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雨季, 雨水來得又快又急。

托車剛駛巷子，在一聲雷里開進敞著門的院子。

空氣里有清香含苦的草藥味，蕭以歌還來不及多聞, 就被蘇杭快步拉到一棟小樓的屋檐下。

“沒淋吧？”蘇杭摟著蕭以歌往后退, 關切地查看上，“還是回來晚了, 子了一點。”

“你的頭發了……”蕭以歌瞧著被打的發梢, 笑著用指尖去。

“沒事，”蘇杭左右看看, 眉頭擰, “你先上樓，我把東西收拾一下，這些草藥浸水就壞了。”

說完就把鑰匙塞進蕭以歌手里, 扭頭就沖進雨里。

“……蘇杭！”蕭以歌嚇了一跳, 手去抓了個空, 再抬眼就看到在塑料棚里把草藥都搬到旁邊的屋子里。

“小杭, 你今天怎麼過來啦！”

老人親和又驚喜的聲音從屋子里飄來，伴隨著蘇杭手腳麻利地收拾晾曬草藥的竹篩, 這幅畫面里的煙火氣將蘇杭平時的距離到了最低。

蘇杭抱起幾個竹篩快步過去，平穩的語調總是擁有讓人安心的力量：“, 你快進去, 我來收拾。”

蕭以歌莞爾笑開, 握住掌心里的鑰匙。

蘇杭的小樓總共兩層, 一樓是簡單的客廳廚房跟浴室，二樓的閣樓就是蘇杭的房間。

閣樓吊頂中間高兩側低, 頂面關著的天窗被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而天窗下的房間擺設素雅清新, 設計稿略微凌地丟在床頭柜，書架上的書沒有塞滿，斜斜地靠向同一個方向。

蕭以歌打開燈，看著這雨天里溫馨的房間，不去想蘇杭會在這里干什麼。

大概出門前會草草整理了稿子丟在床頭，喜歡的書一本一本地帶回來，可是還沒有塞滿書架，然后閑時去底下幫忙曬曬草藥，跟老人家說說話。

這麼多年，只有一個人啊。

蕭以歌嘆笑著想，發現心里的有點琢磨不清。

慶幸蘇杭沒有過人，可當來到有著蘇杭生活氣息的地方，真切地覺到蘇杭始終獨時，又難過從沒有人陪在蘇杭邊。

“怎麼不進去？”

蕭以歌回眸，那人滿踏上階梯，沾上氣的雪松香從后緩慢涌來。

“怎麼淋得這麼，快進去換服。”蕭以歌蹙了眉，忙拉著進房間。

蘇杭像是剛從水里被撈上來，進房間就連著打了兩個噴嚏，連話都說不利索：“幫我……服……”

蕭以歌又心疼又好笑，打開柜從幾套家居服里隨手挑了一套給，“去洗個熱水澡，只換服會冒的。”

燈下的蘇杭臉著蒼白和冷，只是鼻子泛紅，發一縷一縷地著臉頰，雨水順著發淌到的，沿著線游到下頜，有種難以言喻的。

今天穿白襯衫，此刻清瘦的上線條只被近乎視的薄薄襯衫黏著，狼狽中又夾帶幾分致命的……

。

蕭以歌為自己下意識想到的這個詞而臉頰發燙，不敢再多看，只能別開臉催促：“快去吧。”

接過家居服，吸了下鼻子，“你先休息，可以看我的書，電腦也可以打開，或者你想……”

“好啦，”蕭以歌嗔笑，上前去轉過的子推出去，“我知道你的意思，快去。”

蘇杭上都是的，只能拎著家居服，回頭蕭以歌一眼才放心的模樣可憐又可。

目送下樓后，蕭以歌咬著了自己的臉，熱度很快傳指腹。

蘇杭耳朵升溫的時候，也是這麼害麼。

不知道蘇杭洗澡要多長時間，回來時了一角的擺也在走間被吹干。

拿下書架里靠在最外面的書，是本裝的譯版《小王子》。

書頁嶄新如同沒有翻開過，但夾在末頁的書簽昭示著這本書已經被主人閱讀到末尾。

且末頁上的一行鋼筆字，正是蕭以歌悉的字跡。

【是你為玫瑰耗掉的時間，使變得如此重要。】

心間的暖浮不止，指尖挲在這行與那個人一樣著疏冷的字上。

也有這本書，在國外上學工作時偶然間把它徹底通讀。

那時的剛剛醒悟過來早種，書里的這句話像是沉悶許久的空房間在某天打開了窗，清新涼爽的空氣充滿整個心臟。

正是一天又一天地注視著蘇杭，將這個名字悄無聲息地刻心底，讓那個人為無人可比的存在。

捧著書在窗邊的小沙發坐下，將頁數慢慢往回翻，可怎麼都看不進去。

蘇杭抄下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在想什麼，是被這句話還是別的。

蕭以歌隨手停在一頁，心里又暖又。

當好聞的雪松香由遠而近，甫一抬頭，穿白家居服的人眉眼的冰霜被浴室里的溫度暖化，將滴了雪松油的擴香木放在旁邊的桌上，半干的長直黑發順著子地傾瀉而下。

“跟你上一樣的雪松香味。”蕭以歌雙眸含水，想問的話都生生攔在齒后。

現在還不是袒心意的時候。

還記得，在臨州時問過蘇杭想不想有人，蘇杭當時出的迷茫不是假的。

即使在蘇杭心里是特別的，也難以預想這層窗戶紙捅破以后，蘇杭會是怎樣的反應。

們現階段的鋪墊，遠遠不足以支撐挑明心意。

想要的是擁有，而不只是表白。

思緒流轉間，心底翻涌的浪趨于平緩，將眸中愫沉下。

“嗯，是常做的，”蘇杭在邊坐下，不知道是不是著涼了，說話帶著輕微的鼻音，“的家人很多年前去世了，一個人生活到現在，退休以后撿起了做油的手藝。有好幾個老顧客每年都會送材料來，要他們帶了點雪松木，說這個味道適合我。”

清新幽冷的味道，的確適合蘇杭，卻不適合現在這個話越說鼻音越重的蘇杭。

蕭以歌嘆著氣放下書，手去的額頭，“它適合不生病的你。”

蘇杭靜靜地這手掌心的冰涼，這才留意到無力的已經在里擴散，連開口說話都輕飄飄的：“是發燒了麼？”

“還不是很燙，”蕭以歌擔憂地反復探的額頭，“可以盡快控制，這里有沒有藥？”

“有，桌子底下有藥箱。”蘇杭點了下頭，眼皮的沉重瞬間襲來，平時的干脆利落在這個時候竟連手都是慢半拍。

蕭以歌的作比還快，過去彎腰把藥箱提起來，在日常備用的藥品里找到退燒藥和冒藥，又倒了杯水給，整個過程不過幾十秒。

盯著蘇杭吃完藥，蕭以歌就把拉去床邊。

逐漸昏沉的人坐下來還拉住，往時淡然的眼眸蒙上一層霧似的朦朧不清，氣力雖然不足，口齒倒還清晰：“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我要先送你回家。”

忙碌半天的蕭以歌頓時哭笑不得，彎下腰跟蘇杭對視，雙手上的臉龐，嗓音含笑又無奈：“笨蛋，你跟熊熊拜把子吧。”

“嗯？”蘇杭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蕭以歌笑得愈是溫，拇指挲著的眼角眉梢，很輕地呢喃：“我可以不回家。”

誰知道蘇杭的眼睛眨得更快了，還扭頭看了看床鋪，“但是我的基地里只有一張床……”

蕭以歌被逗得驚詫又好笑，原來在蘇杭的心里，這里是的基地。

蘇杭睜大眼睛，臉上寫著不發燒時絕對不會出現的大大的驚訝：“我們一起睡麼？”

“對啊，難道你要我睡地板麼？”蕭以歌故作委屈，眼睛卻笑得彎起來。

又發現了蘇杭不為人知的一面。

原來發燒的時候會激發可屬，但這個屬以后大概很難再見，不會為了想要見到這樣的蘇杭而期待蘇杭生病。

平安健康的蘇杭，冷著臉都是好的。

以為蘇杭會乖乖地答應一起睡床，不料高冷的蘇總監用語出驚人的方式：“不要你睡地板，我在床上等你。”

蕭以歌先是怔住，隨即被逗得展笑開，著的發頂哄：“好，不過你要借一件服給我換，我洗個澡就來跟你睡覺。”

“好，我等你一起睡覺。”蘇總監點點頭，這回聽話地上了床。

蕭以歌替蓋好被子，又將手掌遮在的眼前要閉眼睛，估著乖乖睡覺了，才輕手輕腳地去挑了件睡下樓。

這場雨不見收場的跡象，天地都籠罩在雨霧里，從斜斜的天窗出去猶如置縹緲山水間。

蕭以歌干頭發將巾搭在椅子上，放輕腳步上了床。

躺在里面的人生病和藥效影響，早已沉沉地睡了過去。

蕭以歌調整了空調溫度后熄燈，借著天窗進來的水藍月進了被窩。

兩個人之間隔著距離，涼風鉆進來，蘇杭冷得在沉睡中也抱起雙臂，還下意識地往蕭以歌的方向靠。

蕭以歌瞧著畏冷的模樣，心疼又赧地將挪向，重新把被子蓋嚴實，把溫度都鎖在被窩里。

溫暖漸漸擴散開，蘇杭迷迷糊糊地了下眼皮，喃喃地說起了話：“以歌，我等你好久了，我想睡覺……”

蕭以歌低頭捧起蘇杭的臉，耐心又低地哄：“杭杭乖，是我洗澡太久了，下次不會了。”

虛弱的面龐因發燒而泛著不正常的紅潤，哪里還有剛才那人的模樣，只有惹人憐惜的病態。

蕭以歌再也顧不上別的，窩進的懷里環抱著的腰，將自的溫暖渡過去。

“以歌，冷……”

蘇杭的低語漸漸弱了，本能地把蕭以歌擁，同樣纖曼妙的曲線契合得完。

滾燙的鼻息跟蕭以歌溫熱的呼吸纏繞相融，令著迷的雨后玫瑰香充斥著的。

肩上細帶掉落，頸間輕羽般掃過的氣息讓蕭以歌咬住了，沒好氣地在耳邊地嗔：“笨蛋，有本事你清醒著再這麼對我……”

被溫暖包圍的人早就睡過去，只剩心的依賴仍舊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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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杭杭：劃重點，還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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