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的話存在的意義, 并非等著人去答疑解。提問者給予的是氛圍，索要的是緒。

令溫瀲張的是，卻慢悠悠地問出這一句。溫瀲不打算答, 也沒打算聽。

在電梯里重逢那天, 八月末的水汽熏得眼前霧蒙蒙一片, 像在夢境里。

出了電梯，溫瀲一言不發地進家門, 盛棲著的背影, 想起十幾歲時, 從后抱住溫瀲的片段。

那時候溫瀲沒現在的安靜和風，有時會大煞風景地問一句“你作業寫完了嗎”或者“抱我干什麼”。

盛棲卻忘記自己每次都怎麼回復了，是乖巧地給出真實答案，還是瞎扯呢。

多半會瞎扯的。

因為作業本寫不完, 抱溫瀲也不需要干什麼，就是想抱抱。

想抱抱而已, 要怎麼解釋呢。

一別多年，再回禹江, 還能被溫瀲默許這樣抱，是盛棲夢里才會出現的劇。

還必須是個好夢, 讓笑著醒來, 然后在黑暗的屋子里失去睡意，徹底清醒。

盛棲追過來就是為了蹭些便宜, 現下溫瀲不作反抗，的自制力就更差了。

低頭，匝匝的吻落于后頸, 輕, 惜, 與那晚留吻痕時不同。

頓了下，問溫瀲，“假如我在這里留個印子，你怎麼拍照給我？”

溫瀲往前傾了些，意為不愿，“我不想天天披頭發。”

盛棲也沒打算真留，那可太討厭了，平白無故讓人煩。

“說實話，為什麼要拍照發給我？”

問話間，手從腰際上去，像在替捋平上的褶皺，不急不慢。

溫瀲無暇回答，忍了忍，還是出了聲音，在嚨里。盛棲離得近，那氣息的起承轉合讓聽了個遍。

“怎麼了？”

溫瀲說得半真半假：“手冷。”

剛從冰箱里取出的易拉罐，罐冰冷，被盛棲纏住，握了好一會。

盛棲差點忘了這茬，立即接過，本想放在一旁，繼續剛才的事。但某些念頭一被打斷，便沒那麼強烈了。

“走吧，吃飯去。”想溫瀲也該了。

溫瀲的廚藝得了韓箬華的真傳，味道做得幾乎差不多，大概有心理作用，盛棲覺得甚至更好吃點。

沒長輩在，盛棲比上回過來吃飯輕松許多，食也要更好。其實韓箬華幾乎兩三天就喊一次，多數都被推了。

有時真不想見溫瀲，就像有時候，瘋狂想見到溫瀲。

“你十一有什麼安排？”盛棲問。

“自駕去鄰省，你呢？”

“陪我妹妹，要來禹江過幾天。”

“哦。”

重逢第一天，盛棲邊就站著的妹妹。一個清雅高挑，一個活潑外放，溫栩以為那是盛棲的朋友。

后來知道是盛棲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妹妹的格，跟十幾歲時的盛棲很像。

喜歡懶，撒，說話無所顧忌，比如會直接喊盛棲的名字。

就像盛棲從前，皮起來會直接喊名字，媽媽每次都樂：“這孩子。”

忍不住想，是什麼讓盛棲的格變現在這樣。

多數時候都讓人挑不出病，媽媽喜歡，說甜懂事。

但藏在那片平和下的，是暗悄悄的晴不定，卻又壞不到哪去。

盛棲還是盛棲。

話，盛棲又問：“就你跟你媽媽兩個人？”

“還有大姨一家。”

“那很好啊，一家人一起旅行。”盛棲替開心。

沒經歷過，但是想想都知道有意思。

溫瀲大姨一家對們母倆很照顧，往來得勤，結伴出游再好不過。

雖然菜味道不錯，但是兩個人都不算能吃，尤其溫瀲，只吃了小半碗飯。很快晚餐就結束，若只按吃飯時長計算，四十分鐘可以吃兩頓了。

盛棲收拾碗筷，在溫瀲準備接過去時說：“你忙完該我刷碗了，不能吃白食。”

“我媽說……”

盛棲打斷：“我想刷碗，你聽你媽媽的，還是聽我的？”

溫瀲微微掙扎了下，不跟盛棲爭，“那好吧。”

盛棲雖然不會做飯，但在Y省時為了表現，沒刷碗。忙活起來還算干凈利索，很快將廚房收拾干凈。

出來時溫瀲不在客廳，往里一看，的房間門開著。小七正趴在房門口睡覺，呼嚕聲很是平穩，盛棲走近，將它吵醒。

它也沒有起床氣，換了個位置，兩秒鐘又睡過去。

盛棲羨慕它，從來沒有失眠的困擾。

站在臥室門口，盛棲將房間里的一切收眼底。上次進去，拉著窗簾又沒開燈，屋里昏暗無。滿心都是溫瀲到底哪里難，沒來得及打量房間。

韓箬華真兒，這間屋子一看就是主臥，讓給了溫瀲住。

屋燈偏暖調，但床品是暗灰，桌布和窗簾也是暗的。

溫瀲正伏在桌案前，桌上放置著送給溫瀲的閱讀書架，上面夾著一本書。

盛棲敲敲門：“收拾好了，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