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臉上綻開了別有深意的微笑, 就和貓先生所知的小真一模一樣。

“非法侵？”它微笑道，“不，他已經是我的了。很可惜啊, 你的分區特意重鑄他的意識想要留他一命都在我的計算之。”

它有些驕傲地挑了挑眉，不僅僅是面容, 這自然而然表現出的舉止, 全都是小真的樣子。它用著小真那平穩而銳利的口吻說道：“而我在被觀測到的那一刻，你就輸定了。”

“是嗎？”貓先生說, “你真的確定？”

“我很確定。”歿世龍說, “小小的變數有很多，但從頭到尾所有一切都沒有偏離過我的計算和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你也知道。包括你現在的歸來。”

“哦？”

歿世龍向前走了一步，它微卷黑發下的眼睛烏黑發亮, 仿佛知道自己如今的外表能夠激怒貓先生。“你在長久的時中因為無法承載太多的容量而進行了分區演化。我那時就知道就算是眾神的寵兒也并非完無缺。多麼諷刺, 完全的你近乎無敵，但同樣意味著自我矛盾的崩潰。為了延長存在, 你不得不削弱自己解分區，而這就給了我機會。匙如今在我的手中就是明證。”

“你無法使用匙。”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西宜奇智庫的核心結構已經被鎖死了。但我有我的方法。”

“你不會有機會了。”貓先生說, “計中計局中局的游戲到此為止了。”

“你的笑話說得不錯。”“小真”歪過腦袋，挑釁般的大笑。

在那一瞬之間，電火呼嘯。

“我說過, 到此為止。”貓先生說。

……

……

思維空間的維度正在扭曲。

無數個符文閃耀出了灼目的芒。

遠古先行者造就的兩位神明正在戰。

空間就是它們思維的延。而它們本就像是兩個恒星，它們的權限延展猶如道道線, 絢麗的彩如同無數道利劍刺穿了空間的秩序。

昔日的諸神已然緘默。

概念化作為武, 星辰的能量沸騰著燃燒。

裂的氣浪在意識化的空間擴散，思維線彼此糾纏，這并非是地級文明智慧生所能窺探理解的死斗。無數的復制思維分以水般相撞, 瞬間迸發出熾熱的白。這是貓先生以重重思維制造出的虛擬視界，每一次鋒都是以古戈爾次冪的算力疊加。

它們的思維就像螺旋線翻滾向上，互相克隆出對方的結構，在須臾間劃出了無數道弧線，猶如浩瀚的星圖。穹頂的天空之上不斷燃起白的火焰。歿世龍正在侵蝕這個虛擬視界，黑霧有如潑墨，所到之地皆是水漬般的黑紋，暈染出自己的領域，可在轉瞬間思維空間就執行了自修復程式。耀眼的復制分就像是一只只靈巧的貓兒們四擴散，它們所到之，那骯臟漆黑的黑紋就如銹斑般落分解。

空間發出了嘶嘶的震之音。

“這場對決只是你徒勞的掙扎，曼斯菲爾德。”歿世龍說，于劣勢的它看起來不慌不忙，“哦不，現在的你在自稱貓先生。不是我說什麼，這名字真是遜得要死。不如還是稱呼那個先行者給你的名號吧。”

貓先生沒有理它，在穹頂之上，一道蘊含著萬鈞之力的閃電向著歿世龍襲來。白在空間溢開，烈焰燃起，黑霧在頃刻間為了燃料燃燒殆盡。

“徒勞掙扎的是你。”

揚起的塵埃粒子又迅速重新組合了新的歿世龍，而在同時，更多的歿世龍復制正在蜂擁而出，無休無止，無窮無盡。

“為什麼你覺得你能贏？盡管你是先行者昔日最驕傲的產，但時已逝，你不過一個舊時代的幽靈，卻妄想用舊時代的法則來約束革新之人。”

又一波沖擊波將歿世龍打散，小真的面容化為了黑墨般的雨滴。

“你從來就沒能理解先行者的理想究竟是什麼。”貓先生冷漠地說道。

“不理解的人是你，曼斯菲爾德，貓先生，你已經過時了。”又一個全新的歿世龍，又一個嶄新的小真，向著貓先生迎面而來，“不要再做徒勞無效之事。就像我曾經對你說的那樣，你是無法終結我的。”

“聽著，罪人。”貓先生說，“一切都結束了。”

無數道芒切開了重新彌散的黑霧，耀眼的輝將歿世龍照得無遁行。一眨眼間，無數的覆蓋著形斗篷的貓兒——復制分支特工們竄了出來，它們牢牢地抓住了歿世龍的分支們。這是貓先生最早架構虛擬視界之初就設下的伏兵，在先前的纏斗中悄悄記錄下了歿世龍的分支孵化規律。如今它們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斷歿世龍分之間的鏈接，修改它們的結構。

“你這——”

它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無數披著斗篷的貓兒們——靈活的分支們正在手。這是比病毒衍生更迅猛更兇殘的吞噬浪，有在試圖躲藏的歿世龍分支，像影子一樣飄進了穹頂程序，有化作了一陣波的風，也有將自己一樣變了斗篷貓貓的偽裝分支，但所有的歿世龍們都無法躲開貓先生——視界主宰者的掃描。

虛擬視界中閃不斷，一個奇點接一個奇點啪地炸。從視界的深到視界的表層，歿世龍的分支被一個接一個揪了出來，就像是溶解在一杯咖啡中的糖粒被準篩出。那是無數離子態的斗篷貓兒們，從無序到有序，準地將歿世龍撕了一個個單元，一個個原子，一個個粒子，再由芒吞沒。

貓兒們般不確定的幽靈在空間中跳躍，循環往復，撕咬，分解，于是在最后，歿世龍只剩下了本的一粒微芒。

漂浮在貓爪上的一粒微芒。

終結之刻已至。

貓先生看著掌心的粒子，在執行最后的程序之際，它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小小的聲音。一個男孩的聲音。

“我不想忘記你，空氣先生。”

一遲疑，一個不超過一微秒的遲疑。

剎那之間，黑涌聚。

一微秒的時間。

一個粒子在虛空的黑暗中旋轉。它生了另一個主觀時間刻度。

于是日月旋轉，一粒塵埃聚合為一團星云，而后是一個燃燒著灼灼烈火的恒星。

在那恒星之上，它看見了很多很多面孔。那是數不清的智慧生命的意識。十萬個？是十億個？是億萬個？還是更多？無數個意識哀嚎著哭泣著沖它的意識。

我們不想死。害怕。

恐懼。死亡是一切的毀滅。

痛苦。

在一瞬之間，他們同時哭喊，互相吵鬧著，互相疊著，猶如轟轟的雷聲。他們在哀求它，乞求它，著神明的救贖。太多的信息，太多的緒，太多的**，就像是宇宙中無數散落的行星。

無數的信息疊加在一起，無數的呼喊混合在一起，無數的記憶混雜在一起。

如同流星雨一般在虛擬視界中揮灑。如毒素一般侵思維空間。

一微秒的遲疑，已是滄海桑田覆水難收。

“我說過一切都在我的計算之。你自從分區后就已不再是全知全能了。”

它在半空中升起，與那些迷失痛苦的靈魂一起出現。

“西宜奇是個不錯的試驗場。”歿世龍說道，“這群蟲子的群意識極為強烈又有天生的服從心。于是我布置下一場緩慢，一開始不會危及到生命健康的小變異，誰也不會發覺有什麼問題，當變異真正發之時已經是誰也無法扭轉了。在漫長而無解的變異下，在對死亡與病痛的恐懼之下，控它們的意識，讓它們擁抱一個充滿希的未來便變得輕而易舉，只需要一個暗示便能輕易收割它們的意識。但你以為我只收集了西宜奇蟲子的意識嗎？在這長久的時間里，有太多文明在戰火與瘟疫中衰退，有太多太多的生命無意義地逝去，所以我給了它們機會為一個新世界效勞。”

“如今，終于到了啟用之刻。”

歿世龍微笑著，在它的后，是萬億條意識編織而的量子程式。它乃是萬億條靈魂的眾生之主，它即是諸天萬界。

“我已和彼時不同，就算是你自毀，也已無法再封印我。”

它從半空跳下，微卷的黑發微微晃，烏黑的眼睛閃閃發。小真——歿世龍歪過腦袋，“或者說，你有徹底殺了我——那個人類的決心，但你遲疑了。”

它舉起手，黑之在它后涌起，勢不可擋。

貓先生抬眼看向它。它金的眼瞳中映著那個年的影。頃刻間，黑吞噬了它。

什麼都沒留下。

“世界即將落我的手中。”

“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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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息著直起，他環視四周。他又回到了中央控制室。

方才在那個虛擬視界中看到的吉爾公爵正站在不遠，他的懷里抱著一只貓。

“剛才發生了什麼？小真怎麼了？世界還能撐多久？”渚問道。

“……”吉爾公爵鎖眉頭，盯著懷里那只仿佛正在睡覺的貓，“我在等貓先生。”

“哦對，這個貓剛才是救了我們對吧。”渚有些擔憂地問道，“貓先生不會有事吧。”

吉爾公爵懷里的貓突然睜開了眼睛，它有些迷茫地掙扎了一下，然后看著吉爾公爵說：“喵——”

“呃，它在說什麼？”

“貓先生已經不在了。”吉爾公爵低頭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