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個人有男有, 年紀各不相同，在手搖電筒慘白的燈下, 皮呈現冷青, 目呆滯神麻木。

出現得太突然，玩家們同時屏住呼吸。

一時間，房間里連一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白秋葉發現, 這些人沒有影子，邊緣有明顯的明。

甚至能過它們的口，看見背后的靠椅椅背。

這些人都是沒有實的鬼魂。

這時, 其中一個站起來, 隨后第二個，第三個依次站起。

二十個鬼魂一一起，跟著第一個緩緩的走向門外。

走廊的線變得很奇怪, 墻面反的藍和鐵銹折的綠，匯在一，仿佛神癲狂狀態下的畫家調繪出的郁。

這些鬼魂離開房間后，各自分散, 有的上了樓, 有的徑直往公寓大門的方向走去，有的則進了值班室。

等二十個鬼魂全部離開這個房間后，才有人敢呼吸出聲。

李孤戍說：“剛才那些鬼里, 有四個人穿了夜間值班員的工作服。”

和葛子軒一個組的人說：“它們這是回魂？”

李孤戍說：“我覺, 更像是某種地縛靈。”

那人說：“如果是地縛靈, 說明它們之前就死在這里。”

“還真有可能, 咱們數數看, 現在已經發現的尸有多個了？”他那一組的另一個人說, “三樓西南角電房, 六樓九號房，九樓一個房間，還有四樓的魚缸曾經溺死過一個夜間值班員。”說。

這時，頭頂的燈閃爍了幾下，重新亮了起來。

房間重新恢復明，但并沒有帶來更多安全。

白秋葉的目落在放在地上的兩尸上。

這兩尸，原本已經尸變。被在新手保護機制期間捅了幾遍后，看上去已經完全消停，變了徹底的尸。

“人之魂善而魄惡，魂離魄主，便會尸變。”注意到的目，李孤戍在一旁說，“所有副本中，有實的鬼，基本都是這麼來的。”

“所以，剛才在房間里的二十個鬼，它們沒有實，是魂？”白秋葉問。

“大概吧。但這也只是大家逐漸總結出的經驗，畢竟沒有教科書，誰無法保證它的準確。”李孤戍說，“總得有個區分的方式，不是嗎？”

“如果是這樣，有件事倒可以解釋了。”白秋葉說，“剛才那些鬼魂中，有兩個，和這兩尸很像。”

白秋葉不知道無頭尸的樣子，但是通過的豹紋甲，將對方認了出來。

至于水箱鬼，白秋葉和它共一室了良久，剛才一眼就看到了。

李孤戍見狀，走到尸旁邊，用電筒的一頭挑開裹尸袋。

無頭尸的一條手臂搭了下來，斷指的橫截面，出現了變質的，整也開始像一正常的尸那般散發尸臭。

李孤戍又將水箱鬼的尸放平。

水箱鬼現在已經呈現出一種浸泡很久的浮腫，看上去異常惡心。

兩尸并列在一起，頭頂的白熾燈投下來，讓室呈現出一種靈堂般的死寂。

白秋葉蹲在旁邊看了良久，突然說：“們手上，都有針頭。”

指著的地方，果然比其他的地方更腫，上邊有一個小小的針眼，如果不仔細看，本看不出來。

“看上去像留置針的位置。”李孤戍說，“這種針孔兩三天就會愈合，但是人死后，不會自修復。”

“難道，們死之前，一直都在輸？”

白秋葉想起在303號房里看到的報紙完整版。

其中有一條新聞，說的是金鷹灣醫院的三尸被盜走，其中一男尸被找回，另外兩尸下落不明。

無頭尸和水箱鬼，很可能就是這兩失蹤的尸。

那麼，剛才的二十個鬼魂，就不全死于麗公寓。

其中一些，可能是被困住的。

特別是水箱鬼和無頭尸。

它們一個以特殊的方式，被浸泡在水箱中。

另一個的部位被封進了觀音像中，怎麼看都是邪門的法。

也就是說，有個人故意把它們從醫院了回來。

李孤戍雖然沒有看過報紙，但也猜測到這兩尸來源于醫院。

“麗公寓養尸的，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說，“除了現在已知的，我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潛在的危險。”

“接下來的工作，絕對不會像第一項那樣簡單。”補充道，“第一，阿龍只說了不能打擾大師開壇，但如果我們在巡邏的過程中，不小心撞見了該怎麼辦，會不會影響到工作的完度，他沒有告訴我們。”

“第二，這項工作一共有九步，能單獨拎出來為一個步驟的，你們知道，每一步都會藏著殺機。說明我們每巡邏一層樓，就會遇到難題。”

其他人點點頭，對李孤戍的話很贊同。

“第三，我們之中有一顆不定時炸彈。”

大家懵地看了看彼此。

什麼做他們之中有定時炸彈？

李孤戍轉過頭，看向了其中一個玩家：“你剛才任務的時候，是不是拿了什麼東西？”

和他同組的人一臉懵，紛紛回頭朝他看去：“你拿什麼了？”

那個玩家一驚，猛地搖頭：“什麼？我沒拿什麼啊。”

李孤戍說：“你如果不想死，就好好坦白。”

白秋葉覺得有些奇怪，認為李孤戍這個人，不會隨便找茬。

李孤戍非這麼說，肯定是因為那個人做了什麼。

仔細打量著那個人，突然發現對方印堂發黑，眼眶發紅，眼白上有一塊黑的印記。

但是和一般長在眼睛里的胎記不同，他眼白上的形狀特別完好，邊緣清晰，并且兩只眼睛對稱。

看上去，像是眼睛中長著兩張人臉。

更重要的是，之前他進來的時候，眼睛里還沒有這個東西。

白秋葉：“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麼了？”那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去問和他同組的人。

同組的人見狀，嚇得后退幾步。

“你眼睛里，有個鬼臉……”

那人聞言，腦袋一陣眩暈：“不可能，不可能的，是什麼樣子的？”

白秋葉說：“這要我們怎麼和你描述？”

那人一咬牙，把手進口袋中，緩緩地拿出一樣東西：“我剛才通知B座2棟的四樓，我在那里找到了這個。”

那東西被里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著，打開以后，竟然是一只人像。

是個人，雙手抱著手臂，腦袋微垂，似乎在小憩。

但是這尊雕像上，沒有雕刻的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張微微上翹的，還用紅的料上了。

他拿出雕像的瞬間，眾人不寒而栗。

白秋葉驚訝地看著雕像。

雕像的樣子，和這人眼中的黑痕非常相似。

“天啊，你們竟然把這種東西帶回來了。”曾閑驚呼一聲，“你們不怕死嗎？”

“……我就是覺得，恐怕有什麼線索，對接下來的工作有幫助吧。”那人勉強地笑了笑，臉有些蒼白。

“線索？！你以為這是特殊道，想獨吞吧！”和他同組的人頓時怒氣沖天，“你是不是想把我們害死！”

“不是的，真的不是。”那個人連忙解釋道，“我就是看見樓道里供了個沒見過的神像，一時好奇才帶下來的。”

黑春花說：“你說這個是神像？”

那人聲音發：“難道不是嗎，它被擺在供桌上，兩邊都有高腳蠟燭——”

“這是鬼。”鐘鉉打斷了他的話，“有人在供奉鬼而已。你現在已經被纏上了。”

他說完又郁地補充了一句：“恐怕，這東西不只會針對你一個。”

那人聞言搖搖墜，雙手抖得像篩糠，一不小心，雕像就從他的手上掉了下來。

黑春花、鐘鉉、李孤戍同時去接，沒想到三方一用力，雕像竟然飛了出去。

啪！

它頓時四分五裂，里面是一塊黑的如同煤炭一樣的塊狀。

一難以言喻的馨香充斥了整個房間。

【恭喜，你發了怨咒——死氣。】

【生前喜歡香氣，死后更臨死之前的鼻息。】

【一直跟著你，隨著時間，逐漸想起最的事。】

【當第四次出現，你將被殺死。】

白秋葉認出來，那塊黑的東西，應該是一團頭發。

但頭發上還裹著其他東西，看上去像是淤泥的質地。

這條提示出現的瞬間，那人同組的隊友沖了上去，抓住他的領：“草泥馬的，高朗！”

高朗慘兮兮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他隊友雙目刺紅地說：“你把我們都拖下水了！淦！”

就在這時，他隊友突然被推開。

高朗得到一息的機會，他對幫他推開隊友的那個人說：“謝謝，我們再想想辦法吧——”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剛才幫他的人，竟然是鐘鉉。

鐘鉉：“你能想出什麼辦法？”

高朗：“就是…….去四樓問問住戶，這個東西的由來。”

鐘鉉點點頭：“很好。”

高朗默默地松一口氣。

似乎鐘鉉沒有生氣。

正在這時，他臉上突然挨了一拳，半邊臉直接腫得老高。

這力量大得直接將高朗整個人掀翻，四腳朝天地倒在二十張椅子中央，暈頭轉向的看向鐘鉉。

鐘鉉一邊卷起袖口，一邊朝他走了兩步：“但是，原本可以不用做這種事，是你讓事變得麻煩了，懂嗎？”

高朗連連點頭，口齒不清地說：“唔知道，唔知道。”

鐘鉉地下，抓起他的頭發，讓他慢慢從仰臥的姿勢變跪姿：“你知道？你要是知道，就不會把這鬼東西帶回來了。”

他話音未落，直接摁著高朗的頭往地上一撞。

腦門撞在水泥地板上的聲音異常清脆，高朗的額頭頓時傷，鮮順著太流了下來。

“是我，是我錯了……求你了，我能將功贖罪……”高朗的門牙掉了一半，說話時唾沫混著，飛濺得到都是。

“將功贖罪？”鐘鉉冷笑一聲，“就憑你？”

他面無表地高朗的腹部踢了過去，高朗的像煮的蝦子，頓時蜷一個球狀。

曾閑想上前，鐘鉉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老公一把抓住的手臂，朝搖了搖頭。

曾閑退了回去，沉默的看著腳尖，閉口不言。

直播間中，觀眾們炸開了鍋。

[鐘鉉終于開始了。]

[他之前表現得那麼正常，我還以為有人戴了他的同款面。]

[能不能別提面，我很想笑。]

[這個高朗估計沒有好日子過了，鐘鉉這麼睚眥必報的人，一定會搞死他。]

[高朗也是活該啊，這種東西都敢拿，就算鐘鉉不把他打死，他最后也要被自己坑死。]

[何止坑自己，我上次看見有一個副本里，有個貪貨撿了個佛像，以為是防，結果把所有人都坑死了。]

白秋葉將一切看在眼里，沒有貿然上前出頭。

第一，高朗和沒有關系。

第二，高朗的確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危機。

在座的論怕死，沒人比得過。

所以別說是鐘鉉，連都想上前給他兩掌。

第三，突然想起一件事。在第一個副本的時候，陳宸給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小心鐘鉉”。

因為副本中看不見彼此的名字，也僅僅聽李孤戍過一次鐘鉉的名字。

此時看到他如此殘暴的樣子，頓時想起了陳宸的話。

此鐘鉉恐怕就是彼鐘鉉。

這樣也能說明，鐘鉉對出的敵意源自于何。

在搞不清狀況的時候，如果主去鐘鉉的霉頭，只怕會為第二個高朗。

白秋葉秉承著能避則避的思想，不想和鐘鉉產生糾紛。

只想在這次副本中茍住命。

眼見著高朗被揍得逐漸沒了人樣，鐘鉉這才停下手。

“行了，既然你都認錯了，再一直糾結這件事，就是我們太小氣。”鐘鉉用高朗的服干凈拳頭上的跡。

高朗同組的兩個人，完全忘記了他們對高朗的怨氣，無比畏懼地給鐘鉉讓出一條道來。

“已經23點20了，你們打算窩在這間房里，不做任務了？”鐘鉉問。

如果不是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高朗，還在地上□□。

鐘鉉看上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第二項工作，不是小組任務，也不是個人任務，只要我們把所有樓層全部巡邏完，就算是完。”在一陣沉默后，李孤戍開口說，“不如還是按照第一項工作的分配，組巡邏小組。”

和高朗同組的兩個人說：“那我們──我們怎麼辦。”

“我們也是，只剩下兩個了。”和葛子軒一組的附和道。

“要不你們四個一組，巡邏B座1棟。”李孤戍說，“至于2棟，想要解除怨咒，必須去那里。”

李孤戍補充道：“所有人巡邏到第四層的時候，用對講機互相聯系，一起過去。”

四人連連點頭：“好的好的大佬，就聽你的。”

只要不用單獨行，白秋葉自然是舉雙手贊。

黑春花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李孤戍看向鐘鉉：“你覺得呢？”

鐘鉉有氣無力地拍了拍手：“我覺得好。”

李孤戍：“……那就這樣吧。”

眾人一起走出房間，白秋葉回頭看了一眼，高朗還躺在地上。

白秋葉問：“你能走得嗎？”

“能……”

“等會兒我們走了，你就去值班室吧。”白秋葉說，“那里應該比這個房間安全。”

高朗吃力的點點頭，在白秋葉出門欄的時候，他突然說：“真的對不起，我只是太想要特殊道了。如果運氣好一點，應該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吧。”

“你運氣已經很好了。”白秋葉說，“如果接下來是個人任務，你認為你還有機會活下來嗎？”

白秋葉走出門后，發現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只剩下李孤戍和黑春花站在外邊等著自己。

“你跟他說這麼多干嘛，他絕對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李孤戍皺了皺眉，“如果不是被我發現，他會一直藏著掖著。到時候我們面對的，就不是已知的怨咒。”

又補充了一句：“很有可能，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會在毫不知的況下，被殺死。”

“萬一他被鬼殺掉了，突然有人穿越到他上，取而代之大殺四方，向我們復仇怎麼辦。”白秋葉說。

“所以還是謹慎點比較好，要給予他溫暖關懷，讓他知道人間有真，人間有真。”白秋葉侃侃而談，“這樣，他就不至于走上一條絕路。”

李孤戍：“你也謹慎得太過頭了吧，這又不是小說，怎麼可能有穿越這種事發生。”

白秋葉一副是你不懂的模樣。

巡邏的時間從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三點，看上去非常充裕。

他們并沒有按照之前一人負責三層樓的方式分配，而是一層一層的往上巡邏。

A座1棟的范圍，包括了值班室到天井的位置。

途中會經過一家餐館，一家棋牌室，一家小賣部。

但從他們進副本開始，這些店面就一直沒有開過門。

“其實我小的時候住在這附近。”白秋葉突然說，“這些店鋪基本和以前一模一樣。”

李孤戍說：“ APP上線之前，有開發商看中了這塊地，要修一棟新大樓和旁邊的商圈形整，麗公寓變了拆遷房。”

白秋葉：“金鷹灣的房子拆遷，拆遷費應該不低吧。住在這里的人豈不是很配合？”

李孤戍說：“那只是有些人，有幾家釘子戶一直不肯走，就這麼拉扯了兩年，直到APP上線，再也沒有誰有閑工夫去修房子。”

白秋葉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李孤戍說：“因為我投資了這個項目。”

白秋葉：“好家伙，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李多魚。”

李孤戍聞言一臉黑線。

“等等，我以前住在這附近，呱呱投資了這個地段的開發項目，那你呢？”白秋葉看向黑春花，“該不會你在現實中也和這棟公寓有關系吧。”

黑春花說：“沒錯。”

白秋葉神一振：“是什麼關系？”

黑春花：“不能告訴你的關系。”

白秋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