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亭羽所住的膠囊旅店位于外城區的邊緣，表面上的科技水平還要遜于穿越前，為了維持生計，程亭羽原本的打算是依靠自己目前還算不錯的素質去找一份力活，等穩定下來后再慢慢規劃將來的方向。

但住到膠囊旅店后，的想法又產生了變化。

很多人都在這里待了相當長的時間，從旅店的住況看，一份缺乏門檻的力型工作或許不是那麼好找。

程亭羽很快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去周圍所有的快餐店、茶店、便利店都問過一圈，結果卻連要求最低的實習生都沒能應聘上。

程亭羽無奈地聳了下肩——穿越的時候怎麼就沒捎帶上一份學歷跟份證明呢……

負責招工的店員一板一眼道：“想要獲得工作，必須提供F0631市的居住證。”

程亭羽不報什麼希地問：“車票可以嗎？”

對于外來者而言，他們手上那張進F0631市的車票就是自己的臨時份證。

店員態度不變地搖頭：“不可以，這是治安局跟督察隊的規定。”

程亭羽又問了幾家，得到的答案都一樣。

——就業當真是一個橫亙穿越的難題，程亭羽計算了一下上積蓄還能支撐的時日，一時間甚至覺得，如果有什麼副本可以包吃住的話，干脆湊合著搬過去算了……

如今是十月份，天氣不冷不熱，跑了一上午卻徒勞無功的程亭羽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灌了口膠囊旅店贈送的免費礦泉水。

的猜測沒錯，從外面進城市的人，無法接那些低門檻的普通工作。

然而F0631市聚集了大量的外來人口，還特地提供了膠囊旅店來容納這些人，哪怕是為了排除安全患，也一定會有所安排，程亭羽猜測，這座城市或許是有什麼特別的工作，需要人手去完。

“開發區……”

程亭羽低聲重復了一遍昨天在膠囊旅店里獲知的名詞。

從昨天的對話可以判斷，前往開發區工作大概率不需要居住證，但與之相對的，就是其中不可忽視的危險。

把剩下的半瓶水放到包里，向過路人打聽了一下開發區的位置。

一個文員裝束的年輕略帶詫異地看了眼程亭羽，給指了車站：“坐33路車可以直達開發區。”頓了下，又補充，“如果只是過去開發區的話，每天能有一次免費的乘車額度。”

程亭羽本來就對開發區的危險程度有所猜測，等知道開往開發區的公車居然可以免費乘坐后，就愈發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天下不會掉餡餅，只會掉陷阱。

程亭羽坐上車，過了大約三刻鐘，公車抵達了目的地。

周圍的景象比荒蕪區中的集市更加袤僻。

開發區與城區之間存在著簡單的鐵皮阻隔墻，墻上著一張打印紙——

【C008開發區招工啟事

開發區招工時間為早上六點至九點，過時不候，如需了解詳細信息，請前往值班區詢問工作人員。】

——外城區是環狀的，開發區則于外城區與外界的界地帶，整于零碎分布的狀態，由F0631市的開拓協會負責，不同地方的開發區有著不同的編號。

眼前這塊，就是C008區。

程亭羽決定出發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此刻當然早已過了招工的時間點，決定按照紙上的介紹，往值班室走一趟，了解一下工作詳。

越過用來跟外城區進行隔斷的鐵皮墻，后面是一片一眼不見盡頭的開闊地帶，相比于外城區其它地方，開發區有著十分拿不出手的綠化水平，程亭羽甚至能覺到風里夾雜著的砂礫。

開發區的土地上立著幾棟彼此間保持著一定安全距離的建筑，程亭羽向路過的一位戴著“監管員”牌，正在煙的中年男人詢問過值班室的位置后，雙手在口袋里，慢悠悠地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在距離值班室還有五米左右時，程亭羽便敏銳地到了那間房屋的況。

值班室的窗戶是磨砂的，按理來說，外兩側的人應該無法看見對方，不過對于初步掌握了“瞳”力量的程亭羽來說，這種程度的阻隔并不會令完全無法進行觀察。

右眼告訴，房屋有六個人，其中兩個在工作，三個在魚，一個在睡覺。

——可以說是非常宜人的職場氛圍了。

墻壁上掛著時鐘，顯示的時間是三點五分。

一個戴著工牌的年輕站起來，將手中紙質的表格卷筒狀，敲了下睡覺同事的頭：“快到監管巡查的時間了，趕起來。”

程亭羽穩穩地往前走，開發區碎石塊多，踩上去時會發出“咔咔”的輕響，雖然有些硌腳，但還不至于影響平衡，然而就在程亭羽距離值班室還有一米的時候，腳下的石子們忽然變得異常溜，然后開始向下塌陷。

一種悉的失重包裹住了程亭羽。

在視野變化的前一刻，程亭羽腦海中劃過了一個與現狀無關的念頭——懷疑自己的能力不是“瞳”，而是“好好走在路上必能一腳踩進副本里”……

*

風聲呼嘯，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正在隨著呼吸灌肺中，荒僻的山道左右都是被白雪覆蓋的樹木，程亭羽扶著樹枝緩緩站起來，厚厚的積雪隨之沒過了的膝蓋。

上其實穿著與副本季節相符的厚實外套，奈何周圍溫度過低，完全擊穿了這套服裝的防值，讓程亭羽充分到了那種被冰雪包裹的冷意。

——防寒了，但沒有完全防寒。

寒風一陣接著一陣，揚起了混著碎冰的雪花，程亭羽環顧四周，目忽然微微一凝。

在距離自己不到五米遠的地方，程亭羽看到了跟此刻著裝相仿的六個人。

明明是那麼近的間隔，卻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那些人的存在。

一個頭臉都被帽子遮住的男人驚慌地往邊上跑了兩步，隨即又頹然地停下了腳步，遲疑道：“我們是進副本了？”

“怎麼會進副本呢，明明還不到開發區部……”

“這是督察隊的嚴重失職，他們完全沒有保障居民的安全！”

“我應該買一份應急保險的……”

“其實，就算中城區那邊，也會有概率發副本，更何況我們在開發區工作。”

就在人們忍不住開始邊哆嗦邊抱怨的時候，有個人抬頭看了眼邊同伴的臉，忽然驚了一聲：“你是誰！”

程亭羽完全理解那人的疑問——跟上次進副本時只是一鍵換裝不同，自己的外貌也產生了變化。

在一個沒有鏡子，頭臉大部分都在遮蓋的況下，這本不是容易被察覺到的信息，不過程亭羽是“瞳”玩家，擅長捕捉細節，站起稍微活了下就意識到，自己變矮了三厘米左右。

如果不是積雪太厚，影響了程亭羽的觀察力的話，還能判斷得更快。

跟程亭羽一起進副本的六個都是F0631市本地人，而且就是之前在值班室里那些開發區員工，備基本的副本常識。

穿進副本后突然變更形貌并不是一個罕見現象。

一個聲揚聲：“我是余文然，為了方便辨認，其他同事也報一下名。”

到余文然的影響，慌的值班員們也冷靜下來，開始陳述份——

“李君琿。”

“閆嘉禹。”

“柳雪鴻。”

“孫曉林。”

“鄭睿楠。”

“過來詢問開發區招工況的路人甲。”

一道陌生的聲音在邊響起，余文然心頭一跳，下意識轉過，立刻看見了一個穿著雪服的人立在那里，沖自己等人微笑，也不知站了多久。

周圍的風雪以及初進副本的慌會影響人的判斷，一直到對方主開口，換了外殼的值班室員工們才意識到，自己人的隊伍里還混進了一個份不明的外人。

余文然：“……不知該怎麼稱呼？”

程亭羽雙手兜，眉眼彎起：“喊我小路就行。”

余文然沉默一瞬，隨即放緩了語氣：“你不用太張，開發區員工離職率比較高，雖然我們是同事，但認識的時間也不長。”

察覺到對方有意瞞份，隨即出言打了個圓場。

這些值班員在開發區工作的時間長短不一，剛來的那些還不知為什麼余文然對程亭羽格外和氣，幾個資深員工則已經有所猜測。

會來開發區值班室詢問招工況的大多是從荒區來的流浪者，他們很難辦理正式居住證，只好去危險地帶運氣。

F0631市居民，幸運的話，終其一生也未必會發副本，但生長在荒區那邊的人，大多都有著通關副本的經驗。

如今的程亭羽在他們眼里，就是一個有著通關副本經驗的資深人士。

程亭羽笑：“我還以為進城之后，不會那麼容易遇見意外況。”

含蓄的實話實說有時候會引起字面意思以外的后果，程亭羽的話落在值班員工耳里，就是“以前果然經常在意外況下進副本”。

余文然：“開發區正式員工在工作中發副本的事一旦被發現，領導就會聯系督察隊的人前來救援，所以……所以我們至得堅持到那個時候。”

說話的時候一直注視著程亭羽，想看看對方有什麼想法。

程亭羽沒有接話，而是道：“你的聲音在發抖。”

余文然一怔。

到程亭羽的提醒，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周圍的溫度已經低到了讓人難以忍耐的地步，周圍的寒意像是穿了料，直接凝結在的軀干之上，手腳已經到了嚴寒帶來的刺痛。

雪地的氣溫不允許他們在此長久停留。

有了上個副本的經驗打底，程亭羽大致有了些應對副本的章程，果斷先檢查了一下隨品。

除了防寒服外，還背了個裝著換洗的登山包。

除此之外，程亭羽的口袋里，還有一個寫著“健驢友團”的徽章。

類似的徽章，所有人口袋都有一枚。

“……”

副本真是在竭盡所能地給程亭羽等人突然出現在一個風雪漫天的荒山野嶺這件事制定一個合理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