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序被押走了。

留下楚酒一個人努力琢磨：他說了“不要轉正”四個字之后，下面那句話究竟是什麼呢？

好像是，“萬一轉正，就……”

就怎樣？

不管就怎樣，做到“不要轉正”并不難，只要合理地控制績效，保證不要墊底，也爭取不要拔尖，一時半會也輕易轉不了正。

楚酒正在想著，忽然發現周圍暗了。

靳驚手關上了門。

房間重新陷黑暗，楚酒被大力一拉，拽進他的懷抱里。

“小酒。”靳驚把進懷中，地抱著。

抱得太，好像飛機上掉下來的人抓到了傘包，海里快淹死的人終于找到了氧氣罐，勒得楚酒不過氣來。

他的在的耳邊的鬢發上，低聲嘆了口氣，“你終于回來了。你總算愿意罵我，扇我掌，跟我好好流了。”

楚酒：這位大哥，你對“好好流”的定義，是不是稍微有點特別？

遮窗簾仍然拉著，四周黑漆漆的，手不見五指，靳驚懷里魚腥味濃重撲鼻，如同一個被毒太曬了一天，傍晚快要收攤時的魚市場。

這是韓序好不容易才幫爭取到的機會，楚酒抓時間，狂刷眷值。

毫不客氣地按住靳驚前，把他推開，“你上太難聞了，離我遠點。”

系統彈出提示，靳驚的眷值又默默地漲了五十。

靳驚乖順地松開，并不生氣，反而拉起剛剛打人的那只手，捧在邊，輕輕吹了吹的手心，“打那麼重，疼不疼？”

肯定沒有他的臉疼。

眷值兩百五的靳驚溫存，和狂化后想敲爛的頭的那個靳驚判若兩人。

楚酒回手，“拿你的臟手我。”

眷值又升了五十，隨著眷值到手，黑暗中忽然炸裂出大片淺的花瓣：

【達眷值300就】

【解鎖：一片故事碎片】

故事碎片終于來了。

楚酒旁邊的門板上，幽幽的微亮了起來，是一片小紙片刷出來了，黏在門上。

這片紙片比先前拿到的那兩片尺寸大一些，上面的字多了不：

【那時候的靳驚像個小跟班，無論你走到哪里都跟著你，寸步不離。】

【你對他頤指氣使，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可是你從來都不許其他任何人欺負他。你家有錢有勢，誰膽敢他一手指頭，你就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

【就這樣，你們像兩長著毒刺糾纏不清的藤蔓一樣，一起漸漸地長大了。】

【十八歲那年，你上了一個人。】

【一個比你大好幾歲的男人，英俊，有魅力，又有趣，會逗你開心，你每天都和他呆在一起，和靳驚相的時間越來越。】

【有一天，你把靳驚來，用從來沒有過的溫和客氣的語氣，謝他這些年來的照顧。你說，“靳驚，我要和他一起出國讀書，不會再回來了。”】

【你從來不會這樣稱呼他，這是這些年來，你第一次他的名字。】

【靳驚氣瘋了。】

楚酒懂了。怪不得一他名字眷值就狂掉，原來是中了他的傷心。

紙很薄，能看到背面的碼。

楚酒手把紙片扯了下來。

【已集齊故事碎片：3】

又拿到一片故事碎片，不枉韓序踹門大鬧一場，他可以瞑目了。

刷眷值，就能拿到故事碎片，按現在這個進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收集五片碎片，楚酒大鼓舞。

靳驚對扯紙片的作毫無反應，像看不見一樣。楚酒把紙片收好，手索旁邊的墻壁。

就在剛剛紙片亮起來的時候，借著那點，看到靳驚上，有點特別的東西。

門旁邊的墻上有個開關，楚酒啪地一下按開。

辦公室里瞬間大亮，線突如其來，靳驚被晃得瞇起眼睛。

一只暗褐的東西嗖地鉆回靳驚的西裝前襟里。

好像是一手，不長，也只有尾指細。

楚酒不打聲招呼，任地直接開燈，靳驚的眷值立刻又默默地漲了五十。

靳驚滿臉悔意，“是我不好，我都忘了你會怕黑。”

辦公室白亮的燈下，他的皮顯得更沒了，瞳仁黑得深不見底。

一對上他的眼睛，楚酒立刻亮出八顆牙。

靳驚嘆了口氣，“我知道這是公司規定，可是你不用對著我假笑。”

楚酒不信：這是游戲繭里的規則，你說不笑就可以不笑？說不定是個圈套。

看見頑固地保持假笑，靳驚滿臉無奈，出手，大概想去的臉頰，又像是忽然想起說過“拿你的臟手我”，手尷尬地在空中停了兩秒，又回去了。

他攥了攥手，放了語氣，低聲商量，“小酒，你不應該過來，這里太危險了。”

楚酒瞄了一眼他前手消失的地方，“為什麼危險？”

“你知道得越，就越安全。”靳驚不肯說，抿了抿，“是我不對，太想見你一面，才把你調到書，其實你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

靳驚說完這句，又深款款，眷地看了楚酒一眼，突然手拉開門，把楚酒推了出去。

他揚聲人：“楚酒不適合書的工作，你們把送到行政部吧。”

說完，把門一關，楚酒被直接拍在了門外。

楚酒：不是，等等，就這麼被掃地出門了？？

盧克已經過來了，楚酒不甘心，扭了扭門把手——門又鎖上了。

楚酒干脆學著韓序的樣，提腳猛地踹在靳驚的門上。

哐哐哐，連著好幾腳。

楚酒絕對不弱，門被踹得響，普通的門早就應該開了，這扇門卻關著，紋不，估計是加固過。

門里的靳驚不講武德，貓在里面，再也沒有開門的意思。

盧克這回不敢再拉楚酒，耐心地等完踹門的工作，才說：“靳總不會再開門了。我們走吧？”

楚酒妄圖做最后的掙扎，“那我的績效怎麼辦？”

“轉部門的時候，原來的工作量全部都會換算過去，”盧克說，“不用擔心。”

至剛才瘋狂填完的那些小破表還是有用的。

薇薇安不知道去哪了，盧克點點坐在楚酒旁邊座位的微胖男人，“跟我去行政部一趟，我們兩個送楚酒。”

按規定，一個人不能單獨乘電梯，兩個人送楚酒的話回程可以坐電梯上樓，比較方便。

微胖男人剛被洗手間驚嚇過，還沒回過神，哆哆嗦嗦地站起來。

他和盧克兩個，一左一右，像押解流放犯人的差一樣，夾著楚酒走到電梯前。

電梯一召即到。

電梯門打開，微胖男人本來就魂不守舍，沒等楚酒和盧克，一個人像夢游一樣，先一步邁了進去。

盧克和楚酒剛想跟進去，電梯門卻忽然刷地自合攏了。

楚酒手疾眼快，一把按住馬上就要合起來的電梯門，一邊在門中間揮了揮另外一只手，無奈那門上好像本沒安任何應裝置，兩扇門自顧自繼續往一起湊，毫不含糊。

再堅持下去手就要被夾，楚酒無奈，在關門前的最后一瞬間出手指。

電梯門的隙中，楚酒看到了胖男人驚慌失措的臉。

【任何時候，請勿單獨乘坐電梯。】

這是職須知上的話。

楚酒按門時，盧克對著墻上召喚電梯的按鈕一通狂拍，然而沒用，兩個人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關好門，下去了。

片刻之后，遙遙的，電梯井里傳來嚎的男聲。

一聲接著一聲，奇慘無比。

盧克還在繼續拍按鈕，好半天，終于重新把電梯召回來了。

電梯門再次打開時，里面安靜無比，一聲聲慘烈的嚎已經停了。

微胖男人還在里面。

他看起來安然無恙，站在電梯正中，沒有，也沒有，甚至看見門開了，也毫沒有走出來的意思。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眼里已經沒有剛才的魂不守舍，甚至人也不哆嗦了。

楚酒忽然明白他的眼睛現在看起來像什麼。

就像剛進游戲繭時，在樓梯間遇到的那個拿文件夾的中年男人的眼神。

里面一團濃重的死氣。

盧克的神嚴肅：“這種況，按規定，我得呼保安，讓他們理。”

他上前按下電梯里綠的急呼按鈕，對面傳來沙拉沙拉的白噪音。

好半天才有人出聲：“什麼事？”

盧克把況說了一遍，對方簡潔地回答：“知道了。”

對面繼續說：“按作流程，你現在退出電梯。”

盧克退后兩步，退到電梯外。

微胖男自始至終，像是聽不見大家說話一樣，木然地站在正中，電梯門又一次自合上，把他帶走了。

楚酒試探著問：“電梯要帶他去哪？”

盧克吸了口氣，像是在平復心，只回答：“公司的事，你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