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月泛紅, 林中起了薄薄的霧氣，風吹過森林枝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更顯得詭異。

衛洵向正中那棵巨樹走去, 纏繞在一起生長的樹十分罕見，許多地方都稱它為‘夫妻’樹。眼前這兩顆夫妻老樹不知生長了多年, 壯的樹干完全糾纏在一起, 高有近十五米, 那顆人頭正掛在十米左右, 第一個樹杈分支的地方。

沒錯, 人頭是掛在樹上的，走的近了衛洵能看到隨風搖，并不是嵌在樹上，而是被樹藤之類的掛在那里。奇異的是這頭顱栩栩如生, 沒有半點腐爛干癟泛青的跡象，皮白皙有，烏發像緞子似的, 眉眼口鼻在，即使閉著眼, 仍顯得溫婉可親。

更別說烏發上還簪著繁復致，民俗風的銀飾，風吹發，銀飾搖晃, 亮閃閃的，如繁星落于發間。若不是只剩個頭顱，絕對稱得上是。

衛洵一看到‘’, 就知道就是萍萍。他饒有興致走到樹前, 停在十米外, 不再向前，遠遠端詳這個漂亮的頭顱。目一掃，便把夫妻樹周圍的環境況收眼底。

除了這棵夫妻樹外，草坪范圍沒有別的樹木雜草，地方十分空曠，一旦打起來沒有能躲避防的地方，唯有夫妻樹后不遠有一溪流，衛洵所站的地方都能聽到嘩啦啦聲響，溪水很急，不淺，看溪水奔涌的方向，可能接的是小龍溪源頭的瀑布。

這兩棵老樹枝繁葉茂，樹冠遮天蔽日，樹枝樹葉太過茂盛，還有不知是蛇還是藤條的東西纏繞在樹枝間，整個樹冠就像巨大的鳥巢，以衛洵異化后的眼力都辨不清樹枝間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

‘嗡嗡——’

金蚊子膽小不敢飛過來，鬼嬰化作的螢火蟲倒是大膽的很，幽綠火飄飄忽忽的，它一副躍躍試，想往巨樹那邊飛的模樣。結果小翅膀還沒幾下，就被衛洵抬手抓住，關進了小瓶里。

“寶貝乖。”

鬼嬰本該是玻璃瓶關不住的，但它現在附在螢火蟲上，衛洵關它的作利落的和抓蚊子沒什麼兩樣。等把玻璃瓶裝進兜里，衛洵再一抬頭，就看到樹上的人頭睜開雙眼，幽幽向他。

“嗨，萍萍！”

衛洵直接自信打招呼，毫沒有剛當面把人家孩子裝小瓶里的自覺。人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看，一雙眸黑白分明，眼尾自然上挑，出古風的，像一幅水墨畫。唯有略顯得蒼白了些，卻如西子捧心般，更能惹人憐。

即使只有一顆頭，也得令人難以轉移視線，這是種超出別年齡，不該存于世間的，溫婉又好，讓人能忽略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吸引所有審正常的人。

可惜衛洵審不正常。

“我還是喜歡你之前的樣子。”

衛洵憾道，想起厲鬼萍萍渾，留下淚的模樣，他到都在因興微微發燙，聲音低啞了起來：“當時你的臉真紅，真好看。”

要是能流的更多點就好了。

衛洵變態似的叨叨半天，卻不肯往樹前走一步，這讓掛在樹上的人頭終于開口。聲若黃鶯，說起話來悅耳聽，能讓人聯想到一切妙的樂音。

“過去這麼多年，終于有人來到了這里”

人幽幽嘆了一口氣，似有無限愁苦，語還休：“萍萍等候先生多時了。”

“嗯嗯，我也等你久了，朝思暮想的。”

衛洵痛快承認，實話實說，似是從來沒聽過他這麼孟浪的話，人頭的臉都紅了，貝齒輕咬瓣，輕瞥了他一眼，那一瞬間的風著實魅人得，讓人忍不住想走的更近，將人擁懷中。

“……出切壁村，父母慈祥，兄長英偉，雖是在茫茫大山中，比不上城鎮繁華，然家庭合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亦……”

“萍萍，發生什麼事了。”

衛洵打斷的抒，關切擔心道：“是誰讓你只剩一個頭？”

他說的實在太直白，人又梗了一下，但總算是不再嘮叨，開始敘說。大意就是們村子閉塞偏僻，村長是過去多年前土司王選定的，一直都是一家一姓父子傳承。大哥原本是父親看好的繼承人，只可惜天妒英才，年紀輕輕就沒了命。

而大哥去的早，遠沒到娶妻生子的時候，沒有留下半點脈，旁支也斷絕多年了。父母就是姐弟通婚，現在母親死了，父親早年間傷了，無法生育，只剩下這一支獨苗。

“家族，唯有親族才能傳承。”

人悲傷道，眼里似有淚，弱似瑟小兔，格外讓人憐：“父親沒有別的辦法，說我與哥哥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孿生兄妹，命格上也有相似，能撐得起傳承。便要讓牝司晨，讓我來傳承這家族了。”

“嗯嗯，然后呢？”

衛洵態度很敷衍，但人每說到關鍵地方他都會用‘嗯’表示贊同，就又顯得很認真在聽似的。這讓人深深了他一眼，繼續說起往事。

說起村里習俗，這家傳正是制尸趕尸的法，但因為是子，本偏，無法像男人那般氣充足，和尸呆久了就會生病。為了改變這一況，父親想了個辦法。

結冥婚。

讓活著的萍萍，嫁給死去的哥哥，這樣一來哥哥便能上萍萍的，繼續傳承了。

“我不想要這樣，我，我有鐘意的人……”

人頭害似的，臉頰紅了起來，憂心忡忡：“我們，我們約定私奔，見面地點就在這棵夫妻樹下。那天晚上我從家里逃了出來，到這里等他。”

“可，可他卻沒有來。我等了他好久，好久好久，可是他一直都沒有來。”

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斷斷續續，似難掩哽咽，被淚洗過的眸更顯澄澈：“而我被困在這里許多年了。”

“多歲月過去，是人非，現今我只想求得解。”

人真意切對衛洵道：“好心的先生啊，你就是我等待多年的有緣人，勞煩您將我的頭顱解下，埋在這棵樹底吧。作為報答，我可以將過去積攢的財寶給您，可以告訴您這大山里的珍貴草藥，就連家傳的，趕尸訣，如果您想要知道，我也可以告知……”

“不，這些都不重要。”

衛洵義正言辭拒絕了，非常果斷，沒有半點遲疑：“萍萍，我只想要你。”

“可，可是……”

人頭似乎被他的話震驚到了，眸圓睜，顯出幾分可：“可，可是人鬼殊途——”

仿佛被衛洵毫不猶豫的態度打，人的眼神先是猶豫，隨后漸漸堅定起來，正道：“既然先生不嫌棄萍萍已是鬼魂，萍萍又怎忍心辜負先生的好意。”

“還請先生摘下我的頭顱，仍埋在樹下，只取萍萍一縷發帶走吧。”

人輕聲道，眉目含，令人心醉：“萍萍將一直追隨先生，天涯海角，海角天涯。”

人表完心，便含帶怯垂下眼來，場面一時間寂靜，只有呼嘯著吹過林間的風聲。

半晌衛洵沒有靜，人疑抬眼，看他仍站在原地未，忍不住詢問：“先生為何不來？”

“嗯嗯，來什麼？”

衛洵這次的嗯出心不在焉的意味，被人聽出，霎時柳眉豎起，憤不悅道：“先生之前說的話，難道只是戲弄我嗎？因為我是鬼，便覺得好欺——”

衛洵喊冤：“這可是冤枉啊，我可是個老實人，從來不干缺德事的。”

人不依不饒：“那你為何還不過來。”

衛洵也疑：“我為什麼要過去？”

人氣憤，溫婉不再，漂亮的臉顯出幾分森森鬼氣：“男人的話果真不可信，你口口聲聲說要我，你不過來如何要我！”

衛洵搖頭，輕笑：“萍萍，我是想要你——的命啊。”

聽了他這話，人頭凄然慘笑，眼里流出淚，總算有幾分衛洵記憶里的風采。哭聲哽咽絕，如離群孤雁悲鳴：“果然，像我這般的人，怕是天生人憎鬼厭，就連初見面的你也想殺我。罷了，想殺我你就來吧！”

說罷，人頭閉上眼，一副請君自便的態度。但即便說到如此，衛洵仍沒有靠近任何一步，饒有興致道：“你這幻象確實比之前幾個強多了，可惜，你現在不能離開這棵樹吧。”

衛洵早就發現這并非是真的萍萍——且不說他見過厲鬼萍萍的真容，如果是真的瘋子萍萍，見鬼嬰在衛洵手里，還不得立刻沖過來跟他戰斗？這人頭和他叨叨這麼久，一直在引他過去，恐怕它不僅不是萍萍，而且還暫時不能離開這棵樹。

既然不是萍萍，它幻象如此湛，真正份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尸化飛狐王。

【隨機任務：迎戰尸化飛狐王（被封印版）】

【任務等級：極度迫】

【任務描述：警告，警告，您提前遭遇了尸化飛狐王！要小心，現在的尸化飛狐王上聚集著切壁村村長一家的怨念，可是頭不好對付的大家伙，幸運的是它現在仍被封印在鬼嬰墳前，暫時無法離開夫妻樹，請在尸化飛狐王發前將它殺死或盡快逃離這里吧，否則您的結局將會是死亡！】

只要衛洵不靠近這棵樹，暫時就是安全的，但他目前異化都是近戰類的手段，不靠近的話，他也無法有酣暢淋漓的戰斗。

衛洵肯在戰斗前聽那麼多沒意義的話，跟這人頭敷衍，正因為他當時正在旅社購菜單里挑選趁手的遠程武。

“尸化飛狐王，時代變了。”

話音未落，衛洵肩膀上突然多了個單兵火箭筒！

【名稱：羅馬標槍I號（單兵火箭筒-反靈異類）（低配復制版）】

【品質：‘復制者’個人制造】

【價格：15000積分】

【作用：經旅社評定，該道效果極不穩定，對靈異類鬼怪殺傷存疑，限定危險級旅程及往上能夠使用，可使用次數1/1】

【備注1：火箭炮威力隨機在‘軍火商’原版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百，上可打殺鬼王，下轟不死厲鬼，是歐是非，一炮便知，你懂我意思吧——by復制者】

【備注2：噓，切記不要在‘軍火商’面前使用，咱們做小三的低調點，別去原配那里顯擺，你懂我意思吧——by復制者】

衛洵原本看上的是原版火箭筒，只可惜高達二十萬積分的價格令他洋興嘆，只能購買低配版了。

忽略賤兮兮的備注，十倍多的差價，可能隨機到百分百的原本威力，衛洵覺得可以賭一把——誰會那麼非隨機到最低效果呢，又不是非洲人。

衛洵肩頭扛著的鐵黑的火箭筒完全看不出是復制品，線條冷凌厲，著熱武特有的鐵威懾。黑黝黝炮口中，前端呈梭型的彈頭已經裝填完畢，在筒管蓄勢待發。

衛洵手指利落扣扳機，只聽轟隆一聲驚雷炸般的巨響，強大后座力震得他異化沒能抗住，后退數步才站穩。

他距離巨樹太近，要是正常火箭炮衛洵這麼近的距離得跟樹一起炸了，但這是專門的反靈異類火箭炮，只會攻擊靈異鬼怪，不會傷到其他實。

衛洵只到一洶涌澎湃的靈能洪流如九天瀑布傾瀉而下，氣勢磅礴沖向巨樹上的人頭。這靈能太濃，引得周圍下了大霧般滿是濃白煙氣，云霧繚繞，完全看不清前方事。只能聽到人頭凄厲如野卻中氣十足的嘶吼聲從前方傳來。

中氣十足。

壞了！

眼看這濃霧升起衛洵就覺出不妙，按照有煙無傷定力，這次火箭筒的威力估計不行——不可能是他運氣不行，肯定是那復制者專門賣的假貨。該死的，要是將來有機會，衛洵肯定要讓這假貨商把他浪費的一萬五積分全吐出來才行！

但現在管不了這麼多，衛洵拋下報廢的火箭筒，如離弦之般撲濃霧。霧氣中除了野咆哮，還彌漫著濃郁的腥味，這火箭炮肯定還是傷到了尸化飛狐王！

濃郁的腥味令衛洵雙眼越發通紅，他呼吸越發沉重，心跳快的驚人。濃霧中雙眼看不清方向，魔鬼般的直覺卻能判斷出敵人在何方。

疾風驟起，利爪悍然揮落，爪尖傳來撕扯，側前方近在咫尺霧氣中卻驟然出現糙樹皮——眼看衛洵正要與夫妻樹撞上，他卻不可思議靈活一扭，竟轉過，雙腳踩上樹干，一借力再次向濃霧里的獵撲去。

爪尖勾扯抓爛的人皮被衛洵隨意丟下，尸化飛狐王速度極快，圍繞著夫妻樹移，衛洵跟其后，經常撞到濃霧中的黑影，沒了幻象偽裝，草地化作荒地，枝繁葉茂的夫妻樹也早就枯萎，焦黑樹枝上晃晃悠悠，竟掛著近百張干癟人皮。

這些人皮看絕不是同一批，被的山里人或是背包客，所有因人走到樹前的人們，全都被狡猾的尸化飛狐王吞吃。

衛洵在尋找尸化飛狐王，這狡猾的東西影始終藏在濃霧中，偶爾顯的軀如冰山一角暴·出頭尸化飛狐王極其龐大的軀，藏在霧海之中，不可思議的驚悚恐怖！

旅社的任務提示聲從衛洵耳畔掠過，卻引不起他丁點注意，眼下他已經沉醉于廝殺追逐的快·中無法自拔，額頭上雙角已長出第一彎螺旋，角尖對怨念氣極為敏，閉上眼，衛洵仿佛擁有了另一種的視野，能輕易看到灰黑線條勾勒出的尸化飛狐王廓。

它確實——非常大啊。

【您觀察到了尸化飛狐王，切壁村村長，村長長子阿龍的混合怨念】

【任務進度：3.5％】

那灰黑線條組的怪廓已經不像是放大版的尸化飛狐了，它有八條瘦如麻桿的細長節肢，撐著上寬下短，T型般的龐大軀，作時如百足蟲地爬行，不重力影響般能輕而易舉拖著龐大軀爬上夫妻樹，且速度極快，前一秒還在衛洵前東北方向，下一刻卻瞬移到了他的后。

在后！

衛洵霎時轉，利爪如刀從下到上反割，正攻擊時卻有一凄厲怨毒的嘶吼聲從腦海中猛然響起：

“嗚嚶——”

尸化飛狐王的嘯震得衛洵頭腦嗡嗡作響，神志都有些恍惚，原本攻向尸化飛狐王的利爪著它的皮掠過，它皮堅的出奇，表面似有層尸油般黏，爪子鋒利如衛洵都難以在它上留下傷痕。

唯有它靠上三分之一被火箭炮轟出了巨大的傷口，幾乎轟斷它半截，粘稠如膠水般的灰褐從傷口涌出，崩裂的恐怖傷口竟在飛快愈合——但衛洵不會給它這個機會。

他每次攻擊都準狠辣落在尸化飛狐王傷口，將其撕裂得更開。尸化飛狐王暴怒嘶吼，尖銳刺耳的聲音卻不再對衛洵起半點影響，反正他不會到疼痛。

隨著尸化飛狐王上傷越來越重，霧氣中逐漸彌漫起腥臭刺鼻的異味，灰的霧氣融到火箭炮造的濃濃白霧中，混合在一起，如尸化飛狐王的行蹤一般蔽，防不勝防。當衛洵到自己開始麻痹，毒已經重的深了。

但他不在乎，因為衛洵趁尸化飛狐王飛撲過來的機會死死抓住了它脊背上的傷口，縱一躍，跳上了尸化飛狐王的！

“哈——繼續跑啊”

衛洵笑聲低啞，尸化飛狐王上被火箭炮燎過的地方焦黑一片，粘全都沒了，正適合施力。衛洵右手爪子幾乎嵌在了尸化飛狐王的傷口，任由它瘋狂跳躍奔跑都無法甩，左手喪心病狂深挖它傷口，掏西瓜般撕扯塊！

“嗚嚶——！”

“嗚嚶——！！”

尸化飛狐王如韁的野馬瘋狂甩，衛洵的利爪卻如釘子般釘在它中，無論它無法發狂都無法甩。如果它能沖茂森林，或許能靠匝匝的樹枝將衛洵刮下來，但尸化飛狐王現在的活距離被限制在夫妻樹邊十米，這十米全是空地！

“好吵。”

衛洵沙啞道，眼瞳猩紅兇戾，那從撕碎尸化飛狐統領時便積攢下來的暴殺越來越洶涌，擁堵在膛里，里，衛洵覺自己像是個充滿氣的氣球，再不及時宣泄出來就要炸！

“安靜下來，好嗎。”

衛洵覺察到自己的聲音里已經帶了詭異氣音般的嗤聲，如巖漿沸騰的聲響，但他不在意，正如他不再執著撕挖尸化飛狐統領的——它太過龐大，要把它徹底撕碎得費好一會的功夫。

而現在衛洵迫切想要終止它凄厲的嘶吼，讓它永遠安靜下來。

利用額前雙角帶來的異變視野，衛洵看向那千上萬構尸化飛狐王象軀的灰線，線條不同，扭曲織在一起，由深到淺，最明顯的分界線有兩，分別位于它龐大軀前二分之一和后五分之一。

尸化飛狐王上有切壁村村長，村長長子阿龍的怨念。怨念界，就是它龐大最脆弱的要害。

如同天生的獵人，本能便敏銳抓住獵的弱點。衛洵冒險在尸化飛狐王下一個翻滾跳躍時松開手，從它的上自由下，險險避開它鋒利如刀的節肢，在正好落到前半段分界線時，他手指用力弓起如鷹爪，兇狠刺破它堅韌的皮，留下五道撕裂的爪痕！

“嗷——啊——！！”

被傷到這里的尸化飛狐王尖嘯聲明顯變了，原本凄厲刺耳的嘶吼聲中似乎摻進了人類痛苦慘，更是搐痙攣，傷口如噴泉般噴出了大量的粘稠灰，把衛洵澆了個正著。

腥臭黏的污惡心還是其次，灰到衛洵的皮，頓時他渾上下麻痹的況更加嚴重。

尸化飛狐王的有毒，不僅能蒸發融到霧氣中，近距離接毒更甚。衛洵覺自己半邊子麻痹，差點被尸化飛狐王從上甩，但他不閃不避，瘋魔般不去管逐漸麻痹的，利爪再次撕裂剛才它上的傷口，就像一條咬死敵人不放的瘋狗。

“嚶——嗚——！”

尸化飛狐王慘烈咆哮，嘶鳴聲中的人類慘聲越來越低，在衛洵幾乎將它從中間撕裂后，尸化飛狐王再也無力彈，雖然仍在翻滾爬行，掙扎的作卻顯出有氣無力的勁。

衛洵呼出一口氣，覺自己肺都被尸化飛狐王的腥臭氣堆滿，麻痹的況越來越嚴重，令他渾力，凝膠狀的幾乎將他黏在尸化飛狐王的皮上。但撕裂強敵，擊敗對手的暢快卻讓他近乎沸騰，息染上熾熱的氣息。

呼——

又是一次悠長的呼吸，不知是不是錯覺，衛洵周圍的溫度都在上升，黏著在他表的灰干涸碎片，如灰鱗片般崩裂落。

熱，好熱，衛洵神志恍惚，覺自己似乎被火焰包裹，炎熱帶來的躁引發了毀滅的·，讓他熱切想撕碎什麼，吞噬獵的。

利爪下的獵仍在茍延殘，它還沒有死亡。干涸的粘已經不再是困住他的枷鎖，抖落那些粘殘片，衛洵費力將麻木的利爪從尸化飛狐王的傷口拔出，沒了固定的地方，他開始向下滾落。

尸化飛狐王軀下端五分之一，是它最后一要害。將那里撕爛，扯碎，這場漫長，殘暴的戰斗，就將落下尾聲。

以衛洵的勝利告終。

異變發生在一瞬間。

【SAN值：36】

在戰斗中不停下降的SAN值，原本維持在這個雖然危險，但衛洵還算能保持理智的數值。

但下一刻，他的SAN值直接掉了10點。

【SAN值：26】

長期維持在低死亡倒計時狀態，讓衛洵的SAN值以每隔24小時十點的速度下降。他第一次SAN值下降，正是在小龍義莊，去正屋取蠟染布包的時候。

凌晨三點。

從零點開始，衛洵追蹤，尋找，到找到夫妻樹這里，再到與尸化飛狐王的對峙與激戰，時間在悄無聲息中流逝。

凌晨三點又一次到了。

如果是往常，衛洵會明計算自己的時間，劃出底線，但可能是尸化飛狐王毒素的麻痹，可能是戰斗的太過投，又或許是他怪的意識，已經過了理智，它著SAN值降低這件事的發生，狡猾不去提醒。

那條衛洵劃出的底線，被越過了。

他的SAN值跌破危險值。

大腦一片空白，渾渾噩噩。

我是誰？

混的意識像是漂浮在一片虛無的海上，左側是滾燙灼熱，右邊是刺骨冰冷，而他就在這兩截然相反的力量中掙扎沉浮，過冷和過熱的替令他知紊，不知在何方。

我在哪。

在能量的沖擊對撞中悄然發生異變，人類退化的尾椎骨麻起來，有什麼東西刺破皮，向外生長。

那是什麼？

是尾。

惡魔最鋒利堅的武。

惡魔？我是惡魔？

我是人類？

混暴的思維無法冷靜思考，似乎有千上萬危險的知識向他的腦海里涌來，攪得他思維一鍋沸騰的湯，各種雜無序的思維碎片在膨脹，撞，翻滾，到最后化為最本能的·。

我好。

異變需要能量，他現在的能量不夠，還要更多，更多的能量。

下的怪無法提供他最需要的能量，尾椎骨在發，肩胛骨后方也傳來麻的覺，那是他將要發生的異變。但因為能量不夠，異變只能不甘暫時中止。

不夠，能量不夠。

他視線掃過側方，那里似乎有只低等的魔蚊，能量弱的可憐，而且已經和他簽訂了契約。

不能吃。

他換了個方向凝，在那里，有混雜不純，卻活躍量大的能量。

想吃。

他了，費力站起來，搖搖晃晃，還沒異化完的畸形怪異，蒼白皮上布滿了魔魅的紋路，細長尖尾繞在腰上，新長出的尾上是斑駁的，還未長齊的鱗片，看起來有點丑陋。蝴蝶骨向后凸起，像是瘦到營養不良，其實是因為能量匱乏，還未長出的翅骨。

他真的好，需要抓住獵，補充能量。

蒼白手指抬起，漆黑尖銳的指甲指向東北方。

獵在那個方向。

凌晨三點，當時正焦頭爛額想擺厲鬼萍萍追殺的烏老六打了個寒噤，心里驟然生出極端不詳的預。

逃，快點逃跑，這一瞬間極強的求生本能令他幾乎無理智的，直接選擇自半數蛆蟲，和厲鬼萍萍兩敗俱傷，這才總算是離了戰場。

正因如此，厲鬼萍萍重傷。

【滴……萍萍……重傷……尸化飛狐王封印……即將解除……倒計時……】

有個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但他不在乎，此刻他的全部神志都被占據，捕獵，吞噬，進化。他步履蹣跚，向著‘獵’的方向走去，殊不知自己后的濃霧里，夫妻樹轟然倒塌，原本沒有聲息的龐大怪上冒出大片大片的膿。

那些膿將尸化飛狐王包圍，原本龐大卻笨重的小一圈，又小一圈，灰褐的變黑，泛起。

封印解除的尸化飛狐王睜開雙眼，三對紅眼瞳狠怨毒盯著前方的敵人，悄無聲息從背后接近。

覺察到后異樣，他回過頭來，整個人卻已被龐大黑影從上到下，完全籠罩。

轟隆——

比之前強大無數倍的尸化飛狐王一爪拍在他的上，將他直接拍飛進了夫妻樹后的溪流里。

好熱。

熾熱滾燙的泡進溪水里，有一瞬間他似乎清醒過來，理智想要突破野本能的束縛。

剛才他其實早就意識了來自背后的危險，可是進化消耗了他太多能量，又占據了他全部的意識，以至于他懶得躲閃，只是稍微側過，避開要害而已。

沒有異化完的皮不算堅，被撕裂了，他在流，但沒有關系。

什麼都比不過異化重要。

本能催促他站起來，不要理會后的怪，繼續去追逐獵。但似乎又有另一意識在與本能對抗，命令他趕快去殺了怪，然后繼續呆在溪水里，直到蘇醒過來。

不能再失控下去！

對失控的厭惡，對異化的追尋，二者矛盾又無法共存，這讓他混的大腦無法做出決定，以至于像是待機的機，一不趴在溪水中，就好像死了一樣。

【你的況似乎很糟糕】

一個優雅低沉的男聲在他意識里響起【或許，你需要一些幫助】

他渾渾噩噩的腦子還在琢磨是‘起來’還是‘繼續趴在溪水里’這個高深的問題，懶得理會突然出現的聲音。對方輕笑一聲。

【看來況真的是非常糟糕了，那麼，衛洵先生，你是否要簽訂一個小小的契約，來度過此刻的難關呢】

衛洵先生？衛洵？

這個聲音似乎驅散了他腦海中的混沌迷霧，理智瞬間回歸。

對，衛洵，我是衛洵。

衛洵試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無法知到外界，也無法控制，他似乎于特殊的意識空間中。

嘗試幾次，不能離，衛洵干脆不努力了，他認出了這個聲音是什麼東西。

名字是* * *的旅社客服。

“契約？”

【嗯】

“媽媽告訴我絕對不能跟奇怪的東西簽訂契約。”

衛洵敷衍著，趁現在的清醒飛速思考如何度過眼前困境，清醒只是暫時的，一旦這場對話結束，他又會變失控的腦殘傻子，尸化飛狐王追在他屁·后面一口一口的咬都能把他給最終咬死。

但衛洵想來想去，發現除非把崩盤的SAN值拉回來，否則想要恢復清醒實在不可能——起碼他現在還無法控制異化的，到時候他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

【衛洵先生，您考慮清楚了嗎？】

男聲恰到好響起，優雅輕笑【可以浪費的時間并不多】

“我不是和你說了，我媽告訴我，絕對不能跟來奇怪的東西簽訂契約。”

衛洵仍舊拒絕，或許在瀕死的時候，誰都無法拒絕魔鬼的，但衛洵不同，如果他愿意，能理智到近乎冷酷。

為追求刺激而死，可以。但背上個莫名其妙的契約，從此以后一切行都要到控制，不行。

他只屬于他自己，無論還是靈魂。

【我當然不是惡魔，如果你排斥契約這個名稱，說是商務協議也可以】

男聲啞然失笑，隨后又彬彬有禮道歉【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窺視你的思考，只是目前你正于我的領域之中】

【事實上，這協議并不苛刻，不會控制你的行，這是你的甲方】

一張銀白的紙飄飄忽忽，落到衛洵面前，像相親單似的列了幾行信息。

[姓名：安雪鋒]

[別：男]

[高：195]

[重：……]

[向：……]

[好：……]

[資產：……]

……

衛洵禮貌敷衍看了幾眼，他跟和魔鬼簽契約沒興趣，跟男人簽契約更沒興趣了，但安雪鋒這個名字衛洵竟然有點印象，似乎在哪里看到過。

能被他記住的東西，肯定是有用的。

到底是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衛洵思索著，當看到安雪鋒個人信息旁的一寸照片時，他愣了一下，瞬間想起來。

這不是他以前黑進親哥電腦，破解加文件時看到的人像嗎！

當時哥哥失蹤后，衛洵廢了老大勁破解了三天三夜，本來以為能知道點失蹤哥哥的重要信息，結果加文件里只有張男人照片，氣的他差點原地起跳。

后來他又在網上搜索，發現這人的信息大部分都被藏起來，能得到的消息只說安雪鋒是首都公安刑警大隊長，立了不功，可惜年紀輕輕就因公殉職了。

“他不是死了？”

衛洵忽然升起興致，對這個早就‘因公殉職’，照片又在他哥加文件里的男人，當然了，當時他哥文件里給這人備注的是‘極端危險’，但這卻更能激起衛洵的興趣。

【或許沒有吧】

“那就是他現在況很危險了。”

衛洵挑眉：“為什麼一定要和我簽訂契約——不簽契約他會死？”

【呵】

男聲只是輕笑，并不作答，衛洵自有自己的判斷，狡猾的衛洵約意識到，迫切需要簽訂契約的人，或許并不是他，并不只是他。

只要能在契約里掌握主權，他對這種東西就不是很抵了。

“簽訂契約后，我能回SAN？”

【不能】

男聲道【你需要加他的旅隊】

“遠水解不了近。”

衛洵談條件：“我現在SAN值崩這樣，不等湘西旅程完就得變小傻子暴斃。”

【如果簽訂協議，將會提前預支給你一部分報酬】

一塊紅銅的金屬牌落在衛洵手中，圓形的銅牌外圈有放的三角，就像向的太。

【名稱：* * *的姓名牌】

【品質：未知】

【功能：記錄你的名字，無論多麼瘋狂的境地，你都不會忘記自己的名字，并保有一分理智。】

【已記錄名字0/1】

除了姓名牌以外，還有一卷褐的，用紅帶扎起的羊皮紙，這就是所謂的‘商務協議’了。協議不長，一張紙就能寫完。

【甲方：安雪鋒】

【乙方：衛洵】

【第一條、合作期限：本合同期限為半年】

【第二條、甲方義務：

甲方應依據協議約定按時支付乙方勞務費用，并按照國家和地方有關社會保險規定，為乙方五險一金。

甲方應負責乙方食宿，負責乙方健康，負責乙方神健康，負責報銷乙方必要的道支出，品支出等

【第三條、乙方義務：

1、加甲方旅隊

2、悉甲方的生活和工作習慣，悉甲方的周邊環境，了解甲方的興趣好

3、必要時為甲方提供能力范圍的幫助

4、不得傷害甲方及甲方隊員

【第四條、薪酬支付：

1、姓名牌（已預支）

2、特殊級及以上道三件

3、底薪兩萬積分，每月按時打進乙方賬戶

【第五條、保義務……

【第六條、違約責任……

……

衛洵把協議看完，不用簽名，只要他認同這份協議，協議就能算簽訂功。

說實話，這協議寬松的簡直像做慈善。

義務，福利卻不錯。除了加安雪鋒旅隊外，任何需要他付出的東西都標注了‘能力范圍’，如果衛洵覺得危險，自然可以拒絕。

但天下沒有白嫖的餐，越是表面上收益厚，付出卻的事，暗中越意味著恐怖的代價。不過對現在的衛洵來說，這份協議確實不錯。

但衛洵并沒有立刻簽訂協議。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請問】

衛洵漫不經心彈了彈羊皮紙，冷不丁問道：

“你是安雪鋒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