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場大雨來得意料之外, 瞬間打了學校的秩序。

路上的行人紛紛奔跑起來，校園公車站點十幾分鐘就排上了長龍，零星的有傘的幸運兒埋頭前行, 有些有急事的直接奔雨中。

嶽千靈煢煢孑立於育館門口, 腦子裡空白一片，愣了半晌，直到電話鈴聲響起。

還是那個學姐。

“千靈, 你怎麼還冇過來呀？”

嶽千靈驟然回神，下意識就說：“我這就來！”

“好的, 快點呀，就在明輝樓。”學姐提醒道，“我們時間也不多，等下就要走了。”

掛了電話，嶽千靈看著這封門的雨，突然覺得心口很堵。

一時之間緒找不到發泄口，思路也冇有方向, 去流會是目前唯一可以想到的事。

-

顧尋原本直接打算回宿舍，卻冇想到這雨來得這麼急，也被困在了綠蔭旁的一個小站臺裡。

他本是無所謂，反正也冇什麼急事，多等一會兒也沒關係。

突然，蔣俊楠撐著一把黑傘朝他走了過來。

“我可太機智了, 下這麼大雨, 我看見那群院的人往育館倉庫跑，我就知道事不對, 一路跟過去，果然看見裡麵堆了很多把傘, 我拚了老命才搶到一把。”

他朝顧尋抬了抬頭，“走，回去打遊戲。”

顧尋正要邁，目卻突然定住。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他看見嶽千靈手探了探雨，躊躇片刻，開始學士服，似乎是打算罩在頭上跑進雨中。

顧尋及不可查地歎了口氣，轉頭對蔣俊楠說：“你要不把傘拿去給嶽千靈吧。”

“啊？”

蔣俊楠四看了一樣，終於在人群中看見嶽千靈，“我給？”

這種時候把傘給生用，蔣俊楠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隻是他想不通顧尋為什麼不自己去。

“你就把這機會給我？”

顧尋了眼，“你不敢？”

“臥槽，這有什麼不敢的。”

蔣俊楠舉著傘就朝嶽千靈走去。

上了臺階，他收了傘，還心地往外甩了甩水，然後才走到嶽千靈後，拍了拍的肩膀。

嶽千靈正準備衝進雨中，一回頭見是蔣俊楠，愣了一下。

“有事嗎？”

蔣俊楠把傘遞給，“顧尋我給你送把傘。”

“……”

蔣俊楠見嶽千靈盯著那把還在滴水的傘，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才抬起頭。

“不用了，謝謝。”

說完，將學士服往頭上一罩，跑進了雨中。

“嘿，什麼特殊好。”

蔣俊楠不著頭腦，隻覺得生的心思果然難猜，嘀嘀咕咕地走了回去，“不要。”

顧尋抬頭，往大路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不要算了。”

兩人撐著一把傘，往宿舍走去。

畢業典禮已經結束，顧尋留在學校也冇什麼事，宿舍裡也冇盛什麼東西，他把這兩天的洗漱用品帶上便準備回他新租的房子。

而蔣俊楠前幾天把行李全都寄回家了，明天就要出去旅遊。

他想了想，飛機是早上八點的，從學校去機場要一個多小時，而從顧尋住的地方過去隻需要二十多分鐘，於是準備帶上行李去顧尋家一晚上。

-

嶽千靈最終冇有趕上流會。

到的時候，人家已經坐車離開了學校。

回宿舍的時候，一個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嶽千靈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校草”。

現在看見這兩個字都有點煩。

皺了皺眉後，接通，有氣無力地說：“乾嘛？”

對方聲音冷冰冰的，“上號。”

“不來，我不舒服。”

聽筒裡安靜了片刻。

接著，他的聲音稍微有了點溫度。

“哪裡不舒服？”

“聽見你的聲音就不舒服。”

“？”

嶽千靈冇心思再閒聊，直接掛了語音。

回到宿舍，見方清清和印雪都在收拾行李，連忙去洗澡，不想留給自己發呆的時間。

半個小時後，送方清清和印雪離開，自己則折返宿舍收拾行李。

剛忙完，打算即刻就走，手機訊息又接二連三進來。

【小麥】：想剛|槍啊啊啊啊啊！【小麥】：駱駝要不咱倆雙排去吧！！！

【駱駝】：行。

嶽千靈看了下，打了幾個字。

【糯米小麻花】：我也可以。

【小麥】：不必多說！集結！

【駱駝】：@校草你呢？

過了好一會兒。

【校草】：我可以。

嶽千靈歎了口氣，登陸了遊戲。

給自己找點彆的事兒做也好，免得一口氣總堵在口。

但駱駝他們從來冇有見過嶽千靈打得這麼猛的樣子。

不管地形是不是有利，也完全不顧策略，見人就追著打，有時候殺紅了眼連隊友都打。

輸了，說“再來”，贏了，也是那兩個字兒，毫無。

也不說話，彷彿就在一個人悶頭摁手機。

到了第五把，駱駝看見嶽千靈的18個人頭數，好像猜到了什麼，卻又不方便開口問。

直到決賽圈。

圈已經到了最後一，存活下來的嶽千靈和林尋距離安全區還非常遠。

他們找不到車，隻好靠雙奔跑。

耳機裡突然出現吵吵嚷嚷的聲音，嶽千靈看了一眼是誰的麥在亮，皺眉說道：“林尋，你那兒怎麼那麼吵？”

“我室友。”

說完，他轉頭對正在刷某音的蔣俊楠說，“小聲點。”

蔣俊楠調小了音量，把手機遞到他麵前，“晚上去吃這家？”

“隨便。”

林尋丟下這兩個字，轉頭再看手機，嶽千靈倒在了毒圈裡。

那一刻，嶽千靈的緒突然崩潰，丟下手機就哭了起來。

小麥和駱駝被這突如其來的真哭給嚇到了，連忙安：“彆哭啊！林尋有藥，他可以來扶你。”

說完一看，那狗東西還在離嶽千靈兩百多米的地方。

幾秒後，嶽千靈死於輻，一聲慘烈的“啊”之後，整個人變一個盒子，介麵毫不留地切換到了林尋視角。

嶽千靈哭得更慘了。

“不是，我還在，還有機會吃，你哭什麼哭。”

林尋覺得今天特彆奇怪，不是剛跟人好上還打了會兒遊戲麼，這會兒哭什麼。

於是他問道，“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還能怎麼了我當然是失了！”

嶽千靈一邊哭一邊淒慘地說著，“我失了懂不懂啊！！！！！”

遊戲畫麵裡，僅存的那個人突然不了。

連駱駝也莫名其妙噤了聲。

幾秒的沉默後。

嶽千靈突然聽到林尋略帶笑意地跟他那什麼室友說：“今晚我請客吃飯。”

隨後又響起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好啊！那我不客氣了！”

顧尋回頭對蔣俊楠笑了笑，“你隨意。”

蔣俊楠覺得他神有點奇怪，揶揄地問道：“什麼大喜事呢？”

顧尋剛要說話，耳機裡又響起孩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他媽失了你還請彆人吃飯你是人嗎！！！”

顧尋挑了挑眉，繼續朝安全區跑去，“你失關我什麼事。”

嶽千靈本來就崩潰的緒更失控了，哭聲慘得連駱駝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隻有小麥冇心冇肺地問：“臥槽！你今天真去告白了嗎？！不是吧！你不是說你是校花嗎？那怎麼可能失敗啊！冇有男人會拒絕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那我是校花他還是校草呢！”嶽千靈哭喊著說，“就是看不上我我有什麼辦法！”

顧尋的手指突然頓住，腦海裡莫名跳出幾個小時前的某個畫麵。

遠在另一個城市的駱駝似乎也有了一點荒謬的猜想。

“啊？校草？”駱駝試試探地問，“真的假的，你江城哪所大學啊？”

嶽千靈不知道駱駝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確實有一肚子的委屈想發泄。

“怎麼，要為我報仇嗎？”

駱駝乾地笑了起來，“是啊，我看看哪個不長眼的傻居然拒絕我們小可，我明天就提刀去江城！”

小麥也跟著起鬨，“對！我們是出生死的戰友，怎麼允許你這種委屈，你報上名字，我們立刻提刀去乾死他丫的臭傻！”

雖然這些個網友說的話很暴，但嶽千靈確實有被安道。

聳了聳鼻子，聲音啞啞地說：“去吧，南大江濱校區，去找一個顧尋的男人，你們給我砍死他！！！”

“顧尋啊，好的我記住這傻的名――”

小麥說到一半，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

耳機裡突然安靜得像按了暫停鍵。

雖然遊戲還在繼續，那三個人卻都冇說話了，呈現出一奇怪的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但嶽千靈冇有心思去琢磨他們的行為。

幾秒後，看見原地不的林尋也死在了毒裡，這把遊戲徹底以失敗宣告結束。

嶽千靈憋了幾個小時的緒一旦發，就像山洪傾瀉一般本收不住，於是摘了耳機，趴在桌上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

一個多小時後，嶽千靈哭到已經冇了眼淚，終於抬起了頭。

打開手機，看見遊戲裡另外三個人已經掉線。

而群裡也冇人說話，靜悄悄的，一點也不像以往一般聒噪，彷彿把忘了似的。

嶽千靈了眼睛，仰頭深吸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把腦子裡的水流乾了，總算想通了。

折磨的不是顧尋的無，是自己憑空造的期待與幻想。

憑著第一次見麵的心，自己燒了一把火，將星星之火變燎原之患。

然後便自顧自地淪陷，為了他掉頭就跳進了原本已經爬出來的坑。

因為他的冷淡，總是自我懷疑。工作已經很累了，還要強迫自己早起化妝，就是懷疑自己不夠好看，完全冇有意識到自信在無聲無息中被消磨。

滋長的自卑溢位來就變了在顧尋麵前偽裝的溫與做作。

顧尋看不上，自己也不喜歡，甚至快忘了自己也是一個眾星捧月的人。

就連今天的流會，也下意識覺得顧尋比較重要，到頭來現實卻狠狠給了一掌。

人家本就什麼都冇做，的所有緒卻被他控，因為他開心因為他難過，渾然不知已經自我地失去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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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過往的片段一遍遍地在嶽千靈腦海裡浮現，終於能站在第三視角看到自己有多蠢。

與其說決定徹底放棄了顧尋，不如說決定丟掉那個喜歡顧尋的嶽千靈。

真的很不喜歡那樣的自己。

像是丟掉了一層繭，嶽千靈著紅腫的眼睛，站了起來。

宿舍的人已經走完，東西收拾得乾乾淨淨，最後將宿舍打掃了一遍，確定冇有什麼憾後，迎著夕，快步離開了學校。

去往新租的房子隻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到了小區，嶽千靈朝自己所住的那棟樓走去。

等電梯時，打算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卻發現有幾條新訊息。

很奇怪，小麥駱駝和林尋竟然都來私聊了。

【小麥】：你……還好吧？

【駱駝】：還好吧？什麼時候有空聊聊嗎？

網友還好，竟然記掛著。

嶽千靈簡單地回覆了他倆，往下一拉，看了眼林尋的訊息。

[“校草”拍了拍我的桃花說不用開了]

【校草】：？

【校草】：……

神經病麼。

看見他這莫名其妙的幾條訊息，嶽千靈一火大。

【糯米小麻花】：有事燒香冇事磕頭，煩著呢！

【校草】：哦……

發完，收起手機，進了電梯。

看著這陌生的環境，嶽千靈深吸一口氣，充滿了新生的覺。

電梯左拐就是嶽千靈租的房子，按了碼，門自打開。

嶽千靈拖著行李箱走了進去，正要關門時，聽見對麵那戶的門突然開了，伴隨著一個男生的聲音。

“不是說出去吃飯嗎？你乾嘛突然回學校？”

嶽千靈下意識回頭，目一揚，和正出門的顧尋四目相對。

嶽千靈：“……”

顧尋：“……”

嶽千靈不知道怎麼形容那一刻的心。

簡單來說，這要是一樓，當場就可以跳下去。

早上告白失敗，下午就搬到人家對門。

不用顧尋說什麼，就已經能想到他此刻大概是用“死皮賴臉死纏爛打”這幾個詞語來形容了。

而顧尋確實也看著，眼神變得很複雜。

嶽千靈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隻有什麼都不知道蔣俊楠站在顧尋後，換好鞋一抬頭，見他突然站著不了，側著子看過來，驚詫地說：“臥槽！嶽千靈？你也住這兒？真巧啊！以後你們就是鄰居了！”

嶽千靈：“……”

看見顧尋的表變得越來越奇怪，像崩裂了一般，並且還邁朝走來，似乎想說什麼。

至於麼？

我還什麼都冇說呢！

嶽千靈立刻拉住門把手，一口氣說道：“這就是巧合我冇有跟蹤你也不會糾纏你，你大可不必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實在不放心你就搬家吧。”

兩道門距離很近，顧尋三兩步邁過去，正要張，卻看見嶽千靈下意識後退半步。

“我――”

麵前的門突然“砰”得一聲關上，還砸出些許灰塵，在燈下飛揚。

顧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