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冰瑩臉更紅了,垂著眼瞼看著勾在一起的手指，連看都不敢看他。

“這麼容易害？”顧長逸沒有放過，拿出裝著結婚證的小布袋，低聲道：“我們現在是名正言順。”

穆冰瑩手想奪過來,他卻舉高手臂,高本就懸殊二十來厘米,這一舉瞬間讓更夠不著了,左右看了看兩邊,們正站在走廊里，幸好沒什麼人,“不要再耍流氓了，快出去。”

顧長逸低笑著，將小布袋裝好,“好，回家再耍。”

穆冰瑩瞪了瞪他，轉往外走,步子邁得又急又快。顧長逸咧了咧,放在口袋子里的結婚證，一顆心變得無比踏實，大步追上媳婦。

出來以后，看到村干部們正在跟一個穿著白襯衫黑子的男人說話，看穿著打扮，像是個領導。

等在外面的人，也看到了，連忙擁簇過來。

“瑩瑩,拿好了？辦好了沒有？”

“快讓我看看,哎呀,我們家小妹終于嫁出去了。”

穆江波推了推媳婦，“你說什麼話？”

“我不是那個意思。”王雨娟興道：“我是高興瑩瑩嫁得好，再說孩子總是要嫁人的，可不就是總算嫁出去了麼。”

穆江波：“你別講話了。”

董桂紅滿眼期待，又問了一遍，“瑩瑩，領好了？”

穆冰瑩看著家人著急的表，點了點頭，“都領好了。”

在場的人全都出了笑容。

顧昌巍看向兒子，“結婚證了？拿出來看看。”

“這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又不是沒有。”顧長逸沒拿，要不是顧著人多，還會跟他爸說，您不但有結婚證，連離婚證都見過，而且還都擁有了，有什麼好稀奇的。

但知道這樣的話，沒人的時候能說一說，在人面場，是絕對不能打這樣的趣兒。

顧昌巍沒轍，知道繼續說下去，也聽不到什麼好話，看向親家道：“這孩子，還寶貝上了。”

穆家人聽到這話，心里別提多高興了，結婚證都這麼寶貝，還愁不寶貝他們家兒？當即不吵著要看了。

董桂紅正想說，是回去，還是去國營飯店吃個飯。

穆德厚突然站出來，笑著道：“瑩瑩，這是你二哥，是前村大爺爺的二孫子穆敬廷，就在這民政局上班。”

穆冰瑩心里訝異，面上沒有表現出來，看向旁邊站著的領導樣男人，笑著打了招呼，“二哥。”

穆敬亭也出笑容，“我比你大上十歲還不止，小時候都沒怎麼見過你。”

“剛才人家民政局領導能同意，是敬廷在后面聽到了這事，聽到了咱村的名字，特地出來給蓋章簽字了，所以才能領的這麼順利。”

村支書滿臉是笑，他是知道族長的幾個孫子都很有出息，知道大孫子剛調到市政府上班了，但剩下幾個孫子認識，本沒什麼來往，都不清楚在哪個單位。

以前見面只是客客氣氣打聲招呼，人家跟他們拉的距離是很遠的，連點邊都不讓他們沾，更別說蹭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主幫忙，還主出來跟他們打招呼。

更重要的是，還說讓他們去家里吃飯呢！

他們本來心里直打鼓，還以為是沖著小顧父親來的。

后來一聊，對方提起了祠堂族譜的事，才知道原來村里的事傳得這麼快，一天時間就傳到了市里。

穆敬廷就是聽說了村里祠堂被砸，族譜都被撕了，他們不但沒鬧，還陪著一起來市里，甘愿做擔保，他才愿意管這件事，幫這個忙。

這簡直就是老天爺突然降下來的驚喜！

以前他們拎著東西，怎麼攀都攀不上的關系，居然就這麼緩和了。

這讓村干部們既慶幸，又懊悔，懊悔這麼多年扭扭，更覺得從今以后得真正做到不能偏頗，才能追上時代的腳步，讓穆溪村越來越好。

“謝謝二哥幫忙。”穆冰瑩回頭看向顧長逸，“這是我對象顧長逸，長逸，你都聽到了吧。”

“聽到了，謝謝二哥幫忙。”顧長逸學著媳婦的話，從口袋里掏煙遞給對方。

“在工作，不煙。”穆敬亭笑著出手拒絕，看向村干部們，“快到晌午了，一起去家里吃個飯吧。”

“這”村支書看了看顧長逸父親，又看了看同族侄子，驚喜來的太突然，以前他們厚著臉皮去蹭飯都不一定蹭得到，今天突然有兩撥他們平時要上趕著討好拉關系的人，搶著請他們吃飯，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穆德厚出笑容：“孩子才剛領證，剛才親家也說了，想讓一家子吃個團圓飯，我們今天就不過去了，改天再去家里看看。”

“那你們去吃團圓飯，我們就不跟過去了，先去敬廷家里看看。”村支書：“剛才敬廷說了，他爸也在，好久沒坐在一起說過話了，我們幾個人先去那邊，等你們吃完飯了，我們再在民政局這里見。”

董桂紅暗道，難得有眼力見，上笑嘻嘻道：“那就晚上再見吧，敬廷，我們今天就不去了，要去冰瑩以后住的地方看看，路遠，還沒去看過。”

“我要去姐夫家里！”穆炎站到顧長逸邊，“爸，你們去吧，我跟冰瑩走。”

村支書怕這個不著調的小兒子去了給冰瑩丟人，“你去算怎麼回事？跟我走！”

穆炎搖頭，“我不去，拖拉機你們開走，我要坐姐夫的軍車走。”

村支書：“我就知道你是沖著軍車去的，不行，你跟我走，別去給冰瑩丟人。”

顧昌巍笑著道：“這有什麼丟人的，孩子要去就去玩玩。”

顧昌巍一說話，其他人都沒意見了。

村支書拉著穆炎好一頓囑咐，才一起往外面走。

顧長逸來的時候就跟他爸說過，領完證兩家人一起吃個飯。

這個兩家，讓顧昌巍黑閻王似的臉，笑容一上午都不住。

這個兩家，另一家只可能是他。

果然大兒子還是最重視他，顧昌巍立馬就讓勤務員去食堂，讓大師傅幫忙準備一桌菜，等他們回去。

因為知道領完證要去家里，所以是開了兩輛車來的，但覺得顧長逸覺得兩輛軍車停在民政局門口太顯眼，把車停到了后面。

穆家人除了穆冰瑩，都坐上了親家的車。

一車除了司機，最多坐五個人。

所以嚷嚷著要跟著去的穆炎，只能跟著小倆口往另一輛停車的地方走。

“不是我想打擾你們倆，我剛才也沒預料到這種況。”穆炎平時的格，決定他是一個非常有眼力見的人，人家小兩口剛領了證，正是該膩歪的時候，突然多了一個他，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但沒有辦法，剛才是先看著他爸拖拉機走的，他現在想走也地去了，“你們等下想做什麼就做，當我不存在就行了，我會盡量降低我的存在，看見什麼都不會出聲，不會打擾你們。”

“你閉。”

穆冰瑩本來沒覺得什麼，結果被他一句接一句的，又不敢抬頭看顧長逸了，仿佛看了他，就是在暗示什麼似的。

顧長逸就喜歡看穆冰瑩惱的樣子，眼一直停留在上，一點都不耽誤往前走。

“穆炎，你之前是在公社學卡車？”

“啊，哦，是啊。”

“那你會開車？”

“不會，常文棟那王八犢子，給我攪和了，我剛給師傅累死累活干滿三個月雜活，方向盤還沒著，就被趕出來了。”

“”

穆炎看顧長逸不說話了，快步追上兩人，“姐夫，怎麼了？”

“沒怎麼，你坐后面。”

顧長逸打開副駕駛車門，看向穆冰瑩，“要我扶你嗎？”

“不用。”穆冰瑩又想到之前他突然在后面‘扶’的事，抓住扶手，回頭道：“你去駕駛座，我自己上得去。”

顧長逸笑了，“我怕你抓不住掉下來，等你上去我再走。”

穆冰瑩看了一眼正撇的穆炎，沒有跟他爭執，快速爬上車，等坐穩了背后豎起的汗才緩緩平復下來。

真怕他當著人面，做出一些讓不能被人看的行為來。

看向窗外，發現顧長逸仿佛看穿了的心事，眼里出那種壞笑，不等說話，就繞過車頭，打開駕駛座的門，利索上車，發車子，雙眼看向窗外的后視鏡，兩只骨節分明的手飛快轉著方向盤，渾散發著認真的，讓人難以移開視線的氣息。

“姐夫，你好酷啊！”

后面傳來穆炎的崇拜驚呼聲，穆冰瑩才發現自己又不知不覺盯著他看神了，連忙坐直，紅著耳朵看向窗外。

一路上，說好會安靜，會降低存在的穆炎，因為顧長逸上車倒車的帥氣，勾起他對車子的喜歡與憧憬，嘰嘰喳喳問了一路的專業語，車氣氛倒是沒那麼讓人不過來氣。

大約半個多小時，前方出現一道威嚴的大門，大門中間的橫梁上掛著一顆碩大的紅五角星，門口崗亭上有軍人提搶站崗。

車里忽然安靜下來，穆炎都到這氣勢影響，變得安靜如。

穆冰瑩知道這大概是以后要住的地方，此時想要悉環境的心，勝過到這種威嚴氣勢迫的覺。

車子一路開進大院，綠植蔭，大路兩旁蓋滿了兩層樓房，樓房外面都用水泥刷過，家家戶戶門口都帶著花園，有人種花，有人種菜，生機。

正是晌午吃飯時間，路上停了不軍車，有不人隔著車窗沖顧長逸招了招手，大多都是年輕男人，看著與他年齡差不多大。

但是顧長逸進了大院，仿佛就變了一個人，臉上沒什麼表，就算是回應跟他打招呼的人，也只是稍微點了點頭，有的連頭都不點，車速降都不降，直接開了過去，眼神冷漠。

但是時而看向穆冰瑩的時候，眼里的冷漠便會瞬間消散，被笑意與溫填滿。

進了大院，還開了十分鐘左右，左右前后兩排樓房都消失了，拐進另一院子。

這里的院門口又出現一個崗亭，有哨兵駐守。

大院和外面兩層小樓房還不一樣，地上鋪得是修剪整齊的綠草坪，樓房是更有設計的洋房，外墻刷的是淡淡的暖黃，二樓突出來一排白石砌臺，大約有兩三米寬，是穆冰瑩和穆炎在電影里都沒看過的建筑，覺非常不一般。

車子停在最里面的一棟二層洋房，兩邊院門口依然是綠草坪，沒什麼花花草草，看著很簡潔。

院子里面，門廳挑高氣派。

氣派得穆炎吭都不敢吭一聲。

氣派得穆冰瑩呼吸都了。

剛進大院門，看到兩邊的二層小樓房，已經覺得有力了，但是經過細細觀察，看著那些門口的菜園花園，欄桿上掛著的紅辣椒，大蒜頭，攤開曬著的海魚蝦米，還有晾曬的服鞋子，都很有生活氣息，的心就慢慢踏實下來了，覺得房子再好，也還是要過正常日子的，只是環境不同罷了。

然而等進了這棟院子，看到這里面的環境和房子，瞬間又將穆冰瑩剛建立起的自信心推倒了。

不知道該怎麼在這樣的房子里生活，這是連幻想都沒幻想過的房子。

“只是房子看上去新一些。”

后腦突然被溫熱覆住，穆冰瑩轉頭對上他的視線，一時忘了后面還有穆炎，忘了推開他的手。

“這是軍區總部，人多住的地就大，很多心思不明的人會混進來，所以就把一些說話有用的人分到了這個院子里，大家的日子都一樣，沒什麼區別。”

顧長逸看媳婦難得乖乖地讓他，忍不住多挲幾下的頭發，“再說，這里是我爸住的地方，你要是不自在，我們就申請房子，因為我跟你說的事還沒有確定，所以只是暫時住在這里，要是能確定下來，我們就會離開這里，去我跟你說過的海邊。”

“不急，我只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房子，有點沒反應過來。”穆冰瑩是第一次看到實，但是看過的書里很多有描寫過宏偉的建筑，稍微多一點時間，便能消化這種沖擊，“你不用著急，不過，叔叔，他會不會不喜歡和我住一起？”

“他？他估計天天在家燒香拜佛祈禱你能住在這里。”顧長逸打開車門下車，繞了一圈，打開副駕駛的門，“下來吧，他們都已經到了。”

穆冰瑩緩了兩口氣，慢慢下了車，一轉頭看到穆炎還在車里愣神，抬手敲了敲后車窗。

穆炎一激靈，終于醒過神來了，忙著打開車門蹦下車，一下車就發現，差點連站都站不住，不想讓自己覺得太丟人，抖了抖，笑道：“姐夫，我今天真是開了眼了，都說冰瑩找了個好對象，不知道究竟有多好，這看到你家的條件，可把我嚇壞了，我還算見過世面的，要是村里那些人來，估計張得能塞下好幾個蛋，合都合不攏。”

“都是住所罷了。”

顧長逸也不多說，走上前推開院門，側看向穆冰瑩，“歡迎回家。”

這一句話，這四個字，瞬間讓穆冰瑩有了幾歸屬，眼里瞬間出現笑意。

抬頭看向二樓的臺，想到顧長逸當時對房間的描述，心里萌生一種難以言訴的緒，就好像離他更近了，要走進他的世界了。

穆冰瑩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在他含笑的眼神下踏進院門。

進了廳門，傳來嫂子的笑聲。

屋空間非常大，地面鋪滿了暗黃對襯菱形塊瓷磚，不是如明鏡那種走上去打的，而是古樸典雅的啞，走廊與客廳餐廳都掛著鏤花吊燈，墻上衛生線以下鋪滿了黑褐護墻板，餐廳擺著一張同系實木餐桌，家并不多。

客廳很大，比們家三間堂屋還要大，擺著一組黑皮沙發，家里不見書櫥掛畫，許是時局還沒真的好轉，擺設偏于簡潔，但是沙發后面有一排柜子，里面除了相片，軍用械模型，就是酒瓶，茅臺居多。

顧昌巍和穆家人不知道在聊什麼，彼此都笑得滿面紅，不見任何尷尬和冷場。

“你們到了。”

“哎，你們來了，快過來坐。”

王雨娟到底是經常去市里，雖然公婆丈夫也在笑，但是細細觀察，還是有些張局促，不如放松自在。

穆冰瑩剛想走過去，顧長逸就道：“你們先聊，我帶冰瑩去樓上看看房間。”

顧昌巍：“也好，去吧。”

董桂紅也不起了，笑著道：“你們去吧，我們剛才都看過了。”

“穆炎，你去坐著喝杯水。”

顧長逸回頭說完，往樓梯邊走，“我們先上去看房間。”

都這麼說了，穆冰瑩就沒再往客廳走，轉跟著顧長逸往樓上走。

踩在實木樓梯上，腳下發出沉悶的聲音。

就兩個人了，穆冰瑩有點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