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

西宮理奈睜開了眼睛, 覺到臉上一片冰涼濡。

不知不覺中，現實世界里的竟然也已經滿臉淚痕。

西宮理奈大口大口地著氣，眼前一片雪白, 是全息游戲艙的蓋子。

瞬間起，用上了最快的速度給游戲艙充上電, 然后重新躺進游戲艙, 試圖一邊充電一邊登錄游戲。

剛一趟進去, 游戲艙就響起了冰冷的電子音——【充電時間需要兩小時，為了安全起見, 滿電之前不可登錄游戲, 請玩家耐心等待。】

……可惡啊！！！

現實世界一天對應游戲時間12天, 2個小時可就對應游戲里整整一天啊！

等一天過去，再進游戲, 灰原學弟豈不是死定了？！西宮理奈張得手都在不停地發抖，連忙去找同樣可以登進游戲的全息頭盔。

可惡！全息頭盔竟然也沒電！怎麼會這麼巧？！

嘗試著一邊充電一邊戴上頭盔，耳邊同樣傳來了系統冰冷的電子音提示——不可以一邊充電一邊玩。

怎麼回事……這是在和作對嗎？！

西宮理奈泄氣地跪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渾抖地抱著自己的肩膀, 將自己一團。

腦海里全是灰原學弟最后的話語，還有他毫不猶豫地擋在前的背影。

明明看到，灰原學弟最后溫的笑容里也帶著淚啊……他明明也在害怕啊。

灰原……嗚……

為什麼……會對一個游戲有如此強烈的緒起伏？

玩游戲不是為了開心的嗎？現在又是為了什麼？

現實世界里沒有痛覺屏蔽功能，西宮理奈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挖空了一大塊，往外汩汩冒，痛得說不出話來。

明明只是一個游戲而已……可總覺里面的人都是真實存在的，都是有有的。

西宮理奈呆呆地著自己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房間的木地板上，印出一片片水漬。

不知道自己發呆了多久, 也不知道這期間打開查看了多次游戲艙和頭盔能不能登進游戲, 僵得像個機人, 重復著同樣的作。

整整兩個小時過去，現實世界的天都漸黑了，西宮理奈終于重新登進了游戲。

……

*

游戲世界。

西宮理奈猛地睜開了眼睛，映眼簾的是刺眼的白，刺激得眼淚瞬間洶涌而出。

“理奈！你醒了……”家硝子握著的手，激地站了起來，守在邊整整一天一夜的家硝子也眼睛紅腫，看起來像是狠狠哭過。

五條悟也臉微變，長邁開，兩三步就走到了西宮理奈的病床邊，低頭著。

病床上的臉慘白，絕的臉上滿是淚痕，原本花瓣般的開裂，帶著哭腔的聲音沙啞地問道：“硝子……悟……灰原他怎麼樣了？”

家硝子握著的手瞬間僵住，沒能說出話來。

五條悟也閉上了眼睛，死死地握了拳頭。

“灰原他……犧牲了。”

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過后，最后還是五條悟開口回答了的問題。

“……他發式，和特級咒靈嘯陀同歸于盡了。”

灰原雄之所以和西宮理奈一樣被高層忌憚，是因為他的式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如果超越兩級的實力差距強行發式，則是以燃燒生命為代價。

灰原以命換命，祓除了那只特級海嘯咒靈。

“怎麼會……”

西宮理奈渾抖，淚如雨下：“他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家硝子面帶不忍：“他……他在隔壁房間……”

隔壁房間——是高專的停尸間。

聽到這句話后的西宮理奈臉煞白，力地翻下床，脆弱乏力的一下子跪倒在地，家硝子沉默地扶起，往隔壁房間走去。

……

灰原雄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停尸床上。

看臉的話，黑發蘑菇頭的年看上去似乎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依然是那副帶著年氣的俊秀面容，看起來好像只是單純地睡著了而已。

然而，白的被子下，年的心臟和其他重要臟都被貫穿，全是他和特級咒靈死斗后的致命傷。

他履行了向西宮理奈許下的保護的諾言——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七海建人在一旁力地仰頭坐著，用巾遮蓋住了自己的眼睛，令人看不清他的表。

但他死死咬著的牙關，還有抖的，都出他在為同期生灰原雄的犧牲而痛苦掙扎。

列車上分別的時候，那種不好的預果然真的。

要是時能夠倒流，該多好。他一定會阻止灰原和西宮學姐走上陷阱的。

七海建人心底里一片悲涼。

咒師果然就是狗屎。

……

家硝子擔憂地看著眼神空，看起來已經崩潰了的西宮理奈。

理奈已經盡力了，灰原學弟的犧牲，比任何人都要難過。

他們兩人被送回來高專的時候，灰原已經是一尸了，而理奈則是在尸的邊緣。

理奈的五臟六腑同樣被擊碎移位，全上下的骨頭都被扭曲折斷，加上大失休克，如果再晚一分鐘送回來，即使是家硝子也無力回天。

接到理奈破布娃娃般的時，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家硝子一邊落淚，一邊抖著對渾是的理奈使出反轉式，花了整整12個小時才把治好。

結束的時候，家硝子都累得力跪在了手臺邊上，是五條悟把扶起來的。

據咒力殘穢判斷，現場出現了一只地震咒靈，一只海嘯咒靈，都是特級之中的佼佼者。

他們竟然祓除了兩只特級咒靈……簡直是一個悲壯的奇跡。

西宮理奈的眼淚滴落在了灰原雄上，眼神空，無聲地流淚。

對不起，灰原。

是不好，沒能保護好他。

謝謝你的喜歡，灰原。

……

*

西宮理奈見完灰原雄最后一面，咒協會派來調查的人就接踵而至了。

很想破口大罵，為什麼這樣對和灰原，為什麼要害他們？！……

不過，問了也白問，就算他們不說，也知道高層為什麼要除掉和灰原。

無非就是和夜蛾老師說的一樣，高層忌憚他們潛力巨大的式和祓除咒靈過快的速度，終于忍不住要除掉他們了。

現在的沒有力氣與他們爭論。

打算養好，等力值恢復，就氪金殺到咒協總部，指著那些尸位素餐的高層的腦袋質問，到底是誰害死了灰原。

現在的，得先幫灰原的外婆，把祓除特級咒靈的巨額任務金和恤金拿到手。

那是灰原應得的，咒協欠他的。

等咒協給外婆打完錢，就殺上去揍死他們。

“西宮小姐，我這邊需要再向您確認一次……您是說，您在戰斗途中昏迷了所以沒有出手，那兩只特級咒靈都是準一級咒師灰原雄祓除的對嗎？”

咒協派來的調查員語氣中帶著幾分懷疑和不可思議。

“是，你到底還要問多次？”西宮理奈冷冷地瞥向他，盯得他心里直發。

“……了解了，那咒協這邊，會給灰原雄的親屬最高規格的獎金和恤金。”

調查員留下這樣一句話后，忙不迭地離開了，不敢直視冰冷中帶著怨恨的眼神。

得到想要的結果，西宮理奈疲倦地閉眼。

*

西宮理奈回到自己的病房，一邊流淚一邊睡著了。

家硝子心疼地為蓋好被子，余看到一旁的五條悟，眼神示意他出去談。

兩人走到病房外的走廊，關上門，五條悟的聲音也有些沙啞：“你告訴了嗎？的咒力消失了這件事。”

重傷瀕死的西宮理奈被送回高專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發現了，的咒力值在以令人震驚的速度急速消失。

原本家硝子還抱著希，覺得會不會是因為和特級戰斗后重傷的后癥，等治好了傷勢就可以恢復……

然而用反轉式治到力，理奈的所有傷都看不見了，咒力卻還是在繼續消失。

直到24小時后，西宮理奈失去了這一年以來苦苦提升的力量——徹底變了零咒力。

家硝子疲憊地搖了搖頭，“還沒有……等好點再說吧，現在的太痛苦了。”

五條悟握了拳頭，一雙蒼天之瞳冷得像萃了冰，神沉得可怕。

“那群該死的老橘子……”

“我遲早殺。”

“給灰原和理奈報仇。”

……

*

病房，西宮理奈坐起了，睜開了原本閉著的眼睛。

沉默得完全不像平時的小太，只是默默地坐在病床上發呆出神，再也不復以前的活潑元氣。

系統：【那個……提醒一下玩家，現實世界已經過了一個月，游戲里過了一年……

游戲開服時免費贈送的咒力大禮包在昨天過期了，玩家您所有的咒力都被回收了，變了零咒力，請問需要續費嗎？】

西宮理奈厭煩地皺起了眉頭：【我不想聽這些，現在的我沒有任何心管什麼咒力大禮包。】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系統。】

【……好的，了解。】

……

*

日本，北海道。

彼時的夏油杰正在執行準特級任務，他居高臨下地著看著眼前這只被他打得已經瀕死的準特級咒靈，看著它痛苦地嚎著垂死掙扎。

他面無表地出手，準特級咒靈慘著化作了一顆黝黑碩大的咒靈玉，飛到了他的手中。

咒靈玉所特有的餿臭氣味瞬間涌鼻尖。

這只準特級咒靈兇狠殘暴，殺害了不咒師同伴，變的咒靈玉也是臭不可聞。

莫名地，夏油杰的眼前突然浮現起了西宮理奈甜漂亮的笑容。

清脆聽的聲音在腦海里回響了起來，關心地問他，彩虹糖還夠不夠？是不是快吃完了。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哦，對了，他騙說自己沒怎麼收服咒靈，糖的消耗很。

怎麼可能？夏油杰僵地扯了扯角。

這一年以來，他又收服了數千只咒靈，日復一日的吞咽咒靈玉，所以他的實力才和悟一樣飛速膨脹。

也是真的好騙，總是那麼天真，那麼容易輕信別人，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全然不知道別人對抱有什麼樣的齷齪心思。

早在一年前的星漿任務失敗后，夏油杰就已經沒有再吃過給的彩虹糖了。

那幾瓶漂亮的糖果早就被他束之高閣，只剩下觀賞的功能。

一味沉溺在甜之中只會令人麻痹大意，從而忘卻自己應該做的事……夏油杰淡淡地垂眸著手里黝黑恐怖的咒靈玉。

因此西宮理奈也和送的彩虹糖一樣，被他置之度外，不再親接近。

那天和特級咒師九十九由基談過后，夏油杰就已經決定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將會是一條，和悟，和硝子，和理奈……全部分道揚鑣的道路。

夏油杰神厭倦，終于將這顆準特級咒靈玉放口中，一口吞下。

吞下的一瞬間，巨大的咒靈玉塞滿了嚨，惡臭的氣味瞬間席卷了口腔和大腦。

他猛地睜大了眼睛，紅瞬間爬上眼白，惡心作嘔的覺幾乎將他淹沒。

著里增強的咒力在洶涌翻滾，力量不斷涌現，夏油杰閉上了眼眸。

沒錯，就這樣走下去吧。

這樣就很好。

……

*

夏油杰很難形容當得知灰原雄死亡的時候，他那一瞬間的心。

他的表甚至有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僵地從北海道趕回了東京，找到咒協總部，周冷厲抑的氣息嚇得總部的人都頻頻側目。

夏油杰一腳踹開了檔案室的門，無視了里面的人驚恐萬分的眼神，面無表地翻出了灰原雄的任務卷宗。

【2007年8月4日，準一級咒師灰原雄與一級咒師西宮理奈前往宮城縣執行祓除一級咒靈任務，意外遭遇登記在冊的特級咒靈“震陀”與特級咒靈“嘯陀”。

戰斗中西宮理奈重傷昏迷，灰原雄發式，與兩只特級咒靈同歸于盡，當場死亡。西宮理奈經送回高專及時搶治，目前已無生命危險。】

白紙黑字的文字記載，明明是黑的字，看著看著卻仿佛出了鮮的。

越看越扭曲。

修長的手指翻卷宗，灰原雄傷痕累累的，慘不忍睹的照片映眼中。

夏油杰“啪”的一聲丟下了卷宗，轉離開回高專。

咒協檔案室的人誠惶誠恐地將地上的任務卷宗撿起來，手還因為剛剛夏油杰的威而微微發抖。

真、真不愧是特級咒師……

這迫真不是蓋的……而且覺還帶著殺氣……

“夏、夏油特級他為什麼這麼生氣啊？”有人巍巍地問道。

“應該是因為灰原犧牲還有西宮小姐重傷吧？……夏油特級和他們關系很好的……”

“是嗎……”

*

夜里，高專病房。

西宮理奈徹夜未眠，依然在著窗外發呆。

突然，房門被輕輕打開了。

留著及肩黑半長發的年走了進來，從北海道趕回來的他風塵仆仆——是夏油杰。

他和病床上臉蒼白卻依然得驚人的對上視線。

夏油杰渾一僵。

……是他的錯覺嗎？

為什麼理奈上沒有了任何咒力波？

“杰。”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整個人看上去像個漂亮到極點卻脆弱易碎的瓷娃娃，散發著弱的氣息。

夏油杰僵在原地，努力下心的震驚和異樣的覺，走到的病床邊坐下。

“理奈，你……怎麼樣了。”

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關心過理奈，夏油杰自己都覺到了自己語氣里的生。

他坐在旁邊，不斷地和確認著西宮理奈的咒力，想要找到不是零咒力的證據。

可是他無論怎麼知，都沒能再從上找到一一毫的咒力痕跡。

……為什麼？

為什麼變了零咒力？

但是……不管原因是什麼，他只看結果。

……猴子。

夏油杰瞳孔，握拳的指甲深深陷掌心。

“我沒事，硝子都給我治好了。”西宮理奈垂下眼眸，長長的睫覆蓋下一片影。

“灰原他……”夏油杰閉了閉眼，眉心狠狠一跳。

“灰原學弟為了保護我……犧牲了。”一提到灰原雄，西宮理奈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眼淚滾滾落下。

月照進病房，映照在默默流淚的臉上，得像是一幅畫，的眼淚在月下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帶著脆弱的，令人保護油然而生。

但這一切，夏油杰都無暇欣賞。

灰原雄帶著元氣滿滿的笑容喊他“夏油前輩”的畫面，和卷宗里他渾是的照片織在一起……在他的腦海里不斷閃回。

夏油杰緩緩將視線轉向病床上已經沒有了咒力的西宮理奈，他狹長的眼眸布滿了紅，眼神冷漠得可怕。

……猴子。

這兩個字眼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灰原為了保護，死得慘烈。

為什麼要這麼弱，連累他人？

憑什麼咒師就非得保護零咒力的猴子？

……

像是察覺到了夏油杰極端的緒變化，他所收服的數千個咒靈里，唯一能夠超他掌控的那只咒靈，在一團黑霧中自行現了。

是和西宮理奈一起在鐮倉收服的那只灌籃高手咒靈。

被西宮理奈親昵地稱為“小籃球”的咒靈平時從不主出來，夏油杰戰斗時需要用到它展開領域的時候，它也會乖乖聽話。

唯獨見到西宮理奈的時候，它才會主跑出來親近。

它還是老樣子，那麼喜歡西宮理奈。夏油杰眼神淡漠地著它。

咒靈現后，警惕地瞥了一眼夏油杰。后者雖然也在著它，但看起來不甚在意，暫時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

小籃球懶得理夏油杰，它圓滾滾的和腦袋湊到西宮理奈床邊，出胖乎乎的手想要給眼淚，想讓不要不開心。

可西宮理奈沒有反應，依然低頭著白的床單，默默垂淚。

小籃球愣了愣，在面前晃了晃手——還是沒反應。

它有些焦急地掏出籃球，放到西宮理奈懷里，想和一起玩，也依然毫無覺察。

看不見它了。

應該說，看不見任何咒靈了。

小籃球錯愕地著，它那由咒力構筑而的籃球沒被接住，“啪嗒”一聲從床上掉到了地上，一路滾遠了。

夏油杰沉默地看眼前咒靈想要接近的這一幕，仿佛在看一場鬧劇。

他輕輕扯了扯角，甚至帶著微微的嘲諷之意。

你這麼在乎，掙束縛也要出來，可是卻本看不見你。

多諷刺。

因為，已經變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