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邊的人往后走一走，后面還有還多空地兒，往后走往后走。”

“上車的人別著急，最后一趟車大家互相照顧一下。”

“前門上車后門下車，上車買票！”

明眼看著車里的人麻麻的像是魚罐頭，又：“后面還有好大的地方，在往后竄啊……”

還沒上車的人過車窗看著麻麻的人，心說，這個好看售票員騙人啊，后面也得像魚罐頭啊，一點空位也沒有啊。不過心里這麼想，還是順著往后走，盡量的一。

不往后走，下頭的人也上不來啊。

這個年頭，淳樸的人還是很多的。

“竄一竄啊……”明又喊了兩聲，端起自己的熱水壺，中午添的熱水，又不剩多了。晃了一下里面的胖大海，擰上了杯子。最后一趟車，上完了下班！

明深吸一口氣，繼續喊：“大家互相諒一下~”

眼看人終于都上了車，明舉手示意，司機嘎吱一聲關上門，車子終于向前開去，明跑的這趟路線正好算是熱門路線，中間途徑王府井，這一條線，平日里還好，但是只要過年過節，這人多的螞蟻一樣，麻麻。

車子一站一站的停靠，隨著車上的人越來越，明也終于松了一口氣，終于要下班了。

冬天天黑的早，明又比一般人下班晚一點，往回走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剛進院子里就聞到好多人家做飯的味道，今晚可沒有昨晚噴香的魚味兒了。

莊家的兩個小孩兒搬著小板凳坐在門口，一看到明，立刻高興的：“小嬸回來了！”

別看倆小孩兒其實對明一點也不，很陌生，但是他們總歸知道這是自家人，跟鄰居可是不一樣的。所以明一回來，他們又激又高興。

虎頭雖說已經六歲了，但是到底還是個小孩兒，家里沒有大人，也沒有晚飯，小朋友們都回家吃飯了，他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一看到明，立刻奔上前。

明走路帶小跑兒，臉蛋兒紅撲撲的，趕上前，說：“你們怎麼不進家？在門口坐著干啥，快進屋。”

把人領進了屋，這才拉開點燈。

屋里一下子亮堂起來，明：“你們了吧？”

虎頭有點小拘謹的點頭，小燕子小一點不懂那些，倒是糯糯的說：“小燕子了，家里沒有人，沒有飯。”

明：“行，那小嬸來做飯。”

把自己的東西放下來，開了碗柜，說：“我們做什麼呢？我看一看……做個面片兒湯吧？你們看怎麼樣？”這想著今天的天兒這麼冷，等幾個人回來肯定還要喝點湯湯水水比較容易暖和起來，就想到了面片湯。

虎頭和小燕子還是第一次被人征求意見，兩個人嚴肅的對視一眼，點頭說：“好。”

明：“那行，就面片湯了，我們再加點青菜，你們知道家里的菜放在哪里嗎？”

虎頭立刻說：“我知道，地窖里有。”

明：“那放點白菜吧。”

看了一眼家里的存貨，猶豫了一下，說：“你們說……我如果在面片湯里放一顆蛋，你會不會罵我？”

虎頭：“！！！”

小燕子：咕嘟，吞咽口水的聲音。

明眨大眼睛問兩個小孩兒：“你們覺得能放嗎？”

虎頭也沒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也好饞好饞啊，可是……他看著小嬸嬸，小嬸嬸是信任他才會什麼都問他們的，他不能騙人，騙人不是好孩子。

他小聲：“……會。”

明：“啥？”

虎頭：“會罵人。”

他的蛋……他的蛋飛走了。

明瞬間耷拉腦袋，就連辮子都了幾分生氣，幽幽的嘆息一聲：“哎~”

虎頭也跟著：“唉~”

小燕子不怎麼懂呢，聲氣的跟著學：“唉~”

明看看虎頭，又看看小燕子，想了想說：“今天家里人是出去做重要的事。”

虎頭抬頭。

明：“這麼冷的天，又是出去做重要的事，回來的時候肯定都凍了。既然凍了，就該吃的好一點補充一下營養。有營養，才不會因為吹冷風生病呀。”

虎頭：“哎？？？”

小燕子：“……”沒聽懂。

明出一手指，比“一”，說：“我們就放一個，補充一下營養。這是很應該的呀，不是浪費，你們說對不對？”

虎頭和小燕子雙雙點頭。

明繼續：“如果你罵人，你們能幫我說話嗎？”

虎頭忙不迭的點頭：“能！！！”

他拍著脯保證：“我是個爺們！”

明：“噗！”

小燕子也學著哥哥拍著脯保證：“能！”

明含笑：“那行了，我相信你們。”

拿出玉米面，又從柜里拿出一個蛋，吩咐虎頭：“你去地窖給我抱一個白菜回來。”

虎頭：“好嘞。”

他飛一樣的竄出門，明很快的就作起來。其實一家子老老小小八口人，面片里才放一個蛋，真的好好好，也就提個味兒。

不過要是放的多，明擔心婆婆會炸鍋。

蛋在一般人家可是金貴的很，明的娘家條件好一點，也是當個寶的。

這東西，有時候有錢都買不到呢。

明很快的手，這年頭的孩子就沒有不會做飯的，別說孩子，男孩子不會做飯的都很。不過要說做大菜，明肯定不行，不過這樣簡單的面片湯，還是做的來的。

面片湯這東西得快，沒一會兒就已經做好了，留守的一大二小，三個人一人捧了一碗，呼哧呼哧的喝了起來，虎頭看到碗里的蛋花，快樂都想要搖尾了。

“姓蘇的，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三個人正喝的舒坦，就聽外面傳來一陣跋扈的聲，明立刻就竄到了門口，把門開了個兒，向外看過去。虎頭默默的湊上來，小燕子也默默的湊上來，從上到下，三個腦袋，從門里都盯住了院子里的人。

院子里的不是旁人，正是戰斗型選手周李氏，周李氏叉著腰，一臉的刻薄，站在隔壁蘇大娘一家的門口，瘋狂跳腳：“蘇大媽，王香秀，你們給我滾出來，滾出來！別以為躲在家里就沒事兒了！你們不出來是吧？不出來我就去找居委會，沒有你們家這麼欺負人的。是有人生沒人養是吧？你們家小畜生我們家東西，你們還管不管了！”

這時王香秀終于開門，既委屈又憤慨的看著周李氏，說：“周大媽，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就算是我家沒了男人，你也不能這麼說話啊。你說我們家欺負人，我看您這才是欺負人，這上門罵人，沒有你們這麼辦事兒的。”

“可不是，周大媽，你這也太過分了，哪有這麼說話的，這不是欺負人嘛。”

“周大媽一貫張揚跋扈，這不是欺負人家小寡婦麼。”

“我看啊，周大媽存心找茬兒呢，就是恨王香秀。”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相比于周李氏的刻薄跋扈賤，大家也不問原因張口就來，反正肯定是老虔婆欺負小寡婦。

周李氏呸了一聲，罵道：“有你們什麼事兒？你們知道個屁啊，就在這兒給我？賤不死你們！”

罵夠了，轉頭又說：“你個小賤人惺惺作態給誰看？你家三個小兔崽子來我家花生，你瞅瞅，我這大半袋子花生讓這幾個熊崽子的一干二凈，可真是不當人！這油料作，一年才多定量？你們家三個小混蛋就給我嚯嚯了，我還不能上門找你們要個說法？賠錢，給我賠錢！”

王香秀紅著眼眶說：“周大媽，您說什麼呢？我家孩子咋能干那樣的事兒？他們可是懂事的好孩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你也不能冤枉我家孩子啊！”

“你還不承認？你把院兒里的孩子都出來，問問他們，你家三個崽子今天下午是不是在門口吃花生？那可是我家的！”周李氏還在跳腳，罵道：“你別以為你拿出這個做派就能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虎頭，虎頭你出來，你說你看沒看見！”

周李氏一言不合就要找證人了，明飛快又果斷的關門。

對院子里的人都不悉，但是聽婆婆介紹一大通兒就曉得其實也沒有什麼省油的燈，現在家里其他人都不在，才不出去攪這個渾水，果斷關門，低聲音小聲的問：“你們兩個看到了嗎？”

虎頭點頭，說：“看到了！”

小孩子好實在的說：“周把花生放在了門外面，金來銀來他們就跑過去的拿了。周看他們拿，還笑了呢。”說到這里，虎頭還有點迷茫的撓頭：“不知道周笑什麼。”

明：“？？？”

笑了？

這老太太還會笑？

不過，東西被了笑什麼？

虎頭撇：“金來說，如果我學狗就給我一顆吃，我是男子漢，我才不是狗，我不要！破花生我才不要吃！”

明聽了這話，臉不好看，心道這家孩子怎麼教育的啊。

這什麼小癟犢子！

了虎頭的腦袋，說：“不要是對的，咱們不要他的東西！什麼東西，等你回來，我們告狀！”

虎頭：“好！”

小燕子趕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