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臨端著相機給周意來了個五分鐘專場。

拍夠了一低頭，肚子被人用碗大的雪團砸中。

說是砸中，其實剛挨上服就因為太重自己掉了下去。

慕青臨看著碎在腳邊的雪球，不嘆，“人心不足蛇吞象。”

“慕青臨。”前頭有人喊。

慕青臨抬頭，迎面飛過來個小的差點招呼臉上，不等口氣就是第二個，第三個，剛還被當靶子的周意搖一變了娃娃頭，帶著一幫小蘿卜把圍攻了。

慕青臨雙拳難敵四手，還有相機要護，簡直防不勝防。

本該和統一戰線的小劉眼里也只有素材，對落難的戰友不聞不問，還能拉近鏡頭懟臉拍。

不久，周意砸累了，貓著腰繞到慕青臨后，想給來個大的結束戰斗。

可惜忘了自己還穿著圣誕老人的服裝，紅得扎眼，挪哪兒哪兒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全程沒逃過慕青臨的視線。

慕青臨在周意馬上得手之前快速回，準確無誤對上的視線，在愣住的那一秒，眼睛輕眨，角勾起，和悅地問：“坑我？”

周意腦子里警鐘狂響，抱著雪團拔就跑。

慕青臨追在后面。

還沒等周意明白怎麼回事，人已經被慕青臨攔腰箍住，手腕還讓人去了一只反扣在后，覺到后的人過來，接著，耳朵一熱，聽見一道慢慢騰騰的聲音，“你還點。”

————

混戰前后持續了十幾分鐘之久。

周意后半程實慘，被慕青臨當擋箭牌，指哪兒擋哪兒，沒有一點還手余地。

終于休戰，周意連打三個噴嚏，憤怒地喊道：“絕！”

慕青臨還著周意一只腕子，聞言隨手往上一提，盯著生無可的表，輕笑道：“你這話說得，好像咱倆過一樣。”

“……”周意想跳個二層樓。

“撒手！”周意咬牙。

慕青臨沒，耐心地跟確認，“不會還手？”

“我倒是想，問題是我打得過麼？”

“嗯，打不過。”

慕青臨后退一步，松開周意。

竟然真沒什麼后招，表臭臭地著手腕往出走。

慕青臨在原地站了好幾秒，用食指關節刮刮鼻尖跟了上去。

如果剛沒看錯，周意手腕讓紅了。

“慕姐，拍好了，直接回？”小劉過來問。

慕青臨掃了眼前面低著頭的周意，說：“你先去車上等我。”

小劉，“哦，好。”

孩子們已經讓老師帶回了教室，只留下滿場重重疊疊的腳印。

慕青臨踩著周意最后留下的那一串跟到旁邊，用手了的胳膊。

“干嗎？”周意煩躁。

慕青臨手沒收，“給。”

周意看到遞過來的東西——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護腕，步子一頓，抬起頭問：“你覺得現在賄賂還有用麼？”

慕青臨，“不是賄賂。”

“那是？”

“……”

慕青臨盯著周意即使不高興，也比周圍人亮點的眼睛陷沉思。

說道歉？

今天這事兒明明是周意坑在先，有什麼錯？

說我看你手腕紅了，亡羊補牢把另一個護腕也送了擋一擋？

周意就算跳起來，也得掄一腦袋吧。

看麼，拳頭都攥起來。

慕青臨騎虎難下，心說要麼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把手揣兜里直接走人？

算了吧，那麼大一雙眼睛瞪著呢。

真的。

“才發現你眼睛這麼大。”慕青臨真誠贊。

周意只有一臉麻木，“大得晃你眼了，你想拿護腕給我擋上？”

慕青臨，“……”

跟周意果然不適合打迂回戰。

“行吧，我錯了，剛不應該扣你手，這是道歉的。”慕青臨認慫。

周意直勾勾盯著慕青臨不吭聲，看不出來滿意還是不滿意。

慕青臨服了，“你自己良心，今天這事兒到底賴誰？”

周意抬手，認真在口，“良心說它不知道。”

慕青臨，“……”還良心說？良心特麼的了嗎？

“要不要？”慕青臨最后一次問，不要扭頭就走。

周意，“為什麼不要。”

不等慕青臨回憶自己聽到了什麼，護腕已經被周意薅過去套進手腕，還把另一只袖子也擼起來，帶著欣賞的眼評價了一句，“什麼丑東西。”

慕青臨，“…………”上一次這麼無語還是幾秒之前。

“小九，”楊玲站在一樓教室的窗邊喊人，“趕進來當擺設！”

周意腦瓜子嗡一聲響，表瞬間變得郁悶至極，“飯都沒吃完就跑來送東西，還得被扣下扮演圣誕老人，什麼人才這麼命苦？”

周意帶在后面的哀嘆實在太明顯，慕青臨覺得自己要不做點什麼，實在不夠烘托周遭這子還沒散的“被迫認錯”氣氛。

隨手往里外套口袋一，得，還真有好東西。

慕青臨再次把手遞過去，問道：“吃不吃？”

“什麼？”周意撥開礙事的圣誕老人浮夸劉海，探著頭往慕青臨手心看，然后撇了撇，“這是不是和你給發財吃的餅干一樣？”

……眼睛怎麼和竹簽一樣，這麼尖。

慕青臨瞥了眼自己的手，說：“不一樣。”

周意抬頭，現指著自己那雙剛被夸過的眼睛，說：“這麼大的眼睛，你覺得它會瞎嗎？”

慕青臨，“給發財的是原味的，你這是白桃烏龍。”

周大眼睛放下劉海沒吭聲，看起來有點欣。

“小九！”楊玲又開始催人。

“來了。”周意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挪著步子往過走。

慕青臨還遞著手，不知道要不要跟上。

就在以為周大眼睛看不上這一小塊餅干的時候，忽然走回來，拿走餅干說：“兼職期間止吃喝，我先屯著。”

“……”前一秒還說命苦，轉眼就能當半個事業，態度嚴謹地搞起來，什麼人？

————

兒園這條新聞晚上就要播，慕青臨沒敢再耽誤時間，和小劉回去省臺一忙大半天，到餐廳關門才想起來還沒吃晚飯。

好在晚上沒什麼事，慕青臨可以正常下班。

六點半天已經全黑了，雪還在下，沒有毫要停的意思。

慕青臨站在門口猶豫一會兒，決定坐地鐵回家，比開車安全系數高。

沿著通往地鐵口的路走到半截，慕青臨發現個悉的凍死鬼影——帽子扣下來遮著大半張臉，兩只手死死摟著旁邊人的胳膊，在旁邊，小碎步子已經邁得飛快了，還要催人，“快點快點，我睫都快凍上了！”

楊玲聽到這話，馬上掀開周意的帽子，用手指在睫上用力一，惹得很不高興，“再凍結實一點，你這一指頭下去，我的睫就連斷了。”

“凍好了通知我一聲，見證奇跡，唉，你是，慕小姐？”楊玲看著迎面走過來的慕青臨，試探著問。

慕青臨沒見過楊玲，客氣了地回了全名，“慕青臨。”

“真是你啊，我在監控里見過你，本人比視頻還漂亮。”

“過獎。”慕青臨謙虛，心里卻在想什麼監控？

“我楊玲，唐遠舟老婆。”楊玲主介紹。

慕青臨恍然大悟，原來是周意干壞事被發現的監控。

“久仰。”慕青臨說。

楊玲，“不敢。你這是剛下班？”

慕青臨，“嗯，準備回家。”

“平安夜沒約人？”楊玲笑問。

慕青臨嘆氣，“沒人可約。”

“啊，一個人多沒意思呀。”楊玲稍一思量，想到個好主意，“要不要去店里坐坐？我們晚上吃火鍋，多個人熱鬧。”

“不行，”沒打算發言的周意突然開口，“多個人就塊。”

慕青臨本來想婉拒，聽到周意這話不干了，“我可以吃素。”

“吃什麼素，管飽。”楊玲打定主意要請慕青臨吃飯，好謝救唐遠舟一命，對熱衷鬧事的周意就顯得稍微刻薄，“你覺得可以不吃。”

周意，“？”開玩笑，就不會多買兩份？

到了菜店，楊玲去里面挑，周意和慕青臨站在旁邊，一個肩背舒展地拿著手機看新聞APP，一個只鼻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多拿點。”周意探著脖子去看楊玲手里的菜品。

老板跟在后面聽見，笑得合不攏，“還能了你的？”

老板邊說邊從旁邊拿來個長桿，抬頭看向頭頂的雨棚。

周意順著他的作扭頭。

雪下得太久，全堆在上面，已經出很大一個坑，是該了。

？！

周意行快于意識，拿起菜攤上一個簸箕就罩在了慕青臨頭上。

幾乎同時，積了好幾天的雪兜頭砸下。

保守估計有幾斤，因為周意覺自己腦袋晃了一下才原地定住。

一旁，慕青臨同樣有點愣。

以周意的行事作風，到這種況肯定第一時間護自己腦袋，還要反來嘲笑吧，怎麼把簸箕兜頭上了？

“你——”慕青臨抿了抿，撥開有點擋視線的簸箕，看向周意面無表的側臉，“沒事吧？”

周意凍住似的不眨眼，不說話，邊連呼吸的熱氣都停了，一看就是在醞釀暴風雨。

慕青臨琢磨著要不先發制人，和楊玲告辭，多看幾眼又架不住周意這副表實在好玩。

頓了頓，慕青臨手到眼前打了個清亮的響指，問道：“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周意緩慢抬頭，“義薄云天，關公下凡，你信不信我一刀下去能把你剁長度相等的兩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