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似乎有些……」

「後悔了。」

是夜，蠻王位於曦月公主床前，用指尖輕輕/曦月公主的臉頰，床上的人依然蒼白脆弱，彷彿沒有一點生機，

已經昏睡了足足兩日。

到底是因為太弱了，所以才會昏睡這般久。

蠻王垂下眼，燭火的灑在他的臉上，照的他的半邊臉或明或暗，更加了幾分難以捉的冷冽。

帳中安靜極了，只有蠻王自己近乎抑的呼吸聲，以及床上子那微弱的呼吸聲。

「我似乎有些後悔了。」

蠻王凝視著床上的，手指順著的臉頰一一劃過，弄上的髮，

他垂下眼瞼，又一次重複道，

聲音低沉、抑、暗含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如果早知道這般脆弱，當初就應該好好讓養養子，而不是那般胡鬧折騰，他仗著自己好，不怕被過了病氣，所以越加胡作非為，

只是苦了，

蠻王的指尖抵在葉流卿的角之上，那曾經艷滴的紅/蒼白乾裂，上去再也沒有曾經的，竟然讓他心中泛起縷縷的酸，

那時尚在病中，甚至一度暈過去，病榻纏.綿三日，沒有大夫照看，最後還被自己那般對待，能醒過來，怕也是上天庇護，

而自己對怕是沒有毫的恤，在那之後，也不曾憐惜過。

蠻王心尖忽地一痛，他垂下眼瞼，湊近葉流卿，將那一雙蒼白乾裂的含進自己齒之中，不含一/，彷彿想用自己的溫暖一般，

他對自己的決定從不後悔，這是第一次，他竟然對自己的決定心生悔意，

如果……如果當初多多恤憐惜，就好了。

起碼現在，不會看到虛弱蒼白地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彷彿沒有了生機。

如果當初讓好好休養，如果當初憐惜背井離鄉、遠上草原的忐忑不安，那該有多好啊，

當初面對與西截然不同的風俗和習慣，面對這與十幾年思想完全不同的地方，想必也是惶恐不安的吧，

蠻王抬起頭來，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心尖泛起一陣陣針扎般的疼，雖然不痛，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讓他難以眠。

「快快好起來吧……」

蠻王輕嘆一口氣，幽幽道。

「下一次，我會好好保護你，可好？」

「蠻王的好度已經漲到七十八了，離八十隻有一步之遙！」系統1314高興地在識海中跟葉流卿道，「原來裝昏迷可以漲這麼多好度啊，那上一次宿主就不應該裝病，應該裝昏迷才對！」

葉流卿沉默了一下，搖頭嘆息，「傻系統啊。」

系統1314百臉懵，它怎麼又傻了？

「都說好度到後邊才難漲，其實不對，你覺得從不到的鴻大，還是從到深的鴻大，還是從深到至死不渝更難？」

「從不到，是一個天塹，有的可以過去，有的一輩子都不能，同理，從深到至死不渝也一樣。」

「唯有從到深，才是最容易，早已有基礎，只需要慢慢深化而已。」

「蠻王的好度達不到的時候，我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過是可惜他未完的計劃罷了，」葉流卿輕描淡寫道，「現在他這般，是因為早已經有七十的好度撐著，再加上我一直佈局，放在心上的人被自己一次次傷害打擊，直至現在這般昏迷不醒，怕總得升起兩分愧疚吧。」

「我的小系統啊，你還是太了一點，」葉流卿輕笑，懶洋洋地開口。

系統1314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好奇地問道：「那宿主，你覺得他下一次會好好保護你，讓你不傷害嗎？」

「不會。」葉流卿乾脆利落地回答。

系統1314：？？？

「為什麼？！」系統1314幾乎是驚著開口，「他說的這般信誓旦旦啊！」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渣男的話要是可以信，母豬都可以爬上樹，」葉流卿輕笑一聲，「而且，你沒有注意到嗎？」

「蠻王殿下說的是，會好好保護我，但是他說過保護我不讓我到傷害了嗎？」

「沒有。」

葉流卿冷冷淡淡道：「語言的藝，就是這麼奇妙。」

「可別把蠻王殿下沒說過的話加在蠻王殿下上啊，小可。」葉流卿輕笑著開口，慣例調/戲自家系統。

系統1314目瞪口呆，竟然還有……還有這般作？

「渣，」半晌，系統1314吐出一個字來，頓了頓，又失聲道，「這也太渣了吧？！」

葉流卿笑系統1314的狗頭，溫道：「我似乎也該醒了。」

「不過，這醒也是要講究學問的，醒的時機好了，效果可堪比原/子/彈啊……」

系統1314肅然，它家宿主這是打算搞事啊！

不過，它喜歡，嘻嘻嘻。

從早前開始的佈局，喝了那麼多苦藥湯子，不就是為了在這一刻深化蠻王的嗎？

葉流卿看著在燭之下略顯出幾分難過的男人，忍不住輕笑出聲，

別急啊，我親的大王，我很快就會醒了，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你還會不會希我醒呢？

暗一作為蠻王邊的暗衛統領，早年替蠻王理過許多/私，而草原上各個大族的/私他多多都了解幾分，也了解蠻王的計劃，

當蠻王對欣夫人和喬夫人出手的時候，他就知道，蠻王忍耐了多年的屠/刀，終於指向草原的各個世家大族，欣家和喬家，就是他的開胃菜，

沒有人想死，更沒有哪個世家大族想要覆滅，祖祖輩輩為家族付出了那麼多，一朝覆滅，死無全，誰又能接？

在蠻王第一次出手的時候，暗一就找上了這兩個家族，「預言」了蠻王接下來的行，

而蠻王也確實這般做了，雖然算不上步步，但卻是步步殺/機，

喬家率先投靠暗一，按照暗一提供的計劃行，欣家家主找上喬家家主，談了一個多時辰，最後，喬家家主意味深長道：「難道欣兄，就想要看到偌大的欣家覆滅？」

「如果我沒記錯，欣兄的小兒子還不到三歲，若是欣家覆滅，淪為奴/隸，怕不是……」

欣家家主臉驟然一變，喬家家主點到為止，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出了喬家的帳子，欣家家主才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暗暗有了決定，

喬家家主說得對，他們曾經權大勢大，仇敵不，一旦他們衰敗，子孫必然會被踩到泥潭之中，被生生折/辱至死。

他不會讓自己的子孫淪落到這種地步的，

絕不！

曾經他們草原上的世家大族聯合，能夠把蠻王推上草原之主的位置，現在也可以將他拉下來！

欣家家主眼眸里閃過一狠戾，他已經下定決心。

欣家家主和喬家家主談，蠻王怎麼會不留心？

他自然是派了人去的，為求穩妥，他還派了他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暗衛統領暗一。

真假摻半，三分真七分假，是最高明的撒謊手段，

暗一早就掌握這手段，加上他太悉蠻王，知道怎麼逃他的懷疑，最後蠻王並沒有起疑。

蠻王又問道：「那柯曄翰有消息了嗎？」

蠻王向來看不起西王朝的將軍戰士，覺得那群人小心謹慎，只會紙上談兵，完全沒有戰士應有的勇，但唯有柯曄翰，讓他有幾分忌憚。

「屬下無能。」暗一深深埋頭，「柯將軍的戰馬找到，已經被分/了，有些部位已化為白骨，那戰馬據說是西皇帝所賜，柯將軍從小養到大，深厚，」

「屬下懷疑柯將軍怕不是……」

「呵。」蠻王冷笑一聲，「這西人，最是狡猾和心狠，一匹戰馬算得了什麼？」

曦月公主可是那將軍心悅之人，不也送到他前了嗎？

想到這，蠻王眼眸更暗了幾分，濃濃殺氣在其中醞釀，「給我盯著查，活要見人死要見！」

「是！」暗一沉聲應道。

第三日了，西公主依然未醒。

柯曄翰做了一系列的準備，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甚至還準備了首，力求讓自己死亡的圓滿，沒有任何人懷疑，

他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心中焦躁難安，他不斷向上蒼祈禱，祈求上蒼能夠讓曦月醒過來，

但是……

他還是只得到了西公主昏迷不醒的消息！

——該死！

——草原上這般用意！

——曦月、曦月，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出事啊。

柯曄翰焦急地等待著夜晚的到來，只有夜晚到來，他才可以暗探營帳，

大白天，太顯眼了。

暗一也在焦急地等待著夜晚的到來，只有夜晚到來，他才敢出現在曦月公主的帳前，凝視著那張讓他心悸的容，

在蠻王來臨之前，床上的那個人，是他的。

這一晚，暗一和柯曄翰，狹路相逢。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帳子中的氣溫陡然降了幾度，

那一瞬間，利刃齊齊出鞘，分分鐘想要置對方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