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被戴上了手銬和腳銬，由獄警帶領著去往醫務室。

直到走出牢房有了一定距離，他才覺自己的四肢有了回暖的趨勢，不再像剛剛那樣，明明急得滿頭大汗，整個人卻如墜冰窟。

“聽說了沒，喬治今天竟然吃癟了！”

“……對，新人，在囚車上，一腳就把喬治踹開了……直接有一會兒不能……”

“我怎麼聽說是他當時護著的朋友，把喬治嚇呆了？”

“哈哈哈哈，這怎麼可能，兩個撐死十六七的小屁孩，能把喬治嚇呆？”

“……”

克耳尖地聽到兩側牢房里的談聲，顯然不知為何，喬治被兩個純新人料理的事已經被迅速傳開了，而那個手的新人也被囚犯們列為了重點關注對象。

他剛想聽個樂子，讓心放松一瞬，就猛地意識到了其中的關鍵詞：

【嚇呆的喬治】

【被護著的新人】

【頂多十六七歲的小屁孩】

克：“……”

他咽了口唾沫。

腦海中放電影似的回想起來，他想去挑釁那個年時，喬治充耳不聞、一副置事外的表現，和平時的他比起來，簡直是乖巧過了頭。

這哪里是乖巧？

這明明是恐懼！

要是他，知道那個人的本質，他也不會選擇去送死……能遠遠避開就再好不過了。

除非同樣是瘋子，否則一個正常人，是絕對不會愿意和瘋子遇上的。

而且還是那樣……能夠給人鋪天蓋地的力的瘋子。

聽著其他犯人的話題逐漸歪到了那個手的褐發新人有多強的時候，克垂首不語，什麼也沒表現出來。

——現在的這些人本不知道，真正可怖的，不是那個看起來很能打的保護者，而是這個以獵角場的、看起來格外好欺負的被保護者。

也許他在影看著他們，就像在看一群不知所謂的小丑。

這樣的人是不會在羊圈里待長久的。

不管他進這里來是什麼目的，他遲早，都會離開這個灰月區的二級監獄。

……

……

克跟著獄警走后，牢房里變得雀無聲，陷了一種格外沉重的安靜。

——當然，這份沉重，是對于除了西澤爾外的另外兩位囚犯而言的。

喬治依舊做出一副將要休息沉眠的樣子，而剩下的本來想跟著分一杯羹的那個囚犯此時完全不敢再開口，戰戰兢兢地了起來，只能用余模糊地看到，那個看起來簡直不能再好欺負的黑發年，慢條斯理地拭著刀片上的鮮。

——極其冷靜，仿佛就算是殺了人，他也能完全平心靜氣的那種冷靜。

按理來說，黑發年實在是瘦弱，現在沒有朋友護著他，他們幾個大男人難道還按不住他嗎？他還有沒有力氣反抗都難說。

可是……

囚犯努力地試圖平復自己的心跳，像是怕驚擾了某個可怕的存在。

——可是黑發年實在太不像是一個人。

人會傷，會流，會被殺死。

但他只是什麼也不做地立在那里，仿佛就已經超生死之外，立于維度之上。

【——神，也是會流的嗎？】

這句話突然出現在囚犯腦海中，讓他猛地打了個激靈，一無法言明的寒意直沖天靈蓋。他一邊悻悻地覺得這個想法太過荒謬，一個年罪犯怎麼可能安上“神”這樣的名詞，一邊又不由自主地、不控制地想到：

【不……當然不會。】

神，怎麼可能會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