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7月20號早上。

穆冰瑩一睜開雙眼， 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紅通通的人坐在床邊。

顧蔚小同志一看到媽媽睜開雙眼，就不要爸爸抱了，蹬著小掙爸爸懷抱，爬到媽媽臉上啃著， 里發著：“媽， 媽。”

穆冰瑩被兒子糊了一臉口水，舉著兒子坐起來， 靠在床頭， 看著父子倆上的大紅襯衫，笑道：“你們這是干什麼？”

天天在島上看著顧長逸穿綠作訓服和白常服， 除了軍裝還是軍裝， 很久沒看到他穿其他了，更別說這麼扎眼的，剛才乍一看，都沒反應過來。

“開門紅。”顧長逸了上的襯衫， “這是我特地安排的父子裝，又特地選擇在你考試的時候穿，快起來，下去吃早飯。”

穆冰瑩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手表一看，才五點半， 掂了掂會爬的兒子，“小瞌睡蟲， 你今天這麼早就醒了， 還這麼神。”

顧蔚喜歡這麼跟媽媽玩，每被掂一下， 就“咯咯”笑著， 一個勁要往媽媽上爬。

“兒子小真有勁， 覺現在放下去都能走路了。”穆冰瑩早就覺到這點，但是葉不建議孩子早走，才沒提前讓他學走路。

“再過個把月，就能讓他下去走了。”顧長逸把兒子抱起來，“到時候你追都追不上。”

“我也擔心這點呢。”穆冰瑩掀起被子下床，“我要考上首都那邊的大學，就我們娘倆兒在首都，一兩個月想見你一次都難，你也要錯過兒子長了，你說，我要不要把意愿往珠市填？”

“當然不要。”顧長逸抱著兒子跟進衛生間，“我這邊你不用考慮，就算接下來你在珠市，我們也不一定能見到。”

穆冰瑩牙膏的手一頓，抬頭看他，“為什麼？”

“最近穆炎他們出任務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你心里該有所準備了。”顧長逸面認真道：“南疆對岸越來越囂張，他們忘恩負義，欺南疆人民，我們也快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

穆冰瑩張放下牙膏，抓住他的胳膊，“要打仗了？”

顧長逸點了點頭，他心里確定有這場戰爭，沒再瞞媳婦，“百分之九十會打起來，你安心帶著孩子去首都上大學，別想著留在珠市了。”

聽到要打仗了，穆冰瑩哪能安心得下來，抓著顧長逸的手逐漸收。

顧長逸將攬進懷里，“沒事，會沒事的，本來不想在你高考前說這些，但我又擔心你更改意愿，不要過多擔心，你就把這當一次外出任務，簡單的任務。”

穆冰瑩吐出一口氣，這一兩年，顧長逸帶隊執行過幾次任務，時間最長的一次，出去了半個多月，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只是執行任務和打仗，聽起來覺還是不一樣。

報紙也經常看，最近覺到了局勢的張，尤其是軍區報紙和雜志，多了很多關于南疆的事，每一件事都能激起戰士們的怒火，這明顯是在預熱，也是在讓戰士們做好隨時上戰場的準備。

顧長逸安親著媳婦的額頭與角， “先好好考試，還沒有那麼快。”

穆冰瑩點了點頭，調整好緒，重新拿起牙刷洗漱。

到了樓下，才發現這父子倆的紅襯衫只是個開始，餐桌上放著一長長的甘蔗和一排香蕉，羅慧還親自給準備了一碗魚片粥，粥代表萬事粥全，魚代表魚躍龍門，這穆冰瑩是知道的，但不知道甘蔗和香蕉的意思。

“有蕉一日，掂過碌蔗，順順利利。”顧昌巍笑著解釋，“甘蔗又是節節高，希你高考順利，績節節登高。”

穆冰瑩笑出聲，“謝謝爸，謝謝小慧和小胡，謝謝你們父子倆，這我不考個好績回來，都對不起你們的心準備。”

“哎，不要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顧昌巍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放輕松，考得好，考不好，回來都有紅包拿。”

“謝謝爸。”穆冰瑩招呼大家坐下，“都別站著了，趕坐下吃早飯吧。”

顧昌巍把顧蔚抱過來，喂孫子吃蛋羹，自打孫子能開始吃輔食，餐桌上只要有他在，就都是他喂孫子吃飯。

孫子跟他也很親，這更讓他高興，也更喜歡跟孫子親近。

想到孫子要和兒媳婦去首都，他心里還特別舍不得，但他沒有說，兒媳婦要去學習深造，他心里也是很支持的。

吃了早飯，顧長逸提上布包，親自檢查了一遍水杯，放了一個蘋果兩香蕉一包餅干，讓媳婦了了都有的吃。

天氣熱，考場里更悶熱，放了清涼油和藿香正氣水進去。

又檢查了鋼筆鉛筆橡皮草稿本等考試工，最重要的是檢查了準考證，他裝在媳婦口袋里，沒有裝在自己上，怕下車的時候再給忘了，因這種低級錯誤，耽誤媳婦考試。

因為十一點半考完，到兩點之前有午飯休息時間，考場離得不遠，顧長逸讓媳婦回來吃，所以讓羅慧留在家里準備午飯。

本來要把兒子也留在家里，但是一向不哭的顧蔚，看到爸爸媽媽都上車了，他哇哇大哭，在羅慧懷里拼命往車前掙著，穆冰瑩便把兒子帶上了。

一上車，顧蔚就不哭了，兩條小胳膊攬著媽媽的脖子，乖乖趴在媽媽懷里，等到了考場，也沒像在家里一樣鬧著哭，被爸爸接過去后，還沖媽媽一樂，揮著小手。

“小人。”穆冰瑩拿出手帕給兒子了鼻涕，抬頭看著顧長逸，“帶著他，你不能開車了，無聊就抱著他下去逛逛，我很快。”

顧長逸囑咐道： “別因為我們在外面，就急著提前卷，好好檢查，多檢查兩遍，等到考試結束再出來。”

“知道了。”

穆冰瑩揮了揮手，看到兒子又揮舞起了小手，輕輕一笑，沒讓父子倆下車，獨自去考場前排隊。

今年的高考比起去年的高考，人數不但沒有，甚至還多了，是他們這一個考場門口，就有上萬人，考生年齡從十幾歲到四五十歲，普遍最多的還是三十歲左右，這些人除了是老三屆學生，大部分都是單位職工。

穆冰瑩生了孩子，外表上一點都看不出來，原來瘦得時候，氣質與表都特別冷，看上去不好接近，現在臉上長了點，皮變得更飽滿，氣質也跟著變得和一些，雖然還是與人有些距離，卻是從高山雪蓮變了可親近的月下白曇。

站著沒幾分鐘，就有好幾個職工跟打招呼。

穆冰瑩因為之前《南燕》連載期的瘋狂，在外一直與人保持距離，怕被人知道是玫瑰，倒不是自視甚高，而是在恢復高考后，南燕十萬冊二十萬冊的銷量，讓知道外界群眾有多激，這要是知道了是玫瑰，考場就別想安靜了。

參加高考之前，還被卿務院院長打電話關照過，在考試中要小心謹慎，不要暴份，以免讓考場失控。

穆冰瑩這邊正淡淡應付著別人的招呼，兒子突然出現，爬到了的肩膀上，小大聲著：“媽，媽媽！”

以穆冰瑩為點的周圍，突然靜了一瞬。

顧長逸昂首抱著兒子被眾人打量，時不時掃幾眼剛才跟媳婦打了一遍又一遍招呼的人，嚇得人連連倒退。

穆冰瑩接過兒子抱著，“你們怎麼下來了，外面熱。”

“車里也熱的，外面有樹，偶爾還能吹吹風。”顧長逸從媳婦包里掏出折扇，幫娘倆兒扇著風，“我們陪你排到你進考場。”

“好啊。”穆冰瑩也無聊又尷尬呢，有了兒子和他，別人看忙，就不會一直來找說話了。

八點鐘，終于排到穆冰瑩進考場了，再次告別父子倆，拎著袋子給監考檢查，除了必要的東西，什麼都沒帶，很容易就過去了。

去年粵省是開卷考試，省自主出題，今年的高考是全國統一卷，一路上穆冰瑩還聽到很多人悔恨去年沒來考。

上午考的是語文，看到卷子以后，穆冰瑩就在想，這個試卷開不開卷沒有什麼太大區別，滿分100分，有70分在作文上，剩下三十分是文言文和閱讀理解，試卷比較簡單，關鍵就在于作文，作文寫不好，中心思想不對，覺悟不高，再怎麼能翻資料都沒有用。

這一門，對于從高中就能寫文章上報紙的穆冰瑩來說，完全可以說是小兒科，但沒有自負，還是先打了一遍草稿，再認認真真把作文填上去，認認真真檢查了錯別字。

又聽顧長逸的話，將試卷從頭到尾檢查了好幾遍，然后等到了考試快結束，才卷離場，找到父子倆，回家吃飯，下午接著考歷史。

高考考三天，但正常考生只要考兩天，第三天是外語，報考外語系的考生才用參加第三天高考，外語雖然也有100分，但不計高考總分。

穆冰瑩第三天也考了，的英語聽寫能力比俄語強，所以考的是英語。

的第一意愿是首都大學中文系，但對很多外語也很興趣，明白知識不能局限于一種語言，想要讓文化變得更富，就得看懂各國原文書。

因為一個翻譯一種理解，只有自己懂得他國語言，才能更深刻到原著作者的核心思想。

復習一年，三天高考結束，該做的努力都做了，剩下的便是聽天由命等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