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蘇噎了噎。

好半天, 他才說：“楚酒，我當然不希你死，我們一直都在找你, 希你能去治安局，把你多次利用幻界系統潛進系統的事說清楚。”

他誠懇地補充：“只要你肯老實代，我們治安局不會太難為你的。”

楚酒默默地收短桿子, 又把長長的白紙卷筒。

楚酒問他：“你們治安局的人, 是知道這個游戲繭出錯, 特地進來的？”

“那倒不是, ”白落蘇回答, “我和一個同事剛好路過這里，無意中在游戲繭的墻外發現了兩不明尸, 才進了這個游戲繭。我猜想, 我們失蹤以后, 其他人應該已經用我們的位置, 排查到了這個游戲繭。”

他說：“你有沒有發現，已經好久都沒有新玩家進這幢大樓了？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的話，按作流程, 治安局應該已經在這個游戲繭周圍設立了電子虛擬封鎖墻, 現在連只鳥都飛不過去。”

白落蘇繼續勸降：“所以你現在無論如何也走不了了。等一解決掉這個出錯的游戲繭，我就帶你回治安局。”

楚酒問：“你知道該怎麼解決掉這個出錯的游戲繭？”

白落蘇的瞳仁再黑，也流出一尷尬。

“我不知道。我不是相關部門的。”

楚酒很好奇：“你不是治安局負責幻界系統的相關部門的？那你是什麼部門的？”

白落蘇更尷尬了，抿了抿，“……我是……呃……檔案管理科的。”

檔案，管理, 科的。

楚酒：“……”

這位治安局負責管理檔案的大哥分辯：“不管我屬于什麼部門, 我覺得, 既然我是治安局的人，就有責任把你緝拿歸案。”

有職業守。

楚酒看了他一眼。

他剛才還像個被系統控制的木訥的NPC，這會兒除了瞳仁黑了一點，從語氣到作，都正常，完全就是個活人。

還多有點話癆。

楚酒好奇：“你現在看著正常的，那剛才干嘛一臉死氣？你是被那種聲音嘮叨得經常神志不清？”

“哦，”白落蘇認真回答，“我仔細會了一下我的這個角，覺定位應該是行政一個已經變半人半怪的經理——我琢磨著，想當好治安局在這里的臥底，就必須得先戲，無融周圍的環境里，對不對？我融得好不好？”

楚酒張口結舌。

融得確實很好。

楚酒把地上的東西收了收，抄起那長桿子，像攥著紅纓槍一樣，站了起來。

“行。這位臥底，等我把手里的事忙完，你再緝拿我啊。”

走到門口，想起來：“白經理，你給我安排一個活，讓我能上頂樓。”補充，“你放心，反正現在誰都不能離開這幢大樓，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職須知里說過：【八至十層為管理區，試用期員工未經允許，不得進管理區】

不能隨便上頂樓，會倒霉的。

白經理琢磨了一下，“頂樓也有個小儲藏室，里面的資歸行政部的后勤管，你本來就應該過去清點，這是你的工作，清點的單子你那邊有，鑰匙就在我給你的那串鑰匙里，上面著樓層編號。”

他又提醒，“天亮的時候就要下一結算了，你注意你的績效。”

總這麼到跑，績效說不定會不達標，績效墊底會被淘汰，他這是一片好心。

楚酒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點頭，“好。”

白落蘇忍不住，“可是你去頂樓干什麼？”

楚酒嚴肅答：“捅人家玻璃。”

白落蘇：“啊？”

“不要跟著我，否則我不跟你回治安局。”楚酒威脅完，把掛在脖子上的耳機扣回頭上，拎著那罵人用的長桿子，推門離開了會議室。

放好東西，把清點的單子和鑰匙揣進口袋，上了頂樓。

胡漢三，在被扔出靳驚的總裁辦公室的幾個小時以后，又重新殺回來了。

不過沒進辦公區，而是沿著樓梯一路到頂，就停了下來。

頂樓樓道里有扇小窗，可以打開一個通風氣的細。

楚酒搖開窗，小心地把長桿連同展開的白紙一起了出去。

頂樓的建筑結構，總裁辦公室一邊的落地窗和樓道挨著，這長桿拉開后又足夠長，用長桿挑著白紙過去，剛好可以把字條懟在靳驚辦公室的落地窗外。

楚酒用長桿的一頭捅了捅隔壁的玻璃窗。

只過了片刻，總裁辦公室閉的窗簾就拉開了，一定是靳驚聽見了敲窗的聲音。

楚酒迅速打開早就準備好的手電筒。

一束強出去，照在長桿盡頭挑著的白紙上，上上下下來回打著，生怕他看不清楚上面罵人的話。

果然，眷值馬上漲起來了。

【靳驚：眷值加100】

不枉寫得那麼長，一下子就加了一百的眷值。

不過只冒出這一條，窗簾就又重新合上了。

楚酒再接再厲，繼續使勁捅他的窗戶，可惜無論再怎麼敲，他都不肯打開窗簾。

楚酒默默地嘆了口氣，收回長桿。

剛關好窗，就看到一個人從下面一層樓梯上來了。

是韓序。

他踹了一回靳驚的門，被押送到保安那邊，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又重新殺回了頂樓。

走路的姿態很從容，看起來安然無恙。

楚酒一看出他的廓，就轉過頭，避開目，拎起前的工牌對他晃了晃，“我轉正了。”

韓序還是試用期，楚酒是在提醒他，按規定，如果跟對視，他必須要保持笑容。

楚酒當然不會去割他的，但是違反規定，說不準就會被系統掐住呼吸和心跳，直接淘汰。

韓序也早就看見楚酒了。

他從保安科找到機會，出來，又重新走了一遍職流程。

他一個人去人事部表領工牌，在職測試的會議室里等了好半天，也沒有等來任何新人。

韓序估計，應該是治安局收到了消息，把外面封鎖了。

這倒是件好事。

沒有其他人來，韓序一個人通過了職測試，作為第一名，毫無懸念地重新進了書。

楚酒卻不在書里，盧克說，被靳驚調到樓下行政部去了，韓序找了個借口，去行政部轉了一圈，又跟著的腳步重新回到頂樓。

一上到頂樓，韓序就看見了楚酒。

頂著那頭炸式的紅，紅上扣著一副大到夸張的黑耳機，手里舉著一長桿子，桿子盡頭像挑幡一樣，挑著長長一張黑黑白白寫滿字的紙。

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又在鼓搗什麼。

鼓搗完，回過時，前的工牌晃來晃去，是藍的。

到底還是轉正了。

轉正很危險。韓序這幾天在游戲繭不是白待的，知道一旦轉正，就會開始被異化的過程，只要待在有鏡子的地方，就會被聲音導，慢慢喪失神智，變沒有自我意識的行尸走。

他自己全靠躲在安全的書，才熬過升管理層前最艱難的那一段。

不過好像問題不大。

起作用的似乎是頭上的耳機，就算滿是鏡子的樓道，的舉止也沒什麼異常。

韓序并不知道還有可以這種耳機，這幢大樓的邊邊角角藏著不，這不知是從哪里挖出來的寶貝。

楚酒避開他的目，從口袋里掏出紙片，“看。已經四張了。”

的語氣很平靜，韓序卻能從里面分辨出一點開心和炫耀。

也沒別人可以炫耀。

在這幢詭異的大樓里，人雖然不，卻都在忙著。

人們坐在一間間格子間里，忙著不被淘汰，忙著轉正、升職，只有他和兩個人不務正業，在暗的樓道里，努力想辦法破解這個游戲。

的速度驚人，比他離開前又多收集了兩張，進度讓人振。

楚酒把手里的小紙片遞向他，這回沒有不讓他的意思。

韓序小心地接過這沓珍貴的紙片，查看過背面的碼，拼了拼，重新還給楚酒，“只差最后一張了。”

然而扣著耳機，本聽不見，始終低著頭，看都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