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第二天一早，季黎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奇犽興地醒，催快點起床出門。

今天的行程安排，主要是去逛奧魯市最繁華的街區，順便到商業街挑選帶回家的禮。

對于二人而言，逛街的過程比結果更有趣。

像兩只誤鋼鐵森林的小貓，好奇又戒備地豎起耳朵、踮起腳尖，悄悄融在人群里，觀察形形的過客，聽沾染人間煙火的絮語。

什麼都是新奇有趣的。

不過，奇犽的錢最終還是花在了糜稽和柯特的上。準確地說，季黎一個悉的人都沒放過，連壺音和雨音的禮都買好了。

“難得出來一次嘛！讓大家都開心一下，也沒什麼不好啊。”

雙掌合十，沖玻璃上的倒影拜了拜，好讓奇犽看見自己真誠的眼神。

“奇犽——世界第一好的奇犽——求求你啦？”

【我看是‘世界第一的大冤種’吧！】奇犽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揭穿，【你來來回回就會這麼一招！】

季黎將額頭抵在倒影上，也不反駁，捧著臉，就眨著眼睛追問：“那奇犽同意了哦？”

【……下不為例。】

終于磨到了許可，季黎歡呼一聲，就跑去前臺刷卡買單，本沒把這句“下不為例”放在心上。

反正這也不知道是第多個“下次”了。

因為不方便攜帶，管家和仆的禮都統一選擇郵寄，地址直接填寫枯枯戮山的揍敵客門衛室，還嚇到了對方。

連剛才因為看小客人可又多金，忙湊過來殷勤服務的店員，都瞬間大驚失，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

本來要送給的糖果也失手掉在地上。

習慣了邊全是揍敵客，季黎還沒意識到問題出在那里，有點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掌心。

但奇犽很清楚這眼神代表了什麼。

所有來自“外面”的人，包括高薪聘請的家庭教師，都會向他投來這樣的目。奇犽已經不知道看了多次了。

仿佛他是個怪。

所以奇犽對出門這件事的覺，好壞參半。

雖然的確好玩的，也能看到很多家里不曾告知的東西，可又總是會遇到掃興的家伙。

……真奇怪。在他看來，明明是弱小又擅自恐懼、連話都說不清楚的這些人，更像違背“常識”的怪啊。

暫時接管了，奇犽走店員著的卡，微微上挑的貓眼斜著睨過去，不帶半分緒。

“已經付好了吧？那就快點讓開啊，大嬸。”

理所當然等恐懼之人讓道，他腳下碾過那顆沾了灰的糖果，筆直地、目不斜視地離開。

等拉開一段距離之后，季黎終于開口。

【……奇犽，我們回去吧。】

抿著，奇犽很快很輕地咂了咂舌。

他是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才能帶季黎出來玩的，為什麼又有討厭的家伙擅自出來打擾啊？

真讓人火大。

但善于說謊的貓貓，聲音依然輕快活潑。

“誒？就不逛了嗎？不要讓那種家伙影響你的心啦。梧桐也說，把他們當做‘羊’就好了。遇到狩獵者會逃跑，是他們的本能。”

因為不是同類，所以不需要期待被理解，下手時也不必心懷罪惡——老爸和大哥是這麼教導他的。

聞言，季黎沉默了一會兒。

【不對，奇犽。】一字一頓地說，【你不是‘狼’，他們也不是‘羊’。大家不都是‘人類’嗎？】

【——而且除此之外，我們是是顧客！是尊貴的上帝！】

強勢拿走了的掌控權，季黎氣勢洶洶地走回剛才那家店，指著墻上“七天免費退換”的廣告語，冷著臉再次掏出卡。

“你好，打擾了。退錢。原因？就寫‘對服務態度不滿意’好了。”

就這業務能力還想賺提？

等著扣績效吧！

看著店員的牌，慢條斯理地把對方的名字和工號念了一遍，嚇得那人全程臉煞白。

直到退貨完，季黎才盯著店員的眼睛，認真提問。

“所以說，你為什麼這麼怕我（奇犽）啊？是殺過別人的父母，怕被尋仇，還是干過什麼別的虧心事？啊，毒.販也一直是我家的熱門目標哦。”

巡視了從頭到腳都很普通的對方，故意冷哼一聲，甚至有點刻薄地強調。

“如果都不是的話，就不用怕這樣了。你以為你價很高嗎？我（奇犽）很貴的，才不會做賠錢的生意。”

說完，也不再理會突然安靜的店，季黎又自顧自悶頭離開。

結果是奇犽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什麼嘛！原來你也會生氣啊。我還以為，在你眼里就沒有不可的東西呢。】

【不許笑！我還在生氣！還沒氣夠！】季黎氣得面目模糊，【因為，奇犽剛才不是也難過了嗎？！】

奇犽停頓了一瞬。

沒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季黎就直接勸他閉。

【不許騙我！反正奇犽也騙不了我……等一下，再讓我生氣一下就好！還沒給亞嘉他們買禮呢。】

奇犽又想笑，又覺得不知所措，好像心臟被浸在熱水里，竟比拷問訓練更難耐，了一種溫的、人不舍的折磨。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老老實實掐著秒，挨到一分鐘過去，才小心翼翼地問：【季黎……‘一下’到了嗎？】

其實還沒到，但奇犽問得太，像小貓委屈地咬著尾蹭過來請求許可，是把那氣蹭散架了。

季黎決定不生氣了，選擇失憶，繼續逛街。

管家和仆的禮大多是當地特小吃，只是據每個人的口味，稍作調整，但家庭員的伴手禮，就不好這麼大眾了。

爺爺桀諾喜歡下圍棋，給他買套新的玉棋子；父親席又養了一窩新的魔，特制項圈應該是不錯的選擇；給母親基裘準備了一套當地傳統服飾。

糜稽是最好決定的，季黎直接沖去手辦店，給他心的‘魔法凱瑟琳’購置了一個系列的著替和擺拍配件。

然后在這家店，還一眼相中了給伊爾迷的品：招財貓造型的黑貓擺件，面無表，還有一雙大大圓圓黑黑的眼睛。

奇犽很難不沉默：【……講真的，你覺得大哥會收下嗎？】

【為什麼不會？】季黎把招財黑貓抱在懷里，住它的爪子晃了晃，嚴肅道，【這簡直是異父異母親兄弟的級別了吧！寓意還好，是招財貓耶！】

太有道理了，以至于奇犽竟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至于亞嘉，季黎偏心得很坦，也沒刻意去找什麼，反正看到了好東西就會一式兩份地買下來，回頭他們一人一半。

倒是柯特讓有點左右為難。

因為柯特從來不表心的想法，一直都是“是，母親大人”、“我明白了”之類表示服從的發言，好像沒有屬于自己的喜惡。

奇犽敷衍地提供建議：【你就給他買套裝算了。我看他不是天天穿嗎？意思到了就行了。】

季黎覺得這個出發點不錯。

然后扭頭進了男裝店，被掛滿天花板的服弄得眼花繚，最后參考店員的意見，選了一套最不容易出錯的休閑風。

【柯特從來沒說過自己喜歡裝啊。而且，好像還沒見過他穿和服以外的服……只有試過別的東西，才知道自己是喜歡還是討厭吧？】

季黎是這麼跟奇犽解釋的。

奇犽聽完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怎麼了，打了聲招呼，就唐突把關進小黑屋，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把放出來。

問他，奇犽就故作神地左右而言他，一副干了一票大的樣子。

追問無果后，季黎索放棄思考，打算等耐心不好的貓貓自己料。

記向來不好，只記得住開心的事，步履輕快地拎起大包小包，現在已經徹底不生氣了，還尋思著接下來去哪里玩。

不過，當壺音和雨音出現在視野中向鞠躬的時候，季黎就知道，這趟短暫的旅行到了終點。

知足常樂，笑著沖二人招了招手，一邊在袋子里尋找給壺音和雨音的禮。

可奇犽還記得，記得很清楚。

他忽然開口：【季黎，抬頭往右邊看。】

把禮和袋子一起遞給壺音，季黎聽到聲音，便下意識順著指引，往右上方看去，是一座奇形怪狀的超級高樓跳視野。

有點眼。

還在試著回憶，奇犽就先一步告訴了答案。

【那個‘天空競技場’，251層，991米高，是世界上第四高的建筑。樓里每一層都是格斗場，打贏了就有錢拿，只有勝利的人才能向上晉級。也是奧魯市最大的經濟來源。】

【大哥說，等我這次任務結束，就打算把我丟過來，達到200層再回去。】

【名氣這麼大，應該不至于太快就讓我打通。保守估計也要兩個月吧。就當是以后離家出走的熱。】

【總之，我們很快就又要來這里報道了。】

——所以不要難過。

說到這里頓了頓，奇犽手勾走壺音手上的一個袋子，自己把剛才二十分鐘的攤開給看。

是一條白長，擺繡上了銀藍的薔薇，沿著枝蔓肆意生長。

奇犽帶了點抱怨的口吻。

【喏，送你的。說柯特說得那麼頭頭是道，倒是不要總忘記自己。別聽大哥他們的。你是你，又不是我的影子，想要什麼就告訴我啊。】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季黎把子抱在懷里，想了想，認真地問：【所以，有那樣的奇犽裝可以看了嗎？】

奇犽：【……】

奇犽：【好的，我反悔了。兩分鐘以還可以撤銷發言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