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只買了一杯茶, 蕭以歌把送走后在樓下給莫菲菲點了一杯。

提著自己那杯茶上去，洗完澡的莫菲菲登時就來了火氣：“蕭以歌，你居然只點自己的茶！”

蕭以歌笑含深意, 語焉不詳道：“不是外賣, 有個人給我送的，你那杯我剛點。”

不是外賣, 還劃重點“有個人”。

莫菲菲的大嗓門立刻就沉了下去, 圍在蕭以歌邊吱哇：“臥槽，你們兩個這麼曖昧了？！蘇杭大晚上給你送茶？！你們兩個到哪一步了快告訴我！”

蕭以歌沒回答, 面上的笑容也慢慢斂去。

曖昧, 跟蘇杭之間已經可以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了麼，還是莫菲菲聽完那些往昔以后，不自覺地把蘇杭的行為套上一層不同尋常的濾鏡。

這個晚上, 蕭以歌跟莫菲菲幾乎一整夜沒睡。

兩個人關上房間的燈, 只打開一盞小夜燈, 吃著宵夜喝著茶, 將歲月的指針撥回高中那三年。

從軍訓的教聊到后來的老師同學們，從學習聊到八卦, 最后才提起蘇杭的名字。

蕭以歌把曾經跟蘇杭屈指可數的幾次來往娓娓而來，莫菲菲聽得迷且好奇。

蘇杭怎麼會對蕭以歌這麼好, 又怎麼會只對蕭以歌這麼好, 在這樣的基礎上怎麼又那麼冷漠。

這兩種極端的態度都綜合在蘇杭上, 那段青春雨季里兩個之間模糊得幾乎看不清的紅泡泡, 就這麼漂浮在莫菲菲困倦到發懵的腦袋里。

天初顯時，莫菲菲實在撐不過去倒在地毯上, 一只手還握著早已睡著的熊熊的爪子，里嘟嘟囔囔：“好好嗑啊你跟杭杭, 怎麼不早點讓我嗑……”

蕭以歌則是半躺在了地毯上，枕著熊熊當枕頭，把莫菲菲的話語當做催眠曲，不再強撐著睜開眼。

為了讓莫菲菲把這些紅泡泡完全消化，第二天蕭以歌便強令莫菲菲近期不許來找。

以后跟蘇杭見面免不了會帶上莫菲菲，要是一直把這些事掛在邊，說不準習慣自然就會了，必須得強行克制。

還沒等莫菲菲的令解除，四月中旬蕭以歌就出差去了。

臨州市華盛集團旗下的酒店里，余暉剛起。

蕭以歌從數不清的項目報告里抬起頭，舒展著神拿過手機靠向椅背休息。

點開微信，找到那個老干部頭像。

【蕭以歌：吃飯了麼？】

【蘇杭：正在吃，你呢？】

【蕭以歌：[熊熊嗷嗷.jpg]】

【蕭以歌：剛忙完，臨州菜的味道不錯，有機會帶你來吃。】

蕭以歌不自覺地笑了聲，退出蘇杭的界面點進書的聊天，讓書酒店廚房送餐上來。

隨后，回到蘇杭的界面，那邊還沒回。

百無聊賴地往上劃。

們的通眼可見地增多，是從蘇杭給送茶的那天晚上開始。

那天們達了往后要跟對方多多分的共識，上樓以后想著，讓這冰疙瘩找話題可能有點難。

于是便主發了信息，問蘇杭睡前要不要忙工作。

就是這麼一句，們之間的聊天便停不下來。

【蘇杭：今天不忙，新設計的稿子在公司改好了。】

【蘇杭：對了，熊熊很可，是什麼品種的？】

之后蕭以歌跟聊了一會兒當初買熊熊時的事，跟莫菲菲開始吃宵夜以后，蘇杭也要去洗澡休息，這才暫停了聊天。

到了第二天中午，蘇杭主給發信息說公司樓下的餐廳菜不錯，也提起公司餐廳的味。

這麼自然而然的，聯系再也沒斷過。

蕭以歌含笑地把記錄往下看，還沒等看到剛才發出去的消息得到什麼回復，喬書的電話便打斷了。

回到冷靜的神：“喬喬，怎麼了？”

喬書著急的模樣被聲音象化：“蕭總，程昱哲在酒店大堂，說要找你！”

蕭以歌眉梢一挑，“他怎麼知道我出差了？”

喬書說：“我套了一下話，應該是你在朋友圈發過臨州的風景，然后他去我們公司打聽，知道最近公司在臨州有項目需要高層過來，就猜到了你在這邊。”

蕭以歌的目漸染霜，默聲不語。

之前拉黑了程昱哲的電話，程昱哲要是再打過來會被不那麼直接的未接提醒擋住，但沒有對程昱哲的微信做什麼理。

拉黑刪除的嘆號提示太過直白，目前沒必要跟程家撕破臉。

沒想到，程昱哲還有這腦力，能從的朋友圈獲取信息，又去公司打聽。

沒聽到出聲，喬書提醒道：“蕭總，要不要我擋了他？”

蕭以歌邊說邊站起，“不用，我現在下去。”

掛上電話，找到程昱哲的微信，設了個僅聊天的限制，隨后踩著日落西沉的離開總統套房。

一樓大堂，扎了束簡單馬尾，五清秀的年輕人捂著掛斷的電話，小心翼翼地用余觀察提著蛋糕滿臉雀躍的程家太子爺。

媽呀，蕭總剛才那個語氣，雖然沒有發怒但是溫度突然下降，這是要命的征兆啊。

沒有見過蕭總狂暴的樣子，也許蕭總并沒有這種過于外放的形態，但是生氣的時候眼神就跟刀子似的，一眼就是一刀，活生生把人剮死都不帶眨眼的。

正這麼想著，總統套房專屬電梯打開，高跟鞋聲在寧靜的走廊里回。

來了，喬書默默退到一邊。

程昱哲也聽到聲音，笑得燦爛無害：“以歌姐姐！”

華盛集團的酒店環境高雅，設施齊全，大堂兩側就是咖啡廳，不商業人士在里面閑聊與商談，此刻都被這一聲高喊奪去目。

蕭以歌的眉心得更沉，離他幾步遠便停下，看他要過來，語調冷冷的：“站住。”

程昱哲猛地站定，表錯愕：“以歌姐姐，怎麼了？”

喬書咽了口唾沫，暗道一句，要開始了。

“我很忙，沒有時間跟你玩，”蕭以歌直視著他，那天然帶著的嗓音也字字干脆，毫不婉轉，“另外，我跟你見過面不代表我允許你來打擾我，更不代表我對你有什麼特別的看法。聽懂了麼。”

最后那句話是祈使句，不是疑問句。

旁觀的喬書心直呼王陛下萬歲。

程昱哲的眼睛瞬間黯淡，他雙手無措地背到后：“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你不要生氣，我跟你道歉，我只是想來給你補過生日。”

二十五歲的年人，皺著臉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任誰看了都狠不下這個心，更何況他的長相偏，更是讓這份委屈又放大了好幾倍。

偏偏蕭以歌不吃這套，眉頭還蹙得更了：“要哭去外面哭，這里不是你家。”說完扭頭就走，路過兩眼放的喬書邊時低聲音代：“徐子晨過來盯著他。”

“知道。”喬書也低聲回答。

隨后看著蕭以歌上電梯，呼著氣搖頭。

徐子晨是蕭以歌的助理，平時主要負責行程中的瑣碎安排，還會些拳腳功夫，也負責隨行保護蕭以歌的安全。

平時蕭以歌都算是比較親切地省了姓氏來稱呼，剛才卻連名帶姓地，可見程昱哲這得是放了多大一把火。

蕭以歌一走，咖啡廳里的人們也沒再觀，只留下程昱哲呆立在原地。

他紅著眼睛掏出手機撥通電話，遠在凌海的蘇杭邊審設計稿邊瞄了眼來電，心念一接了起來。

還沒等說話，程昱哲便忍不住啜泣：“姐姐……怎麼辦，我惹以歌姐姐生氣了，你幫幫我。”

蘇杭盯著電腦屏幕的目霎時微沉，“你干了什麼？”

程昱哲重重地吸了下鼻子，“我，我到臨州來找了，我想給驚喜……”

“誰讓你這麼做的，”蘇杭罕見地打斷了他，向來淡漠的口吻像是淬進了冰，“你們的關系沒有達到可以給驚喜的地步，這是擾。”

“我沒有，我真的不是……”程昱哲的泣聲把字句都淹沒，話都說不清楚。

蘇杭看了眼時間，快六點半，還來得及。

沒管程昱哲的緒，丟了句“在我到之前別再惹事”，掛了電話便迅速訂了今晚飛臨州的機票。

程昱哲本就心智發育不全，在程之昂這樣縱容甚至不分黑白的教育下，更是發展得看不清善惡的界限。

如今程之昂這樣著急地想要拿下蕭以歌，將來程昱哲的打擾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停止。

蘇杭握手機往椅背上靠，目幽沉。

好在工作告一段落，去租住的房子里簡單收拾了行李，飯都來不及吃便匆匆趕去機場。

這趟行程是意外的，可沒有到麻煩或者別的雜念。

想到可以提前很多天見到蕭以歌，除了愉悅之外只剩這些年來始終鮮活的愿：想見蕭以歌。

飛機穿梭在云層里，將夜幕拉下。

蘇杭提著小行李箱，白襯衫搭配黑闊，長發與高跟鞋清爽簡約，剛進酒店就引來幾道目注視。

在前臺窩著懶的喬書了眼睛，沒看錯吧，蘇總監親自來了！

用手臂捅了捅邊站著的徐子晨，小聲道：“蘇總監來了，我通知蕭總，你繼續盯著程昱哲。”

年輕男人彎下腰笑嘻嘻地應：“好的，小喬姐。”

另一邊在會客區沙發上的程昱哲快步跑過來，哭了幾個小時此時已經緩了過來。

“姐姐！”

蘇杭隔著好幾米就冷言冷語：“別過來。”

喬書打給蕭以歌的電話還沒接通，豎起耳朵的暗笑，這跟蕭總下午那句“站住”異曲同工啊，不愧是蕭總喜歡的人。

程昱哲腳步一頓差點摔下來，苦著臉哀怨：“姐姐，你也生氣了……”

蘇杭無意管他，四周了沒見蕭以歌，眉峰擰了結，這才看向程昱哲：“該說的在電話里已經跟你說過了，除非愿意見你，否則不要打擾。”

著程之昂的威脅，如果沒有替程昱哲分憂反而斥責他，可想而知一旦被程之昂知道，一定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后果。

但不要蕭以歌程昱哲的困擾，應付程之昂這件事就讓來承擔。

寒月般的人半步不退，渾散發著不銳利卻滲人的幽冷氣息，這幅畫面被框進喬書的手機里發送給蕭以歌，還附帶了總結：“蘇總監好冷我好！”

蕭以歌靠在窗邊，冷白被桃質睡袍襯得愈加如脂似玉，細恰好的系帶半松不地圍出纖的腰，末端被握在手心里，繞著指節一圈一圈地卷。

看見喬書的信息，輕咬著揚起的，退出去撥通蘇杭的電話。

那人很快就接起來，不笑了聲：“你來了？”

“嗯，”蘇杭頓了頓，“抱歉，程昱哲給你添麻煩了。”

“道歉是這麼道的麼？”蕭以歌把玩系帶的作停下來，桃花眼閃著狡黠笑意，從聲音里滿溢，“來我房間。”

/

運作了一天的臨州市隨著夜深而沉寂，臨近午夜的街道只剩霓虹盛放。

從前上學的時候，下了晚自習回家沾枕頭就睡，現在快十二點了卻還不見困意。

喬書帶著蘇杭乘總統套房的專屬電梯上樓，穿過走廊時對蘇杭說：“蕭總代子晨給程先生安排房間了，我等下也會廚房給他送點吃的，他自己也帶著個蛋糕，你不用擔心。”

“謝謝。”蘇杭禮貌地點頭，即使并不擔心。

程昱哲二十五歲了，普通人在這個年紀哪里還需要旁人事事心，也就是他例外。

到底是程家未來的掌權人，當之無愧的太子爺，即便心智殘缺也要扶起來。

程之昂甚至還要算計上蕭以歌，來為程昱哲的將來鋪平道路。

走廊的壁燈將蘇杭的影子斜斜地延，眉眼間的冷霜又凝了幾分，一只手在側悄悄握起。

蕭以歌的總統套房早就敞開了門，暗紅繡金邊的厚地毯從門下展進整個房間，在門口一眼進去，北歐風格的設計有著輕奢質，在其中猶如中世紀的貴族城堡。

蘇杭不舉目四，“設計風格很不錯，就在這里工作麼？”

知道這是的職業習慣，喬書跟在邊笑答：“對，蕭總出差的城市基本上都有公司的酒店，酒店的風格也有很多種。”

蕭以歌人未到聲先至，含著笑從餐廳遙遙飄來：“蘇總監來理私事都不忘記欣賞設計。”

蘇杭轉看去，洗完澡的蕭以歌散著一頭漂亮的茶棕長卷發，桃的質睡袍地裹上纖瘦窈窕的段，在這深夜里將溫與嫵彰顯得極致。

蘇杭移不開目，就這麼靜靜地凝視著。

喬書還沒覺到這細微的涌，對蕭以歌報備道：“蕭總，我照你說的代子晨了，程昱哲沒再鬧，已經跟著去休息了。”

“好。”蕭以歌上回答喬書，眼睛卻是只看著蘇杭，還在面前停下。

蘇杭抿著回了神，眉峰不自覺地蹙起：“程昱哲來打擾你，怎麼不跟我說？”

說好了高興跟不高興的事都要分，要不是程昱哲吃了閉門羹給打電話，蕭以歌是不是打算自己理。

的臉冷淡慣了，在底下斥責程昱哲時流出見的厲，周都被低氣包圍，即便是照片也能輕易到。

這種覺現在清晰鮮活地在蕭以歌面前，卻與對程昱哲的態度有本的區分。

照片里的蘇杭漠然又疏離，而眼前的蘇杭眼睛里都是蕭以歌。

蕭以歌心極了，忍不住手用指腹去蹙的眉心，聲的笑里裹著對的寬容：“你兇什麼啊，我是想等晚上忙完了，找你聊天的時候再說的，誰知道他會找你發牢。”

程昱哲這算是什麼重要的大事麼，值得們在晚飯時間分出力來聊他。

下去當面跟他說清楚已經是給他面子了，誰知道他會找蘇杭訴苦，害得蘇杭辛苦走這一趟。

但現在這麼看，也算程昱哲這件事做得起碼沒有完全壞。

蘇杭眉心泛暖，像是真的被得舒展開，滿的低氣盡數散去，連帶著聲音也輕了：“我沒有兇。”

蕭以歌收回手笑而不語，鬼才信沒有兇。

喬書在旁邊看得目呆滯，嗑得心咆哮不止。

又溫又寵溺的語氣，這是蕭總？！

而且蘇總監怎麼會這麼聽話，調查資料里明明說的是“不易親近”，這不易親近的話，那好相得是什麼程度的？！

還沒等再深嗑，蕭以歌的視線轉過來：“喬喬，你去休息吧。”

“……啊啊，好的。”喬書打了個激靈，不舍地撇了撇才離開。

蕭以歌抬了抬下，示意蘇杭去玄關：“去換鞋，然后再過來。”

蘇杭沒疑問，順從地轉就去換拖鞋。

蕭以歌笑著搖頭，真的好乖，熊熊都要調皮一點，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人挖掘到蘇杭的這一面麼。

想到這里，有一難言的甘甜在心底化開。

餐廳桌上擺了一節圓的竹筒，還有一碟鹵跟一份晶瑩剔果凍狀的甜點。

蕭以歌把竹筒的一側慢慢打開，出里面飄香的米飯。

踩著拖鞋的腳步輕輕來到邊，“你了？”

蕭以歌沒抬頭，一邊小心地打開竹筒，一邊給解釋：“這個時間飛過來，在飛機上也吃不了什麼，我就人把今晚我吃的晚飯給你備一份。”

竹筒飯當然不是普通的白米飯，佐料與米香跟竹子的清香融合，旁邊還有熱著的鹵跟飯后甜點，人胃口大開。

開好竹筒，蕭以歌作輕慢地把蘇杭按到椅子上，“吃飯。”

看跟著在邊的椅子坐下，蘇杭的角微不可察地揚起，拿過桌上的勺子吃竹筒飯。

折騰了好一會兒，這時才有進正題的機會。

蕭以歌邊倒水邊撿了個話頭：“我今晚讓程昱哲住在酒店里，但是明天會人通知他讓他回凌海。你看呢？”

調查資料上說蘇杭一直都抗拒程家的人，只因為程昱哲比較特殊才給了一分面。蘇杭也說過答應幫程昱哲的原因是想見，那麼蘇杭對程昱哲的態度更是明朗了。

再加上喬書剛才的信息里說，今晚蘇杭進酒店就對程昱哲聲皆冷。

程昱哲對們而言的作用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能夠見到對方，那麼這個時候應該適當地表示出并不喜歡程昱哲的態度了。

一口香的米飯剛進里，蘇杭先是點頭，咽下去以后才出聲答應：“可以。”

蕭以歌揚眉淺笑：“那你呢？”

蘇杭停下舀飯的作，轉頭微斂眉心：“我什麼？”

“問你明天要不要回去，”蕭以歌邊說邊嘆笑，又手去的眉頭，“怎麼這麼喜歡皺眉，兇的。”

蘇杭不由自主地了下睫羽，溫順地任由那指腹平眉峰，聲音輕緩地說：“我想停留幾天，找找設計靈。”

蕭以歌的手指順著蘇杭的眉眼掠過，來到額角又穿進黑發里順流而下，隨后紅輕啟：“那就在我這里休息，套房里有空房間。”

蘇杭點頭，“嗯。”

蕭以歌滿意地笑了，忍不住去想，程昱哲明天回去以后會怎麼跟程之昂報告呢，程之昂又會不會遷怒于蘇杭。

不管會發生什麼，都不會讓蘇杭再到程家的傷害。

蘇杭吃完晚飯已經接近凌晨一點，蕭以歌讓住在隔壁的房間，趁安置行李的工夫去泡了杯牛。

深夜寂靜，從房間的窗戶遠出去，幾顆芒微弱的星星可憐地懸掛在夜幕里。

蘇杭拿了睡袍路過窗口，無意間瞥見便停下去浴室的腳步。

“早點睡。”蕭以歌進來放下牛，沒打算說太多。

極寒之地要一步一步地登陸，每次一點點進度對來說足夠了，太過著急得不償失。

蘇杭沒回頭，看著窗外悠聲道：“你還記不記得，高一的班主任曾經說過，長大以后能跟自己在睡前自然相的人，不是很好的朋友就是人。”

那個時候不明白意思，為什麼會有家人以外的人能跟自己有這樣親的相。

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想起這句話，除了母親以外，沒有對任何人卸下過心防。

直到這一刻，自然而然地接跟蕭以歌同一室，這才意識到蕭以歌顯然是剛洗了澡，包括上一次送茶，蕭以歌也是那樣松懈的狀態。

蕭以歌約聯想到的，漫不經心地一笑：“三年時間都沒說上幾句話，重逢以后卻可以在一個屋檐下睡覺了。”

蘇杭也不翹起，轉回頭道：“很奇妙的覺。”

拋出了話題，蕭以歌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抓住了老師那句話里的另一個重點，狀似無意地問：“除了朋友之外的那個份呢，你有過麼？”

沒有通過調查來了解蘇杭的領域，而是想要通過關系加深來親自，不管是有過還是沒有過，親自表達總會有冷冰冰的調查結果傳遞不出來的信息。

蘇杭神態自然地搖了搖頭：“沒有。”

蕭以歌眸底藏笑，手去挲著溫熱的牛杯，再問：“那你以后想要有麼？”

這次蘇杭沒有很快回答，眼中甚至有些迷茫，過了幾秒才說：“我不知道，我想象不出來。”

蕭以歌手上作停下，笑意漸漸去，又生出些無奈來。

蘇杭應該是沒有過經驗的，看樣子似乎連曖昧關系都沒有過，本不準的取向，可這人還一副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談的模樣，這跟白紙有什麼區別。

但又好在是一張白紙，還來得及去渲染最終像。

“早點休息。”蕭以歌長舒了一口氣，轉要離開房間。

“以歌，”蘇杭忽然住，走到邊，“明天有沒有時間？”

蕭以歌期待地挑了下眉：“怎麼，要約我？”

蘇杭點頭，“臨州是古典文化名城，我想出去走走找靈。你要是有時間，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想到們都同一室了，卻從未一起出去做過什麼，哪里有這樣的朋友。

蕭以歌想了想，老實道：“有點工作要理，如果你可以等我的話……”

蘇杭不需要考慮就答應：“我可以等你，多久都行。”

這句話瞬間把們帶回生日聚會上那個劇本殺里，那劇里的蘇杭便是心心念念地等著蕭以歌從國外回來，在相見的夜晚即使懷任務，也忍不住攜帶私想要把蕭以歌一起走，以多年等待的苦。

“你忽然好像那個劇本里的……”蕭以歌咬輕笑，雙臂環將深意的話說了一半。

蘇杭也揚，隨后正道：“那就給我一次重演結局的機會，讓我把你走。”

/

蕭以歌說要先理工作并不是有什麼小心思，這趟來臨州的確是有個重要的項目。

臨州以古典文化聞名，國的古玩行業的基更是駐扎在這里，有許多品牌也看中了這杯羹，變著法地跟古典文化沾上邊后進駐。

蕭家的華盛集團本業是酒店產業，酒店是現代化產，乍一看跟古典文化并不相通，但前不久的會議上提出了一個靈：現代的酒店就是古代的客棧。

由此一來，蕭以歌的目便盯上了臨州。

自從過來出差，每天天黑之前都忙得不可開，就算蘇杭現在來了，第二天也連早餐時都在用平板電腦看文件，話都沒說上幾句。

“必須用中國風元素，審核關卡給我收，合同里把風險責任寫上。”

蕭以歌邊說邊放下手里的三明治，才咬了兩口就起了，跟餐桌對面的蘇杭抱歉地笑笑就端著牛去書房。

“蕭總，項目書確定……”喬書翻著本文件進來，余沒瞧見蕭以歌連忙止住話音抬頭，“呃，蘇總監早。”

蘇杭點了點頭算作答應，神態端正地拿著吃掉了半個的三明治，嚴肅得不像是在吃早餐。

還穿著整潔的白襯衫，看起來很不搭調，把三明治換文件更符合的神。

喬書合上文件，憋著笑小心地問：“……蘇總監，早餐不合胃口麼？”

“不是，”蘇杭頓了頓，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這幾天都是這樣麼？”

“哪樣？”喬書剛問完，就看到蕭以歌那份才了兩口的早餐，“啊……也不是，蕭總忙得差不多了會出來繼續吃。”

蘇杭放在桌上的手機安靜而頻繁地跳出信息，卻沒有分出毫注意力，也沒再追問喬書，說道：“你去忙吧。”

“好……”喬書不知道的意思，也不好多問，抱著文件夾就進了書房。

蕭以歌已經掛了電話，正在用電腦查看郵件，順手去拿牛來喝。

喬書放下文件，又正經又嫌棄地報告道：“蕭總，已經把程昱哲送走了，這家伙走的時候哭喪著臉，一直喊著蘇總監，還發信息打電話，但是我看他的樣子……蘇總監應該沒有理他。”

蕭以歌“嗯”了聲，目不斜視道：“喬喬，這段時間打聽一下臨州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方便帶回去的。”

程昱哲走了就走了，可沒有這個閑工夫關心程昱哲生不生氣舒不舒服，還有更重要的事。

每去一個地方都會給捎點手信回去，給父母跟親近朋友的，在國外時也是如此。

喬書知道的習慣，稔地笑答：“明白，這回還要多帶一份是不是？”

多帶一份？

蕭以歌疑地抬眸，對上喬書頗為曖昧的眼神后才恍然笑道：“做好你的事。”

“遵命！”喬書笑得咧開，站得直直地敬了個禮后溜了出去。

給蘇杭的手信啊……

蕭以歌深吸了口氣，還不知道蘇杭喜歡什麼，調查報告里的蘇杭除了設計跟箭之外也再沒有別的興趣好。

難道送一把弓？

笑著搖了搖頭，暫時拋棄了思考這個問題。

想起自己的早餐還沒吃完，蘇杭也被晾在外頭，把剛打開的文件收拾整齊后回去餐廳。

只是蘇杭吃完了早餐，不在餐廳里。

還沒來得及惋惜，看到碟子旁邊放了張便簽。

【斷斷續續吃早餐對胃不好，讓喬書給你了碗粥，我先回房工作了。】

字跡飄逸有力，又與蘇杭的人一般自有疏冷氣韻。

不能一起吃早餐的失落被這行字牢牢地鎮下去，蕭以歌目和，將便簽握進掌心里。

好像想到給蘇杭送什麼了。

一忙碌就到了下午，加快馬力結束今天的工作，終于趕得上在五點時去找蘇杭。

這個時間不早不晚，春風過，余暉尚在醞釀。

蕭以歌來到蘇杭的房間，房門沒有關，瘦削的子側對房門的方向坐在窗邊。

那人稍微低著頭，一手拿著平板電腦，一手在用手機打字，綢般的長發服帖地垂在后，窗外的朗朗晴空將框在其中，仍是高中時那纖塵不染的模樣。

早上得到的一縷溫暖在這個時候升溫，蕭以歌輕著腳步過去。

的目自上而下地瞥見蘇杭的手機屏幕，最頂上的“媽”，跟信息里醒目的“相親”兩個字。

角還來不及彎起便沉下來，打招呼的話堵在嚨里。

相親，會去麼？

昨晚說想象不出來有人的樣子，現在這樣由長輩牽線搭橋的方式，會不會接。

思緒瞬間千回百轉，蕭以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到玫瑰香的靠近，蘇杭抬頭的同時把手機息屏：“忙完了？”

蕭以歌把突生的緒下心底，微笑道：“嗯，你呢？”

“只是隨意畫點東西而已，”蘇杭把手機跟平板電腦疊起來，站起看向臺外，“快到晚飯時間了，聽說臨州有很多仿古建筑，每到夜晚都像是穿越回了古代。”

蕭以歌的目追上的側臉，給獨屬的耐心：“正好，我帶你出去吃晚飯吧。臨州有很多餐館做的是仿古餐飲，晚上我們可以逛逛景點。”

這張白紙還沒有被墨水浸染過，誰也不知道將來會呈現怎樣的畫面，現在失落還太早了。

對轉回頭的蘇杭微揚起笑，剛才強下的緒消散了不。

臨州以古典文化聞名，更是特地建設了相關景點，從外至真實還原傳統文化的魅力。

蕭以歌帶著蘇杭找了個古古香的餐館吃晚飯，往來的食客們都著漢服，要不是手上或是拎著包或是拿著手機，倒是真與那早已逝去的久遠年代沒什麼不同。

飯后落日收，每棟建筑都亮起各的雕花燈籠，古典韻味便隨著夜而濃。

們從餐館里踱步出來，沿路遍布古典風格的店鋪，漢服加的路人們屢屢肩而過，顯得現代裝束的們格格不。

蘇杭第一次來這里，平時寡淡慣了的模樣也難免添了些新奇之：“這里的古典味道很濃，連游人都自覺地換上漢服融環境。”

蕭以歌角蓄了笑，“因為這里的主題很明確，過來玩的人也都是對古典文化興趣的。”

不看了看自己跟蘇杭的穿著。

們也是沖著古典風韻來的，可卻沒有考慮到要徹底融進去，混在這麼多路人之中，們更像是來視察的。

為這個想法無奈地笑笑，隨即靈一閃，手拽住蘇杭的袖子，對轉過來的蘇杭狡黠地眨了眨眼：“要不要換服？”

“嗯？”蘇杭又是疑又是好奇。

“跟我來。”蕭以歌賣起了關子，拉上蘇杭的手腕就往前快步走去。

這里的游人們不可能每個人都在家里換好了漢服再過來，為了過來一趟而買服也不實際，于是漢服出租便是這個地方的熱門生意之一。

蕭以歌舉目去，挑了家最近的漢服店，拉著不明所以又沉默遷就的蘇杭推開了門。

店里客人不，大多都是年輕的孩子，或是結伴而來，數帶著男朋友，都在營業員的幫襯下挑選合適的款式。

有個跟蕭以歌蘇杭年紀相仿的營業員正收拾著，見們進門就迎上來：“歡迎歡迎，兩位隨便看看，有看上的我一聲。”

蘇杭眼底的新奇更重了，環顧著展示架上的漢服。

這里的漢服科普算得上周到，在每件漢服的掛牌上都科普了款式的朝代跟用途，讓客人們更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款式。

蕭以歌卻是沒有多看，只對那營業員笑道：“我要買，不是租。”

來玩的人大多都是租上那麼幾個小時，用來游玩時更好地融場景以及拍攝，有要買下整套全新的。但有些人不喜歡穿別人穿過的，更何況還是那麼多人曾穿過，所以每家店里也都會備有全新的存貨。

營業員知道這是來老板了，忙將們迎到里間。

“全新的漢服款式也很多，你們要是有特別喜歡哪個朝代的款，我都可以推薦的。我們的服都是專業漢服設計師制作，用料也都盡可能還原傳統，你們看看。”

里間沒有客人，外頭的喧鬧隨著們的腳步減弱。

這里的漢服展示比外頭要一點，到底要以租用為主要收益，自然大部分的漢服都在外面。

營業員回笑問：“怎麼樣，有沒有看上的？”

蕭以歌看向蘇杭，這人正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漢服上細的圖案，本沒聽到有人說話的模樣。

見認真，蕭以歌寬容地笑，對營業員說：“你覺得適合什麼款式？”

蘇杭那罩在外面的玻璃罩似乎被這句話敲出了裂痕，這才回了神轉眸過來。

“啊……”營業員把蘇杭上下打量了一番，“可以試試清爽瀟灑一點的裝扮，再梳個高馬尾，很好看的。”

蘇杭不置可否，反倒問了句：“呢？”

這兩個人都不先考慮自己反而問對方，營業員被這表現逗笑：“這位士的話，我覺得適合明亮高貴的打扮，你們兩個一冷一熱，正好。”

所謂旁觀者清，營業員這雙火眼金睛當真是一眼看穿本質。

“怎麼樣？”蕭以歌轉頭詢問蘇杭，眼里的期待那麼濃厚。

一抹微擊中蘇杭的心尖，毫不遲疑地點頭：“可以。”

得到同意，蕭以歌興致地親自選起漢服。

寒涼月最適合的就是白，艷烈玫瑰最相襯的自然是紅，沒多久就挑出一套銀白束腰長衫跟一套正紅繡金齊襦。

兩個人先去試間換上，隨后再出來讓營業員幫忙打理。

蕭以歌的襦更繁瑣，便先從開始，蘇杭提著自己的腰帶在旁邊等。

紅屬于很挑人的之一，但蕭以歌向來都穿得養眼，這齊襦以金線封邊，又以金線將九天翱翔的凰送往的擺間隨著搖曳而舞，尊貴與妖嬈盡生。

營業員大功告地拍了拍手，“好了，我去幫系腰帶。”

“不用，”蕭以歌的目早就從營業員的肩頭越過去，含笑的語調也是對著蘇杭，“的簡單，我來就行。”

這兩個人里的話語權顯然在這個艷風的人上，營業員也不堅持：“那好，我先出去開單子，等下給你們弄頭發。”

四目之間不再有阻礙，蘇杭靜靜地等著，白錦緞長衫恰如其分地彰顯著的皓皓清寒，銀云紋還為添了一筆清癯飄逸的灑。

蕭以歌緩步走近，饒有興味地笑問：“不怕我系得不好麼？”

蘇杭輕輕搖頭，“我不喜歡別人靠得那麼近。”

這腰帶不是皮帶那樣自己就可以系，要從前面往后腰圍上一圈再打結，所以要是那個營業員來系，要麼是拿著腰帶從前面環住的腰，要麼就是要從后面環上來。

呼吸間都是陌生人的味道，覺得很別扭。

但換蕭以歌，換那道雨后玫瑰香，愿意。

蕭以歌拿過手上的腰帶，輕聲的笑里帶了點的嗔：“不喜歡吵鬧，不喜歡別人靠近，你可真挑剔啊。”

可就是這麼個挑剔的人，讓惦記了這麼多年，并且慶幸這個人是挑剔的，沒有讓那些只看上這副皮囊的人靠近半步。

蘇杭不置可否，只低垂下眼簾，將雙臂微微展開。

像是張開雙臂期待著擁抱。

蕭以歌不自覺地咬了咬，雙手握在腰帶的正中心上細瘦的腰，順著的腰線往兩側開腰帶，又隨著腰帶兩側在的后腰相遇，手臂緩地將的子環抱住。

“以歌，幫我……”蘇杭忽然低低地呢喃。

“什麼？”蕭以歌眼睫微，聲輕似微雨。

蘇杭靜了一下，“……我耳朵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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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杭杭：我的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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