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冰瑩將他推走， “我都沒洗頭。”

“沒洗也香噴噴的。”顧長逸低頭聞著的耳朵，面頰，頸側，“我媳婦哪里都是香的。”

穆冰瑩耳朵紅了， 想到了不正經的事， 覺得這不是思想不正經，是他說得不正經。

“拿盆來， 快點劃栗子。”

穆冰瑩率先走出了廚房， 手里提著籃子，從邊上搬了小板凳坐到后院臺階上， 又回去再搬了一個矮凳， 留給顧長逸坐。

板栗帶刺的外殼已經被剝完了，是村里剛收上來，村支書親自拿給的，穆暉家也把分到的板栗送給了， 加起來足足有一籃子。

穆冰瑩打算下午先做一些糖炒栗子當饞零食，晚上還準備做一個板栗燜。

休養了這麼久，一直就沒做過飯，雖然高翠蘭提醒晚上燒一點菜，但是穆冰瑩并沒有打消做飯的念頭。

那個段副司令看不順眼， 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不是第一次說了， 要是顧忌他， 他反而會肆無忌憚，以后更會盯著， 不會就此放過。

這次回來， 村里給了兩只， 家里又把養了快一年的公抓給，嫂子去供銷社問了，公社里確實有很多村的人，下半年秋天都多養了好多只，沒有革委會上門去管。

媽和嫂子直接買了二十只養著，所以就把家里原來的抓給了。

以后不愁蛋，也不愁吃，日子眼看有奔頭了。

穆冰瑩拿著剪刀在板栗上剪了幾刀，“什麼時候和沈老師吃飯？”

“老師說不吃，他要直接回首都學校報道。”

顧長逸拿著砧板和刀坐下來，用刀去劈板栗，其實這種方法板栗更好味，穆冰瑩怕打切到手，以前在家里就劃到過，還是用剪刀安全些。

這次回去，得知沈先生也收到回首都的消息了，回去干什麼不知道，但這是一個充滿希的好消息，就算回去掃大街，起碼也是自由的，能和家里人團聚了。

“媳婦，你想過考大學嗎？”穆冰瑩不知道沈先生回去干什麼，顧長逸卻很清楚，是上面有了恢復高考的計劃，解放這些知識分子，曾經的大學教授，就是在為恢復高考做準備。

雖然要商討到明年中旬才能向外公布恢復高考的消息，但這事是鐵上釘釘，遲早的事。

“高考？”穆冰瑩專注剪著指尖著的小板栗，隨意回答：“怎麼不想，以前天天想，現在暫時不想了。”

“不想了？為什麼不想了？”顧長逸停下作，他已經想過了，就算媳婦上大學要四年，他也愿意等，讓媳婦去追尋最喜歡的知識，他還準備第一時間去給媳婦搜羅高考輔導資料。

“你剛不是還說，讓我不要為了沒發生的事焦慮，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所以暫時不去想了。”穆冰瑩剪多了幾道口，看到里面的栗子，沒忍住把外皮給剝掉，咬了一口生栗子，與煮的甜糯口完全不同，生栗子是脆甜口，清爽不膩人。

顧長逸啞言，高考還沒靜，他總不能告訴媳婦，馬上就要開了，手把媳婦咬了一半的栗子搶過來丟里，“不想也好，先把眼前日子過好。”

兩人用了大概一個小時時間，把半籃子板栗開了口，又剝了一搪瓷碗栗子，端到廚房去洗。

“喝什麼茶？”

“隨便。”

一聽隨便，顧長逸就不問了，拿了龍井出來，剛準備放到杯子里，看到桌子上有牛，“媳婦，我給你做茶喝吧。”

“茶？”穆冰瑩將洗好的栗子撈出來，“什麼是茶？在泡好的綠茶里倒牛，還是直接用燒開的牛泡綠茶？”

“你說的這種也可以做，我想給你做的是炒出來的茶，也是用糖炒。”顧長逸看媳婦不懂又好奇，來了興趣，拿著牛和茶葉走進廚房，“我們一起炒，兩個鍋，誰也不耽誤誰。”

要不是臨時做，他還得弄點水果，椰子，再想法子研究珍珠茶的珍珠怎麼做，好好讓媳婦嘗嘗二三十年后風行全國的珍珠茶。

“你先做，栗子剛洗完，需要晾一晾水。”

穆冰瑩停下手上的活，好奇看著他做。

顧長逸拿出小鍋放到煤氣灶上，開了火，把鍋底燒熱后，直接拈了一些茶葉放進去炒，大約是正常泡兩杯茶的分量。

茶葉被適宜的火候炒出沁人心脾的清香，聞了能立馬讓人靜下來，既有大自然的寧靜，又有煙火氣的溫暖。

穆冰瑩深吸一口氣，這種香氣，端起糖罐遞了過去，他剛才說了要糖炒，茶葉已經被炒得卷邊了，估計是到了放糖的時候。

“真心，我要是大廚，肯定得找個你這樣的助手。”顧長逸沒接糖罐，直接打開蓋子，舀了四勺放進鍋里，繼續翻炒。

穆冰瑩沒將糖罐蓋上，馬上就要用了，看著白糖與茶葉經過高溫融化，漸漸裹一團，方才沁人的清香多了一些甜膩味道，熱水一澆，水立馬變了焦黃，清茶甜香直沖鼻尖而來。

糖香是資匱乏的年代，最歡迎的味道，茶還沒形，穆冰瑩已經想喝了。

“別急。”顧長逸看出媳婦饞了，打開瓶，倒進鍋里，雪白的牛和炒糖出來的焦黃融合在一起，變了駝，剛才炒茶葉與糖時的味道讓人聞了覺到溫暖，現在這種駝，讓人視覺上也覺得很溫暖。

穆冰瑩喝過綠茶，喝過牛，還真沒想過把這兩種原食材混在一起炒熱后喝，現在看到了，聞著醇香，覺得自己平時對生活還不夠熱心，以前在有限的條件都知道去創新研究，現在條件好了些，反而靜止不了。

“燒開了，把茶葉過濾掉，就了茶。”

顧長逸蓋上鍋鍋蓋，看見媳婦直勾勾盯著鍋子，笑道：“想喝了？”

穆冰瑩點頭，“想喝。”

“想喝，以后一發牛我就做給你喝，冬天可以喝熱乎乎的茶，夏天可以喝加了冰塊的，等我再研究研究，還能再給你加一些其他佐料，會更好喝。”

“佐料？還要加什麼佐料？”

“不是你想的醬油醋，是別的，等我做出來了再告訴你。”顧長逸笑著打開另一個灶火，“可以開始炒栗子了，等你炒完，我們當下午茶吃。”

穆冰瑩看了看小鍋，還沒冒白煙，想到冒了煙還得過濾茶葉才能喝，索不等了，拿起油瓶往燒熱的鍋里倒油。

油熱了之后，端起糖罐，沒有一勺一勺的慢慢舀了，直接用勺子往鍋里拉了小半罐白糖，一向是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吃，不會在做飯過程中省佐料，讓最終做出來的食差強人意。

剛才顧長逸的鍋里炒糖時，糖都裹到了茶葉上，看不出來糖，穆冰瑩的鍋里，白糖經過高溫，很快化了湯水，“咕嚕咕嚕”冒著泡泡，剛炒出來的糖就像是香油，但是味道完全不同，鍋里的味道是能把小孩子口水饞出來的甜香氣，糖變了焦黃，一淡淡的焦香也冒了出來。

穆冰瑩把栗子倒進去，迅速翻炒，期間手上的鍋鏟沒停下來過，一旦停了，板栗熱不均勻，就會變得一面，一面夾生，糖也會變糊。

“好香。”顧長逸聞著香氣，關掉小鍋的火，拿勺把茶葉都撈出來扔掉，眼睛還在往被炒得香甜油亮的板栗那邊看。

板栗一旦被炒香了，味道可以香飄十里，特別勾人。

記得以前經過食街，一個賣糖炒栗子的小攤販，飄出來的味道能夠住整條街的食，經過攤販的人，沒有一個不被香氣吸引，轉頭看上幾眼，看著看著就會去稱上一袋品嘗。

穆冰瑩在鍋里加熱水，蓋上鍋蓋，燒開后再繼續翻炒，還記掛著茶，知道他剛才已經關了火，過濾過了， “怎麼不倒出來？”

“被糖炒栗子勾得愣住了，太香了，不拿到院子里，今天晚上都得勾好多人來。”

顧長逸咽了咽口水，轉拿了兩個白瓷杯，端起鍋往里面倒。

“留點給爸他們吧。”穆冰瑩迫不及待端起一杯嘗了一口，口香醇，甜，一瞬間就及心里最的地方，渾神經立馬就跟著放松下來，“好喝！”

顧長逸笑著喝了一大口，咽下去后，滿意道：“第一次炒，還不錯，看來我也是有一些做飯天賦的。”

“第一次炒？你以前沒炒過，怎麼知道要這樣做，還知道這樣做出來好喝？”穆冰瑩不舍得太快喝完，抿了兩口，放到旁邊，揭開鍋蓋，繼續翻炒栗子收。

“我在北疆待了那麼多牛，那邊牛羊多，他們冬天就喜歡喝茶，看人炒過。”

顧長逸看媳婦喜歡喝，將自己杯子里的茶往杯子里倒，把剛才喝下去的部分都補上。

收裹糖的期間，香味比之前呈十倍往外散，穆冰瑩自己都被勾饞了，但是手不能停，一停這關鍵時候糖便有可能變黑。

等到湯都收完了之后，鍋里一個個板栗變得油蹭亮，焦黃的糖裹在栗殼上，讓原本就很好看溫暖的棕紅變了焦黃的小鎧甲，原本劃開的痕跡，經過高溫都裂開了，出里面黃澄澄的果，泛著人的澤，讓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關了火，穆冰瑩看著顧長逸眼看著，用鍋鏟鏟起一顆，吹了吹，“嘗一個。”

顧長逸也跟著吹了吹，拿起來沒有用手剝，直接咬了一口外殼上的糖，焦甜席卷舌尖時，外殼也被咬開，吃到了里面的果，又甜又糯，“好吃，很好吃，糯糯地，很甜。”

穆冰瑩笑了，放心了，拿盤子將鍋里的栗子全盛出來。

兩人剛把栗子和茶端到外面的餐桌上，門口走進來一波人，領頭的就是段副司令，后面跟著兩眼放的段嘉祥，還有玥和的新婚丈夫，本書男主，韓天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