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第8章 第8章

陳翰民像長在了宋玉章的床頭,心甘愿地給宋玉章當起了小奴隸,他雖沒正經伺候過什麼人,但他是真心想對宋玉章好,擺出了任勞任怨的架勢,宋玉章也不是那種要誠心為難人的子,陳翰民給他端茶倒水,他就笑盈盈地看他,溫聲一句,“多謝。”陳翰民用不盡,要留下給宋玉章守夜。

“夜里也沒什麼事,你回去睡吧。”

宋玉章的并不氣,已逐漸恢復了神,輕陳翰民的烏發,聲道:“你也累了。”

“我不累,”陳翰民依地靠在他邊,“明天天亮就靠岸了……”

宋玉章聽他的意思,知道他很舍不得兩人這驚心魄的緣,宋玉章倒是沒什麼想,只想著下了船得趕離開海洲,怎麼還有人知道他的真姓名,他對那人真是一點印象也無了,這種事又不好問當事人,宋玉章只好自己從回憶中細細翻撿那些知曉他真姓名的人。

實也不多,都是年輕時不懂事結的,彼此都是年模樣,記得也不大清楚了,想不起來。

萬幸的是那人自見陳翰民與他親昵后便不再出現,許是惱了,世事也竟這麼巧,偏是讓舊人救了一條命。

宋玉章心中唏噓慨,心想從此可要再多留心,不可寒了人的心,說不準哪一天自己還要沾舊人的

“上來。”宋玉章拍拍陳翰民的肩膀,打算先暖一暖眼前人。

陳翰民臉紅了,他這一遭在海上曬了幾日,曬得尤其的黑,原本的小白臉變了小黑臉,黑里著紅,紅里著憨,“這不好吧,你還病著呢。”

宋玉章笑了,“寶貝兒,我是心疼你坐著累,你上來睡,”他陳翰民紅的臉,低低道,“小貨,想什麼呢。”

陳翰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為宋先生很知道他的底細,所以他也沒太大的不好意思,麻利地了鞋上床,很快樂地合靠在宋玉章肩頭,靜靜地躺了一會兒,他緩緩道:“真像一場夢,”陳翰民瑟了一下,臉更近地靠向宋玉章,嗅到宋玉章上的味道,還是咸咸的,“跟你說著話,我才覺著可算是死里逃生了。”

他的想法倒與宋玉章不謀而合,宋玉章沒說什麼,心中一片寧靜,過一會兒,他忽然笑了,道:“我上有味是嗎?”

陳翰民小狗一般一直逮著他嗅個沒完,宋玉章其實是個不拘小節的男子漢,他現在虛弱,只是略喝了點水與清粥,沒什麼力氣去清潔自己,況且他也并不是特別,所以不大在意,但若是熏著人了,也是不大好。

“我去洗洗。”

宋玉章作勢要下床。

陳翰民抱著他的腰不撒手,“你真是誤會了,我絕沒有那個意思。”

“沒事,”宋玉章拍了拍他的手,“我也確實難,天亮就要靠岸了,總不能臭烘烘地下船。”

船上的浴室好,比起牡丹號的也不差到哪去,熱水一擰就來,陳翰民給宋玉章放了水,怕宋玉章會熱熏過去,守在浴室里看著宋玉章洗。

宋玉章顯然是瘦了,背上的細長條,肩胛骨微微隆起,這一場死里逃生著實也是驚險無比,在宋玉章的軀上還是留下了些痕跡。

浸泡在潔凈的溫水里,宋玉章才覺出上的臟與疲憊,熱水沁,宋玉章筋地閉上眼睛,人向下,水波嘩嘩一,陳翰民的眼波也是隨之一

宋玉章真是漂亮,人虛弱了也漂亮,那臉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陳翰民想起那句“淡妝濃抹總相宜”,心里無限地喜歡,忍耐了很久,忍不住心的湊過去親了下宋玉章的臉,宋玉章眼皮都沒抬一下,只笑了笑,“別招我。”

陳翰民竊竊地笑了笑,然后就被宋玉章趕了出去,“去幫我找套服。”

陳翰民接了這麼個小任務,歡喜地出去了。

船是孟庭靜的船,陳翰民倒也不拘束,問了個船員要干凈服,船員領他過去拿服,大晚上的,船上仍熱鬧,劫后余生的人都不愿休息,團聚在一塊兒彼此訴說著這段冒險經歷,陳翰民對他們的談話毫不心,拿了服就走。

他惦記著宋玉章。

然而這事還是辦砸了。

服不合,小了。

陳翰民懊惱道:“怪我沒說清楚,他一定以為是我要穿,你等著,我再去找。”

“去吧,”宋玉章已經淋淋地從浴缸里站起來,水花從他上淌過,“我等你。”

宋玉章巾自己干,一會兒歇一會兒,實實在在地到了自己的虛弱,好在天氣不大冷,宋玉章干之后,拿了浴室里的浴袍隨手披上。

里的那點清粥隨著一場沐浴消耗干凈,宋玉章支撐著躺回到床上,一躺下去便疲憊地要睡,幾乎沒有一停頓地昏睡了過去。

陳翰民找服,先是心,后又太過用心,對船員遞來的服裝挑三揀四了許久,起初只想找合的,越挑越魔怔,甚至嫌棄起了款式,起了小小的口角。

“這位先生,我們是來救人的,哪會帶什麼好裳呢?您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我就要件合能穿的。”

“這不都是。”

陳翰民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理取鬧,忙撿了差不離的裳帶了回去,回去的路上,他邊走邊想,發覺宋玉章好像有控制他思想的能力,對此到既心驚又興,心想自己也許真是上宋玉章了。

這一場小戲劇馬上就傳到了孟庭靜耳里。

海面漆黑一片,孟庭靜單腳翹著正在夜釣,聽船員一五一十地講,聽的時候他始終面無表,聽完后他笑了一聲,夜里黑,船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從他的笑聲中也覺察的出東家的笑是會人吃苦頭的笑。

“船上不是有我兩裳,給他送一套過去。”

船員很驚訝地張了,小心翼翼地確認,“哪一呢?”

“隨便。”

船員轉要走,又聽孟庭靜道:“淡的。”

第二天天亮,陳翰民幫宋玉章一起穿襯時,船員敲了門,送來了一“好裳”。

陳翰民對自個昨夜魔怔一樣同人口角的事忌諱,拿了裳趕關上了門。

“怎麼又換了一?”

宋玉章襯穿了一半,松松垮垮地掛在上,陳翰民面紅耳赤地把手里裳遞給他,“這漂亮。”

服確實漂亮,看樣子像是舊裳,漿洗過的,樣式很利落,剪裁也很得當,宋玉章上了,發覺大小也差不多,只稍微有些不合適的地方,腰那大了一點,管也空的,只是現服能這樣合已算不錯,宋玉章在浴室里的鏡子前照了照,不錯,確實漂亮。

面地下船,然后開溜,這就是宋玉章的打算。

陳翰民對宋玉章的打算一無所知,手指從他的領口過,目癡癡的,“宋先生,真漂亮。”

宋玉章笑了笑,食指屈起,關節輕點了下他的額頭,“小黑炭。”

陳翰民臉紅了,張道:“真有那麼黑嗎?”

宋玉章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男人黑點也沒事。”

兩人在船艙里又說了會兒話,陳翰民抱著失的心態對宋玉章親了又親,知道下了船,許多事都要有變故,所以可勁地珍惜這最后一點時

船員們通知快要靠岸,陳翰民只能先走,他家里人必定在船下迎接,要讓他們看出什麼,他一世清純之名毀于一旦,在海洲要不好做人了。

宋玉章微笑著與他揮了揮手,心中毫無留,陳翰民現在太黑了,他不喜歡。

他心里牽掛的就只有兩樣,一是他那一箱錢,船員們打撈上來之后不知能領回多,銀行肯不肯認,這都很難說,也不必太牽掛,千金散盡還復來,他不是沒那個本事再掙回來,二是那位白皙俊俏的舊人,曇花一現地消失不見了,讓宋玉章的心里很沒底。

雖然牽掛著,但毫不妨礙宋玉章神清氣爽、心絕佳,萬事在他心中的分量都不如他自個重,他如今全須全尾毫發未傷,大難不死還穿了一漂亮裳,宋玉章低頭輕嗅了嗅,裳還香,所以他也

幸存者們從船艙涌向甲板,朝岸的方向眺,宋玉章走在人群末尾,站立一會兒又興趣缺缺地轉頭繞了回船的背面,懶靠在欄桿上看海與初升的太

海上漂泊幾日,對這太幾乎產生了厭惡之,此時已得救,心境又大不相同,宋玉章出神地看著金燦燦的太,心中很想要吃煎得兩面金黃的荷包蛋。

的。”

宋玉章回頭,舊人正立在他后,穿得同他差不多漂亮,臉很白凈,一雙眼睛瞳仁尤其的黑,笑瞇瞇的。

宋玉章在船上得到了休養,神與都好了很多,打量了一下對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也沖他笑了笑,“你的?”

孟庭靜點點頭,他手在兜里,姿態天然的有些高傲,他人生得白皙俊,在宋玉章的眼中,頗像是電影中不可一世的男主角,“穿在你上,倒是很不錯。”

宋玉章笑道:“你的服,自然不錯。”言語中自然而然地帶了親昵的味道,絕不讓人察覺他已將對方忘得一干二凈,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孟庭靜站著不,背上的一點點繃了,他發覺與宋玉章對話很需要一些勇氣與防備,宋玉章的面龐、笑容與聲音是極富攻擊的,仿佛刻意地要擊潰人的心靈,馴化人去做他的奴隸。

孟庭靜迎難而上地出了一個邪惡笑容。

宋玉章被他一笑,果然笑容就有些維持不住了,心道:“這人笑的真是邪,難不是在向我發?”

宋玉章此時有心無力,只好收斂了笑容,含蓄而優雅地將目繼續投向了海面。

而孟庭靜見他舉了白旗投降,也心滿意足地收起了笑容,目略略在宋玉章的腰上停了一下。

腰真細。

這一把細腰,簡直不堪他一折,想必他稍一用力,立時就會“咔嚓”折斷。

孟庭靜在折斷宋玉章腰肢的臆想中轉離開,宋玉章聽的腳步聲漸遠,才又回了頭看一眼空曠的后,輕輕地嘆了口氣,回扶了下腰。

人失了,可真是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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