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看著手機上老師發來的照片, 沉默了很久很久。

拍的是他兒寫的作文。

作文名字是《我的爸爸》。

前面還好，但是后面，有一段是這麼寫的：“我的爸爸雖然長的帥, 但他從小就沒有朋友，也沒有老婆。叔叔說給他介紹, 爸爸說不要。我知道, 他是找不到, 因為有我在, 他不好找。他的朋友笑話他，這是不對的, 我們不能因為別人沒有朋友就笑他，也不能因為別人沒有老婆就笑他。”

“說，如果沒有老伴, 以后老了會很可憐, 我不想讓爸爸可憐, 所以我決定給他找個老婆……老師, 你好漂亮, 我喜歡你，你能給我爸爸當老婆嗎？”

……這作文已經在小孩的學校傳了一圈, 的老師發來語音的時候, 雖然盡力嚴肅, 但聽得出來憋笑很辛苦。

在野看得無語至極, 拳頭都了, 自從他不當校霸, 已經很多年沒這麼想打人。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先把在作文上寫的兒拎過來揍一頓, 還是打電話給說話的朋友罵他們一頓, 或者先聯系他媽告訴別給孩子灌輸七八糟的東西。

又看了一遍孩子認真但可惡的文字, 在野起，黑著臉去找在房間里玩游戲的小孩。

他走過去，看到兒趴在床邊，玩的非常認真，小手不停地在平板上點點。

在野悄無聲息地湊近，看到正打開游戲聊天頻道，在世界頻道上和人說話。

只見頻道上都是“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妹妹幾歲啊？”

“第一次看到小孩給爸爸征婚的小朋友，你爸爸知道嗎？”

在野瞬間明白這小混蛋在和人聊什麼，再一看，輸框里還有一句沒發出去：“小靈說，要找老婆就快點，很急……”

沒等完，在野面無表把提了起來。

小孩慘遭一頓打屁。

余千這麼多年幾乎沒被打過，這還是第一次遭遇這種傷心事，被打的哇哇大哭，氣得直喊：“我不當你兒了！你不是我爸爸！”

在野都給氣笑了，又拍了屁兩下。

“所以你又和小千吵架了，跑出來玩也不帶。”李岫差點笑死，一口酒嗆在嚨里半天才緩過來。

“是自己不肯跟我出來。”在野端著一杯檸檬茶，喝出了酒的架勢。

“你們以后說話都注意點，別在千面前跟說那些話，小孩子會當真。”

“開個玩笑嘛。”

“小孩子分不清玩笑，別說這些。”

“行行行，以后不說了。”李岫答應下來。

“不過，說真的，在野，你真準備因為小千一直不找對象？以后小千懂事知道了，肯定會覺得是自己耽誤你大好青春。”

“嗤，什麼大好青春，誰稀罕這青春。”在野笑了一聲。

離開酒吧，半路開車經過新橋路派出所，在野忽然想起幾年前自己從那里把小孩帶走的景。

十八歲，好像也沒幾年，但他現在都快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麼過日子的。

偶爾回想一下，都覺得十幾歲的自己矯又傻，可他當時就是沉浸在那種灰暗的緒之中。

在小孩莫名其妙出現在他邊之前，他沒想過好好過日子。

吃飯也好，睡覺也好，都是隨心所，了再吃，困了再睡，他對任何事的都很低。

更不要說學習，他沒有興趣，對未來人生的規劃，似乎也沒有。

邊的同學們在認真學習，想要博一個前程，再仔細一問，都說以后想找個好工作，賺大錢。

但他并不缺錢，爸媽離婚，唯一給他的補償就是錢。

邊的二代朋友，要麼忙著人生，要麼上進等著接父母的班。

但他并不想要他爸的公司，更不會去繼承他媽那邊的事業，他們都有自己更看好的孩子。

一起玩賽車的寧則益有段時間和他賽車后，都要點一煙勸他，不要開太瘋，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因為他沒有敬畏之心，對賽車也沒有，他的只是那種極速之中仿佛下一秒就會死亡的刺激，只有那種時候他才會到一輕松，甚至是快。

直到突然有了個小孩。

他不再去思考人生的意義，卻在照顧，看長大的每一刻里找到了當下生活的意義，明白了自己的責任。

這份責任引導著他走上人生的正軌，讓他沒有在最年迷茫的時候自我墮落到底。

他爸雖然說話令人煩躁，但他有句話確實讓在野聽進去了。

他說：“你以后能給你的孩子什麼？”

我能給這個小孩什麼？在野思考著這個問題，他不僅想給安穩富足的生活，也想給和其他孩子一樣幸福的年，他還想為能讓驕傲的爸爸。至，別和他爸那樣。

現在在野仍然不知道孩子是怎麼來的，但是他已經不在意了，不管孩子是從哪里來的，他都謝能出現。

謝歸謝，這小混蛋下次再敢在作文里、游戲里給他征婚，他還會打屁。

“你還在生我氣？你氣兩天了。”在野打著方向盤說。

余千抱著胳膊，一臉冷酷：“不要跟我說話，你不是我爸爸。”

“這件事是你做錯了，我才應該生氣。”

余千震驚：“我哪里錯了！”

在野：“你給我征婚，問我意見了嗎？”

余千：“問了！”

在野：“什麼時候？”

余千：“那天早上，我問你‘爸爸你要老婆不要？’你說‘隨便’！”

在野：“……不要趁我沒睡醒的時候問我，不清醒狀態下說的話不算數的你知道嗎？”

小孩瘋狂蹬：“你耍賴你耍賴你耍賴！啊啊啊！”

氣得大。

在野：“你好好坐著，別鬧，待會兒回家了我再跟你好好說說到底誰錯了。”

話雖如此，他瞧著小孩氣到冒煙的樣子，還想笑的。

那笑容還殘留在他眼角眉梢，忽然，他神一變，手上猛打方向盤。

但是事發生得太突然了，旁邊那輛貨車失控沖過來，他們沒能逃過大車的影，最后那一刻，在野只有一個念頭。

不管怎麼樣，請讓我的兒活下去。

“千！！！”

余千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上一刻還因為爸爸不講道理氣得要命，下一刻車子打轉，眼前有什麼傾倒下來，的爸爸側過來猛然抱住。

聽到他在喊的名字，但同時，還有另一個聲音在耳邊說話。

是那個每天跟在邊的奇怪小靈。

余千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很慢，接近靜止，看到車里的灰塵漂浮，那個藍點在眼前閃爍。

[宿主，你的任務已經功了，現在，你可以選擇繼承主角的氣運，在這個世界過完一生。]

余千懵懂地看著它：“爸爸？”

[作為主角，生命中當然會有坎坷，這就是他注定的一個劫難。他會在這里死去，但是他的氣運可以通過任務值轉到你上，你要是選擇在這個世界繼續生存下去，就可以代替他為主角了！]

[恭喜宿主，我還以為你很難完任務呢，沒想到這麼簡單，宿主你真棒！]

余千過了好久才勉強明白了這個小靈的意思，瞪大眼睛，那雙和在野相似的眼睛里猛地掉出大顆眼淚。

尖大哭，一手死死拉著在野的服：“我不要！我不要爸爸死！我不要！”

哭得不過氣的樣子讓系統65覺得有點難辦，只能像以往那樣哄騙：[他是自愿的，你爸爸想你活著，你是不是要聽爸爸的話呀。]

“不！我不要！我不聽話！”黑心棉襖本來就不是聽話的棉襖。

系統65沒了辦法，變小孩的宿主比年人宿主還要無法控制，它只能看著靜止的時間在快速流，最后掙扎了一句：[如果你選擇放棄，主角雖然能繼續活下去，但你就沒辦法繼續在這個世界存活了，得不到他的氣運加持，你以后的世界會很困難，而且這個任務你只能得到基礎積分，這樣下去你永遠也沒辦法攢到足夠積分……]

小孩本不聽它在說些什麼，被嚇到了，只會尖拒絕，并且不停喊著爸爸，試圖往在野懷里躲。

“滴——”

倒計時結束，系統65憾地播報：[宿主完基礎任務，額外得到氣運：0，即將離本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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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野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坐在家里的沙發上，但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記憶還停留在他開車接孩子放學，在車上和吵架。

“爸爸。”

小孩跑過來，乖乖坐在他前。

在野抱住，腦袋放在頭頂蹭了蹭，有些莫名心悸。

他問：“剛才不是還和我吵架嗎，怎麼主理我了？知道自己做錯了？”

孩子仰頭看他，從來沒這麼乖巧過：“對不起。”

在野：“行，你道歉了，我就原諒你。”

“對不起，爸爸。你以后不要我陪，也能一個人好好生活了嗎？”

在野沉默，將小小的孩子抱：“不能，要等你長大才行。”

“我已經長大了。”

“不行，要等你長的和我一樣高才行。”

在野看到自己的眼淚滴在孩子的臉頰上，眨眨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說：“爸爸，我告訴你一個。”

總有七八糟的。

在野湊過去，聽到說：“我其實是從未來來的，以后你和最喜歡的人生的孩子，就是我。”

在野沒說話。

懷里的小逐漸變得冰涼，他的家又變得那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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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了，他的孩子再也不會喊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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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野，別難過了，小千如果還在，肯定也不希看到你難過。”這樣勸他的李岫，自己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大哭起來，他老婆都沒能拖住他。

圈一大群看著孩子長大的二代們，全都泣不聲，一堆經常給孩子送禮送子的大小姐們哭的站不住，坐在沙發上又哭了一頓。

在這群悲痛絕的人之中，真正失去兒的在野，卻只是紅了眼眶。

表哥溫承覺得他表現得不太正常，擔心地拍著他的肩：“在野，你沒事吧，你在想什麼？”

在野：“我在想，這個小混蛋是不是在騙我。”

如果不是騙他的，那他究竟要找誰結婚，才能生得出？不是說，他自己生都生不出這麼像的孩子嗎？

所以，真的在未來嗎？

在野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不相信，那他可能無法接面前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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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云端餐廳，游戲巨頭在老板，三十二歲的黃金單漢，剛結束一場相親。

方因為他過于冷淡的態度，選擇了早退，于是只剩下他一人西裝革履地坐在高層餐廳里，俯視下方車水馬龍的繁華城市。

李岫打來電話，詢問他這次相親結果。

“沒結果。”

“這都多個了，你還是不喜歡？”

“不喜歡。”

“在野……你是真心想找對象嗎？”

李岫看不太懂他，要說他不想找，他們介紹的人他都會去看看，可要說他想找，這麼多年見了那麼多人，就沒見他看中過一個。

在野敷衍兩句掛了電話，端著紅酒抿了一口。

他在這坐了很久也沒人敢來打擾他，畢竟大名鼎鼎的在老板，脾氣可不怎麼樣。

在野正著難得的清閑，思緒放空，想著一些過去的瑣事。

忽然，有一瓶酸被放到桌上，到了他的手肘。

在野一頓，低頭看過去。看到一個雙手拉在桌邊的小孩。太矮了，要踮著腳才能出半張臉。

小孩長得異常好看，把那瓶酸又朝他推了推：“給你喝。”

在野看著。

雖然這個好看的小孩和他長得一點都不像，但在野就是莫名覺得……

“千，怎麼跑到這來了？”一個男人走過來。

“千？”在野看到走過來的男人。有一點眼，他不怎麼關注娛樂圈，只約記得這好像是個影帝。

影帝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在老板，打擾了，這是我兒。”

兩人不，他也沒有多說的意思，帶著孩子很快就離開了。

在野看著他們的背影，看到那小孩還扭頭回來看他，那小模樣特別心虛。

玩了他的剃須水、趁他睡覺用刮胡刀刮掉了他一片、玩他的電腦打開了會議功能然后和一群員工集聊天被他發現……小孩都曾出這種心虛的表。

鬼使神差的，在野起跟了上去，他聽到前面那兩人談。

“千，你認識在老板嗎，怎麼跑過去打擾人家？”

“認識，他是我……”小孩想了想，吐出兩個字，“野爹！”

在野：“…………”

有種悉的，被黑心棉襖背刺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