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號公寓,606房間。

程亭羽自黑暗睜開雙眼，并從床上翻坐起，通過深呼吸來穩定自己的緒。

位于現實中的沒有到任何傷害,然而來源于神上的戰栗之意卻久久無法消散。

程亭羽按開床頭柜上的臺燈,同時打開了自己裝在屜里的小圓鏡。

【特殊狀態：[恐怖的余氛]】

【生命值（健康）：99/100】

【力值（輕度疲憊）：74/100】

【神值（輕度恐懼）：106/125】

程亭羽了下眉心，如果每次都會經歷這種事的話,那也難怪衛胥晷的狀態算不上良好。

哪怕參與者的生命值不會因為進副本而消耗,但力值跟神值卻會因此降低。

——如果有人運氣特別不好,連續數次睡覺都會進副本，那對方頂多五天便會覺得難以忍。

然而再無法忍,住客也無法從公寓中逃,因為在他們被副本捕獲的那一刻，就已經綁定了副本口，無論走到哪里,只要睡著,就有可能沉荒誕的噩夢當中。

確認完自狀態后,程亭羽重新躺下，雖然能到的疲憊,卻遲遲沒有閉上眼睛，床頭柜上到自己的手機,按亮屏幕。

當前時間是凌晨點一十八分。

程亭羽想要刷一會論壇來打發時間，卻發現頁面上顯示著“無法連接到網絡,請檢查手機設置”的字樣。

屏幕的手指頓住。

“咚。”

一片寂靜當中，有什麼東西掉到地板上的聲音突兀地從門外傳來。

“咚、咚、咚。”

聲音逐漸變得集,并不斷向著606房間靠近。

程亭羽拿出隨攜帶的《住須知》，借著臺燈的掃了兩眼，確認上面的容沒有發生變化后,就作利落地關掉了臺燈，并輕輕按滅了手機屏幕。

黑暗限制了視野，對于其中的人來說，卻也是一種天然的屏障，被夜所籠罩的人，無法看見那些未知難名的事。

然而就像是“”能大幅提升玩家的素質一樣，“瞳”也能大幅提升玩家的視力。

耳邊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程亭羽，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藏在門外的。

606的房間門輕微且無聲地了一下。

——在那片集地撞擊聲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徘徊于的房門外面。

空氣變得冷，黑暗似乎凝了實質，四周的環境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

程亭羽：“……”

難怪六號公寓會給住客倒找租金，天底下果然沒有白住的副本。

閉上眼睛，收攏思緒，不再去關注門外的況，不知過了多久，居然也慢慢睡了過去。

*

雖然昨晚的休息過程頗為坎坷，但生鐘還是讓程亭羽在早晨七點半睜開了眼睛。

從床上爬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去盥洗室刷牙。

洗手池上的舊鏡子將眼睛下的黑眼圈清晰地映照了出來。

【力值（充沛）：91/100】

后半夜的補覺總算讓的狀態恢復了一些。

回想了下自己所見過的F0631城居民，程亭羽有理由懷疑，這座城市存在著“是玩家就睡不好覺”的特殊規則限制。

洗完臉，帶上昨天的垃圾準備找地方倒掉，再去一樓吃早餐，結果剛推開門，就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

——正常況下，以公寓的隔音效果，房間里的人應該聽不到外頭的聲響。

在注意到程亭羽出來后，一個戴著藍工作證的人轉過，仔細看了兩眼，終于松了口氣，跟同事道：“606住客確認存活。”

程亭羽：“……”

沉默片刻，程亭羽主走了過去：“昨天有人出事？”

工作人員回答：“死了一個玩家。”

看熱鬧是人類的天，走廊上除了帶著工作證的人外，此刻還有一個穿著睡踩著拖鞋的年輕人。

他的角上有一個螺刀形狀的花紋。

年輕人正準備回房補覺，瞧見程亭羽，主自我介紹道：“我是603的住客，沈星流，‘螺刀’保險公司職員，算是你的鄰居。”

程亭羽昨天在雜志上讀到過一篇《F0631市就業分析》的文章，里面提到過，“螺刀”保險公司作為本市的老牌企業，一向穩居城中居民求職意愿榜單前名，而且跟督察隊有著合作關系，當下有些驚奇于對方在公寓中的份是住客而非工作人員，抱著打探消息的心態開口詢問：“‘螺刀’沒有住房津？”

沈星流正說：“我不是因為減免租金才住過來的。”他手虛扶了一下鼻梁上并不存在的鏡框，表微微認真，一字一句，“而是為了出差津。”

“……”

不知道別人相不相信沈星流的話，程亭羽反正是信了。

出差津，多麼有說服力的理由。

程亭羽：“你們的補是……”

沈星流微笑：“正常薪水的五倍。”

一位公寓工作人員聽到兩人的對話，忍不住看過來一眼又一眼，最后嘆息開口：“督察隊只有雙倍津。”

沈星流謙虛：“我們死亡率高。”

工作人員不甘落后：“我們死亡率也不低。”

沈星流微傷：“‘螺刀’的員工總是得被派到副本里去。”

工作人員幾乎仰天流淚：“督察隊進副本就跟回家一樣。”

眼看著雙方還得再持續數個匯合的友好流的時候，對話中斷在了第人的發言當中——

適當的低姿態是一種合適的社切口，程亭羽向兩人出手，友善道：“程亭羽，目前算是自由職業者，去哪里都沒有加班津的那種。”

*

食堂。

在下樓的過程中，程亭羽已經知道了那個工作人員名秦松，昨晚負責值夜班，早上理完尸后，就可以回員工住宿區那邊休息。

程亭羽：“剛剛的事嚴重麼？”

秦松搖頭：“很正常，六號公寓這邊畢竟是副本，平時難免會有人遭遇意外，一般每周都有一到兩個住客死亡，總來說，還是比較安全的。”

程亭羽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們的安全判定標準跟荒蕪區很有共通之。”

沈星流及時開口，履行自己保險公司職員的責任：“如果對自己的境況到憂心的話，可以考慮與我們‘螺刀’進行易。”

程亭羽揚了揚眉：“我曾聽人說過，‘螺刀’是一家非常擅長做生意的公司。”

沈星流似乎沒有聽出來程亭羽的話外之音，依舊用獨屬于業務員的熱口吻，跟公寓的新住客進行推銷：“那是因為我們達易的方式足夠靈活。”

年輕人看著程亭羽，出燦爛的笑容：“對‘螺刀’而言，金錢并非最為重要的事，我們不止可以用你現在擁有的東西來進行易，也可以用你未來所擁有的東西，乃至于你生命終途所產生的變化來訂立合同。”

他態度熱地看著面前的新住客，仿佛正看著自己閃閃發的KPI。

程亭羽真誠道：“……謝謝，我還是不用了。”

聽完推銷詞后，發覺自己跟“螺刀”的易意愿，已經變得比跟“絨熊”更低……

程亭羽昨天沒睡好，早飯自然吃得簡單，離開前照舊拿了點面包回去，并跟兩位新認識的玩家道別。

兩人看著程亭羽離開，秦松忽然道：“已經快到旺季了……你覺得這位新住客能功走出公寓樓嗎？”

——在六號公寓中久了，秦松如今看起來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F0631市市民，然而在這一刻，的臉上此刻卻流出了屬于督察隊員的獨特氣質。

沈星流眉眼彎起，作為“螺刀”保險公司駐六號副本代表，他其實已經在這棟房子里住了相當一段時間，見過了許多能力者在住進公寓后，迅速由正常變得瘋狂，最后一點點劃死亡的深淵。

他收回目，笑：“要打賭嗎，我覺得說不定能活很長一段時間。”

秦松詢問：“‘螺刀’也做賭局生意？”

沈星流笑了笑道：“我們喜歡做有趣的生意。”

*

回房間的途中，順道去樓娛樂室那歸還了昨天借的雜志，又拿了一本新期刊。

此刻正是上午八點半，娛樂室中有四個人正在打牌，負責洗牌的那人懶洋洋道：“我莊重宣誓我不是‘瞳’。”

程·瞳類玩家·亭羽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手了眉心。

嚴重懷疑以前有同類型的玩家曾用能力看過別人的牌面。

離開之前，程亭羽幽靜的目在那些人上一掃而過——自己的能力沒有毫變化，依舊看不見其他玩家的真名。

這個時代的娛樂項目遠于穿越前，雜志容也單調得多，以新拿到的這一本舉例，大部分都是科普以及廣告，比如開拓協會派探查隊去了某個地方，發掘出了“百年靜默”前的封存；或者是F0631市從白塔研究中心那邊購買了新的糧食種子，今年有在中城區推廣；再比如“螺刀”保險公司離城外出時，與“造夢家”的手下產生了一些沖突，若有外出計劃，請避開某些路線等等。

程亭羽有些憾于雜志容的無聊，將書本放回到床頭柜上，單手枕在胳膊下面，慢慢閉上眼睛。

*

過窗戶，在客廳的米地磚上投下了一個人形的影。

程亭羽睜開雙眼，環視四周。

自己又一次進了副本，周圍所有場景都保持著與上次完全一致的狀態。

——從進六號公寓到現在，統共睡著了次，被捕捉概率高達分之二。

程亭羽想，或許在普通人1/5概率進副本，玩家3/5概率進副本之外，還有另一個藏概率——“瞳”睡著回能有兩回進副本，哪怕本并不愿，也得時刻沖刺在找死的第一線上。

程亭羽了下眉心，邊出點無奈的笑意，自言自語：“既然之前的嘗試錯誤，那這一回就先按照正常路線行。”

在前，依舊先看了眼鏡中的影像。

【生命值（健康）：92/100】

【力值（充沛）：81/100】

【神值（正常）：110/125】

的各項數值明顯比上次低了一點，其中力低得最過分，應該是昨天晚上第二場覺沒怎麼睡好的緣故。

有了之前的行經驗做支持，程亭羽練地拿上剪刀，揣好糖果，快步進到走廊當中，

這一次沒停留，以最快的速度進到五樓。

邁上最后一階臺階，在看清楚周圍的景象后，程亭羽的目微微凝住。

——五樓跟四樓的樓梯口看起來居然完全一樣，連墻壁上污漬的形狀、角落里的蜘蛛網、散落在地面的蟲尸都沒有毫區別。

程亭羽沒有急著繼續爬樓，而是先試著去開五樓的房間門。

每層樓都有兩間房子，這一層中的501能夠打開，但502不行。

程亭羽推開大門，認真觀察著周圍的細節。

眼前的景象讓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501有著跟401完全相同的米地磚、刷著白漆的舊木柜，以及稻草黃的沙發。

意外的是，房間中并未放置用來打包行李的紙箱，還有就是客廳的桌子上，多了一碗冒著涼氣的可樂。

[冰可樂：一碗十分值得嘗試的飲品，有一定的恢復效果，要喝喝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