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撿前任小叔》第19章 第 19 章
第19章四個男人一臺戲
初挽也沒想到,這個年輕店主竟然是聶南圭。
不過想想也是,在一九八四年,家里就很有些老玩意兒,能把攤子鋪這麼大的,四九城里也沒幾家。
說起聶家的歷史,要追溯到清朝晚年了。
從清末到解放前,古董界值錢的是青銅,那個時候古董玩家講究的是三代青銅,也就是夏商周青銅。
那個時候瓷本沒法和金石比,也就是宋元名窯瓷的價格還能比較高,其它的本比不上,隨便一件商代銅鼎能換一堆正經窯名瓷。
初家祖上是做瓷的,也做玉珠寶,到了初挽太爺爺這一輩,他不甘心默默無聞,便開始做古董生意,開始的時候他做元明清瓷,但是這個發不了什麼財。
發大財的都是金石玩家,他知道這市場行,也開始想青銅這一行。
要學青銅,必須有四書五經的底子,要對夏商周歷史文化了如指掌,太爺爺在這方面也是下了大功夫研究的,總算是了門。
而那時候,靠著青銅發了大財的,頗有幾家,其中一家就是炭兒胡同的聶家。
從聶南圭往上數四代,也就是他祖爺爺那一輩,是前清的翰林,可惜被牽連獲了罪,罷了,但到底是曾經的翰林,結識了一批翰林院的金石學者。
他被罷后,便干脆做了古董商,專搜集了青銅給那些金石學者老翰林。那個時候老翰林金石學家們都喜歡銘文,青銅上有銘文才能賺大錢,這聶家祖爺爺本四書五經底子好,拓了公鼎上的銘文來臨摹篆刻,為仿鑄做偽的大行家,這買賣便經營得如魚得水,了西安知名的大青銅商,也就了“西安造”仿鑄青銅的大名。
本世紀二十年代,西北鎮嵩軍攻打西安,圍城八個月,聶家傾全族之力支持守城將領楊虎城李虎臣,但是這一仗打得艱難,城中絕糧,五萬百姓活活死,十三朝古都遭遇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劫,聶家元氣大傷。
為此,聶家其中的一脈離開西安,遷往北平城,也就是聶南圭這一支。聶南圭太爺爺道行深,在四九城站穩了腳跟,儼然為經營青銅的大戶,甚至做到了北京古玩商會副會長的位置。
自己太爺爺早年為了增進見識,四淘換銘文拓本,曾經和西安城聶家一位子孫結,花了重金求得散氏盤和公鼎銘文,誰知道那位聶家子孫就是一吊兒郎當公子哥,自己太爺爺五百銀元求了一些篡改的假銘文,引以為恥,從此不喜聶家,到了聶家遷至北平,雙方彼此忌憚,面和心不和。
之后,聶家購得一大批青銅,以為是正經商代青銅,花了大價錢,其實那是“蘇州造”,是當年鑄銅名匠周梅谷的作品。太爺爺和周梅谷有些,知道這批所謂“商代青銅”的來歷,不過他自然不吭不響,聶南圭太爺爺因為這個打了眼。
后來日本侵華,他們從天津運往九江口的一大批貨,船到了錢塘灣,被日本駐杭州灣海軍劫走,花錢托人索要兩年未果,那麼一大批青銅就這麼便宜了日本人,聶家再無能力購置底貨。
好不容易日本投降了,東民巷花旗銀行庫房案一聲炸雷,幾家大古董商遭劫,這次不各家損失慘重,更是折損了親人數條命,初挽姑,聶家三爺,并當時法國大古董商盧芹齋義子,都牽連其中。
這搶劫案名震京津冀,撲朔迷離,聶家推斷太爺爺的九龍杯引來災禍,太爺爺卻覺是聶家三爺里應外合招惹是非引火燒,雙方由此再不顧同行之誼,互相怨恨。
想起昔日恩怨仇,初挽也是笑嘆一聲。
在之后的許多年里,初挽和聶南圭幾次棋逢對手,因為祖輩舊怨,也因為彼此咽不下那口氣。
但是以后的聶家,終究再不復往日的輝煌,此一時彼一時,青銅的年代已經過去了。
致華的小小鼻煙壺瓷,遠比搬運那笨重的青銅省心,任憑你是夏商周稀世珍寶,在古董玩家眼里,也不如一件宣德青花瓷來得有趣。
而瓷,是初家的老本行。
今天自己能在聶南圭手底下奪得明朝大開門青花瓷并全而退,原因有二,一則自己沾了重活一世的便宜,這聶南圭如今到底青了一些,自然吃了虧;二則,也是聶家在瓷上,到底欠了火候,沒有初家的家學淵源深厚。
想到這里,初挽出手,了自己帆布包中的五顆玉珠,將那顆漢代黃玉珠拿出來,下,卻見那玉珠和如脂,細膩滋潤,澤濃郁猶如蠟,這樣的玉珠,實在是罕見。
仔細打量了一番,那黃玉珠上還有一個小孔,小孔穿得非常規整,兩頭還導出一個小引弧,這種做工,實在是罕見。
這顯然是朝珠的珠頭。
朝珠是清朝員上朝的披掛,按照品階不同,也各有不同。民國初年,清政府沒了,古玩市場上便流出大量朝珠,這些朝珠五花八門,價格不一,舊時人家箱子底有些朝珠,魚龍混雜和普通玉珠摻和在一起,倒是不稀罕。
不過眼下這一個,和田黃玉珠,在那時候也只有一個人能用了,那就是皇帝。按照歷史上的記載,這朝珠應該是乾隆皇帝祭祀地壇專用的了。
這可就又比普通的黃玉珠更添了許多價值,雖只有一顆,但也不容小覷。
按照初挽的評估,十年之后,炒作一番,二百萬估計也是有戲。
旁邊蘇鴻燕見了,好奇:“你這個珠子好看,像是炒的小黃栗子。”
初挽笑了笑,隨意用拇指挲著,之后漫不經心地放在帆布袋中:“是好看,留著玩吧。”
心里想著,這聶南圭若是知道,自己就在他眼皮底下,得了青花瓷蓋罐,還得了這麼一粒乾隆用朝珠,估計能氣死。
反正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和聶南圭的第一次手,完勝了。
初挽又想起那聶老頭,那人的眼才毒辣,今天也是多虧了他不在,才自己討了這麼一個大便宜。
這時,蘇鴻燕小心地抱著幾個瓶瓶罐罐,自然是寶貝得很,又有些得意,覺得自己“撿到了”。
陸建昭:“按說就算清朝仿的,青花瓷的,清朝的青花瓷也值錢!”
初挽將自己的五顆珠子收好了,這才慢吞吞地道:“清朝仿元青花瓷,一百五十塊還是可以的。”
蘇鴻燕激:“那就是了,撿著了!”
初挽卻問:“不過就剛才那小店主,那明樣兒,你從他手里撿,你覺得可能嗎?”
蘇鴻燕一想也對,不過很快道:“那不是你厲害嘛!”
初挽:“我再厲害,也不至于從人家手里討便宜,沒好的事,人家不干的。”
陸建昭聽得蹙眉:“挽挽,什麼意思?”
初挽:“這雖然是清朝仿元的,但是民國掛的彩,掛彩的活兒做得不行,價錢大打折扣了。”
蘇鴻燕:“啊?”
陸建昭詫異:“那值多錢啊?”
初挽想了想:“十幾塊錢吧?”
蘇鴻燕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什麼?”
陸建昭也懵了,瞪眼睛:“挽挽,這是什麼意思?十幾塊的東西,咱花一百五買?這不是給人送錢嗎?”
初挽:“別急,咱們走僻靜地兒慢慢說。手里東西你們拿牢了,別摔了。”
這一提醒,蘇鴻燕趕抱了。
當下一行人走到了一僻靜墻底下,初挽讓蘇鴻燕打開包袱,拿出來那蓋罐,用包袱皮了,才道:“我讓你買,醉翁之意不在酒,買的不是那民國掛彩的打眼貨,而是這個——”
這一說,兩個人都詫異了,打量著這其貌不揚的玩意兒:“這不就一破蓋罐嗎?這都有裂紋了!”
初挽嘆:“這可是開門貨,明正統青花瓷蓋罐。”
蘇鴻燕一聽,眼睛都瞪大了,自然知道明青花瓷意味著什麼,那是明朝青花瓷最鼎盛的時候,全世界都認明青花瓷!
如果真是明青花瓷,這就不是一百塊兩百塊的了,這必須得大幾百,甚至上千!
初挽用包袱仔細了,最后指著底下:“瞧,景德鎮窯廠燒的,假不了。”
蘇鴻燕倒吸一口氣:“這,這如果是真的,咱賺大發了!”
初挽點頭:“把心放肚子里吧,真的。”
陸建昭回憶著剛才種種,突然間一拍大:“我明白了!你是故意要買這個,對方以為糊弄住你了,以為你看走了眼,想把這個掛彩的當正經清朝仿的賣給咱們,他一心惦記著想沾咱們這個便宜,結果你利用他的求心態,順手讓他把這個蓋罐搭給咱們了!”
初挽:“對。”
蘇鴻燕想起剛才種種,自己還在那里急赤白咧地想著急買那個后掛彩的瓶子,還生怕這件事鬧黃了,沒想到人家初挽早盯上了青花瓷蓋罐!
喃喃地道:“我犯傻了,是我犯傻了。”
初挽卻道:“這就是你的妙啊,就是你急切想要的那勁兒,那是一般人想演都演不出來的棒槌相,所以他才大意了,如果沒有你,就我一個人去,這事絕對不了。”
棒槌是古玩行的行話,意思是敗家,傻子,不懂還要買。
蘇鴻燕呆了呆:“意思是我就是一個起哄架秧子的?”
初挽點頭:“差不多,你不可或缺。”
陸建昭聽著,再次恍然:“所以你當時不是真生氣?就是故意拿樣子,趁機要求搭上這件!我還說呢,怎麼突然這麼大火氣,都要和人吵起來了!”
初挽:“對,蘇姐姐不懂行著急想要,我被你催得了分寸,不及細想只能買,但是討價還價不舒坦,下不來臺,要面子,這個時候才可以賴著要他搭一個小的。不然無緣無故提起那蓋罐,他必生疑心,或者我們兩個都是行,他也得起疑了。”
就聶南圭的明,但凡這過程他起了謹慎之心,就別想從他手里拿走這青花瓷蓋罐了。
蘇鴻燕打量著那青花瓷蓋罐,愣了半晌,最后喃喃地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高手過招嗎?”
初挽:“這才哪兒到哪兒,就隨便玩玩吧。”
蘇鴻燕看著初挽:“這,這確實是青花瓷嗎?”
初挽不想解釋這個:“你回去讓你爸仔細研究研究就是了,反正一百五十塊,買不了吃虧,萬一你后悔了,不想要了,行,給我,看在你今天當棒槌演戲的份上,我二百塊收。”
蘇鴻燕忙道:“那不至于,不至于……不過你費了那麼大的勁,我,我是不是得分你點?”
初挽:“不用了,我也沒興趣,你自己留著玩吧。”
蘇鴻燕呆呆地看著初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初挽看著也就一高中生的樣子,年輕又單純,結果……
明朝青花瓷,被一說就是“留著玩”??
初挽:“再說我也沒吃虧,我那不是隨手買了幾粒珠子嘛。”
如果不是有那件后掛彩的瓶子打掩護,要想從聶南圭眼底下拿到這黃玉珠,未必就能,就算了,那代價也不小,所以這也算是自己得到的回報了。
一點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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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鴻燕抱著罐子瓶子高高興興地走了,陸建昭再看初挽,那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那就是敬佩得不行了,像是拜神仙一樣的眼神了。
以至于上公車的時候,陸建昭從旁竟然出手要虛扶著,那一臉的恭敬殷勤,簡直沒眼看。
初挽看著,有些無奈,不過也有些悉,這是悉的后來的陸建昭嘛,其實人不錯,在收藏之道上對言聽計從,拍收藏類電影的時候還請做技指導。
又想起來聶南圭的出現,想著上輩子的一些人和事終究會到來,不過自己有了一次經驗,好好把這條路走下去,總歸會把一切都經營好。
那九龍玉杯,也終究會重新現吧。
回到家后,吃了中午飯,初挽把那幾枚珠子擺弄了擺弄,除了那枚黃玉珠,其它幾個都是普通清朝的珠子,雖然年代近,但是竟然也不錯,給小孩子當玩意兒還是不錯的,也就隨手放在袋子里了。
吃過飯,過去見了老爺子,老爺子說起明天的安排,明天一大早,陸守儼要開著吉普車過去南口,順便把家里三個孫子都帶過去,到時候去永陵幫著種地。
初挽也就沒說什麼,現在對于挑男人這件事很沒信心。
把這幾個男人運過去給自己太爺爺看看,讓太爺爺拿主意吧,太爺爺覺得行,對方又愿意娶的話,就嫁了得了。
陪著說了一會兒話后,初挽便過來馮鷺希這邊,誰知道迎面卻遇到了蘇鴻燕。
蘇鴻燕一見到初挽,激得不行了:“我已經讓我爸看了,我爸說一看就是真的,說這是正兒八經明朝青花瓷,這一定是真的,要不是咱撿了,外面買的話怎麼也得上千了!初挽,可真有你的,我看那聶老頭著呢,那個小聶店主雖然年輕也不是好惹的,一家子都是明人兒,你竟然從他們手里虎口拔牙,我可真真是見識到了!”
初挽并沒太在意:“都是小事,也是你機緣好。”
其實不太知道怎麼應對這種熱,需要笑著說沒關系,還是怎麼著,應該怎麼反應?
完全不懂。
上輩子也遇到過一些過分熱的,仿佛要把捧神仙,更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所以這種時候,一般都是沒什麼表,安靜地等著對方退卻。
蘇鴻燕卻將一大兜子東西往初挽手里塞:“初挽,這是給你的,你一定要收下,好好補補,你看你瘦的,還有一塊布,你可以做裳!”
初挽見此,也就收下了:“好,謝謝你。”
雖然初挽臉上還是沒太多表,不過蘇鴻燕依然喜歡,喜歡得恨不得抱住。
那可是正經明朝青花瓷,那多珍貴啊!
等蘇鴻燕走了后,初挽這才松了口氣。
覺得人和人之間就心平氣和地打道多好,該怎麼著怎麼著,別整這些了。
打開那網兜,里面有雪花膏什麼的,還有一塊布料,其實自己用不上,便想著這雪花膏送給馮鷺希,布料也給吧,反正幫自己做裳了,這些送給好的。
下午初挽就在家學習,把那些輔導題目做做,發現還是有些難度的,哪怕這幾天自己也學了一些,但是也有一半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
嘆了聲,路漫漫其修遠兮,上輩子陳蕾能夠考上大學,還是有點本事的,這方面就不如陳蕾,只能自己踏實努力了。
晚上回來,馮鷺希給收拾東西,竟然給準備了一堆吃的,有臘,也有白面,還有什麼的,甚至也準備了雪花膏和蛤蜊油之類的。
初挽看著這些:“伯母,有個朋友送給我一些,我還說給你呢。”
馮鷺希笑道:“我有的用,這些給你的,你不是想回去踏實學習嗎,反正也沒別的事,自己多抹抹,把自己養好,你每天喝一點,慢慢就能長高一些了,你現在就是太瘦了。”
一時又道:“趕明兒建暉建昭他們幾個兄弟都過去,老爺子說了,不用客氣,讓他們干活就行,誰不好好干,你回頭說,讓老爺子治他們。”
初挽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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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守儼早早開著吉普車過來了,陸家四孫子陸建暉也趕過來了。
陸老爺子已經讓人準備了不禮,都是很稀罕的,有些本就是特供,外面買都買不到的。
他特意拿了一包煙,說是蘭州的青條:“初老往年曾經提起,他最蘭州的青條,要用古法刨的,這是我特意托人弄到的,你拿給他,你說青條,他就知道了。”
初挽聽著,謝過收起來了。
陸老爺子也是極懂自家太爺爺了,人年紀大了,再貴重的什麼件也不看在眼里了,不過太爺爺活了這一輩子,獨這一口。
這些東西,連同馮鷺希準備的其它吃食,統統搬上吉普車。
陸建昭自然是殷勤得很,現在他看初挽就是看神仙,敬佩得五投地,恨不得鞍前馬后那種。
陸建時看他這麼殷勤,有些氣不過,也比拼著殷勤起來,一口一個挽挽,親熱得不行了,初挽上車的時候,他就在旁邊扶著。
上了吉普車后,初挽靠左手邊坐,陸建昭和陸建時都迫不及待想挨著初挽坐,兩個人這麼一爭,竟然卡在座位那里,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不相讓。
陸建暉倒是淡定,他已經在研究所工作了,最近正忙工作,突然被老爺子下令請假,說是要去永陵村勞。
他大致知道怎麼回事,不過并不是太在意,所以現在就等于執行任務。
他是盡心盡力想完任務的,但是如果讓他和兩個弟弟這麼爭風吃醋,他做不來。
為了娶媳婦傷了兄弟和氣,犯不著。
初挽看看這兄弟倆,也沒吭聲,很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
前面一直不說話的陸守儼突然沉聲道:“你們兩個像什麼樣?都下去,讓建暉坐那個位置。”
當叔的一聲令下,兩個侄子狠狠對視對方一眼,較勁只好告一段落,誰也別吃虧,兩個人一起下去,陸建暉聽令,坐進去,挨著初挽了。
本來陸建時和陸建昭都想和初挽說說話,但是現在隔著一個陸建暉,他們兩個自然不太方便了。
初挽就隨口和陸建暉聊了幾句,聊起他研究所工作的事。
陸建暉這個人聰明又本分,用陸老爺子的話說是一個有蔫主意的人。
他今年二十四歲了,比初挽大五歲,是放開高考后第一批大學生,本科學電機,碩士學的自化控制,碩士畢業后在自化研究所工作。
陸建暉因為忙于學研究,三十多歲才結婚,娶的是自己相多年的研究員同事,兩口子正好一起搞科研,據說新婚夜還在那里探討水下機人的最新研究進展。
初挽這麼聊著的時候,難免想起自己和陸建暉的可行。
雖然外人會笑陸建暉和他未來妻子不是夫妻是同事,但到底是不錯的姻緣,如果和陸建昭在一起,倒仿佛是毀了人家現的夫妻緣分一樣。
現在,只能先不去細想,湊合接著吧。
初挽便隨口和陸建暉說起機人的事,其實陸建暉并不是太健談的人,于那人世故上也不通,不過聊起機人,倒是很有興致,初挽隨便一問他就說起來。
他現在在的部門做自化控制研究所,目前研究室的研究課題是機人。
初挽其實大約知道,他以后研究果斐然,在八十年代末就主管了國家機人示范工程,之后更是和俄羅斯合作,研究出了領先世界的水下機人。
當時不企業看中了,想投資這一塊,陸建時也想投資,找初挽要錢,奈何初挽對于小錢是不太在意的,讓陸建時隨便花,但是這種投資,并不想放手,于是自己去找陸建暉聊,聽陸建暉講了這個領域的發展前景。
聽了后,非常興趣,覺得好玩,也覺得有用,當時便出一部分資金組建了公司,和陸建暉合作,記得就在出事前,陸建暉還找提起來,說是要在夏威夷東海域進行中國六千米以下機人的深海試驗考核,這當然是天大的事,因為這種技已經超過了原俄羅斯和法國。
如果這個試驗功,那中國智能機人將上一個臺階,同時中國在未來海洋開發中也會擁有了主權。
這些,初挽也就是聽聽,聽懂了,就愿意支持。
反正做古玩掙了很多錢,自家人,掙不掙錢都愿意支持。
如今,初挽重新聽陸建暉說那些構想,考慮了一番,便決定多說一點,把他的思路往前推一把,這樣也許一些事就改變了。
“我記得那天看到一本書,一個荷蘭人發現了沉寂在南海的寶船,那是中國遭遇了海盜襲擊沉船的,他們把這艘寶船打撈出來,發現了數百萬件康熙瓷。”
陸建暉蹙眉:“他們發現了,然后呢?那是我們中國的瓷吧?”
初挽:“這個人非常瘋狂,因為那艘船上的瓷太多了,他認為以稀為貴,為了抬高瓷的拍賣價格,只留下了二十多萬件,其它六七十萬件全都瘋狂砸爛了,之后他將那些瓷賣了天價,發了大財。”
陸建暉聽得直瞪眼:“太過分了,這是什麼書,我們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嗎?”
初挽淡淡地道:“技不如人,如之奈何?你也不用太當真,就是我在朋友家看的一本書,地攤上買的,估計瞎編的,寫著玩呢。”
這自然是以后淋淋的歷史,那人在拍賣會上瘋狂拍賣中國瓷,消息傳回國,中國方面才突然知道有這一回事。當時的國家還沒制定保護海外文的法律,在文海底打撈方面又是一片空白,完全沒有這方面技儲備。
對方宣稱不是在南海打撈,而是在公海打撈,中國對此更是無能為力。
沒辦法,只能匆忙派了陶瓷專家前去拍賣會,希能挽回一些損失。
只可惜,人家二十多萬件瓷連續拍賣了九天,鬧得沸沸揚揚,中國人卻連舉牌的機會都沒有,就眼睜睜看著大批瓷流落海外。
因為當時中國人只湊了三萬元,哪怕擁有優先購買權,但屢屢遭到高位報價的狙殺,中華瑰寶淪為他人囊中之。
陸建暉呆了半晌,終于道:“所以我們必須在機人領域下功夫,可以用水下機人發展水下探險,這種機人也可以用于水下打撈考古!”
初挽:“有道理!”
陸建暉嘆道:“今年我跟著代表團去了國和加拿大,參觀了十幾個城市,看了國外海軍海洋系統中心研制的機人,那可真是大開眼界!我們和世界的差距太大了,想起來真是心急!”
初挽看著他焦急的眼神,想起后來,再過些年,蘇聯解,之后他們研究所就要和俄羅斯合作研制水下機了,也就安道:“這個你不要太著急,我們現在和國外差距確實有些大,如果一味盯著最好的,急于求,說不定還要走彎路,慢慢來唄。”
找補道:“你看,就像我現在想考大學,我就不敢考京大,我只敢報最一般的學校,訂一個小目標,這樣才更有可能功嘛。”
陸建暉聽著,默了一會,道:“挽挽,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再想想吧。”
初挽也就不說了。
不過陸建暉再看向初挽,那覺就不一樣了:“挽挽真是聰明,別人如果看到那個故事,估計也就看看熱鬧,挽挽卻能想得更遠。”
初挽謙虛:“我就瞎說說。”
陸建暉嘆:“你瞎說說,也能給我啟發的,我應該多和你聊聊,我之前就沒想過水下考古這個領域。”
初挽和陸建暉這麼說話的時候,陸建昭聽著,只覺得慨連連。
別看人家初挽打小兒在鄉下長大,但是這見識大啊,一些有的沒的,竟然都知道。
他估著,這可能就是初挽太爺爺那里學來的,老人家的閱歷就是不一樣——這想法自然偏頗了,不過沒辦法,就在昨天,他真是被初挽和那聶家小掌柜高手過招的心機和策略給驚到了。
他覺得這樣的初挽懂得什麼都不奇怪,這就是天生的高手。
他沒多想,陸建時卻想多了,他現在如坐針氈,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來他覺得陸建昭肯定看不上初挽,畢竟初挽是鄉下姑娘,長得也不怎麼樣,但是陸建昭不一樣,陸建昭是大學生,平時經常和同學一起圓明園劃船啊或者去玉淵潭爬山什麼的,還會跳個迪斯科舞,總之時髦得很。
這樣的陸建昭,哪能看上初挽,他是想著初挽被陸建昭冷待之后,自然能會到自己的好,到時候自己哄一哄,初挽自然是自己的了。
可誰想到,轉眼功夫,不知道怎麼著,陸建昭突然就對初挽那麼殷勤了,這讓他怎麼想,這不是和他對著干嗎?
他突然就多了這麼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誰知道,他和陸建昭正爭得火熱,兩個人較勁著,突然,半路里又殺出一個程咬金,陸建暉竟然也和初挽聊得火熱??
他就不明白了,這有一個算一個的,平時看著也不想談對象,平時也沒說對初挽有興趣,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
陸建暉比他們大幾歲,平時就是一個榆木疙瘩,腦子里都想著研究項目,怎麼突然間就知道哄著初挽在那里說話了呢?
陸建時深吸口氣,用手支著額頭,他咬牙,搖頭,不明白啊不明白!
就在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言的陸守儼突然開口了:“差不多到了,我送你們到村里,你們先在這里干活,晚上時候自己過去南口吧。”
陸建時幾個倒是沒意見。
陸守儼:“等會你們自己把東西搬下去,我還有要事要辦,你們代我向老太爺問個好吧。”
初挽聽這話,覺得那言語有些冷漠,便下意識掃了一眼前面的陸守儼。
誰知道恰好和陸守儼在后視鏡中視線相對。
只是很短的一個瞬間,兩個人的眼神便錯開了。
但是初挽分明覺到了陸守儼眸中一種說不出來的疏淡,和之前對待的態度截然不同。
先是疑,之后想了想,恍然。
略有些譏嘲地勾,輕笑了下,眼神看向窗外。
這七叔對他幾個侄子一向不錯,以前他上軍校回來,總是會帶他們出去玩,還會教他們拳腳功夫。
現在,他估計覺得耍著他那幾個寶貝侄子玩兒?
畢竟堂堂陸家的孫子,擺在眼跟前挑。
他這當叔叔的,估計覺得陸家孫子了板車上的大白菜,還是論堆兒賣的,覺得自己寶貝侄子被作踐了,不痛快了?
可這也不是要的,是有契約的,也是陸老爺子熱塞給的。
就想挑挑揀揀找一個好的,有問題嗎?
就這,還嫌陸家這些孫子一個個歪瓜裂棗難下呢!
就沒盤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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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車繼續前行,或許因為山路并不好走,走得很慢。
一車幾個人欣賞著車外的風,這個時節,其實山上的桃花已經開了,只是這麼遠遠過去,十三陵山脈依然是蒼茫灰敗的,仿佛還沒有從冬日的蕭殺中回過神來。
便是些許桃花開了,也顯得淡薄蒼白,淺淺的那麼一些點綴還不足以撐起這綿延幾十公里山脈的春天。
也只有吉普車恰好經過桃花樹邊的時候,大家才恍悟,敢這是桃花,已經開了。
陸建時被兩個堂哥打擊,心里其實并不好,不過看著這桃花,還是嘆道:“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這是春耕的時候了,我們來會下農活也好的,算是自然的氣息了。”
說話間,吉普車往南走,抵達永陵村頭坡下的時候,初挽便指路:“從這條路下去就是永陵了。”
陸建昭看向那邊的永陵,道:“我記得看過一本書,說領袖參觀十三陵,提到祖永樂皇帝朱棣,說他敢在北京建都,還敢把陵墓放在這里,不怕蒙古人鐵騎,是個有膽識的人。”
初挽點頭:“是,朱棣長住土木行宮,理政練兵,不忘戎武。”
陸建昭聽了,便有些得意,有意賣弄,繼續道:“永陵埋葬的是嘉靖帝,這位皇帝在位時間比較長,所以他把自己的永陵修建得僅次于明祖的長陵,據說這位皇帝特別迷信,二十年不上朝,重用嚴嵩,還有那個海瑞,他把人家海瑞給下到了大牢里,一直到他兒子繼位了,才放出來。”
陸建時不高興地瞥了一眼陸建昭:“八哥,你真懂,什麼都懂,這知識就是淵博啊!”
他很有些嘲弄的意思。
他確實是有些看不上,沒事跑這里賣弄知識,有意思嗎,顯擺自己是大學生嗎?
陸建昭看了陸建時一眼:“你啊,還是多學著點,你看看挽挽,什麼都懂,咱們這道行比起挽挽差老遠了!”
陸建時一聽這話,差點氣得臉都紅了,瞪著陸建昭說:“八哥,你是大學生,我比不上你,知道你厲害行了吧!”
陸建昭好笑:“我就說句話,你惱什麼惱,還不讓人說話了?”
陸建時:“你聽聽你那怪氣的!”
陸建昭:“是誰怪氣!”
旁邊陸建暉有些茫然地看向這兩位堂弟,完全不知道他們怎麼了。
一路上,他一直都在回想初挽說的話,他覺得初挽說得有道理,給他提醒了,這是目前這件事應該怎麼做,他還沒想通。
怎麼突然這兩位堂弟就吵起來了?
而陸建昭和陸建時到底年輕,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氣方剛的,又都對初挽存著一些心思,誰也不愿意在初挽面前丟人,于是兩個人你嗆我,我嗆你,竟眼看著要打起來的樣子。
初挽本來有些犯困了,正在那里迷糊打盹,就聽那邊兩個人吵架,也沒想搭理,想換個姿勢繼續睡。
誰知道這時候,陡然間,吉普車一個剎車,停了,差點磕到前面。
陸建暉也是猛地一驚,又見初挽差點磕到,連忙護著說:“挽挽你沒事吧?”
陸建時和陸建昭差點摔倒,驚訝地看向前方開車的陸守儼:“七叔,怎麼了?”
陸守儼聲音涼淡:“你們兩個要打架,下去打。”
陸建時和陸建昭面面相覷,愣了。
陸守儼:“下去。”
陸建時和陸建昭臉都紅了,不知道說什麼。
陸守儼:“還打嗎?”
陸建昭厚著臉皮說:“七叔……我們只是討論問題而已……”
陸建時也小聲說:“沒說打架啊,都是兄弟,好兄弟鬧著玩而已。”
說著這話,還作勢摟了摟陸建昭的肩膀,陸建昭嫌棄地瞪他一眼,陸建時也回瞪。
陸守儼面無表:“那也下去吧。”
陸建時無奈了,心想怎麼好好地把七叔惹惱了,便哀求:“七叔,你火——”
陸守儼卻只是淡聲道:“到永陵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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