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曉定格幾秒，沒有地說：“我就差跪下求你給我一個圈的時候，你怎麼沒見對我心？”

慕青臨回答，“剛不是說了有些時候。”

符曉，“什麼時候？”

慕青臨看了眼周意晃的背影，說：“可能螃蟹突然不橫了，小土狗突然不了，或者，刺猬突然不抖了。”

符曉撞撞旁邊跟來觀學習的實習生，認真問他，“你們慕姐剛說的是人話？”

實習生張著半天，“啊。”

————

周意回來的時候，屋里異常安靜，只有一門之隔的工作區還不時能看到有人經過。

沒多想。

這邊本來就是生活區，人最多的時候也就唐遠舟、楊玲和三個人。

“哥，醬油買回來了。”周意沖廚房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連著工作區的玻璃門被掌管一切后勤雜事的小黑拉開，他將腦袋卡在門和門框之間，小聲地說：“哥心不好。”

周意皺眉。

難道是回來太晚，鍋真的燒爛了？

“我去看看。”周意說。

“唉你，算了，你小心點吧。”小黑嘆著氣把腦袋回去。

周意莫名其妙。

一個鍋而已，至于表現出一副這一去兇多吉的模樣？

周意優哉游哉地往廚房晃，被唐遠舟一聲吼在了門口，“站那兒！”

周意定住，余一瞥，發現楊玲也是滿臉嚴肅。

那肯定不是鍋被燒爛了。

“發生什麼事了？”周意謹慎地問。

唐遠舟表難看，“我出去那天，王八又來找你麻煩了？”

原來是擔心的安全啊，“放心，這回連拉都沒拉上。”周意驕傲地說。

唐遠舟，“因為慕青臨在？”

“你怎麼知道？”周意驚訝。

楊玲配合到位地把手機打開，上面赫然顯示著店門口的監控畫面。

不過不是慕青臨在收拾那幾個小嘍啰，而是把剛幫過自己的慕青臨關在外面，還一臉的嘚瑟。

那表，就真的比王八幾人還欠收拾。

……

“我當時一定是被豬油蒙心了。”周意立刻說，堅信識時務者為俊杰。

唐遠舟冷笑，“豬油經不起你這麼侮辱。今天的晚飯你就先別吃了。”

“！！！”周意一雙眼睛瞪了銅鈴。

唐遠舟無視周意震驚的表，從灶臺上拿起個保溫桶，遞給說：“紅燒小排。”

周意一愣，立馬雙手去接，“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狠心……”

“我會，”唐遠舟說，“這不是給你吃的。”

“那是？”

“送去省臺給慕青臨賠禮道歉。”

周意仿佛被人從百八十米的地方一腳踹下來，整個人都裂了，“是先耍我的！”

“更先救了你。”唐遠舟不耐煩了，“去不去？”

楊玲見唐遠舟真生氣了，趕忙站出來打圓場，“小九，那位慕小姐之前救過遠舟，現在又幫了你，于于理你都不能那麼對。咱們做人要講良心。”

周意肯定知道這些啊，要不能給在門上留那麼大個“謝謝”？

周意看了眼唐遠舟，接過保溫桶說：“知道了。”

楊玲拍了拍周意的肩，“快去吧。”視線掃過周意手腕，奇怪地問：“這是什麼？”

周意用保溫桶擋住，含混道：“沒什麼，我先去送東西。”

周意快步往出走。

一到街上，作馬上變得磨蹭。

真要去送？

多丟人的。

但是……

周意偏頭看著在兜里的手。

有了慕青臨給的護腕，就是再把手往里塞也不會和以前一樣，因為袖子被蹭到半天，反而弄得更冷。

今天還帶去附中了。

還有那個王八……

“啊！”周意煩躁，借著這沖勁兒一氣跑到了省臺門口。

【來大門口】周意微信慕青臨。

慕青臨正和符曉往餐廳走，突然收到這麼一條微信，順手回復：【？】

周意：【？？】

慕青臨，“……”

慕青臨：【哪個大門口？】

周意直接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曉，你先去吃飯，我有事出去一趟。”慕青臨對符曉說。

符曉無語，“真有那麼多民生需要你們關注，吃頓飯的時間都騰不出來？”

“不是工作上的事，”慕青臨說，“去門口見個人。”

慕青臨出來門口找了半天也不見周意的蹤影，微信還不回，弄得非常懷疑自己又被周意誆了。

“慕姐。”旁邊有人了慕青臨一聲，回頭發現是出來拿快遞的小劉，順口問他，“有沒有看到周意？”

“周意？”小劉一下子沒想起來是誰，回憶幾秒后恍然大悟，“哦！那個說話賊逗的生啊！喏，崗亭里跟老蔡聊天呢。”

“老蔡？”慕青臨覺得自己幻聽了。

老蔡年過六十，每天不是喝茶聽戲，就是追憶往昔，周意一個小姑娘跟他有什麼好聊？

等慕青臨找過去，總算知道什麼相談甚歡——老蔡笑得一臉褶子，周意也沒好哪兒去，快咧到耳朵了。

“叩叩！”慕青臨敲了敲玻璃窗。

里面的一老一同時朝看過來。

慕青臨點頭和老蔡致意，隨即看向已經面無表的周意，朝勾勾手，偏頭指了下外面。

慕青臨確信自己的指示非常明確，周意卻和沒瞧見似的，沒有半點反應，扭頭對上老蔡又是一臉的笑容。

慕青臨郁悶。

沒事跑出來找不痛快干嘛？

兩人依依不舍地聊了半分鐘有余，慕青臨終于聽到了開門聲。

周意提著個白的保溫桶從里面走出來，遞到跟前說：“哥給你的。”

“唐遠舟？”慕青臨不解，“給我這個干什麼？”

周意張不開，“賠禮道歉。”

這四個字在慕青臨聽來就是一陣沒有起伏的嗡嗡，能聽懂個鬼。

“舌頭讓貓叼走了？”慕青臨問。

周意一個眼刀飛過去，咬牙道：“賠！禮！道！歉！”

什麼玩意？

“說明白點。”慕青臨誠實地沒接保溫桶。

周意提著胳膊酸，一把塞慕青臨懷里，不高興地解釋，“就那天，我把你鎖門外頭的事兒，讓哥從監控里看到了。”

原來是這樣，“挨罵了？”慕青臨問。

和唐遠舟的就西南那幾天，不算，但有一點非常確定：唐遠舟很講義氣。

那種格怎麼可能由著周意在自己的地盤耍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是在這人路見不平之后。

周意被揭穿，臉上沒有表現出分毫窘迫，“你看我像是會乖乖挨罵的人嗎？”

不是會親自跑送東西？

這話慕青臨不能攤開說，招事兒。

慕青臨當著周意的面將保溫桶擰開，香氣頓時撲面而來，勾得人肚子里的饞蟲咕咕直。

……不是慕青臨的。

慕青臨的視線從品相極佳的排骨上挪開，經過周意腹部定格到臉上，“保溫桶今天就帶走？”

周意別過臉，堅決不看，“對。”

“我吃飯很慢，你能等？”

“不是我自夸，論毅力，我說二，紅門巷里沒人敢認一。”

“行，那來吧。”

“去哪兒？”

周意被慕青臨帶到了停車場。

“站著吃容易消化不良，你要不要上來等？”慕青臨降下一半駕駛位的車窗，對呆著臉站在外面的周意說。

周意大步上車，不屑地吐槽，“怎麼不矯死你？”不就吃幾塊排骨，至于走將近十分鐘來車上？還開空調！

……

有點暖和。

“吃吧。”慕青臨把保溫桶遞過來說。

周意正不安分地拉空調出風口的作停住，扭頭看慕青臨，“什麼？”

慕青臨，“我吃過飯了，不。”

周意微笑，“那你讓我大老遠跟你來這兒？”

慕青臨，“原封不的帶回去，你能代？”

那屬實是不可能的。

周意不客氣地接過保溫桶放在上，抄了筷子就吃。

慕青臨看了一會兒臉上滋滋的表，默默拿出手機給符曉發了條微信：【幫我帶個飯。】

符曉：【一時半會回不來？】

慕青臨：【嗯】就某人恨不得連骨頭上那點油都干凈的吃法，兩時半會兒估計都回不去。

符曉：【/OK】

慕青臨按滅手機，頂在手指上轉了圈，突然開口，“周意。”

周意頭也不抬，“嗯？”

慕青臨看著周意的側臉，表難得嚴肅，“非常時候服個沒什麼不好，有些人你怎麼和他理論都行，有些人完全沒必要剛。”

周意聽懂了慕青臨的話。

咬著排骨，腦子里浮現出不久前紅門巷里那一幕熱鬧。

“王八他們幾個的事真是你弄的？”周意問。

慕青臨往后一靠樂了，“我哪兒有那個本事，他們自己犯事被抓的，不過……”

“不過什麼？”

“抓他們的人是我找的。”慕青臨說：“我同事弟弟是警察，剛好管這片，讓他幫忙盯了幾天。”

“哦。”周意慢吞吞咀嚼著里的渣，“為什麼讓他幫忙？”

慕青臨放下手機，把空調打高了一點，“真不知道？”

應該知道？

好吧。

慕青臨剛說的“服”那話已經指代很明確了，要是還猜不到，腦子就可以拿去下鍋了。

但是“為我啊”這三個字太燙，說不出來。

考慮了一會兒，周意揣著明白裝糊涂，把問題拋了回去，“尊老？”

慕青臨驚訝，“你從哪兒打聽來的？”

“沒打聽，你同事聊天，我聽來的。”

“……其實不用把聽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好的。”

“…………這天算是聊死了？”

“沒啊。”周意偏頭看向慕青臨，一臉的認真，“你還沒說是不是因為尊老麼，如果是，最好到人。”

慕青臨窒息，現在這形勢還不如直接聊死。

尊老這種話鬼信。

又不是活雷鋒。

“別看了，就是因為你。”慕青臨把周意的腦袋推回去，不讓明晃晃的目燒人。

周意不接控制，馬上轉回來問：“和護腕一樣，也是為了賄賂我？”

當然不是，賄賂就是個順水推舟的說辭。

慕青臨在心里回應，說出來的話卻是，“就當是吧。”

“嘖，”周意看慕青臨的眼神逐漸嫌棄，“你這人心思可真重。”

“？！”慕青臨很想罵個人。

雖然當時給符曉打電話確實是因為王八幾人欠收拾，和周意關系不大，但本質不還是看多了被人拉的凄慘場面？

不謝就算了，還嫌心思重？

狼心狗肺的東西。

慕青臨一只手指搭著方向盤，視線掃過周意時沒管住想找茬的，“要不你跳飯桶里去撈？”

正認真在保溫桶里撈排骨的周意扭臉，“你是不是看我特別像飯桶？”

這……

不像。

飯桶沒這麼好看。

但除去找茬的分，也確實沒見過誰吃飯吃得這麼認真，腦袋都快栽進去了。

慕青臨的沉默印證了周意的提問，是要面子的，立馬蓋上蓋子去推車門。

慕青臨連忙側抓住周意的手腕說：“不像！”

周意不信，“那你剛那話什麼意思？”

就是隨便找個茬？

慕青臨能腦補出一百個把這話說出來后周意的炸反應，又不傻，怎麼可能沒事找事。

稍作思量，慕青臨想到了另一個表達不同，但意思可能接近的理由，“看你好玩。”

周意冷哼一聲，高傲地說：“好玩也不給你玩。”

說完，周意拎著保溫桶下車。

剛開始那幾步還能筋骨舒展，風一冒頭，立馬和烏似的起脖子，罵罵咧咧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