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臨街的早餐店開始彌漫著各種香氣。

賣家的吆喝聲，買家的說話聲，馬路上人來人往的車輛聲，所有聲音混雜在一起，為安縣這個小縣城的清晨主旋律。

“老板，來三個包子，一個梅干菜餡，一個豆腐，再來一個——”

“他家豬不新鮮，別吃！”突兀的聲音忽然響起。

張朝往四周看了眼，所有人都在安靜吃早飯，沒有人和他說話。

“老板，再來——”

“都說了豬不新鮮，年輕小伙兒咋不聽呢，唉……”

又是一聲！

張朝直接懵了。

怎麼回事，出現幻聽了？

“你買不買？不買趕走，后面一長串隊伍排著呢。”排在后的男人見前面一個傻愣愣站著，直接不耐煩。

“哦，我不買了。”

張朝快速掃碼付錢，然后拿著兩個包子站在早餐店門口。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兩個包子，尤其是其中一個梅干菜餡的，糾結的不行。

“吃還是不吃？”

“當然不吃啊，這都餿了，吃下去肯定拉肚子。”

這一回，聲源清晰了，張朝順著聲音看過去，然后，一整個大寫的懵。

他眼前本沒人，就一只黑貓。

可是聲音就是從這個方向傳過來的，再過去就是墻，剛才沒人從這里走過啊？

“這兒呢，這兒呢。”

黑貓蹲在矮墻墻頭，搖著尾，一雙墨綠的貓眼半瞇著，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它抬起其中一只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又順便梳理了下胡子。

“小伙兒，早上好呀。”黑貓沖著喵嗚一聲。

張朝不確定的抬手，指了指自己，“你，我？”

“對啊，這里除了你能聽懂喵語，還有誰哦。”黑貓又了一聲。

張朝渾一個哆嗦，后脊背驀地發涼，全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看了眼黑貓，小心往后倒退兩步，猛地轉就走，腳步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起來。

后，依稀還能聽到黑貓的聲音，“哎喲喲，年輕人膽子咋這麼小，嚇壞本喵了。”

張朝一口氣跑回家，打開門，李茹剛好從廚房走出來。

看到兒子又回來了，不疑，“你不是上班去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張朝只顧著跑，本能反應就是回家，等到家才反應過來。

“哦，我東西落下了，拿了就走。”張朝含糊解釋，往房間走去。

他在里面待了一會兒，平復后才走出來，媽正在餐桌前吃早飯。

邊上，他家的狗子在一旁仰著頭，就差流口水了。

想到剛才的事，張朝心里一，整個人都繃直了。

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盯著自家孩子看了又看，忍不住出聲：“？”

“汪！”狗子歡快回應一聲。

“？”張朝又喊了一聲。

“汪！”狗子一臉疑，但還是很給面子的又回了聲。

張朝準備喊第三聲時，李茹一掌拍過去，“你犯什麼傻，趕去上班，別逗。”

果然是幻覺，他家狗子本不會說話，剛才那只黑貓會說話的事，一定是幻覺。

他想起來了，昨晚上熬夜看小說，凌晨兩點才睡，指定是沒睡醒做夢呢。

“媽，我上班去了。”張朝道別，順手拿走桌上一整張蛋餅。

李茹瞪了眼，“你不是吃了麼，還吃！這是給你爸的。”

“媽你手藝好，我就吃，我爸直接去單位吃唄。”

張朝背著包去上班，他今年剛大學畢業，學的醫專業。

因為大城市競爭激烈，一畢業，他干脆回小縣城，憑著他還算可以的畢業文憑，應聘上縣里的一家寵醫院。

工資不算特別高，但是事離家近，他絕對滿意了。

“小張，又這麼早過來啊？”

“對啊，麗姐，你可比我還早呢。”

和張朝打招呼的是寵醫院的保潔員，是院長家的親戚，負責每天過來開門，順便提早打掃衛生。

張朝放下包，走過去幫忙。

他現在還在實習期，本也沒什麼事兒，和醫院里的人搞好關系，幫點小忙跑跑什麼的，他倒是樂意的。

有人幫忙，鐘麗打掃的很快，事后拎著一杯豆漿過去。

“小張，這是我家里自己榨的豆漿，還熱乎著呢，你喝一杯。”

“謝謝麗姐，那我不客氣了。”張朝接過，笑瞇瞇道謝。

臨近八點，其他人陸陸續續來上班。

張朝拿著整理好的病歷檔案去辦公室。這家寵醫院大，醫好幾個，他沒什麼實踐經驗，進來一個月一直在做病歷檔案整理。

“何主任，這是這兩年的所有寵病歷檔案，已經全部整理妥當了。電子版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主任有空幫我看看，如果哪兒還有問題，我立刻改正。”

在人世故方面，張朝一直做的不錯，得益于他爸多年的言傳教。

何孟來可沒空去看什麼電子檔案，他翻了翻手中的病歷檔案，只覺得張朝這小子會來事兒。

這檔案明顯就是全部重新整理過，一些標注字跡清晰明朗，到時候歸納放回，找起來也方便。

小年輕干雜活也一個月了，子磨得差不多，該干點正事兒。

何孟來咳嗽一聲，沖著張朝說：“整理的不錯，最近咱們院里有個醫生要走了，到時候人手不夠，你這段時間跟著學，抓學會了好上手。”

張朝一愣，忍不住問：“誰要走？”

“老李，說是考上醫站了，下個月過去。”

這是進事業單位了啊，直接就能當咸魚了，妥妥的安穩又自在。

張朝心里羨慕，當初他也想考醫站來著，奈何面試被刷了。

“何主任放心，我一定好好學。”張朝回過神，拍脯保證。

回到工作崗位，張朝屁還沒坐熱，就被走了。

“小張，你先去幫忙清理寵籠，一會兒弄干凈了，給三號籠子里的寵做個健康檢查。”

說話的是關欽，寵醫院的其中一個醫，資歷深。他一般不做雜事，只負責給寵診治和手。

何孟來和他說，讓他帶著新來的實習生上手，他心里有點不樂意。

他這套看病技，可是自己慢慢索出來的，怎麼能隨隨便便給其他人。這是他吃飯的家伙，他可沒有收徒弟的想法。

更何況，張朝這種資質一般的，他本看不上。

“何主任讓我帶你上手，不過小張，你也知道，咱們做醫其實和醫生一樣，都講究個先易后難，人不能貪心，得先學會基礎。不會走就學跑，到時候可就要摔跤了。”

關欽指著三號籠子，“這個寵昨兒送過來的，有點厭食癥，你一會兒詳細做個檢查，看看哪里有病，這個應該會吧？”

張朝立刻點頭，“關醫生放心，這個我會，如果有什麼沒把握的，我到時候再來請教關醫生。”

“嗯，那你先去打掃。”關欽見人上道，說完笑瞇瞇走了。

張朝去后面清掃寵籠。

這家寵醫院欣欣寵醫院，算是安縣老牌的寵醫院，經營這麼多年，不僅發展了好幾個科室醫，還一同經營許多其他事項。

上門就診服務，寵代為照料，還兼賣各種寵玩和寵食糧……總之，一切能賺錢的方面，都被方方面面照顧到了。

“張朝，你這都第幾次過來清理了。我說你一個醫，怎麼和我干起一樣的活兒。”

見張朝走進來，徐曉燕直接打趣，“你再干半個月，我這手藝都被你學全了。”

張朝拿著刷子，蹲下去，認認真真的刷起來。

他對這些活并不排斥，本咸魚一條，當醫又是一輩子的事兒，他先悉這些瑣碎怎麼了，就是先干上一年雜活，他以后還不照樣是得做醫。

人嘛，那麼較勁做什麼，該是你的就是你，事有個流程，早晚都得到。

“這些也是醫院的一部分，我各方面都悉了，以后做醫更容易上手。”心里這麼想，面上話說的一字不。

徐曉燕被說的沒脾氣，這妥妥的就是老好人一個嘛。

兩人一起沖洗寵籠，弄好之后，徐曉燕幫著張朝去給三號籠子的寵做健康檢查。

三號籠子里關著的是一只波斯貓，整只貓通雪白，蓬松。昨天下午臨下班，被它主人送過來的。

“它家主人是我們醫院的常客，正好這兩天出差，索就放在我們醫院照料了。說是食不好，給小魚干都不吃。”徐曉燕將這只波斯貓的一些況告訴張朝。

張朝仔細聽著，記下幾個關鍵信息，然后打開籠子。

“貓貓乖，我現在抱你出來，我們去做個健康檢查，不要怕哦。”

張朝輕聲哄著，小心翼翼的把貓抱出來。

徐曉燕在一旁看的驚奇，“你這手法厲害啊，這貓平時特不待見人，除了它家鏟屎，誰都不搭理。”

這只波斯貓算是常客，徐曉燕也照顧過，好不容易混了，這才免去被撓的可能。

可是張朝是第一次，奇個怪了，竟然沒被抓？

張朝笑笑，“可能緣比較好吧，我小時候經常和貓貓狗狗一起玩。”

張朝抱著波斯貓，兩人朝著檢查室走去，剛走出休息室，就聽到砰一聲巨響。

寵醫院的玻璃門被撞開了，一個年輕男人抱著一只哈士奇，急吼吼的沖進來。

“醫生！醫生！”

哈士奇兩只爪子勾著年輕男人的肩膀，碩大的腦袋在半空中搖晃著。它一爪子一爪子的拍著年輕男人，嗷嗷直喚。

年輕男人直接一掌糊過去，沖著前臺就說：“醫生呢，我家狗子要做手。”

“不要！你個傻鏟屎，冤枉狗子！”

“狗子才不要做手，狗子還沒當爹呢，你個沒良心的！”

“嗚嗚……救命！救救狗子，救救狗子的蛋蛋……”

哈士奇趴在年輕男人上，兩只爪子有氣無力的垂著，嗚咽聲不斷。

所有人都在發笑，這來去的二哈實在太可了，蠢萌蠢萌的，配上一雙藍藍的大眼睛，簡直可死了。

唯獨張朝，如同被雷劈了一樣，站在那兒一不。

幻覺吧？

剛剛那些聲音，是幻覺吧？

哈士奇，二狗子怎麼能開口說話呢？

明明說好建國以后不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