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小區里突然多出來很多在外面活的人。這天氣變得更加嚴寒, 居民反倒出門了。這不是因為他們沒事找事，而是為了在這極低的氣溫里艱難求得一線生機。

梁銜月和甄敏本來正在打包家里的行李。幾個搶劫犯的出現讓他們更加堅定了回到農村的決心，聽到梁康時說自己要出去看看, 兩個人皆是一怔。

“我和你一起去吧，別看外面這麼多人, 昨天那幾個搶劫犯還不知道是誰呢，白天也不見得安全。”梁銜月先說道。

“我也去, 那些搶劫犯可是有三個人。”甄敏擔心他們父兩個對付不了那麼多人。

梁康時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其他人的況, 將來如果有人問起，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否則悶在家里燒梁銜月空間里的木頭, 人倒是輕松了，但是對外界一無所知, 出馬腳來就不好了。

結果變了全家一起行。

他們來到小區門口, 看到馬路上雖然沒能清理出車輛能夠通過的通道，但是路邊有一排踩實了的小路, 看樣子是來來往往的人踩出來的。

梁銜月因為刺眼的雪地瞇了瞇眼睛，看到馬路邊也有不人拿著菜刀在劈砍行道樹的枝干。你爭我搶的, 甚至有幾家人還發了沖突。

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停水停電, 之前說供暖的日期差不多就是今天, 但現在誰也沒抱著這樣的希。有說管道凍裂了的, 也有說煤炭不足，現在沒法用火車從產煤炭的城市拉來貨箱, 所以既不能供暖，也沒法發電。

意識到供暖不會來，人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夜晚外面的氣溫低到零下四十度, 如果屋里不做任何取暖措施, 只有零下二十度。先別說人在這樣的低溫中能不能睡著覺, 就算睡著了，冒頭痛都是小問題，更有可能的是直接因為失溫死亡。

除了家里的家，哪里還有能燃燒的木材。幾乎所有人都盯上了行道樹，小區里的不夠分，就去外面的馬路邊找。

梁銜月一家人站在小區門口這一小會兒，路過的一個男人突然和梁康時打招呼，大家都包裹得太嚴實，全上下只出眼睛和眉，上面還掛滿了霜。

梁康時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認識的人，男人家里裝修的時候用的康時建材的材料，兩個人一對發現竟然住在一個小區，也算是認識，見面都會打招呼。

男人扛著一堆樹枝正要往小區里走，他疑道：“你們也是來砍樹的，怎麼站在這里，樹都讓人搶沒了。”

梁康時趕解釋：“我們起的早，砍了一棵小區里面的樹，剛剛都運到家里了，現在就是想看看外面還有沒有沒人砍的樹，是不是得走得遠一點才有啊？”

那個男人搖了搖頭：“都沒了，有人往兩邊走出一里地了，旁邊的小區也是一樣出來砍樹，現在估計沒有樹等著你們砍了，實在不行的話，往雪里挖挖，底下埋著主干和灌木呢。”

梁康時趕道謝，外面既然沒有樹可砍，他們一家順理章的跟著男人往小區里走。又聽見他念叨：“現在網上都說末世來了，我看也差不多。你沒看從樓里抬出來多人，小區里到都是雪墳包子。活著的人也不好過，我媽去年走了，往好了想，說不定是這一輩子積德行善，老天爺不想讓遭這個罪，所以提前把人收走了。”

梁銜月這次下樓，發現他們樓棟外的墳包子竟然是最的。一棟樓一共四個單元，梁銜月家在第二個，樓里的隔音說不上太好。死寂的后半夜，梁銜月在樓道里用大喇叭放出鞭炮聲，就跟炸雷一樣。隔壁的單元都聽到了，剛降溫的時候趕起來，還有機會補救，等發覺的晚了，大多就已經出現了失溫癥狀，那時候都意識模糊呼吸急促了，凍醒了也來不及。

樓棟群里有不人都在激這位提醒他們的人。梁銜月雖然做了好事，但是不想出風頭，反正也沒人知道是干的。就讓這個見義勇為的“鞭炮俠”永遠為一個謎吧。

梁康時做出十分激的模樣：“我們樓里有位好心人，剛一降溫就把大家都起來了，生火生得早，活下來的人也多。”與其藏著掖著的惹人起疑，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男人聽到這話十分羨慕：“把那麼多人都起來真是辛苦了，現在門關的嚴實，后半夜又睡得死，我是把鄰居起來，就不知道吆喝了多久。”一條短短的路，男人拉著梁康時絮絮叨叨的說了不，雖然隔著厚重的口罩看不清他的表，但梁銜月想，他應該也是惶恐和后怕的，才會抓住一個認識的人不肯放。

走到分岔口，梁康時和男人告別，男人突然提醒他：“我記得你是有車的吧，趕看看車里的油被沒被，現在燃料金貴，有人專門跑到地下車庫里油呢！”

梁康時渾一震，他們本來就想多弄點汽油，但是還沒來得及，再加上不好弄，最后也沒存下來汽油。要是唯一的這點汽油再被別人了去，那可就氣死了。梁康時對著提醒的男人再三謝，趕帶著一家人去看自己家的車。

最初油的那個人只是因為砍下來的樹不好燒。經過這一個冬天，這些行道樹十有八九都要凍死。但是低溫天氣才來沒幾天，樹枝里還都是水分，一點也不好燒。他就想到了用點汽油助燃。

把自己家的汽油導出來以后，這個人鬼使神差的想起來，都已經停水停電一鍋粥了，他是不是可以點別人家的汽油。一輛車的汽油才多，一車庫的汽油才夠用。

等到其他人也想起來汽油可以做燃料，看見的就是自己家被撬開空的油箱，當然是氣不打一來，有人自己的，自己就去別人的。這個連鎖反應不斷擴大，地下車庫現在估計已經沒有幾輛車是有油的了。

梁銜月家也有車，但是他們沒有買地下車庫的車位，而是選擇了小區地面的。沒有什麼原因，地下車庫的車位免去風吹日曬，比外面的要貴上一倍。他們家錢不多，有車位就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