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飛揚陪著沈十安過完了小年，一直待到1月31號，準備啟程回家。不回去不行，2月5號就是春節，再不回去他就要跟春運最高峰撞個正著，能不能在除夕夜之前到家都不一定。

推著行李箱走到門口，云飛揚不舍：“你真不跟我一起回家過年？我爸媽都盼著呢，說特意給你準備了超多好吃的。島上這會兒可暖和了，到時候咱們一起下海游泳沖浪，捉魚貝殼，多快活啊老弟。”

沈十安將一個布袋子遞給他，里面裝滿了封存好的番茄醬和鮮榨番茄，聞言搖搖頭：“幫我謝謝叔叔阿姨，預祝他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今年我就不過去了。你放心，我又不是一個人，有沈尋陪著我。而且，顧先生除夕要過來。”

云飛揚驚訝：“顧先生除夕過來和你一起年？”

“嗯。”沈十安點頭，神淡淡的看不出什麼緒。往年間，顧先生作為家族里嫡長系的第一接班人，每逢除夕這種重要節日都要陪著家族長輩一起守歲祭祖，通常只有小年時能匆匆來一趟H市。今年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多星期之前就給沈十安打電話，說好除夕那天過來一起吃飯。

人家親爹要來陪著過節，云飛揚當然不好再費心把人往海島上拐。滿腔的勸說咽回去，抬手跟沈十安抱了抱：“行，那咱們明年再約。你好好過年，等我回來給你帶比籃球還大的正宗青椰，又香又甜保管你喝完還想喝。”

又低頭看沈十安邊的小孩兒：“尋尋啊，來，跟你云叔叔說再見。”

沈尋不想理他，并沖他齜出了兩排尖牙：“嗚……”

站在云飛揚肩膀上的瑞寶立馬撲騰翅膀尖起來：“再見！再見！寶貝兒再見！”

“好了好了好了，”云飛揚趕安：“他又不是小黑，又不會威脅你剝瓜子，你怕個什麼勁兒啊，嘖，越來越慫。”

沈十安不神地將小孩兒往后藏了藏，對云飛揚說：“你確定帶著鸚鵡能回家嗎？不然放在我這也行，養它也不麻煩。”

“放心，沒問題。”云飛揚把羽絨服拉鏈拉開一點，將瑞寶放進側口袋里只出一個腦袋：“我坐的是車又不是飛機，檢查沒那麼嚴，到時候把瑞寶這麼往服里一塞，脖子上再套上圍巾，只要它不沒人能看得出來，我昨晚都已經跟它排練好了，小東西聰明著呢。”

又對沈十安道：“行吧，外面特冷，你帶著孩子也不用送了，我就一個行李箱一個布袋子，坐電梯下樓就能打車。”

沈十安沒有客套，點點頭：“上車和抵達后都告訴我一聲。”

“沒問題，走了兄弟，新年快樂！”

沈十安揮手：“新年快樂，一路順風。”

一直目送云飛揚乘上電梯，兩人才回到家關上門。沈十安低頭看向小孩兒：“我要進空間，你一個人看電視……”

話音未落，沈尋已經迅速抱住他的小，手腳纏一副撕都撕不下來的牛皮糖架勢：“…不行…要跟安安…一起…”

“我有重要的工作，萬一你搗怎麼辦。”

沈尋立刻將頭搖得撥浪鼓也似，“…不…不搗…聽話…”說完還把白的爪子出來三：“…保證…”

沈十安想了想，決定相信他一次。

帶著牛皮糖似的沈尋一起進空間，沈十安將裝滿車厘子的玻璃碗放進他懷里，讓他坐在黑土地旁的青草地上：“你就在這不要，有事我。”

小孩兒眨眼睛乖巧點頭，等沈十安一走，火熱的視線便立刻轉向不遠的靈泉——靈泉周圍此時看上去無遮無擋什麼都沒有，但沒有沈十安的允許他本無法靠近。回想起上次爪子被雷霆燒焦的劇痛，沈尋癟癟，不舍地將目收了回來。

沈十安走進番茄林，郁郁蔥蔥的一大片“番茄樹”看起來跟之前沒有任何區別，籃球大的番茄依舊紅彤似火，飽滿的果近乎明，看上去人極了。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過于而即將腐爛的跡象。

看來空間生長出來的果實，保鮮期比他預想的還要長，這倒是個好消息，但這并不是沈十安此次進來的目的。

當初種番茄時，沈十安最開始只劃出了三米乘三米，總共九平方米的種植面積，沒想到最后兩千多顆種子幾乎全部活，長了一大片茂繁盛的番茄森林。而更加神奇的是，當他從番茄林外部觀察時，原先的九平米種植面積似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可一旦踏過九平米種植面積的任一條邊界，四周的空間就會驟然擴大數百數千倍，展現出整片番茄林的全貌，仿佛步一個全新的異空間。

如果他的推斷沒有錯，那麼這片土地上的確存在著空間折疊，并且能隨著其上的植生長自由擴大面積。而沈十安的目的，就是通過實驗檢測空間的土地最大到底能擴張多倍。

這項實驗原本考試結束后他就打算進行，材料、工都已經準備好了，但在實驗開始前意料之外地發現了靈泉保護罩的，隨后又經歷了狗子大變活人，就暫時被耽擱下來。眼下家里只剩下他跟沈尋兩個，不用擔心外界干擾，正是繼續實驗的好機會。

空間和外界完全隔絕，沒有辦法接收衛星信號，普通的土地面積測量儀無法使用。沈十安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工業卷尺，分作多次測量之后功得到了番茄林的面積：三千六百平方米——

比他劃出來的初始面積足足擴張了四百倍。

沈十安在筆記本上記下這一數字，并據番茄樹總數2362棵，計算出了空間默認的平均每棵番茄樹所需的最宜生長面積：1.524平方米。

隨后在番茄林旁邊另外劃出了三片實驗田，長十厘米，寬十厘米，面積0.01平方米。

之所以試驗田面積選得這麼小，一是因為空間的番茄已經夠多了，雖然保鮮期足夠可觀，但萬一吃不完該怎麼理，依舊是個大問題。

二來，沈十安大概估算了一下，空間土地的原始總面積只有一百米乘五十米，即五千平方米左右，大約半個場大小。即便這個面積能夠擴張，每一寸的原始面積依然非常珍貴。在沒有確定最終用途之前，能不浪費盡量還是不要浪費。

試驗田劃好并標記數字之后，沈十安在一號田種下三顆番茄種子，二號田種下五顆，三號田種下十顆，從小溪舀了一盆靈泉水，依次灌溉完畢。剩下的，就只能安靜等待了。

按照空間默認，每棵番茄樹所需最宜生長面積為1.524平方米，理想狀態下，如果空間擴張倍數不限制，這三塊試驗田將分別擴張至4.57平方米，7.62平方米，和15.24平方米，相對應的擴張倍數則是457倍，762倍，和1524倍。

沈十安在筆記本上寫下一連串數字。如果三號試驗田擴張功，則意味著1524倍還不是土地面積能擴張的極限，那他將進一步增加相同面積試驗田的種子數目，一直到測試出擴張極限為止。

將筆夾在本子里合攏，沈十安坐到沈尋旁邊，抬手從玻璃碗里拿了一顆大櫻桃。車厘子是昨天剛買的，紅得發黑發紫，口甘清甜。小孩兒特別喜歡，霸著果盤不放，除了沈十安誰都不給，昨晚云飛揚故意逗他，結果兩個差點打起來。

吃完將核吐到掌心，沈十安四周看了看，問沈尋：“你把核呢？”

沈尋兩邊腮幫子鼓鼓囊囊，活像只過冬儲糧的小松鼠，指了指面前的黑土地：好麼，全給懟進土里去了。把沈十安掌心里的核拿過來也埋進去，順手還澆了點靈泉水：“…好吃…”

今天埋下一顆櫻桃核，明天長出一樹車厘子，簡直棒呆。

沈十安失笑，抬手在他腦袋上了，半晌后轉頭掃了一眼試驗田，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來：種子已經發芽了。

上一次沈十安是在一夜之后發現種子長了番茄林——如果算上空間外的時間流速差異，實際上是兩夜。他以為最也要數小時之后才能看出變化，沒想到澆灌過靈泉水后，種子的生長速度竟然這麼快。

看到后的番茄林，和親眼見證一顆種子長大樹的全過程，是截然不同的驗。

仿佛在觀看一場快進了幾十萬倍的植生長錄像，二十多分鐘之前才種下去的番茄種子，正以一種驚人并令人屏息的速度發芽、條、舒展，短短一個小時，就已經長到與沈十安齊腰高的位置。

脈絡循著稈蜿蜒生長，表皮上生出細的絨，小巧的芽舒展翠綠的葉子……安靜聆聽的時候，你甚至能聽見在中歡暢流淌的聲音。靜態的植發出態的生命力，這樣一場生命的狂歡和熱舞，唯有奇跡二字可以形容。

等到稈高度超過了沈十安頭頂，淺黃的花蕾逐漸從葉片間探了出來。沈十安早就打開手機記錄著番茄苗的生長時間，等到花蕾完全綻放，授功后應該就能掛果……

等等。

沈十安渾一僵，忽然意識到一個至關重要卻一直被自己忽視的問題：空間里的番茄，要怎麼授？

空間和外界是完全隔絕的，除非通過他，沒有任何品或者生能夠進來。而他在空間待了這麼長時間，從未發現過任何蜂類昆蟲的蹤跡。在這種況下，前一批番茄林到底是如何授功并且結果的？

不等沈十安想明白，新種的十八棵番茄樹已經全部開花了。仿佛是發了某種條件，整個空間忽然響起一陣奇異的嗡鳴聲。

沈十安猛地回過頭，循著聲音將視線投向了竹樓前的兩棵樹——

竹樓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桃樹，長了滿樹的綠葉子，另一棵他不認識，樹上開滿了瑩黃半明狀的花，此時有數十多花仿佛被分解的點一般整個散開，化無數嗡鳴作響的飛蟲。

那哪兒是花啊，分明就是百上千只聚集在一起、瓜子仁大小的蜂。這些蜂呈半明狀，周淺黃，彼此勾足相纏在樹枝上靜立不的時候，看起來恰似一朵朵或含苞或盛開的鮮花。

沈十安一把抱住沈尋，趕在蜂群撲過來之前躍至小溪對面，然而蜂群對他們二人顯然沒有任何興趣，直接飛向十八棵番茄樹，在滿樹的花朵間蹁躚飛舞。

大約二十分鐘之后，蜂群聚集一重新飛回枝頭，再次壘疊纏附，組一朵朵靜止不的“花”。沈十安前兩次進空間時，曾模糊察覺到這些“花”和他第一次所見到的有些不同，但不同在哪兒又無從分辯，此時終于明白了：

采集過花之后，這些蜂的個頭稍稍增加了一點。單獨一只尚且難以察覺，但幾十幾百只抱團聚在一起，“花”的大小就明顯有了變化。

沈十安又等了片刻，確定蜂群恢復靜止狀態沒有任何靜，這才將沈尋放了下去。目前看來，空間的蜂群似乎只在有植開花時才會出現反應，并且隨著采集花的數量增加積。雖然還不確定是什麼品種，但只要沒有攻擊，蜂群的存在對于沈十安來說卻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最起碼不用為了授，從外界抓蜂往里放了。

沈尋顯然考慮得更加長遠，盯著那棵蜂樹咽口水：“…蜂…好吃…”吸收生命泉水開出來的花，花釀出來的一定大補！

這片刻的功夫，番茄樹上的花已經相繼凋謝，留下葡萄大的青果子。見番茄樹已經差不多停止生長，沈十安拿著卷尺依次測量三塊試驗田此時的面積。

試驗田一號共三棵番茄樹，初始面積0.01平方米，完面積4.57平方米，擴張457倍；

試驗田二號共五棵番茄樹，初始面積0.01平方米，完面積6.66平方米，擴張666倍；

試驗田三號共十棵番茄樹，初始面積0.01平方米，完面積6.66平方米，擴張666倍。

也就是說，空間土地的擴張極限為666倍。試驗田二號和三號因為已經達到了擴張極限，平均每棵番茄樹的占地面積小于空間默認的，看起來就有些挨挨。

按照這個數字計算，初始面積5000平方米乘以666，沈十安在空間擁有的實際種植面積約為3.33平方千米，相當于16個鳥巢的占地面積。

真是一朝為大地主。

而另一邊，地主家傻兒子埋下去的櫻桃核倒是還沒有反應，沈十安認為這應該是由于草本植和木本植之間的生長差異所致。

實驗目標圓滿達，沈十安很滿意。轉頭見小孩兒圍著那棵蜂樹來回打轉不知道想做什麼，也沒管他，將種子和工收拾整齊，預備去靈泉池泡一會兒。之前云飛揚在，他沒辦法進空間太長時間，算起來自從狗子之后，已經有兩個星期沒在靈泉泡過澡了。

然而剛走到靈泉池邊沈十安就發現了不對勁，霧氣氤氳的靈泉中一片死寂，往常自泉眼淌下來的淙淙流水聲，此時竟然毫也聽不見。

心中倏地一，沈十安快步穿過霧氣走到泉眼旁：

泉眼一片干涸，哪有半點泉水的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泉眼：覺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