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真開學了。

學生們歡樂的假期結束了，廣大中小學生們嘆時間流逝如此之快，垂頭喪氣地迎接著開學。

小真對此并無太多悟。對他來說，只是換了一個地方扮演他的宿主。

馮老師竟然是他的班主任。小真暗自慶幸上次見面并沒有什麼馬腳。馮老師斯斯文文，說話風趣，和同學們說說笑笑毫無架子，很班上同學們的歡迎。

小真和劉星泉在一個班級。劉星泉是這個班的班長，他是所有老師和家長們心中完學生的典范。禮貌乖巧，績優秀，長得還好看，三個要素加在一起便讓劉星泉為了學校里最矚目的學生明星。但小真注意到了同學們與劉星泉的疏離，那是學生們自然地對老師寵兒的敬而遠之。

一下課，同學們便散了一個個小團嘰嘰喳喳。小真很好奇自己本來是屬于哪個小團。劉星泉坐在原地沒，一本正經地看著書，沒有與任何人搭話的意思。暑期期間找他玩的朋友崔明智在隔壁1班，他正在隔壁浪得歡，也不是小真課間聊天的首選。

小真坐在位置上辨識著每個同學的臉，并且將名字一一對應。吵鬧的同學們聊著奇奇怪怪的話題。他聽了好一會兒旁邊兩個男生爭論班上的某位生有沒有畫眉，覺得太沒意思，便拿出圖書館借的書看了起來。

“真！！”

背后響起了一個聲。

小真轉頭，坐在他后的是一個生，名魏晶靖。扎著馬尾辮，尖下，大眼睛，已經頗有小人的雛形。如果不是臉上那副倨傲的神態，會更加可。

“你的背靠著我的桌子了。”魏晶靖的聲音與的表一樣，驕傲而冰冷，的語氣活像小真玷污了高貴的課桌。

“哦。”小真把自己的椅子挪了挪。和的桌子保持了距離。魏晶靖是知名實業家的獨生，同學們口中的魏大小姐。雖然模樣漂亮，但總是繃著臉，跟人說話也是邦邦的。

小真猜他的宿主真應該不會和關系好。

魏晶靖的淺層意識涌他的腦中，他并非故意想去探查的大腦，而的意識就像是氣味，無知無覺地向周邊散發。他看見出門前在鏡子前涂抹口紅，端詳著自己，然后又把口紅用紙巾掉一些，這樣的會顯得自然鮮紅。

中學生不允許化妝上學，這是對自己施加的小小心計。

很在意自己的外表，小真嗅到了從靈魂深散發的一種氣味，這并非是能夠描繪出的自然界的味道。噬心魔這種能敏品味智慧生命緒的生卻很清楚，那是求別人認同的味道。

一天下來，小真把班上同學都認了一遍臉，并將他們的名字存自己的信息庫中。有個高遠的男生對小真很是熱。他拿著十來張游戲卡牌，問小真有沒有集到新的卡。小真回憶起他的屜里有一盒這樣的卡，便答應第二天帶給他看。

但大部分時候，初中生們談論的話題對小真來說猶如天方夜譚般難懂。到了下課，他索趕背著書包開溜。

一下樓，上回校園調查遇到的幾只貓瞧見他，一起湊了過來。

還想要火腸嗎？我這次可不會買了。

貓們湊過來蹭著小真的聲喚。

（吃的吃的吃的吃的吃的）

（想吃想吃想吃想吃）

貓兒們的淺層意識紛紛涌了他的大腦。

貓先生不在，小真目前只能讀取貓兒們最簡單的意識。看到貓兒們圍著他撒，又是蹭又是在地上滾。小真蹲下，他的作出了下意識的作，對貓兒們各種。

（快給吃的快給吃的快給吃的快給吃的）

（不要只來去，給點吃的啊）

看這些貓的姿態，就算是模糊的淺層意識也讓小真覺得有些不爽。

“貓兒們很喜歡你呢。”一個拿著貓糧袋的生說。

那是他的同班同學，做陳雨欣。看起來很文靜，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

一看到拎著貓糧袋的陳雨欣，貓兒們紛紛丟下了小真，開始圍著陳雨欣頂禮拜。

“你經常喂貓嗎？”

“嗯，我很喜歡貓。”陳雨欣手去一只小貓的下，貓舒服地蹭著的手掌，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出微笑，然后蹙眉道：“貓又了……”

小真回憶起了幾天前調查時，貓控訴它們的兄弟姐妹一直在減，肯定是貓賊在貓，還提供了一個嫌疑人老王。他掃視了一圈貓群，發現貓比起上次又再度減員了。

“貓是不是一直在？”

陳雨欣咬牙道：“誰那麼缺德，又貓！”的臉因為生氣而泛紅，“如果是帶回去養也就算了。但我聽說現在有些貓賊是抓了殺或者吃掉，這些人真可惡啊。”

貓兒們嗚咽了起來。小真了它們的淺層緒，那是為了貓兒兄弟姐妹悲傷的緒，哀嘆著它們的突然離別。貓兒們的緒與人類這種智慧生命很相似，但它們的意識更加模糊，卻也更加純粹激烈。陳雨欣為了它們失蹤的兄弟姐妹而傷心，貓兒們本該是不懂人類語言的，但在那一刻它們卻對陳雨欣作出了回應，與一起低聲哀嘆。

我有機會就去找找貓賊是誰吧，他想。

出校門時，馮老師住了小真。這位剛剛30歲的老師是個快活的青年，笑起來的時候如春風拂過，就算不笑也給人覺和和氣氣。他教過的學生們幾乎都喜歡他。

馮老師推著自行車來到小真旁。“真，你上次是不是在找一條哈士奇。”

“是。”

“我想起來了，小袁老師有一條哈士奇。”馮老師笑道。

小真正打算說不用找了，卻聽到馮老師說了下一句：“那只狗做球球。”

“球球？”

“對，球球是個非常可的二哈。”

球球？賞金任務的那只哈士奇也球球。小真眨眨眼，這可有點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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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

斑船長問：“你是說你學校的一個老師是外星人？”

“對。”

貓先生說：“哦，你見到了嗎？”

“見到了。”小真說，“有意思的是，我一開始沒察覺出有什麼異常。” 對于沒有建立星際流的原生態星球，外星人往往會偽裝當地原住民，不驚擾本地生態。噬心魔有著天生的鑒別技能和神抗，無論是學偽裝還是神誤導，都在噬心魔面前都無所遁形。無論是狐商韓老板，還是那個格努斯人，都無法騙過他們噬心魔。但現在卻有個例外。

小袁老師今天給小真的班級上過課。是一個迷人的年輕老師，頭發微褐，眼睛明亮。上課幾分鐘后，就征服了班上所有同學。而小真，那時候并沒有意識到是一個外星訪客。

“你都沒鑒別出是外星人？”說，“也許只是巧合。也許是個正常的原住民。球球作為狗名字還常見。”

小真搖搖頭。“肯定是外星人。”

貓先生來了興趣：“那你事后是怎麼鑒別出來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方法嗎？”

“因為我看到的手離了肢，在桌子上爬。”

“……”

“為什麼的手會單獨爬？？？？”

“我怎麼會知道。”被馮老師的話勾起興趣，小真特意折回路過了辦公室。時值放學，辦公室里空空，只有小袁老師一個人。正盯著屏幕聚會神，這本該是一個很日常的場景。但隨后的手突然離開了胳膊，在桌子上悠閑地爬了2分鐘，并且悠哉地拿起了茶杯。這個場景就算是外星生噬心魔目擊也未免太有沖擊力了點。小真了兩遍眼睛才確信自己并沒有到什麼學誤導。

“離自主運？？這特碼是什麼種族？”

“所以我才說肯定不是當地人類。”

三個噬心魔仔細回想了一番能把切割自主運的銀河種族，似乎都對不上號。宇宙中有勉強符合這種特的生，本就沒有發展文明社會。從熱反應來看，也不是仿生生或者機人。

一番討論后，他們決定去會會這個奇怪的外星人。

*****

當貓先生，斑船長和小真到訪小袁老師家時，小袁老師正牽著哈士奇準備出門。穿著短打運，上套著薄薄的運外，顯得曲線玲瓏，朝氣蓬。

“真？你找我？”小袁老師一臉困地瞧著帶著一貓一的小真。對這個學生印象深刻還頗有好。的視線很快就停留在了上，“為什麼你會帶著一只？”

貓先生直截了當：“你好！”

小袁老師吃驚地后退一步。

貓先生行了一個禮：“星靈在上，想不到在這兒還能遇見異鄉者。”

小袁老師口而出：“爾特人？”

“對，在下正是爾特的旅行者。”貓先生坐一個優雅的姿勢，“很高興在這偏遠之地遇見同樣來自遠方的遠行之人。”

“星靈在上，也很高興遇見你。”小袁老師瞪視貓先生，“為什麼我的學生會和你在一起？你把我的學生拉了知者？還有為什麼會有一只？”

“真是我的當地協助者。我來只是為了求證一件事，你是不是前幾天委托星際賞金公會去找你的寵？”

“是我。”小袁老師沉下臉，“我的寵球球一切手續都合法合規。我有檢疫和防護執照，就算是安全委員會也查不出半點病。”

“放心，我并非是來問責。”貓先生晃起尾，“我只是好奇。”

“好奇？”

小真說：“我也很好奇！”他用上天真的語氣，側過腦袋說：“貓先生告訴我您是一位外星人。在這之前，它跟我介紹了很多外星種族。但是貓先生卻本不知道老師您是什麼種。所以我才會去求貓先生帶我來問你。”

“就為這個？”

“是的。”小真故意把語氣變得更加天真弱智，“是我纏著貓先生來的。老師您告訴我吧。”

小袁老師怒視貓先生，滿臉“你就為了這種無聊問題還拉個普通人類來煩我”的眼神。貓先生聳聳肩：“反正一旦我離開這個星球，這個無知人類也會按照星際法律抹去這段記憶。你不用太擔心。”

“……”小袁老師沉思了一會兒，瞥了一眼滿臉過剩求知的小真，轉道：“看在你是我學生的面子上，跟我進來吧。”

小袁老師倒了兩杯茶給小真和貓先生。被完全無視了。在發作之前，小真把塞進了書包。反正就算把留在外面，也只會在“為什麼這里會有一只”與“你為什麼帶著一只”這兩個問題之間循環。

“你們還真是勇氣可嘉。萬一我是什麼藏匿的星際逃犯呢？”

貓先生低頭了一口茶：“這對我來說無所謂。就算是逃犯也要在安全委員會和監督之眼皮底下討生活。悄無聲息地抹去一個和外星訪客有聯系的原住民人類本太高了。你說不是嗎？”

小真說：“老師你放心，我會保的！”

“呵呵。”小袁老師低聲輕笑。哈士奇球球跑過來，蹲在旁。它歪著腦袋看著貓先生與小真，神自大。小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哈士奇這種犬生來就一種自大的神，還是球球因為曾被他們抓住而故意出這幅臭臉。

“我是一個四游的星際旅行者。這個星球我很喜歡，這里的人類我也很喜歡，所以想在這里常住。”小袁老師散開頭發，順的長發在空氣中漾，“話說在前面，爾特人，我的本是非人形態，你旁邊的人類小朋友要是被嚇暈了，我可不負責。”

貓先生說：“這小子要是被嚇尿了，我會立刻解除和他協助者的關系，抹除相關記憶。”

“那就好。”

小袁老師又向小真，語氣和：“真，我不是想故意嚇你，我很喜歡人類。但人類的審應該是無法接我的本的。一會兒如果給你帶來不適，請你不要張過度。”

小真點點頭讓老師放心。

直起，走到房間中間。在下一秒，的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干癟了下去。原本青春麗的癟了一張松弛的皮。小真眼珠一不地注視著這奇妙的場景。

像是在瞬間離了骨骼一般，人形皮袋松松垮垮地落在地上。某些東西從人的人形殼子中涌現。

小真和貓先生瞪大了眼睛。斑船長從書包里探出頭。

它們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是一只只螃蟹般的生，拇指般大小，揮舞著鉗子，像軍隊般從人形殼子中顯現。它們的腳足發出了細碎的絮絮聲。它們互相撞，彼此疊。所有的生發出了同一個聲音：“這就是我我我我我我我……”

細足蟹……

小真貓先生斑船長幾乎在同時在腦念出了這個名字。

這是一種群居型的外星蟹種。小真知道這種蟹群居會疊在一起互助合作集行，但是像這樣披皮的集偽裝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就是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蟹們不斷地重復著，但是由于每個蟹發出的聲音有時間落差，聽起來就像是回聲在不斷回。

小真說：“真有意思啊。”

“你不害害怕怕怕怕怕怕怕嗎嗎嗎嗎嗎嗎……”

“我覺得很厲害，小袁老師。”

“……”蟹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集開口道：“那是你不正常常常常常常……”

它們的甲殼灰藍閃著白點的斑駁，它們扭著聚集。人形皮鼓翻滾，如波濤起伏，干癟的皮逐漸鼓起，小袁老師的軀殼漸漸滿，的肢在蟹群中怪異地扭。這時小真才到了一惡心，那是他宿主△自發的不適。

先是直立，再是腹部，的腹部以上的軀殼折疊著垂下。然后轉了160度，上直立。腦袋轉回。小袁老師用手將長發掠到耳后。

他們的眼前又是那個充滿青春氣息的年輕。

貓先生鼓掌：“我早就聽聞過細足蟹，但這是第一次遇見能夠集規劃偽裝智人的蟹群。”

“這是我的嘗試，后來我覺得這樣很好。”小袁老師回答，的“我”亦是“我們”。

小真發問：“日常生活會有什麼不便嗎？”他比了一個手勢，“畢竟你們有好多同伴。”

“大部分時候我都是一心的。”小袁老師說，“但有時候也會出現意外。比方說我想看電視，但有小一部分我想喝水。這個時候就會發生另一小部分我跑出去喝水。你看，就像這樣。我稱呼這個現象雜音。”的左胳膊爬了出去，悠閑地拎起水壺。

……

“我以為你們會有一個主腦，來規劃所有行。”

“我就是主腦，但我是個，亦是集。”小袁老師的左胳膊爬回原接上。“這種雜音出現也讓我困擾，畢竟我想真正做一個當地人。所以我需要球球。”

“那個‘哈士奇’？”貓先生問：“你養它是為了給目擊雜音的當地人洗腦嗎？”

“當然不是。我的球球做不了強度那麼大的記憶控。它只會在原有記憶上做輕微無害的改變，這也是我能通過審批拿到它當寵的原因。我養它是為了消除雜音。它能幫我在最大程度上消除雜念，統一心智。我就是我，亦是我，也是我們。”

小袁老師旁的哈士奇：“但是前幾天我帶它去學校不當心讓它走失了。這孩子大概是選了一個它覺得舒適的地方吧。它走失了好幾天，導致我上出現了一些不穩定的雜音。為了避免不小心目擊到我解的本地人以為自己瘋了，我才會委托賞金公會去找它。”

嗯，別說這里的當地人類，昨天我看到你的手在爬時我也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小真將茶杯放下，問了最后一個問題：“請問老師你為什麼要選擇在學校里當老師呢？”

小袁老師著他微笑，并沒有立刻回答。

“一般外星訪客都會選擇避開當地人低調生活，老師你為什麼要選擇有大量當地人聚集的學校呢？”

嫣然一笑，俊俏的臉蛋有種的輝，“因為我馮老師。”

“啊？”

“我馮老師，以智人文化傳統來說，我想和他結為伴，直到生命的盡頭。”說，“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