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芭蕉雨，點滴碎心弦，淅淅瀝瀝的雨墜下，遮住了僅剩的月，寒氣順著門窗的隙鉆進屋子，此夜，注定不眠。

遠離皇城的最西邊，破舊頹圮的院子里，一只蜘蛛正頂著漫天的風雨努力修補蛛網。

卻在突然間，一道帶著寒意的狂風飛速掠過，那好不容易修補起來了一些的蛛網瞬間又破了一個大口子，蜘蛛被風掀翻在地，八腳朝天，半天都沒有翻過。

蜘蛛恨恨的看向罪魁禍首，那是一個一黑，容貌也完全匿在黑暗中的人影，它吐出一條細粘上了人影的后背，順著蛛飛速向著人影掠去。

然而，還不等蜘蛛將憤怒化為實質，它那小小的軀就被一只大腳狠狠地碾進了淤泥里，直到死的不能再死。

一道驚雷落下，褚川從黑暗中走出，一雙幽暗的眼眸中充滿了郁和怨恨，遍布惡毒的瞳孔帶著一讓人不寒而栗的寒芒。

想他本是最寵的六皇子，后追隨者無數，本該榮登大位名垂千古，此刻卻于這破爛不堪的院落，甚至是一個小小的蜘蛛都敢欺辱于他。

這又讓他怎能夠不恨！

褚川雙眼微闔，目冷冷地投向來人，“什麼事？”

王婆子被這目看的渾一，只覺得背后仿躥穿起了一瘆人的寒意，當下也不敢做別的作，手腳飛快地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來，“小姐讓我給你。”

褚川沒有說話，徑自將信打開，本就冰冷無比的臉在看清楚紙張上的字以后變得越發的沉，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泛著幽幽的冷。

“廢！”

不過是一個病秧子，不僅沒有被弄死，竟然還讓對方察覺到了一些什麼。

一個人，果真是不堪大用！

雷聲漸響，褚川墨的眼眸里映襯著雷，像是無盡惡意的火焰掩埋在深。

手指死死的著紙張，褚川眸子冰涼，低聲說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最近一段時間給我安分一點，萬不可再被抓到把柄。”

只要那個病秧子世子還活著，他的兒子就不可能接到那些權力，大好的局面一夕被毀，所有的謀劃都得重來。

“宋！時！喻！”

褚川將這三個字狠狠咬碎在齒間。

冷風吹雨霧飄渺，錯刺目的寒，他夠了做階下囚的卑微日子。

褚川眉眼森冷，面容猙獰，“當初的那個穩婆，理干凈一些，若再被抓到把柄……”

王婆子頃刻間跪了下去，連聲音都帶上了一抖，“奴婢知曉。”

“還不快滾！”

褚川，為了重回權力的巔峰，他可以不惜一切。

——

燭火搖曳，樹影重重，魯國公府的書房里，氣氛格外凝重。

魯國公葉玠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案幾上，下上的胡須也隨之微微抖，“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他渾濁的雙眼死死地盯在宋瓊林的上，幾乎快要把他看出個來，“若不是這次被宋時喻抓住把柄，你們娘倆走投無路的話，這件事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大楚建國以前宋家只是普通的武將，前朝士族勢大，簪纓世家掌握著大半個朝廷，和武將之間有著無法言和的矛盾，如今武將登上皇位，這矛盾便越發的激烈了起來。

若不是前朝太過于昏庸，導致十多年過去民生依舊未完全恢復，當今恐怕已經對他們世家下手了。

如今的圣上并不是那種無能之輩，斷然不可能像前朝那般被世家養傀儡皇帝，任何一個有抱負的君王坐在那個位置上，都不可能任由世家把持朝政。

想他葉玠這十幾年兢兢業業唯皇帝論，幾乎都快了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純臣，就是為了能夠等到日后皇帝清算世家的時候給自家子孫搏一個出路。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在閨閣時期恬靜如水的兒，竟然會不聲不響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

“你知不知道陛下早就對我們世家虎視眈眈？瞞著我做出這種事，你們將整個葉家的未來放在何？！”

“一旦東窗事發，你們想過后果沒有？”

浸場多年的葉玠冷下臉來還是有些唬人，宋瓊林心下一，差點站立不住。

似乎是在給自己壯膽，宋瓊林嗓門不自覺提高了一個度，“就像外祖您說的，陛下已經對我們世家虎視眈眈，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魯國公府就不會遭到忌憚了嗎？”

“你……”葉玠張想要反駁，可看著梗著脖子滿臉通紅的宋瓊林，一時間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他子一晃跌坐在椅子里，像是眨眼之間被去了全的力氣，繃的神松懈了下去，一瞬間好似蒼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