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皇》第21章 地獄異種(21)
兩人一路同行、并肩作戰,厲蘊丹自然是見過謝此恒出手的。
他往往是輕描淡寫地向前,握一把玄底霜紋的長劍。無論遠來的異種是十幾只還是上百只,他都以平平無奇的劍招回應,劍出即殺,從無落空。
或是平刺、架挑、點崩,或是后穿、截、斬掃,他的每招每式俱是樸實無華,不摻雜多余的劍花和修飾,仿佛是經歷過百八十載的錘煉,才能將人與劍合得這般極致。
留得返璞歸真,縱橫千軍萬馬。他殺得從容不迫,頗有幾分云淡風輕的仙人之姿。
只是厲蘊丹也有疑,謝此恒明明重傷將死,連出手也是輕飄飄的,似沒有半分力氣。可他的劍總能落到實,招無虛發,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是天賦異稟嗎?
難道人與人的差距真會這般大?
難免懷疑人生,但不至于氣餒。的刀凌厲,他的劍寫意,沒差。就算謝此恒在武道登峰造極,可不也登上權力巔峰了嗎?
嗯,沒差。
厲蘊丹本以為他會持劍以不羈之姿一往到底,卻不想謝此恒也有認真的時候。
面對著長籠中的幾十只“小孩”異種,他平靜地起劍,眼神從無波化作鋒利,神從安靜變得肅然。像是往天南地北的風忽然凝聚,匯了一個牢固的焦點;像是奔騰云間的雷云陡然傾瀉,劈下不可直視的天威。
嚴格意義上講,這是厲蘊丹第一次見謝此恒正式出手——
沉穩的一劍,平鋪直送,卻有一天地傾塌的迫,以及周遭空間驟然收攏的窒息。好似被那把劍決意針對者,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是旁觀便覺得渾生疼,更何況是直面其劍意的異種。
果然,謝此恒這一劍極靜,卻挑起了洪水奔涌的極。
劍意鋪天蓋地,化作千上萬把無聲無形之劍,以無所不在、無不往的氣勢,如霹靂般貫穿了異種的軀,眨眼碎它們的筋骨、灼燒骯臟的魂魄,一息間便把它們絞沫。
謝此恒放下劍,他的神譬如霜雪,寫滿了高山之巔的冷清,可他的劍意猶如奔雷,余波并沒有止息。
它就像一層層遞增的海浪,從中間開始、往兩側泛開漣漪,將附著在鐵皮上的筋全部震碎,淌出中橫七豎八的尸骨。
滿地狼藉。
委實是震撼的一劍!
厲蘊丹不語,也不生懼,只是冷靜地復盤了一遍謝此恒的實力,發現他強得過于可怕了。
這就是宗師的實力嗎?可縱觀在近七年所遇見的宗師,似乎沒有誰的實力能與謝此恒的一劍相較,合理嗎?
哪怕他是天之驕子,是萬年難出其一的俊才,以天賦勝過苦修武道幾十年的老前輩,未免太過夸張了。
還有“灌頂”是不曾聽過的功法,包括“九重峰縹緲天閣”也是沒有耳聞的地名……他當真是武林中人嗎?還是說……
突然,謝此恒嘔出了一口。
又是一點靈力使出,他的就像斗,已經儲存不了靈力來維系生命了。許是快到極限,他的腹部再度滲出鮮,逐漸染了衫。
厲蘊丹:……
剛在想謝此恒可能是與“神來之音”類似的鬼神,結果“鬼神”眼看著馬上要死了,救不回的那種。
孤真是想多了,他若真有鬼神之能,又怎會傷重至此?
厲蘊丹:“我來開道,你到我后。”
謝此恒拒絕了:“別小看妖魔,尤其是生了智的妖魔。”
厲蘊丹:“你稱異種為妖魔,是經常與它們打道嗎?”
“是。”謝此恒道,“我殺過它們千千萬萬……”
“斬妖除魔,你是道門中人嗎?”
“……算是。”
厲蘊丹還想再問,可謝此恒的臉差極了。終是收斂了疑,讓他把更多的力氣花在維系命上。
踏過一地和尸,他們往地鐵沒隧道的一端走去。
隧道很黑,手不見五指,有且僅有的亮是筋散發的幽。
他們穿過一節節車廂往里,斬殺的妖魔不在數,可越往里妖魔越,直到他們抵達妖魔之主所在的地方,才發現這節長籠已經大變模樣。
鐵皮長籠的鐵皮被拆了,鋼筋水泥砌的隧道也被削了。屬于妖魔的筋布滿了長籠,又從長籠往外蔓延,鋪滿了隧道。
麻麻的大繭一個個掉在頂上,而長籠中部的位置是一個無底大,有風從下方吹上來,帶出濃烈的土腥味。
毫無疑問,這個地就是異種最初爬上來、停整輛地鐵的通道。
現在,這黑底窟窿已不是只能容納一只妖魔的大小了,它被拓寬再拓寬,了個長三丈寬兩丈的大坑。底下漆黑又深長,好似通向了地獄十八層。
隔著巨大的窟窿朝“對岸”去,就見那頭站著一只高約丈余的妖魔。
不知吃過多人,它已進化得,有了完的人形。
金蜷曲的短發,栗圓形的瞳孔,白英俊,角含笑,廓分明。除了塊頭過大,后背還生著三對昆蟲的翅膀,它看上去與活人沒有區別。
或許生了人智就會繼承人的恥心,它好賴沒赤著,倒是在腰間圍了一條白大褂。此刻見他們到來,它還好心地笑了笑,抬腳踩在四個裹了一半的大繭上,滾著玩。
不巧,那四個大繭裝的都是人。其中三個生死未卜,只剩一個“戰斗力”旺盛。
“大佬——”胥東先是悲鳴一聲,再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逮著妖魔之主一頓狂噴,“把你丫臭腳從爸爸我上挪開!傻叉,以為進化出個人樣再圍塊巾就是人了,啊呸!還在背后裝倆翅膀,真把自己當維天使,哎呀不好意思啊,維不收大蚊子的!”
他飆出了一段經典國罵,完展現了非質文化產的髓,不僅震得厲蘊丹多看了他幾眼,就連謝此恒也因為他這份拖延時間而緩過了氣。
妖魔之主:……
它聽不懂,但又覺得最好別聽懂。
只是這“食”太聒噪了,它覺得吵。
妖魔之主的腳往下,稍稍用力,就聽“咔嚓”一聲骨裂,胥東立馬疼出殺豬般的聲。他涕泗橫流,國罵一浪賽過一浪,得對方沒忍住飛起一腳,直讓大繭撞上了墻壁,他才被震暈過去。
為了一□□人的氣,到底是沒殺他。
如是厲蘊丹就明白,妖魔進化到一定程度后是只能食用氣了。而它特地等他們到來,多半是存了活捉的念頭。可對付還有可能,想活捉謝此恒不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它能靠什麼制住謝此恒?
靠妄想嗎?
【別小看妖魔,尤其是生了智的妖魔。】
莫名的,謝此恒說過的話在腦海中閃過。厲蘊丹雖弄不明白為何會在這時想起這句話,但習武之人總有一點靈犀,也會對危機產生些許的“靈”。
沒有莽,反倒不聲地后退了一步。
見的作,謝此恒再度肯定了的心。他自然而然地往前一步,做出出劍的起手式,卻見妖魔了然地一笑,像是等這一刻很久了。
它發出了聲音,沒用活人的語言,而是高低不等的“唳”音。
可這唳音竟與“灌頂”之法相似,似是把鳴轉換了能量,通過能量讓活人理解它在說什麼。
它說:“我見過‘你’。”指謝此恒。
說著,它的指尖鉆出長甲,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在很久遠、很久遠的記憶里,從同類那里繼承的回憶——你,或者說有一批跟你一樣的人,誅殺我們。”
“我們不是對手,被進了暗無天日的地底封印起來。又過了很久很久,才重新聞到人的味道。”
它笑道:“我以為你們早就不在了,沒想到還有你一個。”
妖魔分辨人類與仙人,靠得是對能量的知。
時隔不知多年再見,世界上居然還有強大的仙人。它過異種們的戰栗察覺到他,又通過雙頭異種的眼看見了他。一見便渾發疼,這是刻在本能中的、對天敵的恐懼。
漫長的時間可以讓一切洗牌、重新開始,卻無法磨滅往昔被毒打的記憶。它畏懼他,又垂涎他,左右仙人只他一個,他還了重傷,它不如嘗試活捉了他。
畢竟有現的材料,那是人類為了捕捉它們而打造的……
妖魔之主略過了厲蘊丹,許是覺得構不威脅,它并不把放在眼里。
只是被抓的四個食看重,這個仙人也對青眼有加,那麼它會好好留一口氣,再當著他們的面慢慢折磨死。
妖魔本惡,從來如此。
在謝此恒出手之前,妖魔冷笑一聲,抬腳把三個大繭踢下了窟窿。接著,它后的蟲翅張開一躍,也跟著進窟窿。
厲蘊丹猛地出聲:“等等,可能有詐!”
這套路太悉了,以小搏大,以弱勝強,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就是人類常玩的手段嗎?它一定準備了什麼東西!
可發聲不及,謝此恒已一躍而下:“我知道。”
“若我力竭,之后便給你了。”
厲蘊丹止住了腳步,想到愈發肖似活人的妖魔之主,想到它已經在不自覺地按人類的方式辦事……忽然瞇起眼,安分地站回原地。
說來也巧,以小搏大、以弱勝強,也是常玩的手段。
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張底牌——
【叮!藏支線已解鎖至95,死亡率已達100,祝您破而后立。】
神來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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