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鈞恭敬的將胡玉璋請進了書房,胡玉璋在門口對他微微點了下頭，才抬腳進去。

丫鬟上完茶之后，純鈞便帶著丫鬟一起出來了,順便將書房的門一起關上。

承影看了一眼閉著的房門,將準備走過去的純鈞喊住，然后小聲的問他道：“夫人很久沒主找過爺了吧，你說夫人來找爺做什麼？”

“這主子的事那里是我能知道的？”

承影繼續八卦著道：“爺今天在宮里了氣，如今心正不好著呢,夫人這時候來找爺,小心別撞槍口上。”

純鈞瞥了他一眼道：“你干你自己的事去,別整天瞎打聽。你辦正事要是有干做這些事上心,也不會老是被爺教訓。”

“看你說的,我什麼時候干正事有過大差。”

說著看到純鈞正準備張跟他翻舊賬,又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接著又好奇的看向書房的方向,咬著手指猜測夫人找國公爺究竟要干什麼。

此時書房里,胡玉璋和孟季廷一人一邊坐在椅子上。

孟季廷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然后問道：“夫人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胡玉璋心里默默的想,是不是現在沒事連找他都不可以了，他就厭煩到這個地步。

不過這些年胡玉璋已經喜歡了與他兩不打擾的生活，若不是有事，也的確不想來找他。

沒有跟他寒暄,直接進話題：“我記得爺當年說過，世子之位一定會留給妾所出的嫡長子。”

孟季廷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茶盞,然后問道：“夫人想說什麼？”,但臉上表已經有了些不好。

“如果爺還謹守諾言，暉兒今年已經七歲多了，妾想請求爺，上折請封世子。”

孟季廷皺起了眉頭，臉上已經有了些不快，但還是忍著道：“請封世子的事，我心里有數，現在還不是請封世子的時候，你不必心。”

胡玉璋心中有些著急，開口道：“現在不是時候什麼時候才是時候，既然早請封晚請封都是請封暉兒，為何不能是現在？”

看著孟季廷，目暗暗的，在語氣中帶出了怨氣：“還是爺心里已經反悔，對世子之位已經有了別的打算？”

“暉兒是嫡長子，按照宗法禮制，世子之位本就應該是他的。爺就算偏小兒子，也不能不顧宗法道義。”

孟季廷本就窩著一肚子火，此時聽著說出這些話，口的火氣越發的蹭蹭蹭的往外冒出來，倏地站起來冷著臉看著：“胡玉璋，你除了惦記世子之位是不是沒有別的事了？”

胡玉璋抬起頭來看著他：“那爺倒是說說，除了世子之位，妾還應該惦記什麼？”

丈夫的嗎？曾經倒是惦記過。

看著眼前的男人，在親之前，對他曾有過許多的期許。曾經盼著夫妻和鳴，盼著夫妻恩。哪怕知道他邊有一個莊青槿，也未曾放在眼里。相信嫁給他之后，憑自己的聰明才智可以籠絡住丈夫的心，可以求一個一生一世。

只有嫁進來之后，才明白這個男人對有多麼無，不到十年的，就熬完了對他的全部熱，讓的心一點一點冷下去。

這個人對，心比石頭還，讓對他不敢再抱有任何的期待。接他永遠不會把心放在上的事實，但是兒子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要幫他守住。

“若爺對世子之位不是已經有了別的打算，為何至今不肯立世子？暉兒雖然是我生的，爺就算心里厭惡我，可爺別忘了，他也是您的兒子。”

“胡玉璋，你不必用你那些小心思來揣度于我。暉兒是我的兒子，該給他的，我一份不會給他，你自不必整天為這些事提心吊膽，想一些有的沒的，再用這些影響孩子的緒。”

“還有，你覺得我厭惡你？你錯了，我從不曾厭惡你。”

他對只是沒有像對青槿一樣的而已。

青槿的出做不了嫡妻，他需要一個妻子，同意嫁，在嫁進來之前就很清楚他邊有青槿這個人，那他認為青槿就是他們之間的默契。親之后兩個人相敬如賓，他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高門大戶里像他們這樣過的夫妻也不。

進門的這些年，國公夫人和當家主母的尊榮他也都給了，哪怕當初的兄長在他的府里興風作浪，他厭惡胡惟瑞，卻也不曾遷怒過，哪怕現在胡惟瑞和崔家的人攪合到一起，頻頻對他孟家不利，他也未曾把兄長做的事算在的上。

不管是府里的管事下人還是外面的人，依舊恭恭敬敬，尊敬是宋國公夫人。就算青槿，這些年也沒自持寵而去冒犯過。

孟季廷并不覺得自己哪里有虧待過，更不知道對他的怨氣從何而來。

但他要忙的事太多了，也沒心思去管心里的那些怨憤從何而來，已經是年人，難道還得他哄著不。

“該請封世子的時候我自然會請封，你若沒有別的事，你出去吧。”

胡玉璋還想再說什麼，抬眼看向孟季廷，卻見他已經側過去，一副不再多說的模樣。

心知再說什麼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意，然后也什麼都不想再說了，更不想繼續留在這里。

對他屈了屈膝，然后轉過，同樣冷著臉走了出去。

兩人幾乎說得上是不歡而散，孟季廷呆在書房里，想起說的那些話，越發窩了一肚子的火。

他拿了劍出門，直接去了校場上，打算打一場發泄出來。

結果到了校場上，卻看到孟毓心一個人在那里練槍法，哪怕邊無人教，也練的認真，而且練得還有模有樣。

孟季廷心里微有些異樣，這些日子他忙著外頭的事，青槿在照顧傷的孟承雍，他突然想起他們很久沒有關心過這個兒了，心里不由有些愧疚。

他走過去，問道：“心兒，怎麼你一個人在這里，教導你的師傅呢？”

孟毓心看到父親，收了手里揮出去的紅纓槍，笑著上前來喚了一聲“爹爹”，然后回答他的話：“師傅今天休沐啊，爹爹忘記了？”

孟季廷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道：“爹爹最近忙得糊涂了。”

孟季廷又低頭看著自己的閨，五歲多的小姑娘，才到他腰腹這麼高，別人家的姑娘大約還在父母懷里撒，但他的小姑娘已經漸漸的不愿意讓人抱了，一心想當一個大人了。

孟季廷有些憾，他希兒無憂無慮的長大，不需要為任何事擔憂，哪怕長一個驕縱的，甚至有些刁蠻的小姐，有他這個父親和的兄長為撐腰，也無關要。

但是不知不覺間，小姑娘就有了許多自己的心思，有些心思甚至不愿意跟他這個父親說。

孟季廷想起談起這個兒時青槿跟他說的話，喜歡做什麼想做什麼，就讓做就好了，只要心里高興，哪怕這些事做起來困難和辛苦，爺何必阻攔。我們不要總以自己覺得為好的方式對待，要讓自己覺得好才是真的好，才會真正的快樂。

孟季廷手輕輕拍了拍的腦袋，對道：“今天爹爹教你。”

孟毓心昂起頭看著父親，臉上高興起來，眉眼彎彎的問道：“真的？”

孟季廷點了點頭，自己先走到了校場中央，對道：“來吧，先把你剛剛那套槍法練一遍給爹爹看，然后爹爹再指點你。”

孟毓心跑過去，抱住父親的腰，高興的道：“爹爹真好。”

父兩人在校場里練了一整天的槍法，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到后面孟季廷心里的火氣慢慢的也消了，然后父兩人笑著，相攜著一起回了東院。

孟毓心今天看起來心顯得格外高興，被孟季廷牽著一蹦一跳的，不停的跟父親許愿，若得到了父親的承諾，便高興的抱著父親的腰說一句“爹爹真好！”

兩人走進東院時，孟承業又在被青槿罰站，雙手和都在墻上。

見到孟季廷和孟毓心進來，咧著笑著喊了一聲“爹爹，姐姐”，剛想跑過去迎接他們二人，卻被青槿用眼神警告了，于是又慫慫的繼續回墻上去。

孟毓心一看他被罰站，指著他質問道：“業兒，你今天是不是又闖禍了。”

孟承業嘟著不高興道：“我沒有！”

孟季廷看著小兒子，也問青槿怎麼回事。

青槿于是告訴他道：“他今天午歇的時候，躲開下人溜出去，一個人跑到荷花湖里去了，說要去劃船，讓院里的下人一頓好找，最后還是二夫人看見他將他送回來的。二夫人看見他時，他已經了鞋子準備下湖里了，我知道后真是嚇出一冷汗。他的膽大比他哥哥還大，我若不好好教訓他，他下次不知道要再干出什麼事來。”

孟承業很不滿道：“我要劃船，娘娘不帶我去，我才自己去。”

“我有沒有說過太大，等下午太下山后再帶你去？”

原本準備給兒子求的孟季廷聽完前因后果后，也板起了臉看著孟承業，對他道：“該罰，你姨娘讓你罰站多久？多罰一個時辰！”

孟承業不高興的看著父親，作出委屈狀。

孟毓心也走過去教訓他道：“活該！讓你一個人跑去荷花池里，萬一掉進湖里面去，你就要淹死了。”

孟承業對重重的哼了一聲，撇過臉去。

春狩遭遇刺客這件事，因著皇帝不想深究，就這麼輕拿輕放的過去了。

青槿從孟季廷口中得到這件事的置結果，心里十分的憤憤不平，為兩個孩子覺到委屈。

“難道這件事，就這麼輕輕過去了嗎？”

孟季廷抱著“嗯”了一聲：“陛下非要袒護，我也不能直接拿著劍，跑到周家直接將周善給殺了。”

青槿憤道：“路上給他套個麻包袋，將他狠揍一頓。”

孟季廷聽完低著頭，一臉認真的看著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青槿見他認真，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道：“爺，我開玩笑的呢，怎能如此兒戲。”

孟季廷對著笑了起來，彈了彈的鼻子，青槿這才明白過來，他這是看不高興哄著，于是在他上輕捶了一拳，嗔道：“爺就只會拿我尋開心。”

“爺這是哄著你高興。”

孟季廷低著頭，蹭著的鼻子，對膩膩歪歪的耳語了一番。青槿被他哄了一陣，心里的不平也漸漸的平緩下來。

孟季廷接著又說起了四皇子，嘆著氣道：“……四皇子變化不，心長了許多。”，如今看起來更像一個皇子了。

青槿靠在他的口，聲對他道：“不管他怎麼變，他是姐姐的孩子，我相信他的心是和善良的。那天他來看我，我就知道他不止是長得像姐姐，子也像姐姐。”

孟季廷想起他愿意為了救孫良宜這個老師的命而去得罪皇帝，于是點了點頭。不管他怎麼變，心里至保留了一份心慈。

青槿后來聽孫側妃說起，宮里五皇子因為那日在勤政殿里到驚嚇，大病了一場，好了之后人就變得十分膽小，腦子也變得有些呆。原本機靈的一個孩子，讀書也還行，結果病好之后連握筆都握不住。

皇后為此焦頭爛額，換了幾個老師都沒有效果。

孫側妃跟嘆道：“那日為了脅迫英婕妤，故意將這麼丁點大的五皇子帶到這樣的場面去，卻反而把五皇子給嚇廢了，也不知道心里有沒有后悔。”

孫側妃一向覺得，大人再怎麼爭權奪利都好，或者彼此仇怨都好，不應該折磨孩子。五皇子好歹也是皇后養大的，養條狗養了這麼多年也該有了，結果為了自己的私，完全不顧及五皇子，可見心里也本沒把五皇子當自己的孩子放在心上，只是的工而已。

“倒是那位英婕妤，陛下原本賜了死罪，結果一杯鳩酒喝下去，人卻沒死，活了過來，只是醒來后人瘋了。那時正巧五皇子驚嚇病倒了，夢里喊著‘母后’，陛下看在是五皇子生母的份上，饒了一命，將發配到了冷宮里，任自生自滅。”

孫側妃以前不喜歡這個英婕妤，后來看和英家遭人利用又了棄子，心里又多有些同。如今父兄俱死，家破人亡，兒子在皇后的手里，自己也瘋了，也不知心里有沒有后悔過當初的貪念，主將兒子給了皇后養。他聽趙王說過，這個英婕妤未必參與了這件事，是他的父兄想當太子的外家，了別人的蠱和攛掇。

青槿沒有說話，世上的子悲在大多數時候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英婕妤可悲可憐，世上的其他子也可悲可憐。

轉眼，孟承雍的傷養了一個多月，裂開的骨頭重新長了回去，傷口也已經愈合，孟季廷也終于允許他起來活。

他站在屋子里，握著拳頭左扭扭右揮揮拳，活了一下拳腳，一掃上的氣悶，覺渾神氣爽。

孟季廷從屋子外面走進來，問他道：“覺如何。”

孟承雍高興的大聲道：“好得很，我現在想出去打死一頭老虎。”

他一個多月沒筋骨了，他現在覺自己渾充滿了要發泄的力量。

孟季廷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道：“陛下要召見你，你準備準備一下，我明日陪你進宮去。”

孟承雍點了點頭，表示好。

“陛下見你，大約是因為你救了四皇子的事，他要獎賞你。如果陛下問你想要什麼，你知道怎麼回答嗎？”

孟承雍臉上有些疑，抬起頭來看著父親。

孟季廷對他招了招手，微笑著道：“過來，我來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