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一樓客廳,沒有人。

客廳里的家線條簡單，做工卻很考究，因為天下雨,線不好,頂燈和落地燈都亮著，厚厚的玻璃窗把雨聲隔絕在外，溫暖而安靜。

旁邊是去二樓的樓梯，估計開車的“大爺”在樓上。

楚酒先掃視了一遍房間的各種邊邊角角。

出乎意料,并沒有看到任何攝像頭和人工智能助手的痕跡。

這個時代,家用人工智能助手早就遍地開花，它們功能強大,能幫人控制家里的各種溫度度,負責開關窗簾、清潔打掃,打理一切家務,還有監控房子里的任何可疑跡象。

相較而言，這房子就顯得十分另類。

不止沒有人工智能在監控房間,整個客廳甚至都找不出什麼電子設備,就連墻角的綠植前,都放著一只銅柄的小噴壺——盆栽是人工澆水的。

沙發旁的邊幾上擺著一摞書。這些年紙質書早就不流行了,只有懷舊的人才會買來收藏。

楚酒確認外面沒有人，出了車庫,幾步就沖到門口——

然后悲催地發現，大門是鎖著的。

最新款的防盜電子鎖,就算從里面也不能隨便打開。

楚酒很郁悶：大爺，您用電子鎖干什麼？您老人家就不能把復古神貫徹到底麼？

眼角的余看到樓梯那邊什麼東西一閃,楚酒猛然回頭。

是只貓。

一只真的、活的黑貓,眉、胡子和脯都是白的,爪子也是雪白的白手套，剛從樓梯上下來，正用一雙圓溜溜的琥珀眼睛驚恐地著楚酒這個不速之客。

在這個到都是智能生化仿真寵的時代，竟然還有人養著真貓。

絕對是真貓。

楚酒對那幾家生化寵公司的貓很悉，它們全都是模仿幾類統優良的漂亮的品種貓的樣子，肯定沒有眼前這種小土貓。

人們當然更喜歡生化貓，生化貓是用人工智能控制的生機的貓，除了大腦不一樣，外觀和功能上，和真貓完全沒有差別，卻比真貓聰明得多了，也比真貓省事不。

那只戴著白手套的小黑貓盯著楚酒，也許是猜到了正在腹誹它，忽然兇地對著呲出小白牙：“哈——”

還會哈人，太不友好了。生化寵就絕對不會。

楚酒不客氣地也對它呲出牙，“哈——”

比它還兇。

小黑貓沒料到也會“哈”，被嚇了一大跳，凝固了半秒，嗖地一下鉆到了家底下。

一晃之間能看見，這貓還是個被拆了蛋的小太監。

生化寵就不會無計劃繁。

楚酒不再管它，去茶幾那邊了幾張紙，先把鞋底干。

服和鞋子全是的，只走了這幾步路，就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腳印，楚酒又仔細地把地板上的腳印也全掉。

紙團包好，收進口袋，紙盒擺回原本的角度，都做完了，楚酒才悄悄地在一樓轉了一圈。

一樓除了客廳、廚房和洗手間，還有一間臥室，客廳往后走到頭，是落地玻璃門，對著后院。

可惜玻璃門也是鎖著的。

楚酒一扇一扇地試了試窗子，全都打不開，鎖得毫不含糊。

這回被徹底關起來了。

被迫私闖了一次民宅，要是被人發現，報了警，還是得進治安局。

得找個機會溜出去。

好在大爺家這幢房子面積雖然大，人丁

并不興旺，到都寂靜無聲。

最好先搞清楚這幢房子里到底有些什麼人，都在哪里。

楚酒側耳聽了聽樓梯上的靜，悄悄上二樓。

二樓所有房間的門都大開著，兩間臥室，一間書房。

其中一間臥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空氣中飄著沐浴清新的香氣。

大爺正在洗澡。

這里上上下下都沒有任何和小孩生活的痕跡，其他幾間臥室也是沒人住的狀態。

估計是個獨居的孤寡老人，只有一只小土貓作伴，還可憐。

浴室的門開著，淋浴房的玻璃上蒙著一層水汽，能約看見里面人的影子。

楚酒只會被突然蹦出來的鬼嚇到，并不怕人，出了游戲繭，就沒什麼好怕的。掃視一圈，彎下腰，借著家的遮掩，手腳并用地爬進房間。

看中的是床頭柜上擺著的手機充電，剛好和的手機型號匹配。

浴室里的人還在洗澡，全沒察覺，楚酒功地爬到位，悄悄把自己的手機放在充電上，安靜地等著。

手機很快亮了，楚酒又多等了一會兒。

水聲卻忽然停了。

楚酒火速瞟了一眼旁邊的床底，只要老大爺一出來，就準備馬上滾進去。

過了片刻，吹風機的嗡嗡聲響起來。

楚酒松了口氣，攥著手機，無聲無息地爬出房間。

重新下樓。

那只黑貓不見蹤影，不知道藏在哪。楚酒先去廚房，從冰箱里出一個蘋果，才重新鉆回車庫。

蘋果和外面賣的不太一樣，模樣一點都不完，不像是優化過的轉基因水果，個頭小小的，形狀還有點歪，但是水富，甜中帶著一點酸，很好吃。

楚酒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用手機打開游戲繭代練的APP，找到今天接的那單。

訂單上清楚地寫著時間和游戲繭的地點，后面是對方的賬號和碼。

這單代練生意很奇怪。

按韓序的說法，靳驚那里本來應該是座普通的辦公大樓，因為幻界系統出錯，才變了游戲繭。

巨型的發藍的游戲繭在城市里非常顯眼，就像自帶廣告效果，正好有手環又看到它的人，就會進去逛逛，估計游戲繭里有的玩家就是這麼進來的。

楚酒卻不是。

有人特地指定了那個出錯的游戲繭，而且不止付了平臺要求的定金，還額外給了高額打賞。

給得比楚酒接過的其他活兒高得多，唯恐不去。

楚酒想了想，在APP上提了完訂單的申請。

手邊沒有電腦，沒法繼續追查這個把騙進游戲繭的神人，楚酒有點焦躁。

得快點離開這個籠子。

二樓浴室的吹風機聲停了。

韓序吹干頭發，從浴室里出來，找出一條睡穿好，還著上，就倒在床上。

這幾天疲力盡，一直都希能回家好好睡一覺，可是真的躺在床上了，腦子卻異常清醒。

韓序著天花板出了一會兒神，偏過頭，“黑豆？”

好半天沒看見貓了。

黑豆有點反常，沒有立刻出現。

韓序重新坐起來，剛想下樓，卻忽然發現，床頭淺灰的地毯上，有幾片沒干的水漬。

水跡讓地毯的比周圍都稍深一點。

絕對不會是他上的。他從浴室出來時，全上下都是干的。

也不是黑豆干

的。這痕跡明顯比黑豆的爪子大得多。

韓序盯著水漬研究了幾秒，站起來，仔細檢查了一遍。

再往遠離床的方向走幾步，也有幾點印子，除此之外，地上再沒有其他痕跡。

這房子沒有別人，連他這幾天都不在家，剛剛才回來。

韓序默不作聲地拉開床頭柜，出一把匕首，放進睡口袋里。

二樓房間全部檢查了一遍，沒有人，韓序下到一樓。

貓不在，不知去哪了。韓序沒有出聲貓，安靜地一間間房間檢查過去。

門鎖著，因為下大雨，窗子還沒開過，全都關得好好的，每樣東西也都擺在它本來應該在的位置，沒有人過。

韓序瞥了眼通往車庫的小門，輕輕走過去，擰開門把手，往里看了一眼。

車庫里一切如常。車安靜地停著，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韓序重新關好小門。

他心想，公司部最近得要命，可能是自己敏得過了頭。

他正打算出聲黑豆，外面突然亮起劈天裂地的一道閃電，接著就是震耳聾的雷聲，房子的窗框都在跟著發抖。

客廳的燈啪地全部熄了。

房間暗了下來。

跳閘了。

韓序怔了怔，走到門口，點了點門鎖，用指紋打開前門。

電表和電閘都在外面，得去前院，才能把跳了的電閘重新扳回來。

車庫里，楚酒無聲無息地把鉗子和鐵掛回墻上。

只要用一截鐵捅進座，就足以讓電閘跳閘，剛剛一扇扇開窗的時候，楚酒就看見了，這房子的電表箱在外面。

就不信跳閘了，大爺還不開門。

客廳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楚酒稍微等了一會兒，才悄悄地出去。

前門果然開了，虛虛地半掩著，著條。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楚酒到門口。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前門上方有雨檐，雨水順著雨檐潑水一樣淌下來。

雨檐下，韓序安靜地藏在門邊，著墻，手里握著匕首。

他在守株待兔。

房間里出現的不明水跡，突然的跳閘，都覺很不對勁。

可是過了很久，兔子遲遲不出現。

韓序沒穿上，只有睡，上全是冷風卷過來的雨點，起了一層皮疙瘩。

又等了好一陣，著毫無靜的門，韓序開始自我懷疑：難道真的是打個雷跳閘了，自己想得太多？

他輕輕推開門，邁進屋子。

一陣勁風襲來，對著他的后腦。

韓序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原來他才是那只被守了半天的兔子。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藏在門后的人停手了。

韓序轉過頭，先看見了一雙悉的清澈的眼睛。

韓序：“楚酒？”

楚酒剛才走到門口，就知道不對。

門半開著，“大爺”出去合閘了，可是從窗子看出去，電閘前卻沒有人影。

這位大爺很機靈，起了疑心，估計在門口等著呢。

楚酒退回車庫，挑了一把木頭柄的錘子，把錘頭倒攥在手里。下手有輕重，用木頭手柄敲一下，讓大爺稍微昏一昏，就可以溜了。

他藏在外面，藏在里面，看誰更有耐心。

楚酒贏了。外面的人終于忍不住開門進來，立刻掄起錘子柄。

可看清“

大爺”的側臉時，就有點懵。

竟然是韓序。

最關鍵的是，韓序那張臉和他在游戲繭里的臉分毫不差。

仍舊俊得毫無缺陷，又無比自然，像是臉高手耗盡心才出來的產。這里不是游戲繭，沒有幻象的那層皮，韓序本人居然就長這樣。

而且完全不是“大爺”，一丁點都不老。

楚酒的目下落。

這位沒穿上。

，腹，人魚線，和他的臉一樣完無缺，該有的全都有。

他在外面站得久了，雖然在屋檐下，上也全是飛進來雨點，水滴一點點的，順著緩緩滾落，悄悄進睡里。

楚酒：這是什麼……奇怪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