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世上只剩下一個白無腳鬼,跟一個黑臉謝摘星，非要蕭夕禾選一個的話,那一刻鐘之前選謝摘星,一刻鐘之后會選無腳鬼。

對上謝摘星的視線后，蕭夕禾立刻站直了：“抱歉魔尊，是弟子失態了,弟子先行告退。”

說罷，扭頭就走。

“蕭夕禾。”

后傳來不不的聲音，蕭夕禾只當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蕭夕禾。”

謝摘星又了一遍,蕭夕禾繼續耳聾,然而下一步邁出去的瞬間,自己又回到了他面前。

……修仙小說真是不講基本法，七八糟的什麼都有,開始不喜歡這個世界了！蕭夕禾心悲憤，面上卻平靜地流出一不解：“魔尊？”

謝摘星盯著看了許久，突然勾起角，只是笑意不達眼底：“跑這麼快，是被鞭炮嚇到了？”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什麼鞭炮？”蕭夕禾一臉無辜。

“你來劍宗做什麼，找別的男人？”謝摘星眼底殺意彌漫,“蕭夕禾，你真是長本事了……”

“……魔尊大人你冷靜點，我阿肆,不是什麼蕭夕禾,”蕭夕禾都快打哆嗦了，還在堅強地演戲,“您真的真的認錯人了。”

謝摘星長眸微瞇，盯著看了許久后緩緩開口：“是嗎？那不如驗證一下。”

蕭夕禾心里咯噔一下：“你想怎麼驗證？”

“你不知道？”謝摘星反問。

蕭夕禾笑不出來了：“你、你不能闖我識海，我師父對你父親有恩，你不能傷……”

話沒說完，謝摘星已經抬手，嚇得一，皺著臉閉上了眼睛。

……嗯？不疼？猶豫著將眼睛睜開一條，就看到謝摘星面無表地站在面前。

“咳……魔尊大人，若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蕭夕禾說完扭頭就走。

“你上的蠱毒，應該不足兩個月了。”

后傳來謝摘星涼涼的聲音，蕭夕禾只能被迫回頭：“您在跟我說話？”

“殘毒不多，不足以立刻斃命，”謝摘星似笑非笑地看著，“一旦毒發，便是長達十日的折磨，你會看著你的手腳一點點被蠱毒融化，腸穿肚爛，最終化為一枯骨。”

蕭夕禾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卻還在強作鎮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可以找趙卿解毒，”謝摘星提起趙卿，眼底是濃郁的嘲弄與殺意，“如果你敢的話。”

蕭夕禾：“……”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怎麼敢！

“蕭夕禾，我等著你來求我。”謝摘星森森說完，下一瞬便消失了。

空曠的路上只剩下蕭夕禾一個人，眨了眨眼，突然反應過來——

大哥你別走啊啊啊啊，你走了我怎麼辦啊啊啊啊！

“小師妹……”

“啊！！！”

蕭夕禾驚恐回頭，把來人也嚇得‘啊’了一聲。

兩人驚恐對視，三秒之后蕭夕禾猛地松一口氣，嗚咽著撲過去：“二師姐！”

“怎麼了怎麼了？”柳安安不解抱住。

“我看見鬼了啊！”

柳安安一愣，趕帶著回屋，路上遇到幾個劍宗弟子，便請他們跟著一起回去，拿了剩下的湯藥給趙卿送去。

待劍宗弟子們一離開，柳安安把門窗都關好了，這才扭頭問蕭夕禾怎麼回事。

蕭夕禾吸了一下鼻子，跑到床上裹好被子，這才看向柳安安：“一起嗎？”

“不用，你說吧。”柳安安直樂。

蕭夕禾無言片刻，將剛才的事說了。

隨著娓娓道來，柳安安臉上的笑逐漸淡去，當聽到蕭夕禾被沒腳的鬼影追時，默默跑到床上披好了被子。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許久，蕭夕禾才艱難開口：“二師姐，你也怕啊？”還以為只有這個異世界來的人才會這麼大驚小怪。

“……鬼啊，怎麼可能不怕，”柳安安打了個哆嗦，“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

蕭夕禾咽了下口水：“你說劍宗怎麼會有鬼。”

“那誰知道，說不定是幽冥界跑出來的，”柳安安裹著被子躺下，“明日跟趙宗主說一聲吧，他應該能解決。”

蕭夕禾默默點了點頭。

房間里陷短暫的安靜，片刻之后，蕭夕禾重新開口：“咱倆今晚睡一張床吧。”

“……嗯。”

蕭夕禾得了允許，立刻去找師姐了，柳安安給騰出位置，仍不滿足，還要跟師姐蓋同一床被子。

“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柳安安失笑，卻還是抱住了。

蕭夕禾長松一口氣，心里總算安定了些。

雖然修者不需要睡覺，但兩人在藥神谷時，已經習慣了按時吃飯按時睡覺的作息，這會兒終于躺下，雖然依然后背發涼，但還是很快睡著了，只是睡得不太踏實，連偶爾腳不小心出被子都能驚醒。

湊湊合合過了一整夜，當遠方傳來雄打鳴的聲響，兩人同時坐了起來，一臉疲憊地看著對方。

“還不如不睡。”柳安安嘆氣。

蕭夕禾表示認同，然后看向窗外。

天剛蒙蒙亮，院子里還昏暗一片，但已經驅散了黑夜帶來的恐懼。

既然已經醒了，兩人干脆起床熬藥。

趙卿的子虛弱，承不住太多補藥，兩人便將先前開的藥方，再去掉一半才開始熬煮。為了節省時間，蕭夕禾將大塊的藥材一點一點切碎了放進藥罐，柳安安則蹲在地上盯著灶火。

兩人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不知不覺日頭出來了，影在院中移，周圍的一切終于變得明亮。

“烤個紅薯吃吧。”柳安安提議。

蕭夕禾答應一聲，剛從乾坤袋里掏出紅薯，眼前突然一陣發黑。

“小師妹！”

耳邊傳來柳安安的驚呼，蕭夕禾了，許久才勉強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跌坐在地，腳邊正是自己剛拿出的紅薯。

“小師妹，你怎麼了？”柳安安一邊著急詢問，一邊往天靈蓋注靈力。

蕭夕禾只覺一陣涼意襲識海，片刻之后就徹底清醒了。

“……應該是蠱毒發作了。”蹙眉回答。

柳安安拈出一點靈力在周游走，結束后面凝重：“毒骨髓，無藥可醫。”

蕭夕禾笑笑：“合歡蠱本就無藥可醫，只有與相反質的人合修一條路可走。”否則早就向師父求助了。

“究竟是何人這麼惡毒，竟然對你下這種蠱毒。”柳安安氣惱。

蕭夕禾想起那個男配的人設，不由得扯了一下角：“一個瘋子而已。”

“若將來我見了他，定要為你出氣！”柳安安越想越氣。

蕭夕禾安地的腦袋：“謝謝二師姐。”

柳安安又一次看向，眼底滿是心疼：“你平日是不是經常不舒服？”

“那倒沒有，蠱毒不發作的時候，是沒覺的，即便如今發作，也只是短暫昏厥，暫時還沒有別的后癥，”提起蠱毒蕭夕禾就想嘆氣，“我只差兩次修煉，就能徹底清除余毒了，本以為這種況下，至能堅持個十來年才發作，誰知竟然一年多就復發了。”

“沒事沒事，我們盡早治好宗主，將他的子調養到最佳狀態，這樣你就可以解毒了。”柳安安忙安。

蕭夕禾扯了一下角，驀地想起昨日謝摘星的威脅。

又是一聲嘆息：“看看藥，估計快好了。”

柳安安被一提醒，連忙跑過去盯著湯藥，兩人又等了片刻，直到湯藥呈現幽深的黑，才盛了藥出門。

兩人沿著唯一的一條小路往前走，走到昨天見鬼的地方時，蕭夕禾遲疑開口：“這里……”

“噓！”柳安安及時制止，拉著快步穿過小路，一直走到充足的地方才道，“那邊全是涼地，誰知道它還在不在，萬一聽到我們提它，盯上我們了怎麼辦？”

“……二師姐說得對。”蕭夕禾心有余悸。

柳安安輕呼一口氣：“等一下我們問問劍宗的弟子吧，看有沒有第二條路，我可不想再走那條小路。”

蕭夕禾表示認同。

兩人繼續往前走，經過仙氣飄飄的院子時，蕭夕禾眼底閃過一好奇：“今天沒有弟子練早功嗎？”

“也許是休沐？”柳安安也跟著疑。

蕭夕禾覺得有道理，于是繼續往前走。

很快，兩人就到了趙卿房門前，剛要抬手敲門，房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我就知道是你們。”阿雨沒好氣地看著二人。

柳安安端著藥要進屋，阿雨抓著門板不放：“給我好了，你們回去吧。”

“你打發下人呢？”柳安安不悅，“我們要進去為宗主診脈。”

“用不著你們，他現在好多了。”阿雨倨傲拒絕。

柳安安也不與廢話，直接對著屋里高喊：“宗主，我來為你診脈……”

“你干什麼！”阿雨氣急敗壞。

柳安安冷笑一聲，屋里很快傳來趙卿溫和的聲音：“請進。”

柳安安勝利地看了阿雨一眼，當即拉著蕭夕禾一起進屋了。阿雨臉都黑了，卻還是跟著進了屋，結果沒等站穩，柳安安便開口了：“宗主，麻煩您讓不相干的人先離開，不要打擾我的診治。”

“你什麼意思？”阿雨瞪眼。

趙卿無奈地看向：“阿雨。”

“你！”阿雨氣惱，直接甩袖離開。

一走，趙卿才看向柳安安：“阿雨在山中待了太久，偶爾會不懂事，還柳道友不要與一般見識。”

“宗主想多了，懂不懂事與我無關，但不信任大夫、不遵醫囑還阻撓，我也很難對客氣。”柳安安說著，凝神靜氣查探他的狀況。

趙卿識趣不再說話，一抬眸與蕭夕禾對視后，出一個和煦的微笑，泛紅的眼角微微下垂，著幾分無害。

……啊，真好看。蕭夕禾發自心地欣賞三秒，也對他笑了笑。

“咦？”柳安安突然開口。

趙卿重新看向：“怎麼了？”

“脈象略微好了些，”柳安安眉眼舒展，“也沒有淤了。”

“我昨晚喝過湯藥后，的確舒服許多。”趙卿開口。

柳安安出進了房間后第一個笑容：“看來湯藥是有用的，宗主定要按時服用，再吃個兩三天就可以斷藥了。”

“知道了，多謝兩位道友。”趙卿客氣開口。

蕭夕禾順勢將藥遞過去：“宗主，請吧。”

趙卿接過藥，想到什麼又看向蕭夕禾，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

蕭夕禾看著他言又止的樣子，角微微揚起：“宗主想要梅子？”

“可以嗎？”趙卿有點不好意思，蒼白的臉上浮現一點薄紅。

“自然可以。”蕭夕禾說著，從乾坤袋中掏出一顆梅子給他。

趙卿道謝接過，剛剛離開的阿雨又一次跑進來了：“結束了嗎？”

“結束了。”趙卿回答。

阿雨板著臉到床邊坐下：“既然結束了，那我可以留下了吧？”

趙卿眼底閃過一無奈，只好答應了。

阿雨高興了，第一件事就是挑釁旁邊的兩人：“你們還不走？”

柳安安翻了個白眼，拉著蕭夕禾離開了。

“這個阿雨真夠討厭的，果然妖族就是不行。”回去的路上，柳安安還在地圖炮。

蕭夕禾失笑：“應該代表不了整個妖族。”

“你不懂，妖族大部分都這樣，一個個病了之后寧愿自己胡啃草藥，也不愿意聽大夫的，我爹每次遇到妖族的病患，都能氣個半死，”柳安安搖搖頭，經過劍宗弟子平時練功的地方時，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對了，咱們找人問問路吧，別走那條小路了。”

蕭夕禾點了點頭，便與四找人。

然而奇怪的是，接下來一路兩人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奇怪，怎麼一個人也沒有。”柳安安皺眉。

蕭夕禾抿了抿：“咱們剛才來的路上，好像也沒遇見人。”

“都去哪了？”柳安安和蕭夕禾對視一眼，干脆繼續往前走。

兩人走了好長一段路，就在心里越來越不安時，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泣。兩人對視一眼，朝著劍宗正廳去了，沒走多久便看到前方烏央央圍了一群人，幾乎是劍宗全部的弟子。

看出他們面凝重，蕭夕禾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一個還算眼的弟子：“發生何事了？”

弟子回頭，認出后眼底閃過一悲痛：“謝摘星昨晚殺了我們三個師弟。”

蕭夕禾一愣，下意識反駁：“怎麼會呢？”

說完，意識到自己接話過于快了，頓了頓后遲疑補充，“他好端端的殺人干什麼？會不會是誤會了？”

“不可能是誤會，即便不是他殺的，也是他帶來那些魔人殺的。”弟子篤定。

另一人立刻道：“沒錯！肯定是他們殺的，我劍宗多年來相安無事，怎麼他們一來就有人遇害？”

“謝摘星就是個魔頭，還我師兄命來！”一個弟子哽咽一聲便要往正廳沖，卻被其他弟子給攔住了。

“你冷靜一點，宗主定會幫我們討回公道。”

“沒錯，相信師尊，師尊一定會為師弟們報仇的！”

眾人聚在正廳前的大院中相互安，毫不在乎頭頂的烈日炎炎。

蕭夕禾看著眾人議論紛紛，言語間皆不掩飾對謝摘星的恨意，心里突然有點不舒服。跟魔尊也算朝夕相過幾年，雖然魔尊瘋起來瘋的，但也不是對誰發瘋，至不會針對這種普通弟子，否則當初也不會任由昆侖派那些外門弟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這麼久。

不是脾氣好，純粹是不屑，他看這種實力弱的人，就像正常人看螻蟻一般，誰又會跟螻蟻計較呢？

要真是謝摘星殺了這幾人，也肯定是這幾人先惹惱了他。

然而這種話是不能說的，尤其是在群激的況下。蕭夕禾猶豫一瞬，還是抬頭看向了正廳的方向。

“你要干嘛？”柳安安敏銳察覺的意圖。

蕭夕禾嘆了聲氣：“我去看看。”

“不行，你現在最好與他接……”

柳安安話沒說完，蕭夕禾已經朝著正廳去了，見勸不了，只好也跟了過去。

劍宗正廳，正中央的位置放了三尸，尸皆被白布蓋得嚴嚴實實。趙無塵鐵青著臉，死死盯著正在喝茶的謝摘星。

似乎是茶水不對胃口，謝摘星只抿了一口便將杯子放下了，半晌才悠閑抬眸：“趙宗主將本尊請來，就是為了此事？”

“……我門下三名弟子無故亡，魔尊大人難道不該解釋？”趙無塵沉聲反問。

謝摘星似笑非笑：“關我什麼事。”

“你……”趙無塵強忍住怒火，深吸一口氣咬牙道，“劍宗近百年從未出過命案，可魔尊大人剛來不久便出了這樣的事，你敢說與你無關？”

面對他的質問，謝摘星也不廢話，直接起就要離開。

趙無塵怒極，出佩劍攔在他面前：“不說清楚休想離開！”

他為了兒子可以與虎謀皮，但不代表能眼睜睜看著謝摘星傷害他門中弟子，是以此刻哪怕撕破臉，也要將此事調查清楚。

看到他手中寒刃，謝摘星生出些許不耐：“讓開。”

“恕我不能從命。”趙無塵握了劍。

謝摘星盯著他看了許久，眼底最后一點溫度如水般褪去，正要手時突然察覺到什麼，當即凌厲地朝門口看去。

“趙宗主，魔尊。”蕭夕禾的聲音響起。

趙無塵頓了一下，收起佩劍回頭：“可是卿出了什麼事？”

“宗主一切安好，昨日的不適已經痊愈了大半。”蕭夕禾聲音溫和，散去了廳大半張的氣氛。

謝摘星本已經打算走了，看到蕭夕禾后又重新坐下，若有所思地盯著看。

趙無塵眉眼和緩了些：“小友前來所為何事。”

“聽說貴宗弟子昨日突遭不幸，我與師姐便想著前來瞧瞧，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到趙宗主的地方。”蕭夕禾盡可能忽略謝摘星擾人的視線。

柳安安也跟了過來：“趙宗主若是不介意，可否讓我二人檢查一下尸？”

趙無塵抿了抿，默認了。

柳安安與蕭夕禾對視一眼，便徑直走到三尸前。

兩人雖然怕鬼，但作為藥神谷的弟子，卻是見過不尸的，因此掀開白布后，看到死者猙獰扭曲的臉，也依然面如常。

蕭夕禾檢查尸時，謝摘星始終盯著看，卻沒有從臉上看到悉的恐懼，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他悉的那人最是膽小，看到他殺人后連續幾晚都睡不好，后來更是不論做什麼，都會刻意避開死過人的空地，不可能敢這樣擺弄尸。

謝摘星盯著看了許久，指尖突然一挑，蕭夕禾正在檢查的尸突然出拳。

“啊！”蕭夕禾一臉驚恐。

謝摘星滿意了。

“怎麼了怎麼了？”柳安安嚇一跳。

“……都尸僵了，怎麼還在？”蕭夕禾睜圓了眼睛。

柳安安也不明白，還是一直沉默的趙無塵咬牙開口：“魔尊，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摘星面無表地別開臉。

蕭夕禾：“……”無聊。

謝摘星不搗后，檢查再次順利進行，片刻之后總算有了結果。

“尸沒有外傷，識海也未被破壞，不像魔氣所傷。”蕭夕禾起道。

柳安安點了點頭：“也沒有魔氣殘留，若是魔界中人行事，即便是魔尊大人，也做不到如此干凈。”

謝摘星閑適地靠在椅子上，仿佛兩人言談中提到的不是他，也無所謂澄清不澄清。

趙無塵聞言眉頭皺，掃了謝摘星一眼后才問：“可若非魔界中人行事，還能有誰會這麼做？”

謝摘星眼尾不聲地挑了一下。

蕭夕禾沒有錯過他的小表，頓了頓后開口：“或許……跟昨晚的鬼魂有關。”

“鬼魂？”趙無塵驚訝。

蕭夕禾深吸一口氣，將昨晚撞鬼的事完完整整說了一遍。趙無塵面凝重，當即上前重新檢查三個弟子，好一會兒才怔愣抬頭：“的確是被吸食氣而亡……”

謝摘星輕嗤一聲，在安靜的廳堂中十分明顯。

趙無塵沉默一瞬，轉來到謝摘星面前：“魔尊大人，是在下魯莽了。”

謝摘星眼皮都不抬一下，只輕輕敲著椅子。

蕭夕禾見狀突然開口：“趙宗主，您打算怎麼理那只鬼？”

趙無塵對笑笑，似在謝緩解自己的尷尬：“能害死人的厲鬼，定然不好對付，我打算在天黑之前，趁它力量最薄弱的時候，召集全宗門搜索，盡早將其捕獲。”

蕭夕禾微微頷首：“能速戰速決最好，免得再生枝節。”

“還未多謝二位小友相助。”趙無塵嘆氣。

“趙宗主客氣。”蕭夕禾說完，給柳安安遞了一個眼神，兩個人便識趣往外走。

“蕭夕禾。”

后傳來謝摘星涼涼的聲音，蕭夕禾無奈停下腳步：“魔尊。”

“承認了？”謝摘星顯然是隨便一，沒想到會突然回頭。

柳安安心頭一。

蕭夕禾：“……沒承認，不過您已經用這個名字，了我很多遍了，我假裝沒聽到，豈不是顯得更加做賊心虛？”

答得有理有據毫無破綻，不虧是家小師妹。柳安安默默豎個大拇指，松了口氣。

謝摘星輕嗤一聲，抬眸看向蕭夕禾的眼睛。蕭夕禾頓了頓，盡可能保持眼神無神且嚴肅。

兩人對視許久，謝摘星不不慢開口：“看在你今日幫我的份上，六個時辰找我坦白，我可以……”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在斟酌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可以什麼？原諒、放過、與相忘于江湖？蕭夕禾自補足后半截，心跳確實因為突然降臨的希快了幾分。

“可以給你留個全尸。”謝摘星在的期待中，勉為其難給了一個答案。

蕭夕禾：“……”那真是謝謝您了。

出一點假笑，“可惜我阿肆，不是什麼蕭夕禾，讓您失了。”

謝摘星浮起的角慢慢放下，眼底的涼意如水一般涌來。

蕭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假裝沒有發現他的不快，梗著脖子轉走了。柳安安垂著眼眸，默默追了出去。

師姐妹一路沉默無言，直到回了廂房，柳安安才四肢發地撲倒在床上：“親娘啊，看你們倆演對手戲太刺激了，我這心臟都快不行了。”

“……我也沒好到哪去。”蕭夕禾心有余悸。

柳安安側目看向：“我看他緒似乎穩定了許多，興許再過幾日對你那點怨恨就全消了，你也別太擔心。”

蕭夕禾卻沒有這麼樂觀：“他緒穩定，是因為覺得我就是他要找的人，而且在他眼皮子底下本跑不了……他就像個抓到耗子的貓，我就是那只耗子，吃掉只是最終結果，吃之前要戲耍夠了才過癮。”

“聽起來好像很惡劣。”柳安安抖了一下。

蕭夕禾嘆氣：“好在我是藥神谷的人，他多看在師父的面子上不會我……前提是我別暴份。”

“你確定他會看我爹的面子？”柳安安遲疑，總覺得這樣惡劣的人，不會給任何人面。

蕭夕禾也倒在床上：“會吧，否則在懷疑我的第一秒，就該直接弄死我才對。”

柳安安聞言，覺得也有點道理，便不再糾結了。

兩人沒有休息太久，又開始了新一的熬藥，與此同時整個劍宗的弟子都行起來，開始漫山遍野地搜尋鬼魂，連們這里都不例外。

眼看著灶上的藥熬得差不多了，弟子們也來三趟了，日頭正以眼可見的速度緩緩下沉，卻依然沒找到那只鬼，蕭夕禾有些后背發涼。

在弟子們來第四趟時，忍不住住他們：“怎麼還沒找到？”

“弟子也不知道，師尊說兇殺若真是厲鬼所為，那厲鬼應該氣極重、很好找到才對，如果一直找不到……”弟子面猶豫。

蕭夕禾忙問：“一直找不到是怎麼回事？”

“那應該是附了。”弟子回答。

蕭夕禾皮疙瘩都起來了：“附是什麼意思？是我想的那種嗎？”

“就是占了某個人的子，潛伏在人群當中。”弟子用解釋證明，就是想的那個意思。

蕭夕禾了胳膊，道過謝后趕又點了兩盞燈，仿佛院子里亮一點，多能驅逐氣。柳安安從屋里出來時，就看到一副疑神疑鬼的樣子，不由得心生好奇：“你怎麼了？”

蕭夕禾猛地回頭，盯著柳安安看了片刻突然問：“師父撒的時候會師娘什麼？”

“姐姐？”

蕭夕禾松了口氣：“看來沒附在你上。”

“什麼意思？”柳安安不解。

蕭夕禾將弟子說的那些話復述一遍，柳安安頓時一陣惡寒：“太可怕了，我想回家。”

“目前來看是走不了的。”蕭夕禾繼續胳膊。何止走不了，連傳音符都用不了，謝摘星將這里圍得如鐵桶一般，只能進不能出的，連消息都傳遞不出去。

“早知道就不來了，”柳安安隨口說了句，看了眼灶上湯藥覺得時間還來得及，于是看向蕭夕禾，“紅薯呢？”

蕭夕禾了然，練地掏出紅薯，又挖了泥用蜂調和裹上，放進了爐子里烘烤。

等到湯藥熬好后，紅薯也烤好了。

“一人一個。”柳安安說著，將的那塊裝進了自己的乾坤袋。

蕭夕禾笑了笑，也把自己的裝進腰間乾坤袋，然后趁天沒徹底黑下來，一起先給趙卿送藥去了。

兩人到趙卿寢房時，惹人厭的阿雨不在，實在是清凈許多。

趙卿接過湯藥看了許久，卻遲遲沒有下一步作。蕭夕禾頓了頓，試探：“怕苦？”

“兩位道友辛苦熬的，卿怎麼會怕。”趙卿溫潤開口。

那就是怕苦的意思。蕭夕禾失笑：“良藥苦口，也是沒辦法的事。”

趙卿噙著笑，溫順地點了點頭。他的眼睛是一種非常水潤的黑，看人時總是漉漉的，卻又毫不黏糊，而是一種……更接近于溫的緒。

是真正的佳公子，一顰一笑都著骨子里的風度與溫和，不弱小，卻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蕭夕禾沉片刻：“你乖乖吃藥，我有東西給你。”

“是上次的梅子？”趙卿好奇。

蕭夕禾搖了搖頭。

趙卿笑著追問：“那是什麼？”

“先把藥喝了。”雖然有謝摘星在，暫時打消了對趙卿做點什麼的想法，可病弱人誰不喜歡呢，就當哄小孩了。

趙卿聞言，又一次看向手中的碗。

柳安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嘖了一聲道：“小師妹，你盯著宗主把藥吃了，我先出去。”

“……不用。”都打消念頭了。

柳安安擺擺手，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神兮兮地離開了。

蕭夕禾無奈，只好由去。

趙卿還在盯著藥碗看，糾結片刻后將湯藥一飲而盡，喝完最后一口眉頭都蹙了起來，眼角也微微泛紅。

蕭夕禾看樂了，趕從乾坤袋里掏出紅薯遞給他。

“好香。”趙卿接過，不太練地剝開外皮，輕輕咬了一口焦黃流糖的紅薯。

綿香甜的味道在舌尖綻放，趙卿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滿足：“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你喜歡就好。”蕭夕禾揚。

趙卿盯著紅薯看了許久，抬眸與對視：“阿肆的東西，似乎總是這麼好吃。”

“你好好養病，有機會我給你做別的。”蕭夕禾笑道。

趙卿眼底泛著盈盈笑意，許久才緩緩開口：“還有機會嗎？”

蕭夕禾一頓，突然有點笑不出來了。

躺在ICU也不能的每個日日夜夜，都無比有一天能醒過來，而眼前這個男人比自己更可憐，至還擁有過健康的魄、自由的人生，而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只能茍延殘著、一步步走向死亡。

理解他對生的，也明白他的無能為力，卻沒辦法幫他。

寢房里靜了許久，蕭夕禾出一點笑意：“肯定有機會的。”

“嗯。”趙卿笑著點頭。

謝摘星一進門，便聞到了香甜的味道，接著就看到兩人正相視而笑，氣瞬間就低了下來。蕭夕禾本能回頭，突然對上謝摘星充滿殺意的眼睛，頓時心里咯噔一下。

然而謝摘星沒有看，而是徑直看向趙卿手中紅薯。紅薯砰的一聲炸開，濺得趙卿跟蕭夕禾滿滿地都是。

“魔尊……”

蕭夕禾驚呼一聲，下一瞬就被謝摘星攥住了領，咬著牙冷聲質問：“你給他做飯？”

蕭夕禾：“……”那只是一塊紅薯啊！

“你敢給他做飯……”謝摘星周冷風獵獵，屋里所有皿裝飾都開始。

蕭夕禾恐慌之下連忙否認：“不是我做的！”

謝摘星冷笑一聲，周氣息愈發凌厲。

“……真不是我做的，我一來宗主就拿著紅薯。”蕭夕禾驚恐解釋，掙扎著看向趙卿。

趙卿輕咳一聲，手上還殘留變爛泥的紅薯：“的確不是阿肆給的，剛才有一位面生的弟子來過，給了我吃食便離開了。”

謝摘星長眸瞇起，眼底點點流泛著威脅，寢房里東西得愈發厲害，有弟子慌里慌張沖進來，一看到謝摘星愣了一下：“魔尊？”

謝摘星本不打算理會他，但掃見他手中的東西，當即皺起眉頭：“哪來的？”

“什麼？”弟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便看到自己手中捧著的紅薯，連忙巍巍回答，“是、是一位同門給的。”

“誰？”謝摘星又問。

弟子眼底閃過一迷茫，但很快清醒：“不知道什麼名字，就知道很漂亮，是個絕世人，只是……我從前似乎沒在門見過……”

話沒說完，謝摘星已經松開蕭夕禾離開了。

蕭夕禾跌坐在地上，猛地松一口氣。

“阿肆。”

“嗯？”蕭夕禾迷茫抬頭。

趙卿目同：“你就是他要找的人嗎？”

蕭夕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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