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高高在上強勢的蘇芷就這麼一頭栽倒在了沙發上，一時間，客廳里雀無聲。

傭人們張著呆呆地看著二小姐，蘭嫂也是目瞪口呆，秦曦手里拿著的筷子都忘記了放下。

唯有蘇瑾，將手里著那一枚草莓緩緩地放進了里，紅輕輕地咀嚼，幽幽地說：“都多大了，還是孩子麼？怎麼會摔倒？”

蘇芷：……

不是蘇總不起來，是這一下子，真的給摔懵了。

這些年，也在腥風雨的商場鍛煉了許久了，什麼人沒見過？早就習慣并接了人的暗與算計一面，可是來自親姐姐的“陷害”，還是第一次。

蘇芷一腦地爬了起來，憤怒地往周圍去看，蘭嫂立即垂下了頭，周圍的傭人們也一擁而散，全都各回各的崗位，秦曦把手里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克制著心底的緒，可角卻怎麼也控制不住的揚了起來。

蘇芷：……

好啊，這才進門沒幾天，姐姐就胳膊肘往外拐了？秦曦還笑？這倆妻妻是在狼狽為麼？

蘇芷一雙著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瑾，的妝容本就凌厲，如今，一發脾氣，就像是要吃人。

而蘇瑾則是一眨不眨地看著，眼里乍一看，好像還帶著慣有的笑，可細細去看，里卻有碎冰在浮。

姐姐這樣的氣場，蘇芷已經許久未曾到了，兩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對視了片刻，不見硝煙，卻又滿是硝煙。

到最后，蘇芷垂下了頭擺陣結束，撇了撇，“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蘇瑾是知道妹妹的格的，收了目中的震懾，聲問：“不吃點再走麼？秦曦做飯很好吃的。”

蘇芷：……

這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是被蘇瑾給使明白了，蘇芷本來悶頭吃飯的時候，還有點生氣，一直到蘇瑾夾了菜遞到碗里，聲說：“瘦了，事業要忙，也要注意。”的時候，蘇芷鼻子有些酸酸的，目虛弱地看了蘇瑾一眼，要不是因為秦曦在旁邊，都要一頭扎進姐姐懷里了。

這樣閑暇的早飯時，對于蘇芷來說已經許久沒有了。

跟著媽媽來到蘇家的時候，驟然的環境改變，還要管一個從未謀面的孩姐姐，是接不了的。

那時候，家里那麼大，父母那麼忙，那樣小的孩子，沒有過什麼父母親的，是蘇瑾，用溫一點點融化了，明明姐姐是那個母親剛剛去世沒多久的孩子，明明是那樣的傷痛，還要反過來去安比小的同父異母的妹妹。

甚至，在姐姐上初中，第一次心臟病發作的時候，家里就只有兩個人，那時候蘇芷哭的臉皺一團，嚇得聲音都哆嗦，蘇瑾輕輕拭的臉頰，一手捂著心臟，含著速效救心丸說：“小芷，不要怕……姐姐沒事兒的……”

蘇芷一邊搖頭一邊哭，眼淚甩到了姐姐的臉頰上，涼涼的，咸咸的，蘇瑾怔怔地看著，“你不是不喜歡姐姐的麼？”

那個時候的蘇瑾，對于世界就有一種悲觀的想法，一直認為自己是這世上多余的人，尤其是當繼母溫瀅把淋淋的現實告訴之后，一度對于自己滿是否定，對于生病，并沒有太多的想法，死亡，對于別人來說是害怕，對于來說，何曾不是一種解？

人生的，早就熄滅了。

心無所眷，自然無謂生死。

是蘇芷地抓著的手，哭的直：“姐姐，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

眨眼間，妹妹都這麼大了，亭亭玉立，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了。

蘇瑾的目溫連綿，蘇芷看懂了，眼眶潤，忍不住放下筷子，握了握姐姐的手。

是不好。

這麼久了，姐姐難得有在意的，不該欺負秦曦的。

其實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秦曦的確是一個好伴，人話不多卻心細，照顧著姐姐，卻從來不表功，就像是剛才，姐姐坐下吃飯，都不忘拿著墊子給后腰墊上。

姐姐有人照顧了，該開心的，只是心里還是有些微苦發酸。

既希姐姐有人照顧，又不希自己的位置被人搶了。

吃完飯，蘇芷要離開的時候，蘇瑾親自把送了出去，倆人順著小時候經常走的路往外走，蘇芷的司機開著車在后面跟著。

和煦，藍天白云，空氣中彌漫著草香與花香。

蘇瑾的氣好多了，穿了一條米白的長，風一吹，擺翩翩，就好像是迎風綻放的百合。

蘇芷握了握蘇瑾的手，蘇瑾還是那樣溫，為捋了捋額頭的散發，聽說著瑾榮的種種，輕聲細語地對說注意事項，尤其是方面，不能累壞了。

走了很遠的路，蘇芷怕姐姐累，讓司機把送回去再來接自己。

上車前，蘇芷拉著姐姐的手，看著的眼睛認真地問：“姐，秦曦對你好麼？”

沒有猶豫的，蘇瑾點了點頭，的眼眸里是蘇芷的影，盯著妹妹看了一會兒，輕聲說：“秦曦對于姐姐是很特別的存在，你不要欺負，嗯？”

蘇芷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是啊，特別的存在。

為姐妹的心有靈犀，讓蘇芷在第一天第一次倆人見面的時候，就覺到了。

蘇瑾沒有讓司機送，自己緩緩地往家走，才走了一半，就看見角落里躡手躡腳的影。

一抹笑容在邊，蘇瑾指了指角落里的影，“出來吧，我都看見你了。”

秦曦：……

想形矯健，想不到也會被發現。

不放心蘇瑾，又知道蘇芷不想要跟著兩個人，所以只能算著倆人走了十分鐘左右，跟了出來。

這樣“老媽子”的格，跟以前的秦曦都不沾邊，可就是放心不下蘇瑾。

秦曦從影走了出來，纖細的條被拉長，今天穿的很休閑，牛仔，淡藍的T恤，還戴了棒球帽，亮鉆耳釘，酷酷的，蘇瑾看著覺得好看，聲問：“是要去跳舞麼？”

“不是，今天學校還有一些手續，我去辦好，你不是說會下雨麼？我怕穿子不方便。”

即使蘇瑾已經恢復不需要人攙扶，秦曦還是習慣地牽起了的手。

蘇瑾看著自己被握著的手，微微一笑：“早點回家。”

……

一直到騎著自行車快到學校門口，秦曦還在想著大小姐那句“早點回家”，真的讓有了一種想要立刻趕回家的覺。

明明只是契約夫妻，因為不可抗力的外力才在一起的，可秦曦居然在蘇瑾的上，逐漸找到了家的覺，那是從小就東奔西走的未曾覺到的，很安全，很踏實，很堅定。

到了學校，時間還早，秦曦是故意早一些來，想要避開那些不想見的人的，辦完手續，天邊的雷一閃而過，照亮了半邊天，連等待的時間都不給，傾盆大雨傾瀉而下，瞬間將整個學校淹沒在風雨之中，秦曦點開手機app，看了看一個小時后雨會小一點，這個點走肯定要被淋落湯的，以前，仗著底子好，淋雨也不怕，就算冒，不用吃藥，兩三天就自愈了，可現在不行，有了要照顧的人，需要保護好自己，而且蘇瑾抵抗力不行，要是冒了，再給傳染就完了。

秦曦漫無目的的在教學樓里溜達，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曾經的舞房。

大學四年，在這里曾經留下了無數的汗水與辛苦，每一個角落，都有悉的回憶。

舞房里只有一個小學妹在打掃房間，看見秦曦，一抬起頭，捂住了，“學姐！”

眼里滿是崇拜與驚喜的，曾經，看過秦曦與別人battle舞蹈，那瀟灑的子，和節奏十足的舞步，讓為許多學弟學妹的偶像。

秦曦對著點了點頭，把頭上的棒球帽低。

“學姐，現在沒人，你要進來麼？我正好要去樓下表。”

學妹很熱，知道秦曦的事兒，現在系里大家都傳，曾經的舞王不跳舞了，轉而去了計算機系學人工智能去了，大家惋惜慨的時候，不免會聽到一些流言蜚語，可學妹不在意，就是喜歡秦曦，覺得學姐哪兒都好。

門，被學妹地關上了。

秦曦緩緩地走了進去，手輕輕地著舞房的鏡子，一路走，眼圈緩緩地紅了。

打開手機，調出最為悉的音樂。

這一次，沒有跳和的民族舞，而是來了一段breaking街舞。

用力的舞軀，上每一個關節，都隨著節拍猛烈地舞著。

用盡全力去跳，去舞。

就當是告別吧……

汗水一滴滴順著臉頰落，秦曦耗盡力氣完這最后的一曲告別舞，子快速的旋轉，四肢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完全融合于音樂之中。

一直到最后力耗盡，息著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臉上滿是水滴，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了。

——小曦，我答應你，我們一起去實現夢想。

你愿意相信我麼？

我要離開這里，這里的一切都讓我窒息，我再也承不了了，秦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我們去國外吧，忘記一切，那些債務也不要管了，等一切恢復了平靜了，打拼出一片天地，再回來，好不好？

……

許許多多的話，許許多多的事兒，碎片般隨著劇烈的呼吸，在秦曦的腦海里閃爍。

一直到門外傳來熙攘的聲音，才迅速地從地板上坐起，戴好帽子，披上外套，迅速離開。

低頭出去的時候，迎面正看見一大堆人，們嬉笑著聊著什麼，為首的孩漂亮材高挑，氣質突出，一看就是練舞的，秦曦低棒球帽，快速與們肩而過，那孩抬起頭，怔怔地看了秦曦一眼，又去問邊的人：“那是秦曦麼？我沒看錯吧？”

……

秦曦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大雨已經蔓過腳踝了，鞋子都了，手里的傘本管不了多大作用，旁邊的共單車，基本上都被騎走了，這個時間，打車是不方便，需要加很高的價格才有司機接單，周圍都是等滴滴的同學，要是去最近的公車站牌，還要十幾分鐘。

就在秦曦琢磨著怎麼回去的時候，邊，悉的聲音響起，“真的是你秦曦！”

一雙手，驚喜地一下子抓住了秦曦的手腕，面前的孩瞪大眼睛看著秦曦，眼里都是興的：“剛才我還以為看錯了！你怎麼來學校也不聯系我們啊？給你發信息你也不回？”

問話的人正是以前和一起練舞的好朋友顧瑛晏，死死抓著秦曦的手腕，害怕跑掉一般。

秦曦抿著，看著，剛要說什麼，旁邊披著一件外套，剛跟打完架沒兩天的楊薇冷言冷語地說：“瑛晏，你還不趕放開人家？你以為還是以前的秦曦麼？人家不一樣了，攀高枝了，不得的。”

什麼意思？

顧瑛晏知道楊薇跟秦曦以前就不對付，倆人練的是一個舞種，難免有競爭關系，尤其是秦曦當時還跟年級組最為出名的學姐林漫煙關系特別近，倆人在大三的時候就出去組建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在年級組特別出名，一時風無限，后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經營不下去了，林漫煙突然就出國了，只留下一個秦曦一個人灰暗消沉了一年，再開學，就聽說系考上了研究生。

漂泊大雨之下，楊薇的話都好像是帶著風霜，眼神里滿是不甘與不服，卻遠沒有之前的收斂，帶著一懼怕：“不是麼？秦曦人家可是飛上枝頭當凰了，你不知道瑛晏，昨天我跟不過是了手，晚上還不到，我家老爺子就劈頭蓋臉把我罵了一頓，讓我以后離人家遠點，見著還得畢恭畢敬，千萬不能再得罪了。”

冷哼一聲，看了看旁邊的孩，那孩明白的意思，跟著接話，“喲，秦曦，什麼時候的事兒啊？之前看你一直忙跳舞，從來也沒見過邊有伴，突然就一下子這麼厲害了？能讓楊叔叔這麼懼怕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啊，說出來讓我們聽聽，什麼份地位啊，干嘛藏起來不給朋友們介紹一下。”

旁邊幾個人跟著起哄笑了起來，聽著是朋友間的嬉笑，可語氣里的諷刺與挖苦不言而喻。

秦曦握著傘的手愈發的用力，鐵青著臉，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顧瑛晏看這樣，拉了拉旁邊的楊薇：“行了，老同學見面，別這麼爭鋒相對的。”

楊薇一聽就笑了，“我可不敢。”看了秦曦一眼，“人家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甭管是什麼份地位，哪怕是小三兒，只要抱的大夠，咱都不敢惹啊。”

顧瑛晏皺眉，“你說什麼呢？秦曦不是那樣的人。”

……

大家的話要比這雨還要冷，一點點全都落在了秦曦的心里，偏偏還不能說出任何來辯駁。

在某種角度上來說，楊薇的話是真的，可不知道為何，卻像是鞭子一樣，一下一下著的心。

就在氣氛尷尬到極點之際，不遠，有車的大燈掃了過來，照的幾個人閉了閉眼睛。

大家抬手擋住了眼睛，楊薇和邊的孩剛想發脾氣，一看車型立馬閉了，倆人驚訝地對視一眼，雖然來們學校接送學生的經常有豪車，但這樣低調又奢華的車型還是，看了看車牌，價格是們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們里的牢都噎了回去，一起盯著看。

秦曦心思不在這上，低著頭看了看手機，準備加價打車，只想要快點離開這里。

車門被打開，司機先從前車下來，舉了一把傘，為里面的人擋住了風雨。

接著，一雙修長的邁了下來，蒙蒙細雨間，那人輕聲對著司機點頭，溫地說著什麼，一雙素白的手接過雨傘，探出了子。

舉著傘，一白的長，高貴典雅，修長的頸，帶著細細的鉑金項鏈，顯得鎖骨...，的眉眼間著一子淡定的氣質，比熒幕上的藝人還要惹人眼球。好看的眉眼緩緩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隨著的目移，被看見的人都有些不自在，想要偏開頭，卻又忍不住去看，的視線在人群中陡然定格，那一刻，角綻放了淺淺的笑。

明明周圍的人，都是舉著傘走在風雨之中，顯得焦慮又狼狽。

而舉著傘緩緩地走向人群那一刻，風雨仿佛都了的背景，就好似勿凡塵的仙一般，上散發的氣場，讓所過之的人不自覺地向后讓開了位置。

楊薇睜大眼睛看著，看著向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不知道怎麼了，心跳加速，旁邊的孩也跟著看呆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直到覺周圍投過來的視線越來越多，鼻翼間，飄著悉的檀香味，秦曦遲疑了一下，這才抬起頭去看。

眼前的人對著微微一笑，出手：“我來接你回家了。”

周圍明顯有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秦曦被蘇瑾突如其來的到訪弄得有點懵，還沒來及反應，邊的顧瑛晏打量著蘇瑾，輕聲問：“秦曦，是誰？”

秦曦回過神來，看著蘇瑾，立即走了過去，握住的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

要知道蘇瑾的讓家里人對一直于嚴格的管控之中，別說是下雨天了，就是刮風天，怕冒發燒的都不會讓出來，而如今，這麼大的雷雨，怎麼招呼都沒打一聲就來了？上都被打了，秦曦又氣又急地掏出紙巾去上的雨水，拉著就要上車。

蘇瑾卻越過秦曦的目，將視線落在了顧瑛晏的上，對著微微一笑：“我是秦曦的未婚妻蘇瑾。”

這一句話，讓正給拭雨水的秦曦手一頓，整個子僵住了。

周圍人也是都驚呆了，尤其是楊薇，似乎知道并十分忌憚蘇瑾的份，下意識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