“我略疲憊,需用些膳食。”
謝此恒下意識地想打開須彌芥子取一些辟谷丹出來,可手在空中虛抓了一把,他才記起自己挖了元丹實力大跌,已經無法再用須彌芥子了。
“你在……抓什麼?”
謝此恒平靜地收回手:“此間妖魔橫行,你又能去哪找膳食?”
“此間遍地是膳食。”
“嗯?”
半刻鐘后,進一家大超市的兩人被各種食淹沒。先不說堆山的水果米糧,是吃的“包子”就有五花八門的幾十種。
厲蘊丹拆開面包,試探著吃了一小口。糯甘甜的滋味在舌尖炸開,它雖不及宮里的糕點致,卻別有一番風味。
換在宮里,每一道膳都只吃幾筷,再多便不能了。倒不是沒有喜的菜肴,只是位高權重并不能隨心所,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偏哪一樣吃食,那麼被下毒的概率就會大增。
可此地不是宮里,是能有所偏好的。
于是,謝此恒眼睜睜地看著吃了半籃子的“包子”,還意猶未盡。
他本能地視線下移,卻發現纖腰約束、腹部扁平,好似沒吃過一樣。許是覺得這做法孟浪,他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只是遞過去一瓶水。
厲蘊丹猶豫了會兒,還是接過喝了。
禮尚往來,也遞給他幾個面包,示意他多吃些。
謝此恒:……
一炷香的時間,厲蘊丹吃飽喝足,出去后便掃平了半條街的異種。可隨著食被消化,的臉漸漸從紅潤演化蒼白。
又一次斬殺人形異種,實在不住,竟是捂著腹部靠在墻上。不認為謝此恒會在水里下毒,所以是那些食本就有毒嗎?
到底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厲蘊丹并不知道隔著遙遠的時空和漫長的時間,古人與現代人的質簡直天差地別。
他們吃的食、長的環境、使用的藥全不一樣,就連呼吸的空氣分也有所不能。
現代人從小打疫苗,菌群數量多,免疫力很強,吃地油都不帶拉肚子的,可這放在古人上就不行了。
厲蘊丹從古代來到現代,吸了大城市兩個時辰的空氣,不知染上了多從未見過的細菌。再加上吃的喝的或多或都加了食品添加劑,這之于的來說負擔不小。
“存活四個時辰……”
看來這話是針對的。
許是疼得狠了,厲蘊丹的額頭滲出細汗。可是個狠人,一不做二不休,對謝此恒道:“干脆你我二人一起裝死,讓異種抬去就好。”
也省了走路的時間。
謝此恒:……
他正想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外界空闊的街道上傳來了一個十分耳的聲音。
“臥槽救命啊!異種搞綁架啊!”是胥東的呼喊。
兩人從里往外看,就見遠長街上,約莫五六十只異種扛著四個半死不活的人、正浩浩地往一個方向去。
“救命啊!”胥東看著攝像頭,“別看著啊,搭把手!”
厲蘊丹和謝此恒:……
看來已經不需要他們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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