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旅游團》第25章 湘西趕尸(25)

在覺察到旅隊里多人后, 衛洵看了眼旅客名單,卻發現上面的人也是九個。

他相信自己的記憶不至于現在就忘了當初的八個人,但看這九個人名, 衛洵也沒有毫違和

苗芳菲來買竹背簍的時候, 衛洵砍價同時也在觀察。苗芳菲沒有問題, 沒有發現隊伍里多出來了一個‘人’,還是買的八個背簍。

注意到了衛洵特意擺出來的, 第九個竹背簍, 離開時神略顯凝重。

“多出來的是人還是鬼?或者是又一個原住民?”

衛洵自言自語, 卻想到了自己在小龍義莊殺死尸化飛狐統領,得到萍萍的怨匕首時,匕首的備注暗示其中可能已經產生了怨靈,但衛洵卻并未在匕首上察覺到任何怨念。

似乎是從那時起,旅隊里就多了一個‘人’。

看來多出來的這個‘人’, 很可能是第二景點的項目之一,或是什麼特殊的存在, 針對旅客的考驗。

“怨魂?”

衛洵輕笑一聲,饒有興致:“我還沒見過真的怨魂……真想看看。”

只不過這種事導游肯定不能手提醒,雖然憾, 但衛洵也只能等著看好戲。

“這麼多的積分, 做點什麼好呢?”

衛洵注意力一會就轉移了, 他興高采烈看著旅社的產品名單, 掌想要大采購,目在【驗順產】,【驗剖腹產】, 【驗難產】三個項目上流連忘返。

雖然價格高昂, 但真實, 時長也真實,這麼算來比10分鐘的痛經驗劃算多了。但可惜,似是要讓人悟孕婦的辛苦,就算是順產也得花費六到八個小時,衛洵是‘第一胎’,時間更長,他是不可能在旅程里耗費這麼長時間的。

“真是可惜了。”

衛洵咂憾道,倒是也沒想象中的憾。因為這場旅程到現在,帶給他神上的刺激,已經超越了生理上對疼痛的追求。

‘咯咯,咯咯咯……”

‘咿呀——’

嬰孩純凈笑聲回在房間中,空靈又驚悚。只聽滋啦兩聲電流響,明亮的頂燈忽閃忽閃,突然黯淡下來。外面本來就沉沉的,房間里頓時昏暗起來,仿佛籠著一層不祥的薄薄灰霧。

嬰孩的嬉笑聲若有若無,最后從衛洵的床底下響起。原本溫暖的大床冰冷起來,像是浸在了冰冷溪水中,冷的衛洵打了個哆嗦,不能再專心去看購名單。

“哎,我說小寶貝,你們有點煩人。”

衛洵抱怨道:“好了,出來吧,早聽見你笑了。”

在和苗芳菲談價的時候,衛洵就聽到了若若現的嬰兒笑聲,起初他以為是SAN值下降產生的幻聽,但現在這笑聲仍舊存在,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嘖,不是幻聽嗎?

衛洵坐起來,□□的腳腕瞬間一涼,像是有坨冰塊綁了上來。他低頭去看,就見一個青灰的,蠕團,抱住了他的腳踝。

‘嘻嘻,咯咯咯——’

青灰團抬起頭來,出畸形扭曲,還未發育完全的臉。像是平面上被了五個。它沒有眉,沒有眼皮,沒有鼻子和。渾極薄,幾乎能看到藏在下面的管。

鬼嬰突出的肚子上連著臍帶,這條灰繩子似的東西極長,延向衛洵后,衛洵想轉頭看向后,脖子卻被勒了一下,窒息傳來。

鬼嬰的臍帶,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脖子。

‘陪我們玩吧……’

‘來玩呀……’

‘嘻嘻,咯咯咯——’

脖子上的臍帶越纏越,幾乎讓人無法呼吸,衛洵卻沒有任何異樣緒,甚至還鬼嬰的頭。

沒有不知名的黏膩,沒有蛆蟲,沒有腐爛發霉發臭。

和福爾馬林里泡久了的嬰兒一樣,皮的,還有點脆,沒了韌,衛洵不小心稍微用力了點,就把那塊皮按裂了。

“不好意思啊寶貝。”

衛洵沒什麼誠意的道歉,倒是還算滿意,這鬼嬰可比之前出現的腐尸幻象容易接多了。

“把你的小伙伴都出來吧,要玩當然得熱熱鬧鬧大家一塊玩了。”

床底下那麼多小鬼孩子笑呢,衛洵可不信只有他腳上一個鬼嬰。雖然沒什麼帶孩子的經歷,但想當初衛洵在他們大院里也算是孩子王,可擅長跟小孩玩了。

聽他這麼直接了當就答應陪玩,鬼嬰纏在衛洵脖子上的臍帶都松了松,黑的眼睛盯著衛洵,其中除了惡意怨念外,還有一點茫然。衛洵沒理它,趁機從床上起來,往床邊一蹲,猛地掀起垂落的床單。

“烏拉,驚喜!”

床底下挨挨像一團大老鼠崽子似的鬼嬰們:?

“我早就想養個弟弟玩。”

想到年時期和哥哥有限的相時間,衛洵有些懷念,笑容可掬道:“我知道你們想找媽媽爸爸,真憾,你們不能擁有我這樣的好爸爸,但是可以給我當弟弟。”

“哥哥來陪你們玩。”

“玩丟球好不好啊,我哥當年也經常跟我這麼玩。”

衛洵把鬼嬰們一個個從床底下拽出來,跟抓貓似的,把它們按大小個堆在床邊。自己下床轉了轉,沒找到趁手的東西,就干脆點開旅社購單,挑了個球買下來。

【名稱:紫河車胞球】

【品質:獨特】

【價格:1000積分】

【作用:鬼嬰最喜歡的球,能讓它們到回歸子宮般的溫暖。】

【備注:這是生下過鬼嬰的孕婦產下的胎盤。要小心哦,孕婦的怨靈纏繞在上面,如果你沒有好好使用這顆球,會生氣的】

對暴富的衛洵來說,一千積分而已,灑灑水啦。他很快點了確定,接著一顆紫紅的,比乒乓球大一點的小球出現在衛洵手里。

它看似輕便,實則沉甸甸如鐵球,著森然寒意。仔細去看能約發現,在球上似乎有一張悲慟蒼白的鬼臉。

在衛洵拿出來球的瞬間,所有鬼嬰都看了過來,被這麼多雙黑的眼睛盯著,衛洵卻不帶怕的。他拋了拋球,看鬼嬰們的眼珠也跟著上下

“很簡單的,我把球丟出去,你們撿回來。”

衛洵興致,拿著球的手在空中畫了個圈,看著鬼嬰們的眼睛又跟著轉了一圈,笑了起來,把球往外一丟。

“去!”

* *

“你說看到的墳,該是胎墳。”

旅客這邊,聽完趙宏圖的描述后,苗芳菲眉心微蹙,,緩緩道:“我似乎聽說過,在湘西大山里,有的寨子非常封閉,還遵循著各種古時候的傳統。”

“在他們看來,嬰兒出生后才擁有靈魂,在出生前的嬰兒都只是‘胎’,是一團善惡未明的。沒型還好說,如果孕婦月份大,流出來的胎兒有了形態,理不好的話就極容易被山里蠱蟲野鬼鉆進去作。”

“所以他們會吃掉這類的胎。”

說話時,苗芳菲不打量邊隊友們的神。丙導從不會做無意義的事,在發現他擺出九個竹簍時,苗芳菲就約覺察到了不對。但當時一涼,像是有寒風吹過,打擾了苗芳菲的思路。

現在回來一數隊友人數,頓時心頭生寒。

明明是八人的旅隊,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來了一個人?最可怕的是苗芳菲竟沒有到任何違和

借著討論機會,苗芳菲觀察所有人,神仍舊平靜,沒人知道心中究竟翻起何等驚濤駭浪。但與此同時,苗芳菲卻總覺得神恍惚——像是三天三夜沒睡過覺,疲憊極了,原本清晰的思緒變了一團麻。

糟糕——

心生警兆,卻無力提醒同伴,眼前一黑。

“吃,吃掉?”

趙宏圖不了,出震驚惡心的表,不敢置信:“這可是小孩啊,他們還真能吃的下去??”

“他們認為那只是大補的‘胎’”

苗芳菲淡淡道:“沒有靈魂進來的胎兒,不能算人。這種‘胎’在他們看來是大補的,蘊含新生靈最純粹的生氣,吃了以后能益壽延年。因此一旦有胎,那些寨子甚至會舉行慶典宴會,分食胎。寨子里的族長,老司分到的多,胎的父母可以分到一小塊,其他人頂多能喝碗湯。”

“苗隊,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

郁和安打了個哆嗦,訥訥道:“這,這種事真的是現實也存在的嗎。”

“是我姥姥講給我聽的,說當初我太姨姥姥的寨子里就有這種事。”

苗芳菲:“那是很久之前了,現在應該是沒有了。”

“宏圖,你看那野墳是不是距離溪水邊有一百三十三米,用一種黑的土擂,墳前沒有什麼供奉祭祀,墳包上都著塊紅的石板?”

“我也沒有量距離,但確實距離溪邊得有百米了。”

趙宏圖點頭,苗芳菲說的太詳細,他看向的目也有點懷疑,暗自退了退,和侯飛虎呈攻守相助之勢。

“那就是‘胎’墓。”

苗芳菲沒有理會對房間中浮繃氛圍,語速很快:

“這都是我外婆講給我聽的。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土司皇帝還在的時候,深山中有個寨子里的人莫名一夜死絕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后來傳聞才漸漸出來。”

“說是這個寨子得了塊上好的胎,將要舉行盛大宴會,說是還邀請了周邊其他寨子里的人。湘西山多路險,當時又是夏天,有條山路塌陷了,一個寨子里前去赴宴的人就只能繞路,結果遲了一天才到。”

“但是到了寨門,卻沒有來迎接的人,赴宴的人覺得奇怪,就小心進去看了看,結果一路往寨子走,都沒有看到任何人影,這人怕了,猶豫不前,但這時他已經走到寨子里最中最大的廣場,舉辦宴會的火塘。”

苗芳菲的語氣森森的,說到這時似有冷風不知從何而來,驚起了其他人一皮疙瘩。

“火塘邊上全是死人,堆疊在一起,寨子里的人,來赴宴的人,所有人都死了,寨子里只有一兩個嬰兒還活著——你們知道,他們是為什麼死的嗎。”

“他們都喝了‘胎’的湯。”

苗芳菲冷笑:

“但那不是胎,是一個已經出生的,但不足月的嬰兒。寨子里的族長患重病,急需傳說吃了能益壽延年的胎治病,是將自己親兒剛出生的胎兒殺死,謊稱胎,做了此等惡舉還心虛,還大開宴會,請各寨賓客來,妄圖用住胎兒的怨氣——可惜啊。”

苗芳菲神漠然麻木,自言自語:“所有人都死了,吃過胎,喝過湯的所有人,全都死了。”

“從那以后,其他寨子再吃胎的時候,就會在溪邊立胎墳。”

苗芳菲淡淡道,神里幾分厭惡:“墓里埋母親的生產時的胎盤,用畜生糞便混合著泥土堆墳,上朱砂石板。這樣的話,就算胎有靈,也會被鎮在胎墳中,最后只能順著水流去地府轉生,無法再報復仇人,禍害人間。”

苗芳菲的漠然目掃過所有人,這時候其他旅客全都覺察到不對了,紛紛站起來警惕掏出武,戒備對準苗芳菲。

苗芳菲也不惱,似乎過旅客,看向其他的東西,紅勾起,盈盈出個魅森,滿是鬼氣的笑容。

隨后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 *

頭痛裂。

腹痛難忍。

苗芳菲醒來時差點再疼懵過去,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屋里開著燈,上了年頭的燈泡昏黃,映的屋昏沉沉的,分不清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這是在哪里?

暗自喚出斑斑,握腰間匕首,苗芳菲定了定神,忍著痛,記憶飛速回籠。

去丙九房里買道,砍價,發現丙九擺出了九個竹背簍,正覺得怪異,然后,然后……

然后似乎有陣冷風吹過的腳踝,等回來討論時,昏了過去——

苗芳菲臉瞬間難看起來,翻擼起來看,在左腳踝,白皙皮上,竟印著個烏青的,嬰兒掌大的手印。

就像是有嬰兒曾攥住過的腳腕一樣!

“苗姐你終于醒了!”

門口有驚喜男聲傳來,苗芳菲抬頭,見石濤拿著兩袋面包一盒牛走了進來,原本皺著的眉頭在見到醒來后舒緩開來。

“天都快黑了。”

見苗芳菲費力想站起來,石濤忙過來攙扶。

“我被盯上了。”

苗芳菲低聲道,嗓音沙啞。冰冷無力,頭痛腹痛,全靠驚人的毅力才站起來。

緩的過程中,石濤簡略把當時苗芳菲說的有關‘胎’的消息,挑重點說給苗芳菲聽。

“我老家那邊都是苗,可沒有什麼大山里的親戚。”

苗芳菲冷笑,指揮石濤從旅行包側口袋里掏出盒布芬,苗芳菲吞了一粒,閉上眼緩了緩,慘白的臉才好看些。

“現在幾點了,其他人在哪里?”

借著石濤的攙扶,苗芳菲向外面走去,神嚴肅:“我知道這次項目和什麼有關了。”

“苗隊,你醒了!”

到了上午他們集會的餐廳,所有旅客都等在那里。見石濤攙苗芳菲過來,王澎湃和趙宏圖迎了過去。

“你沒事吧。”

趙宏圖目在苗芳菲慘白臉龐上掃過,擰了擰眉頭,言又止。王澎湃把手里保溫杯塞到苗芳菲手里,叮囑道:“苗隊,多喝點熱水,你現在氣太重。”

“謝謝。”

苗芳菲啞聲道謝,捧著保溫杯坐到桌前,喝了幾口熱水,確實舒服了些。

“今天我回來時,該是被上了。”

苗芳菲開口,其他人也沒什麼意外的表。都是老手旅客,看當時苗芳菲的表現就能覺察到不對勁。

在有靈異元素的旅程中,被鬼上這種事也是常見的。尤其是在旅隊里有人,小孩,老人的時候,最容易為目標。

有旅客老手總結經驗,將靈異類旅行項目略分下來,從易到難大致有三個類別。比較簡單的,就像他們第一旅程的項目,導游發下材料,代任務目標,除了在項目中遇到的危險外,沒有太多其他意外。

而鬼上這種,就比較麻煩了。

“鬼嬰,野墳,竹背簍。”

苗芳菲將腳腕上的青淤痕給其他人看:“是鬼嬰還魂,或幫鬼嬰實現愿類的項目。”

苗芳菲被‘選中’,有鬼附在上,講的一切有關‘胎’的傳說和那個村子的故事,都是與這個項目有關的信息。

“第二個景點項目就有鬼上嗎。”

許晨苦笑:“不愧是醉湘西的難度。”

“鬼上可不好整,之前我在長白山那邊旅游的時候,有個‘黃大仙廟’的景點,老人了。”

王澎湃罵了句‘’:

“那也是鬼上的任務,一個男鬼上了我哥們的,哭的老慘了,說他和人在黃大仙廟結緣,結果婚事家里長輩不同意,老婆被家里人搶了回去后就自殺了,他過去想見人,結果聽老婆自殺,干脆自己也自殺了,現在就希能和老婆結個冥婚地下相遇云云。”

“好家伙,當時大家都以為是個結冥婚的項目,結果你猜怎麼著?”

“這男鬼其實是個黃鼠狼控的!當年黃鼠狼拐騙了個時出生的黃花大閨,強迫人家懷了孽種,打算把這娘倆全都給吃了增長功力。幸好方家請到了白馬寺的和尚,把孩給救了回去。只可惜不了屈辱,上吊自殺了,這黃鼠狼還賊心不死,想刨尸出來吃,正被和尚逮了個正著打殺了。”

“該死的畜生魂魄沒散,還想著做壞事,這他娘的,要是我們真聽他的,把那閨魂再招來,那黃鼠狼吃了魂功力大漲,得把我們全都殺了。”

“他的,當年差點里翻船。真實項目可不是什麼結冥婚,是打殺黃鼠狼。”

“對,這就是鬼上類項目的難點所在。”

侯飛虎冷聲道:“鬼說的話,都是從有利自己的方面,不能全信,有時候任務甚至是相反的。”

“上了苗隊的鬼,說的是嬰孩被吃慘死,化作鬼嬰報復村里,但確切的線索只有一個。”

“吃了胎的人都死了。”

“至于屠村的是鬼嬰,是鬼嬰他媽,還是其他正義人士,現在不能確定。”

“對。”

苗芳菲疲憊著額頭,撕扯面包就著熱水咽下,勉強打起神:“有兩個方向的可能。”

“第一,破壞鬼嬰墓的封印,釋放鬼嬰,化解鬼嬰怨念,送它們去回。”

“第二,鬼嬰是惡鬼,被屠的村子是善人,滅殺鬼嬰。”

“目前來看,第一種況比較可能。”

許晨沉思:“還記得咱們這次旅程的簡介嗎,要驗‘趕尸人萍萍’的一生。是唯一一個的趕尸人,你們說……”

許晨頓了頓,忽然到頭皮發麻,似乎有什麼視線在冷冷盯著他。但當他注意到時,那個視線卻又消失了。

將這點記在心里,許晨繼續道,說出的話委婉了些:“你們說,被吃的‘胎’,會不會和萍萍有關?”

“確實有可能,不過我更覺得這次該是個選擇類的項目。”

王澎湃道:“當時苗隊暈過去了不知道,我們隊也發現了片墳,是‘嬰兒墓’,而且正好是往下游走的方向。”

墳往上游走,嬰兒墓往下游走,很明顯這次的項目肯定涉及到選擇方面。

“如,如果真按鬼講的故事,那個被吃掉的娃兒不是流產,其實是活著出生的,按理說不應該在胎墳,應該在嬰兒墓吧。”

郁和安磕磕到討論來,被大家注視的他不習慣手,憨厚笑笑。

“不過既然是被當做胎吃掉的,選,選胎墳的方向也有可能。”

“是的,都有道理,不過還是看一會丙導怎麼說。”

苗芳菲若有所思:“馬上就要八點了……快到點名時間了。”

晚上八點整,所有旅客站在吊腳樓前,等著丙九點名。雖然項目該是從明天才開始,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都把竹背簍帶上了。

果然。

在丙九到來后,若若現的冷歌聲不知從何而來,環繞在每名旅客的耳畔。

‘小背簍,晃悠悠’

‘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

‘頭一回幽幽深山中嘗野果喲’

‘頭一回清清溪水邊洗小手’

……

年的歲月難忘媽媽的小背簍,多歡樂多

‘多思念多,媽媽那回頭的笑臉至今甜在我心頭’

明明是稚幸福的歌聲,但在深幽的大山中卻莫名顯出森寒意,侯飛虎凝重叨念著‘我有不祥的征兆’,趙宏圖警惕將長弓握于手,許晨一會睜眼一會閉眼,難著眼睛。林曦臉難看捂住耳朵,但歌聲仍舊響在每名旅客的心底。

在非常間的歌聲下,衛洵泰然自若點完了名,然后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旅客的注意力:

“大家應該都休息好了,不錯,很有神。”

“現在我們開始旅社贈送項目——相信大家都聽說過,嬰竹苗寨有三絕,自然,苗寨,最的還是小龍溪邊的螢火蟲。這是旅程贈送的福利項目,接下來我們要乘越野車繞小龍溪一周,觀賞那棲息在溪畔的小靈們。”

衛洵笑了笑,笑容在昏黃燈映襯下,顯得有些森:“傳說夭折的嬰孩純潔靈魂會變螢火蟲,閃閃發亮,實在是極了。”

“相信大家一會肯定會看到許多螢火蟲的。”

在他這句話后,環繞所有人耳畔的歌聲驀然停了,驟然安靜下來的環境中,冷不丁響起無數嬰孩的笑聲。

‘嘻嘻嘻,咯咯咯’

‘嘻嘻嘻嘻——’

仿佛在旅客們看不到的地方,數不勝數的鬼嬰已經將他們包圍,所有人寒直豎,冷汗淌了滿背。

“走吧。”

衛洵目狀若漫不經心掃過旅客們,就見到一青灰團似的鬼嬰趴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細瘦怪似的小手抱著紫紅的球,沖他咧開笑。而胎球上,那張悲慟蒼白的鬼臉上也多了笑容,竟般的慈和。

鬼嬰玩的很開心,胎球里喪子母親的怨魂陪小孩們玩的開心,衛洵心也不錯。

簡直是三贏。

衛洵也沖們笑了笑,面對那名旅客茫然畏懼回的目,他移開眼。

“對了,十分抱歉,我們的司機師傅出了點事,無法在這段旅程陪伴我們。”

衛洵直接把問題拋給旅客:

“誰會開車?”

丙九這個問題一出,旅客們一下子沉默了。考駕照開車這種事現代人大部分都會點,尤其是像他們這種經常遇到‘自駕游’類旅程的旅客,車技自然都有點。

但正常路上開車,和在靈異類旅程里開車,那難度可絕對不一樣了。誰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說不準開著開著車就上了黃泉路,就能把同伴們全都給害了。

而且導游也要上車的,司機這種重要的位置,自然會留給他最信任的人。只是過去曾有類似的事,有痛恨某導游的旅客將恨意埋在心底,旅程里百般奉承,討導游歡心,被指定為司機,開車時發了狠,帶著導游開下了冰隙,死在冰寒刺骨的水流中。

所以就算是導游信任的司機,也會被導游用各種方法控制。屠夫流更是多疑瘋狂,控制旅客的手段極端殘忍。

這可不是什麼好活。

通常這種事,不會有人主的,但是——

“我來吧。”

“我可以。”

“我擅長。”

“我來。”

片刻后,四個人近乎同時站了出來,異口同聲。

聲音落下,幾個人面面相覷,驚訝不已。

一時間場面陷種詭異的寂靜中。

大家都知道,丙九問‘誰會開車’,不是真讓他們決定個會開車的出來,最終選擇權還是在丙九這里。

雖然當司機不是什麼好差事,但導游是丙九的話——

丙九還是不一樣的。

苗芳菲想,站出來的許晨,侯飛虎,林曦,也這麼想。

不過他們沒想到,以往避之不及的事,這次竟然有這麼多人站了出來!

這四人目,眼神都有點微妙,還有點難以言說的,相似的不自在。

“我被鬼附過,在進行真正的項目前,鬼出手害人的可能不高,畢竟鬼的愿還沒有實現。”

苗芳菲率先開口道,畢竟為隊長,看大家僵著也不好:“甚至鬼很有可能會先給我們一些便利友好的假象,我開車的話一路選到安全路線的幾率很大,甚至獲得意外的機遇。”

再加上湘西山路崎嶇,苗芳菲山里,對路況更悉,開車也穩得很。

這正是苗芳菲原本想的,但面對隊友們的目,原本理直氣壯的苗芳菲生出點難以啟齒的窘迫,像是心底最的念頭暴了一樣,思緒忍不住偏了偏。

能被選為司機的……肯定是丙導最信任的人……誒嘿。

苗芳菲小麥的臉頰微微泛紅,有點不好意思,幸好在昏暗的夜中顯示不太出來。

丙九當時在兇骨棧道時親口說的信任,那種覺真的很好。想繼續被丙九信任,為更好的隊長。

再者說為隊長,遇到難題主站出來,這是理所當然的。

想到這,苗芳菲又坦然了起來。

“話雖這樣講,但還是太過冒險。”

侯飛虎皺著眉頭,不贊同道:“我們要做好最糟糕的準備,要是附在苗隊你上的怨魂是那種沒有理智,兇狂殘暴的類型,大家將會陷險境。”

他一貫是沉穩可靠的格,凡事習慣多想一步:“醉湘西難度不同凡響,第二主要項目還沒有確定,這時冒險有可能得不償失。”

雖然確實是這樣,侯飛虎總覺得氣氛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微妙。侯飛虎一向堅毅的眼神中流出一輕微的茫然,但侯飛虎還是認真道:

“我之前在部隊有五年車齡,又有‘我有不祥的預’這個稱號,我作為司機會最安全。”

“而且。”

侯飛虎頓了頓,委婉道:“我狀態不錯。”

腹痛加頭痛的苗芳菲心頭中了一箭,無奈敗退。

怎麼現在都有點競爭上崗的覺了?

職場英許晨哭笑不得,心生荒謬的念頭,甚至覺得他們有點主卷。

不過要是真能和丙九打好關系,以后進他的團,這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能在丙九面前表現自己的機會,決不能錯過。

“大家現在上都有死氣。”

許晨推了推眼鏡:“雖然不算很重,但這也說明接下來的路上肯定會遭遇危險。”

見自己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許晨繼續道:

“侯大哥素質最強,說的也有道理,危險級的旅程,不可能有絕對安全的路徑,不過都是在險境中求生罷了。侯大哥的稱號雖然很好用,但到時候很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每條道路,都會讓你有不祥的預。”

侯飛虎沉著臉頷首,認同了許晨的說法,他說的況確實可能發生。

“我的實力比不上苗隊,素質不如侯大哥,但稱號還算有用。”

許晨開始推銷自己:“怨念知的稱號讓我能看到路上有沒有怨念作祟,會不會有鬼打墻。那條路怨念重些,那條路怨念輕。”

“許晨你的眼睛……”

侯飛虎擔憂沉,畢竟在上個項目許晨用眼過度,渾況就在昨天。

“已經休息好了。”

許晨笑道。

“你的稱號確實比我要更適合。”

侯飛虎承認道,許晨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了些,目下意識向丙九。無論他們如何努力推銷自己,最后做決定的還是導游丙九。

而丙九現在在看的人是——

許晨臉上笑意收斂。

丙九在看林曦。

一直被丙九注視的林曦紅了臉頰,心中有點竊喜與忐忑。

雖然過去每次旅程丙九都讓他開車,但丙九現在變了,看到侯飛虎他們站出來時,林曦心里真的非常不安。

直到他發現丙九一直在注視自己,那種忐忑的心才稍微緩解。

果然丙九還是喜歡他的,和以往被丙九強迫,在強歡笑下帶著恐懼服下控的藥丸,心不甘不愿的作為司機相比,這次林曦的心里竟有幾分激與迫切。

這簡直跟他第一次獲得登上舞臺機會的興一樣。

不再做廢人,他想要努力變得有用,想要得到丙九更多的目

“九哥,這次還是我開車嗎。”

林曦溫溫的笑,向丙九走近一步,這話一出許晨等人瞬間了然。

懂了,原來林曦是丙九的用司機。

許晨推了推眼鏡,主后退一步,放棄了。他很識時務,對多疑的導游而言用生永遠不如用。他不會去和林曦爭,引起丙九不滿就得不償失了。

侯飛虎等人也沒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丙九會選擇林曦。但實際上,林曦臉上的笑容卻越發僵

因為他發現,丙九的目并未隨著他移,在林曦走向丙九時,導游的目仍落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他看的不是林曦,而是林曦后的那個人。

“王澎湃,我記得你有‘司機’的稱號。”

丙九果然沒理會走向他的林曦,向他后的胖子,似是好奇:“怎麼沒有站出來?”

“難道說——”

衛洵拉長聲音,似是玩笑,語氣中卻又有幾分難以捉的危險:“你不想開車?”

“唉呀丙導,九哥,這哪的話啊。我也想啊,想的不行了,您是不知道我等這機會多久,老早想給您一手了!”

面對所有人疑的目,王澎湃苦著臉,指天劃地,胖臉上滿是憾懊惱:“唉,可惜我老胖沒這個福氣!這不,今中午做菜的時候,剁著手指頭了。”

胖子張開手,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厚厚纏了圈紗布,跡。

“對,我想起來了,是中午那會。”

趙宏圖恍然,主道:“嬰竹苗寨提供的飯菜都發霉餿了,我和王哥去后廚找了點材料自己做的飯。但是菜刀太鈍都生銹了,王哥去溪邊磨得刀,回來后手就傷了。”

“這麼不小心!”

苗芳菲也是剛知道這事,虎了臉:“怎麼在這種小事上傷!”

靈異類的旅程必須小心,甚至發都有可能為怨靈詛咒甚至上介。這種氣森森的苗寨菜刀不知道砍過什麼東西,一聽王澎湃被菜刀割傷,苗芳菲頭皮都發涼。

“沒事沒事,我老王還是男,氣重,不怕這個。”

王澎湃科打諢,拍脯保證,轉眼又對衛洵點頭哈腰,發愁無奈道:“丙導,您看……”

“好好養著吧。”

衛洵饒有興致了他一眼,在那張誠懇胖臉上找不到任何破綻。

從旅程開始到現在,衛洵也差不多了自己隊里旅客們的格,唯有這個王澎湃,衛洵看不太

這人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

王澎湃有‘小司機’的稱號,衛洵本想試探,但誰料王澎湃竟恰巧手了傷……真是巧合嗎。

“林曦,去開車。”

“誒!”

張忐忑的林曦立刻應下,臉笑了花,不用衛洵多說,就高高興興主吞下了藥丸——過去的旅程丙九就是用這個來控制他的,見林曦聽話干脆給了他一瓶,讓他自己吞。

雖然真正的丙九沒在旅程,藥丸其實沒有約束力,但心理上的自我約束,正是衛洵要的。

“走吧。”

他們在這呆了有十分鐘,外面的雨也停了。山風帶著雨水清冷的氣息,沒了小龍義莊的尸臭氣,純粹的仿佛能洗滌心靈,好似真是山野間的民宿,正經旅游,沒有那些兇險的任務。

但回頭一看,烏老六死人似的悄無聲息出現在門口,皺臉半邊藏在黑暗中,黑幽幽的目令背后生寒。

“十一點,民宿鎖門。”

烏老六聲音沙啞干,像是兩塊枯樹皮,聽得人不自覺皺起眉頭。

衛洵倒是多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這人和中午見面時似乎變了些。但烏老六眼神麻木漠然,似只是來告知規則:“在這之前必須回來。”

所有人都把烏老六的話牢牢記在心里。

現在是八點,到十一點他們還有三個小時,這其中還得算上來回的路程。

一輛半舊不新的軍綠越野車停在嬰竹苗寨外,兩排座再加上正副駕駛勉強能坐下一整個旅隊。衛洵自在坐到副駕駛的位置,剩下的人就得了。

苗芳菲,石濤,王澎湃,許晨坐在前排,侯飛虎,趙宏圖,郁和安,郁和慧坐在后排。

苗芳菲是特意這樣分配的。隊伍里還有個鬼沒揪出來,又被鬼附神不振。隊里有鬼這種事苗芳菲得挑確認無誤,最信任的隊員才能告知,但現在時間實在太短,昏過去了半天,這麼快就又要去小龍溪景點,很多試探都沒能完

不能打草驚蛇,苗芳菲只能如此安排,盡最大可能確保每排對鬼都有戰斗力,先把這個小景點挨過去再說了。

過后視鏡,衛洵看到苗芳菲在和石濤說話,王澎湃跟許晨嘮嗑。侯飛虎趙宏圖兩人自然湊在一起,郁和安,郁和慧兄弟倆低聲談。

一切都看起來那麼正常,之前在某人肩膀上看到的鬼嬰,現在已經見不到了。

林曦打著了火,啟了車。他渾繃,不知為何,明明之前載過丙九許多次,這次卻格外張。眼角余瞥到丙九蒼白如瓷的下,林曦竟像被燙到般連忙收回目,心跳噗通噗通快的驚人。

丙九之前皮有這麼白嗎?

林曦不記得了,他腦海中丙九的形象已完全變邊人。他漫不經心倚著車窗,像是有些倦了,雪白微卷的發在臉頰灑下影,車燈影映在瓷白的下頜與脖頸,優的線條直到被領遮擋。

優雅,神,高貴,漂亮的不似人類。

林曦耳尖,覺察到丙九清淺規律的呼吸聲后,他下意識把車開的更穩了些。

想讓丙九休息的更好些。

衛洵懨懨閉著眼,腦海里想著剛才看到的場景。苗芳菲臉有點蒼白,似是腹痛頭痛的后癥,衛洵卻發現談中不,觀察邊人。

苗芳菲該是覺察到異樣了,八個人的旅程,加了第九個人。在越野車里的人們,有一個是鬼。

苗芳菲會做出怎樣的判斷?

過去衛洵或許會興趣的參與到推理中,但現在的他不同了。

降低的SAN值影響著他,在與尸化飛狐統領戰斗時激起的破壞與狂躁只是被衛洵在心底,從未消失,并且仍在不斷膨脹。

衛洵迫切需要點新的刺激,什麼都好。故意激怒烏老六,瞞著旅社與他走鋼般的易是,主和鬼嬰們玩耍也是。

久病醫,衛洵對自己況把握的分外徹,在發現自己對推理分析無后,他就意識到出了問題——衛洵不拒絕危險刺激,但不喜歡失控。

閉上雙眼,沒人能發現衛洵眼上又浮起的。漆黑指甲搭在蒼白的手上,有一搭沒一搭打著節拍。

快來點新的刺激吧。

衛洵心想。

快來吧,這種積緒……總得釋放出去才行。

“前面沒有路了!”

一刻鐘后,原本平穩行駛的車突然被林曦急急剎停,他慌張繃的聲音從駕駛位傳來:“墳,墳地!前面是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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