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一在剎那間搶過葉流卿，向外面跑去，他還有那麼一幻想，如果，如果可以救呢……？

「砰——！」

他竟然就這麼倒在了地上，

四肢都在發抖。

北風呼嘯，凜冽地刮在暗一的心頭，暗一的手指/抖地上葉流卿的角，眼中難得出現了倉皇和恐懼的神，

「不——」

他/抖著，近乎絕地喊道：「——不！」

他拚命地想要將葉流卿角的鮮去，但是卻只是徒勞，那鮮紅的滲了他的手指，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暗一第一次覺得，那種鮮紅的，是如此讓人心。

「暗一，」葉流卿的角緩緩勾起一笑意，的臉頰蒼白，角卻格外鮮紅艷麗，緩緩了自己的手，似乎是想要抓住暗一一般，

暗一急忙將自己的手遞過去，他懷中的子仰起頭，黑亮的髮隨風舞，顯得那般脆弱蒼白，眼眸卻極亮，

——依然的那般驚心魄。

「我要走了，」輕輕開口，暗一的眼神瞬間被驚恐塞滿，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道，「——不！」

「不會的，不會的！」

「你不會有事的！」

暗一接連不斷地開口，彷彿在說服葉流卿，又彷彿在欺騙自己，

他的眼眸中都帶上了懇求，那般驚慌無措，又絕恐懼，

「你不會有事的，」

「一定不會。」

葉流卿笑了，沒有反駁暗一的話，只是費力地揚起手，輕輕.上暗一的臉頰，虛弱道：「我來這裡並沒有多長時間，」

「卻度日如年。」

「這裡對我來說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不管是習俗、文化、地位、口味、風格，都與我從小到大所接的不同。」

「我其實……是非常害怕的。」

葉流卿似乎是笑了，那笑容十分短暫，也十分悲傷。

「我其實……是不想的，不想過來的。」

「但是不行……我是西唯一的嫡公主，我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

「……我其實，是沒有拒絕的權利的。」

「我知道……我知道……」暗一喃喃道，他的聲音中幾乎帶了幾分泣音，「你不要說話了，你不要說話了……」

「你不會有事的，公主，你不會有事的。」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不會——！」

「我在這裡，遇到了很多人，卻鮮有人對我抱有善意，哪怕是母后給我安排的隨嫁侍，也隨時可以因為各種原因而對付我，」

「我可以相信的人很，我可以依賴的人更沒有，我只有我自己，然後在這裡，艱難求生。」

暗一忍不住開始抖，他的大腦中似乎發出警報，他心底已經有非常不好的預，他想要阻止葉流卿繼續說下去，但是卻沒有辦法。

虛弱的、又滿懷溫地看著他，

只一眼，就可以讓他放棄一切。

他本無法阻止，

更沒有辦法拒絕。

「如果……如果草原與西親如一家……哦不……是真的為一……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再有像我一樣的人了。」

葉流卿的聲音越來越低，的手從暗一的臉上無力地往下墜，溫地看著暗一，費力又虛弱地說道：「……你要……好好的啊，」

「別為我……做什麼傻事……」

「我這樣的人，不值得的。」

「你要……好好的……長命百歲……」

「別為了我……不值得……」

「暗一的好度，上升到一百。」系統1314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葉流卿在心底微微一笑，結束了。

那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細弱，直到最後，徹底消音，

「——公主！！」

暗一近乎崩潰地喊，淚水在他的臉上瘋狂肆，他那絕又倉皇的聲在這草原之上橫行，像一匹失去伴的孤狼，

極絕，又痛苦萬分。

系統1314在葉流卿的意識海中哭個不行，葉流卿簡直不想要理它，系統1314哭哭啼啼地跟葉流卿說道：「……任務完，評分為S……咦……」

系統1314驟然不哭了，它驚道：「……SS級！雙S級！怎麼可能會得到雙S的評分？！！」

「宿主你做了什麼？！！」

這個任務不是沒有人做過，只不過沒有人功過。

在各式各樣的任務完者中，有人攻略過蠻王，有人攻略過大將軍，有人為蠻王寵后，有人與大將軍私奔，還有想要同時攻略大將軍和蠻王的，雖然不約而同地翻車了，

做這個任務的任務者海了去了，卻從來沒有人得到C級以上的評分，

B級才是及格，也就是說，這麼多高階完的任務者，愣是沒有人及格，

而他家宿主……竟然拿到了雙S！

「我能做什麼？」葉流卿輕描淡寫道，「不過是看見了心中的殘念，幫掃除一把而已。」

「你以為，我吊著一口氣和暗一說那些話，是為了什麼？」

葉流卿尾音上挑，出一子傲慢。

系統1314迷茫道：「是為了什麼啊？」

葉流卿：「……」

「孺子不可教也。」葉流卿搖頭嘆息，恨鐵不鋼。

說那些話，自然是因為西，

和/平/政/變，暗一肯定能做到的吧。

葉流卿微微閉上了眼睛，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影，穿著複雜的彩長衫，娉娉婷婷地走來，盈盈一拜，

「謝謝你。」

然後，消失在這天地間。

葉流卿微微頷首，輕聲道：「走好。」

怎麼會不恨呢？

當被那些人一遍又一遍的凌/辱，凝視著對面曾經的人和誓死想要保護的地方，看到他們或憐憫或鄙夷或冷漠的眼神，

知道他們不會救，也沒有期待過他們救，那是誓死保衛的家鄉與戰士，並不需要他們為了而放棄抵抗，

但是，

當狼的獠牙咬上的首，當那遍鱗傷的被狼一口一口的吞噬，當的斷骨化為塵灰，當在這世間流連不前，

依然沒有一個人，肯為收。

為了西披起嫁，背井離鄉，來到這遙遠的蠻荒草原，忍著所有的不適，儘力去討好那魯的蠻王，只為了的西，

的西，的人民，是心中永痕不滅的。

為了西，義無反顧地去/盜/蠻王的軍/事/圖、計劃圖、甚至其他一切他們讓去/盜的東西，本不過是一個弱子，曾經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膽小怯懦，見了老鼠都能嚇到，

但是為了西，無懼，也無悔。

為了西，放棄了許多，付出了很多，犧牲了很多，但是被那麼多人凌/辱，慘聲響徹雲霄，沒有人肯救，他們沉默地看著，不怪他們，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為收呢？

他們曾經不也說過，是西的英雄嗎？

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為英雄收呢？

的靈魂執拗不前，前往西，卻看到了這一幕——

心心念念的將軍，手中牽著人，目和，充滿意；滿懷信任的母后，對破口大罵，罵拴不住蠻王的心；

尊敬的父皇，直言沒有這麼一個丟人的兒；偶爾有那麼兩個公子哥，/笑著說真後悔沒有嘗過的味道。

為什麼會這樣？

不是西的英雄嗎？

為什麼？！

憤怒滔滔，恨意連綿——

然後，看到有學子為上書，請求將的骨接回，但是被拒絕，撞柱而死；

看到有人從都城千里迢迢前往邊疆，想要為收，但是他卻沒有走到那裡；

看到有學子為立書，稱為「花神」，而被的父皇死，罪連家人；

看到有人為刺殺蠻王，最後被蠻王凌遲；

看到……

該恨嗎？

不清楚。

這裡，曾經是最的西，

現在，卻是另一番模樣了。

有許許多多的任務者想要完的心愿，讓消散在這人世，

但是們都沒有功，

其實，也不想從這裡這般磋磨了，

累了，

但是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麼。

直到……

等來了這個姑娘。

看著柯曄翰與蠻王先後死去，心中的鬱結稍稍平息，然後，看到了這一幕——

西王朝，改朝換代了，

不費一兵一卒，暗一控制了西城皇室，然後一點一點，改朝換代，

溫水煮青蛙，

的父皇、母后、以及西皇室的那麼多人，都死在暗一的暗箱作之中。

柯曄翰早死，蠻王在帳子中，拒絕了治療，一點一點看著自己步死亡，

暗一一生鬱郁，只守著一個承諾，

西城改朝換代之時，就是暗一躺在床上，抱住公主的骨灰，安靜死去的時間。

緩緩閉上了眼睛。

果然，終究還是恨的吧，恨的父皇、恨的母后、恨那些對口出污言穢語的人，

但是依然是這裡了，為那些跋山涉水去找的首卻死在半途的人、為那些日日上奏想要為爭得名聲的人，為那些因為給立書卻被抄家而大義凜然的人；

對這裡，又又恨，所以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有人發現這一點，們總是以為，的恨為了為了，

是，恨蠻王，也恨柯曄翰，但是這些並不足以讓執念不前，生生在這裡耗了那麼久，

久到都開始累了。

但是終究，還是有人發現了這一點，

即使沒有給過任何一點多餘的記憶，

那個姑娘，依然是懂的。

此生，足矣。

該走了。

哪怕靈魂消散，再也不復存在，依然深深地記的，

謝謝你，葉流卿。

**

「宿主宿主，」系統1314喜滋滋地想評分看了又看親了又親，數著自己得到手的點數，心好到，對著葉流卿是誇了又誇，誇到葉流卿都想要屏蔽它。

好一會兒，系統1314高興完了，才在葉流卿耳邊喊道，「要不要去下一個世界？」

「去。」葉流卿果斷道。

只要能夠擺系統1314的聲音摧殘，什麼都可以。

系統1314要是再念下去，就怕自己要忍不住手/刃/系統了！

葉流卿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眼前一片黑暗，手腕上似乎還有什麼重的東西在拷著，讓一陣不適。

微微蹙眉，原主的記憶在的腦海中流轉。

原主是娛樂圈一個十三線小明星，出門都不會被人認出來的那種，去年拍了一部網劇大，知名度猛地躥上去一截，但是之後卻沒有什麼作品，曝率也不足，漸漸在娛樂圈銷聲匿跡，

原主沒有辦法，畢竟還是要吃飯的啊，不工作那什麼養活自己？只能著頭皮去接一些偶像劇的配，飾演各種刁蠻大小姐，除了一點收別的什麼都沒拿到，還把路人緣敗壞的差不多了。

然後，經紀人帶參加了一個宴會，那個宴會沒什麼，但是卻被一個神/經/病給看上了，

看上也就看上了，奈何那神/經/病有權有勢有錢，黑/白兩道又都沾一點，勢力極大，脾氣還十分差，在原主拒絕他之後，直接把人綁家裡地下室拿銬子銬了，這一銬，就是好幾天。

葉流卿還沒有翻看完原主的記憶，只聽一陣噼里啪啦的靜傳來，不由微微凝眉，

——有人來了。

葉流卿迅速進備/戰/狀/態。

微微有一點亮照進來，葉流卿有些不適地皺眉，那亮接著消失，室又淪為一片黑暗，

可以聽得見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知道，那個人必然是在地凝視著，

空氣中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半晌，葉流卿驟然一笑，「聽說，你想要包/養我？」

那聲音極啞，帶著幾分砂礫般的/，卻又/得讓人頭皮發麻，

然後，他便看見了的笑，

烈焰如火，盛放如玫，在轉瞬間，點亮了這黑暗的地下室，

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