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亭羽找了個雪堆松的地方，將鄭睿楠輕輕安放在了那里，又找了一件防雪服將人包裹起來。

死去的小姑娘雙目閉合，躺在雪地當中，整個人看起來居然有些沉靜。

安置好同事后，柳雪鴻跟余文然去廚房找了些食，分給其他人。

閆嘉禹坐下來的時候，還一直在發抖：“我，我不。”

柳雪鴻勸說：“天那麼冷，多吃一點。”

程亭羽也道：“我也先算了。”看著其他人，“提示上說過，‘的時候可以就餐’、‘餐時請節制’，既然還不，那也不用多吃。”

柳雪鴻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

程亭羽手按了下太，閉了閉眼，隨后站起來：“我先回房間休息一下。”

余文然驚訝：“你一個人？”

程亭羽笑笑：“之前沒休息好，有些疲倦。”

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人，說沒有一懷疑自然是騙人的，然而對方在的時候，他們又會覺得異常安心。

程亭羽拿著拿起罐頭，又向閆嘉禹道：“現在還不清楚把食留在客廳算不算違反，要是不吃的話，就先把東西放回去吧？”

閆嘉禹覺得程亭羽說的有道理，也跟著站起。

廚房就在餐廳的后面，或許是考慮到房間最多得容納十位住客，大部分活區域都足夠寬敞，彼此間也有隔斷。

——也就是說，在進廚房之后，余文然等人就看不到程亭羽這邊的況。

閆嘉禹正在老老實實地把罐頭往回放，忽然覺自己肩膀一沉，他哆嗦了一下，轉過頭，發現是那個“小路”拍了自己一下。

程亭羽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音道：“其實，我有一件事……”

閆嘉禹膽子很小，相對于其他人而言，更加容易搖。

他容易懷疑旁人，也容易被別人影響，不知不覺按照對方的意圖行。

——就比如現在。

閆嘉禹站在二樓，面如土地看著程亭羽。

程亭羽：“打開你的那扇門，我們走同一條樓梯到三樓去。”

閆嘉禹持續哆嗦：“為，為什麼？”

程亭羽回答：“有點想法。”

閆嘉禹后退一步，隨即鼓起勇氣：“我不同意。”

他話音方落，就看到了對方袖子里落出了一點銀白的澤。

——那是匕首刀刃反的微。

程亭羽笑：“要不然還是重新考慮一下吧？”

一樓餐廳。

柳雪鴻抻了個懶腰：“反正也沒有別的事做，昨天晚上又到了攻擊，沒睡好，要不然都先休息一下？”

李君琿等人也都同意，雖然除了余文然跟閆嘉禹以外，剩下的人神都還不錯，但程亭羽返回了三樓，他們也不大想在一樓待著。

余文然并不清楚程亭羽是真的有某種打算，還是僅僅是單純想要休息，但模仿有經驗的人是一種本能。

*

程亭羽跟在閆嘉禹后，施施然走到了三樓，然后看著對方慌張地返回了自己的臥房，并未選擇阻攔，而是返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休息了一會，就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來。

“我是余文然，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云層遮住了天幕，窗外的景格外沉，比起白晝而言，更像黑夜。

程亭羽打開房門，靠在門框上站著，做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

門口的人：“這條走廊有些不對勁，你要小心影，那里躲著怪。”

這句話似乎點破了某個，走廊上的影子變得越來越不安分。

程亭羽微微笑了一下：“你還記得我昨天說的那句話嗎？”

門口的人回想：“是說能量的那句？”

程亭羽鼓勵地點了點頭，繼續詢問：“我都說了什麼？”

門口的人回答：“你說的是‘能量中沒有速度的線項，參考系的轉導致能量中出現僅依賴于坐標，且正比于速度平方的附加項’。”

程亭羽安靜了一會，旋即笑了：“你記不錯。”隨后道，“我也有一件事，覺得應該告訴你。”

站在門口的人出有些茫然也有些期待的神：“什麼事？”

程亭羽向對方靠近了一些，說話時有種慢條斯理的溫，令人聯想起初春時節河面上融化的碎冰：“我其實是一位玩家。

“猜猜看，為玩家的我，眼睛里都看到了什麼？”

門口之人的表忽然凝固住，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程亭羽，看著對方異常深濃的瞳孔。

“眼睛”與“看”很容易讓人聯想起“瞳”，這一類型的玩家有一雙特殊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

伴隨著一聲類似于野的嘶吼，門口之人的肢變得扭曲，仿佛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水蛇，一部分想要逃竄，一部分卻想要攻擊面前的存在。

程亭羽果斷拔出匕首，向前猛地刺去，“余文然”下意識往邊上躲避，然而程亭羽這一下只是騙局，引開對方的注意力后，往邊上快走幾步，一下子撞進了3號臥室。

“余文然”面愈發扭曲，揮著已經看不出人形的肢跟了過去。

三樓各個臥室的結構都大同小異，除了正門外，沒有其它可以離開的通路，程亭羽進其他人臥房的行為簡直可以說是主踏進了死地，然而門口那個“余文然”的神卻愈發謹慎起來，它將自己的前肢進了房間，卻不敢立刻發攻勢。

“余文然”不敢攻擊，程亭羽卻沒有忌諱。

穿越后，程亭羽這的素質其實相當出，備著十分不錯的戰斗素養，纏斗過程中，對方一次都沒能擊中，反而被在上留下了不傷口。

“余文然”仰起頭，發出了一聲滿含怒意的咆哮。

這個宛如纏一團的毒蛇的怪愈發瘋狂起來，用自己如水桶的前肢擊穿了床板。

敵人的實力以眼可見的速度在提升，程亭羽卻沒有慌，覺自己的腦海異乎尋常的冷靜，就像是對早已習慣了危險的場景一樣，躲避之余，還有余力沖著面前的怪笑了一下：“這里可是三號臥房。”

話音方落，堵在門口的怪就像是聽到了什麼極端恐怖的事一樣，變得無限慌。

接著，對方龐大的軀就以一種怪誕的姿態扭曲在了一起，越扭越，最后了一團霧。

程亭羽平靜地注視著怪被副本所抹殺的那一幕，這是與“瞳”不同，來自于規則的另一種力量。

——匕首有驅邪的作用，而住客需要保持房屋的整潔。

在被點破自己已經違背了房屋規則的那一瞬間，違規的懲罰便立刻找上了面前的怪。

霧飄散，恐怖的怪軀隨之水，變了一個程亭羽十分面的人類。

——柳雪鴻，開發區值班室三位新人之一。

程亭羽看了對方一眼，繞開他的尸，從房門口走了出去。

此時的走廊跟剛才已經大不相同。

屋外的雪已經停了，線也明亮了不，顯出一種難得的暖意。

同樣走廊上的，除了程亭羽之外，還有余文然等人，他們怔怔地看著彼此，仿佛一時間不能理解自己到底在何。

李君琿抖了一下，不敢置信：“你，你是然姐，你不是……”

在一秒之前，眼中所見的還是一團宛如瀝青的只會嘶吼的黑怪，然而一秒之后，那可怕的怪就變了同事悉的模樣。

至于閆嘉禹，他的反應跟其他人都有不同。

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閆嘉禹都沒有看到“瀝青狀的怪”，他看到的只是面瘋狂之的同事，正拿著武向對方揮舞。

程亭羽環顧一圈，也是松了口氣：“走廊上的幻象應該是解除了。”

——跟昨天去地下室拿燃料的況一樣，只要出現死亡事件，一定區域的幻象就會暫時解除。

此時此刻，余文然總算從茫然中恢復了一點：“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程亭羽笑笑：“也不算知道，只是有些猜測。”

走廊上依舊殘留著剛剛那種令人畏懼的怪誕，尤其是三號臥室之，閆嘉禹等人只是往里看了一眼，就差點吐出來——柳雪鴻的軀只有部分恢復了人形，但扭曲的另外一部分，顯然已經超了人類的范圍，更像是一種常人所無法理解的怪。

程亭羽像是沒意識到柳雪鴻的尸有多可怖一般，將那些肢收拾了起來，帶到了一樓，放在門外的雪地上。

拎著那堆半人半怪的尸往外走，一直走到原先安放鄭睿楠的位置。

小姑娘的尸依舊躺在那里，與早上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程亭羽目中閃過一縷思忖的神，又往外走了一段路，才把柳雪鴻的尸鄭重放下。

余文然是值班室這邊資歷最深的員工，雖然沒有真正參與過副本的破解，卻在督察隊的帶領下，進過幾個安全副本，多算是有些經驗，此刻提出自己的猜測：“在三樓的時候，我們會把同伴看敵人。”又道，“小柳他是……”

程亭羽笑：“知道狼人殺嗎？”看余文然點頭，才道，“這個游戲，要同時有平民跟狼人才能玩得起來——如果我猜的沒錯，柳雪鴻就是那個藏在平民中間的狼人。”

余文然：“那之后還會有危險嗎？”

程亭羽想了想，道：“只要不再違反防寒屋的規則，我們應該能順利度過剩下三天。”

雖然程亭羽沒有給出更直接的證據，但只要這麼說了，余文然等人就覺得安心許多。

回到防寒屋后，眾人都在一樓待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期間余文然悄悄詢問程亭羽：“路姐，你覺得今天晚上，臥室還會不會出現鬼怪？”

僅僅一天就從“小路”升級為“路姐”的程亭羽聞言，抬眼看向客廳茶幾上那張提示紙，微笑道：“我覺得不會。”

這棟房子，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到幻覺。

程亭羽總結了一下地下室跟三樓走廊的共同點，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沒錯。

“我認為，能看見幻象的前提，是曾經踏上過看不見同伴的樓梯。”

【參與者功破解防寒屋藏規則：在樓梯上行走的時候，請盡量確認視線時刻有同伴的存在。】

程亭羽一直覺得一樓的提示有所瞞，畢竟上面完全沒有跟二樓相關的容。

二樓每一扇門后面都有樓梯，住客通過樓梯走向三層，然后可以在走廊重新面。

——是為了讓住客分開嗎？

程亭羽很快否決了自己的猜測，三樓的臥室都是單人房，僅僅要達分開這一條件的話，只要等晚上住客都去休息就可以。

這就是要求閆嘉禹跟自己一道從樓梯走上三樓的原因。

——提示紙沒有嚴格規定不可以這麼做，程亭羽大膽猜測，那應該不是必死選項。

所以狼人的偽裝一開始就沒能騙過程亭羽，在后者的眼中，那位自稱“余文然”的人，從始至終，頂著的都是柳雪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