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這個詞對于兩個中學生來說即意味著無限的可能。

意味著幻想明亮的好前景。

宋佳蕊對未來并沒有明確的打算，模糊的概念里，未來意味著寬敞明亮的大房子，寬裕的金錢，麗的衫，所有好吃的味，還有更多的朋友。

而這一切要等到工作賺錢以后。

“我們離工作還很遠呢。”白連連說，對于們這個年齡的姑娘來說，連大學都是一件遙遠的事。

宋佳蕊從口袋里出一張名片給白連連看。

白連連接過念出了名片上的字：“鴻意娛樂，明星制作人Tony。”疑地抬起臉，“這是？”

“是路上遇到的一個人塞給我的，他說我的條件很好，請我到他們公司面試。”

“這是……星探？”

宋佳蕊點點頭，“他說讓我先去面試。”

“星探！你竟然遇到了星探。”白連連興地嚷嚷道，“你這是要做明星了嗎？”

宋佳蕊臉上泛起紅，輕聲說：“還沒確定呢。我要先去面試。”

“你長得那麼漂亮，肯定沒問題。我的朋友要當明星了！！”

“我這還沒確定呢。”

“但是，你還是中學生，如果面試通過了，你還能繼續正常上學嗎？我聽說有些練習生是要放棄部分學業的。”

“我不知道，要等面試過了后才清楚。”著名片，“Tony說如果面試通過，可以先給我個角試試。”

“真的嗎？？？”白連連眼睛放，“那你豈不是真要出道了。恭喜啊！”

“如果能順利的話。”

“面試都面試些什麼呢？唱歌？跳舞？”白連連笑道，“你要出道當明星的話，就能賺大錢了！！就和那個現在最紅的豆葛夢萱一樣。”

“葛夢萱是選秀出來的紅人。我本來也想等上了大學再參加選秀。但既然現在就有機會，我就想嘗試一下……”

“去試試吧！！！”白連連熱烈地喊道：“來，宋佳蕊，給我表演一下。”

“表演什麼？”

“就當我是面試，來表演唱歌啊跳舞啊。”

于是宋佳蕊站起，唱了一首也不知道歌詞是什麼意思的韓文歌，一邊唱一邊回憶著MV里韓國歌星的舞姿扭。只在小學學過一點舞蹈，學不來星們利落的作，所以也只能做些簡單的扭扭屁和胳膊。

白連連非常捧場，一邊喝彩一邊大笑。唱到后來，宋佳蕊覺得其實就是在看笑話。識破這點后，撲到白連連上去擰的臉。兩個孩子嘻嘻哈哈地打鬧一團。

兩個人玩鬧夠了，重新坐下聊著天。

“你看我既不會唱歌跳舞也不會演戲。我覺得面試要完蛋。”

“但你長得那麼漂亮。唱歌跳舞演戲都可以學的。”

“現在當明星豆競爭都很激烈，我還是覺得我沒什麼希。”宋佳蕊的眼瞳蒙上了影。

“我聽說你們班上魏晶靖家里就有開娛樂公司的，的爹是大老板。”白連連說，“你和魏公主關系如何？”

“一般。”

“要我說，你應該抱魏公主的大。”白連連豎起手指，“讓幫幫你。”

“別提魏晶靖了。”宋佳蕊咕噥道。

“怎麼了？”

“沒怎麼。”宋佳蕊想著這個月的魏晶靖，“我總覺得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什麼意思？”

“打個比方，就像是驕傲的孔雀突然變乖乖的小綿羊。”

“那不是好事嗎？”

“我覺得怪怪的。”宋佳蕊輕聲說，“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我和都只是普通同學關系，不太。”

“好吧。”白連連將手放在摯友的肩上，“無論如何，我都祝你的面試一切順利。”

“謝謝你。”

等宋佳蕊回了家。家里仍舊一個人都沒有。點開手機，上面有一條訊息。父親說今晚開會不回來了。桌子上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媽媽晚上有事，冰箱里有盒飯，讓拿出來轉熱了當晚飯。

將紙條推開。一直都知道，媽媽的所謂有事只是去打麻將。

自從妹妹走了后，爸爸媽媽就像是為了躲，一個頻繁加班一個天天麻將，似乎這樣才能緩減傷痛。但就算他們在家，宋佳蕊和父母也往往相對無言。他們如果開口，話題也永遠是吃飯和作業。

妹妹走了，家中的一切歡樂也都跟著走了。

又想起了那天媽媽的眼神。媽媽恨，想。一直都更著妹妹。那日母親口不擇言后，父親愧疚的眼神也讓覺得煩悶。

如今他們的相仿佛不是家人，有時覺得自己是個租客，父母僅僅是出于責任才會照顧。

如果死的是我，而不是妹妹就好了。

的頭又開始痛。很難描述這種痛楚，這并非是的某個部位的疼痛。它就像是一陣混的噪音，帶著讓人不安的彩，在的腦燃燒。

閉上眼睛，一個蒼白的影子居高臨下地注視。宋佳蕊并沒有害怕。覺得也許那就是亡去的妹妹。

死去的妹妹在看著。

我想離開家。這樣爸爸媽媽才會回到以前的日子。對蒼白的影子說。如果面試功，自己當上藝人的話，是不是就能真正離開這個家了呢。

想著自己一旦功后的景，會上電視為明星，會為學校里的焦點，會賺很多很多錢。那樣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還能給一大筆錢給爸爸媽媽讓他們開始新生活。

頭上的痛楚逐漸褪去。

只要我能離開這個家。

到了周末，宋佳蕊早早起床，翻出了自己最好看的那條子。這還是去年姑媽給買的。現在穿略微有些，但也不礙事。

爸爸媽媽果然一早就不在家。早就習以為常。

對化妝一竅不通，對著媽媽的那些護和彩妝瓶瓶罐罐發了一會兒呆。最后只挑出了底對著自己的臉抹了一層，又拿出口紅涂了一下。

鏡子中的自己是個過分蒼白的小姑娘，宋佳蕊對著鏡子拍了拍臉。加油，宋佳蕊，對自己說。

白連連本來說要陪去面試。但突然臨時有事，還是沒來。

收到星探邀請面試這事，沒有和父母一個字。

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宋佳蕊想。不要父母，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

拿起名片，走出了家門。

名片上的鴻意娛樂在一個彎彎繞繞街道后的住宅樓。

這與宋佳蕊想象中明亮氣派的辦公大樓完全不一樣。坐上電梯。在12樓灰暗的樓道，找到了鴻意娛樂的招牌。

宋佳蕊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說：“我是來面試的，是Tony讓我來的。”

前臺是一個濃妝艷抹的姑娘，抬頭看了一眼，回頭喊道：“Tony！！！！”

Tony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有一頭頗為時尚的褐發，耳朵上打著耳釘。他笑瞇瞇地把宋佳蕊領進了一間小小的會客室。在走道旁的小房間，宋佳蕊看到了幾個姑娘，們都都很漂亮，宋佳蕊好奇地打量著們，試圖在里面找到認識的明星，但沒有。

“你看起來年紀不大啊。”Tony坐下后說，“但外形條件是真的很好。”

“我今年17歲了。”宋佳蕊下意識地虛報了年齡，很快就后悔了，如果面試功能被簽約的話，真實資料是不能作假的。

“好。年齡小點好。”Tony微笑，“現在明星都是越早出道越好。”

“你宋佳蕊對吧。想不想和我們公司簽約？”

“哎？”這麼簡單？宋佳蕊愣愣地回答：“我想先了解一下。”

“機會難得啊。”Tony拿出一本冊子，“你看，這些人都是想到我們公司當藝人的候補生。他們都在排隊等著公司通知呢。我是看你外表條件這麼好，特意跟老總說了，直接給你簽。”

“我……”

“沒什麼好猶豫的。一旦簽約，會先給你安排拍廣告，一支廣告的片酬就是三萬。此外，還有拍MV和參演電視劇的機會。你看這個藝人。”一張彩照片被推到的眼前，“跟我們簽約了才三個月，現在已經進組拍戲了，片酬就有七八萬。”

宋佳蕊注視著那張彩照片，想分辨出這個是誰，但還沒等看清Tony就把照片收起來了。

“簽約之后，公司會給你安排形聲樂舞蹈和演戲各方面培訓。我們的老師都是正統學院出來的頂級教師，絕對能將你打造一個全方位的藝人。”Tony出了了合同。“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

宋佳蕊猶豫地說：“我還要上學。”

“不用擔心。公司會給你合理安排。你想想，簽了約，拍一支廣告就有幾萬塊收，你這麼漂亮，明擺著肯定能紅。你大學出來打工當白領能掙多錢？就算不紅，隨便拍個戲就抵得上普通白領一年的收了。我們公司的機會，可是多年輕人求都求不來的。”

幾萬塊收。只要拍個廣告就有幾萬元收。這對每個月只有150塊零用錢的宋佳蕊來說無疑是筆天文數字。的心緒開始浮，為明星，經濟獨立，離父母，這不是一直的事嗎？

等出了名，的父母會不會高興一點呢？

Tony又和和氣氣地說了一番話，他的話語中，的未來鮮亮麗，無數的機會對著招手，只要簽了約，就是下一個葛夢萱，當仁不讓的人氣偶像。

被這浮華的未來晃花了眼，在暈暈乎乎中，已經在合同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Tony在接過合同的那瞬間，宋佳蕊瞧見一個微妙的微笑在男人的臉上擴散。

“那麼現在過來拍幾張寫真吧。”

“寫真？”

“對，我們會把藝人的寫真推薦給各個制作人和導演。默默無聞的藝人在走紅前全靠這個。試鏡前你的寫真就是最重要的機會。”

宋佳蕊點點頭，跟著Tony來到另一個房間。房間很暗，站著一個男人，Tony說他是攝影師。

那是個小眼睛的胖男人，宋佳蕊一進來，他上下打量著，從的臉到的，再到的。宋佳蕊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今天這位看著好小啊。”

“18歲了，已經年了。”Tony說。宋佳蕊詫異他又為自己的虛假年齡加了一歲。幸好個子高挑又發育得好，加幾歲也不會惹人懷疑。

胖男人瞇起眼盯著的脯，“臉不錯，應該也夠了。”

宋佳蕊頓時又又惱，這些大人是怎麼回事，這種話怎麼能說得理所當然。

“當然，這可是我看中的小。”Tony笑著對宋佳蕊說，“今天的寫真要拍那種帶點私房質的，要一些，展示你的材。”

“啊？？”

“拍這種照對你是有好的。這樣導演和制作人才能第一眼看到你。”

“你的意思是那種很的照片嗎？”宋佳蕊驚道，“不行，不行。”

“別害。既然要當藝人，就肯定要拍這種質的照片。”Tony說得理直氣壯，“這是很正常的。”

宋佳蕊急道：“不不不，我只是個學生，怎麼能拍這種照片呢！！”

Tony嘆了一口氣：“宋小姐，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經簽了公司的合同，上面白紙黑字寫著你有配合公司業務拍攝寫真的義務。”

“我，我沒看清！！不行，我不能拍這種照片！！”

“你合同都已經簽了，這是必須要完的工作。”Tony一改方才和氣的態度，口氣也了幾分，“合同上也寫明了，如果不做公司規定的工作事項，公司是有權向你索賠的。你打算讓你爸媽賠個十來萬嗎？”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個學生。”哀求著著眼前這個男人。但所有善意與笑容已從他的臉上消失。寒意席卷了全，的腳發，的心跳如鼓。離開這里，立刻離開這里，快點逃出這家公司，的大腦在嘶鳴。

“抱歉，你今天必須得拍。”Tony語氣強，他轉離去。啪！門被關上，宋佳蕊聽到了門被反鎖的聲音。

不，不。

房間里只剩下宋佳蕊和那個胖男人。胖男人用猥瑣下流的目看著。

后退一步。

不。

頭又開始痛。

猛烈的劇痛從的腦后開始蔓延，帶著毒辣的灼燒。這種痛很快就蔓延到脊柱。

那個胖男人近了，他的手抓住了的胳膊。

不。

不要我。

我只想離開家。

不。

我只是想讓爸爸媽媽不再悲傷。

我只是想讓爸爸媽媽不再難過。

我只是想再次看到他們的笑臉。

在恍惚中，又看見了那個蒼白的影子，終于看清了它，那絕不是的妹妹，而是一個怪異蒼白的怪，它對張開了布滿利牙的口。

咔嚓。

宋佳蕊的呼吸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