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聽到了嗎？還是沒聽到呢。

余掃過已經恢復紅、重新開始運作的監控攝像頭，來不及思考，季黎憑直覺飛快地做了決定。

但竟然慢了一步。

沒有松開二人相勾的尾指，柯特只是側過頭看向伊爾迷，姿態溫馴卻半步不退地回答他。

“抱歉，大哥。這是我和三姐的易，可以讓我保嗎？”

貓貓震驚，大黑貓唰地一下豎了耳朵。

“誒？原來叛逆期是會傳染麼。”

他雙手環靠在門邊上，眉心微微蹙起，看起來是真實在苦惱，甚至還有點被打的、不太明顯的委屈。

“讓我也參與一下嘛。弟弟妹妹總是背著哥哥有小，就算是大人會傷心的哦？會有種被排的錯覺。”

季黎忍了忍，還是把那句“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不是你的錯覺”給咽了回去。

不要試圖跟自信大黑貓講道理，會變得不幸。

放下手，快刀斬麻，冷酷地終止話題：“再不作快一點，奇犽就要醒了。”

在涉及正事的時候，伊爾迷那些偶爾不適時宜的線和惡趣味，就會像浮于表面的塵埃，被一拂而去，出更真切的冰冷本質。

招手讓梧桐把不該出現的椅和甜點撤走，他左右張了片刻，把角落的電擊椅搬到拷問室中央。

“過來，琪。可能會稍微有點痛，為了避免掙扎的時候導致念釘錯位，還是提前固定起來比較好。”

示意季黎走上前，伊爾迷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隨口吩咐柯特離開。

“柯特，你回母親那邊吧。下次要去哪里之前，都記得先和說一聲。一直沒有等到你，母親很擔心。”

柯特垂眼看著還殘存著余溫的尾指，輕輕將其蜷在掌心，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遵從指令。

伊爾迷停下幫季黎調整束縛裝置的作，扭頭看過去。

季黎搶在他之前開口：“沒關系，應該很快就好，基裘夫人也不在意多這幾分鐘。柯特可以在門外等我一下嗎？”

“……是，大哥、三姐，恕我先行一步。”

柯特悄然無聲地跟在梧桐后離開。

門被合上，拷問室再度回歸寂靜。

只有拒絕承認被排的大黑貓幽幽道：“琪真歡迎啊。不管是奇犽、糜稽、柯特還是亞嘉，都對你完全沒有辦法。”

他酸了。

他尾都不晃了！

看在奇犽他們還在要伊爾迷手底下過日子的份上，季黎正準備不計前嫌，苦口婆心地給大黑貓免費支教。

結果伊爾迷下一秒唐突來了句。

“書上說面對叛逆期的小孩，可以使用寵療法。通過和可的互，舒緩心，達到加強通和鏈接的目的。”

遭遇了家庭員集步叛逆期的大危機，自詡可靠的兄長，特意空搜索了解決辦法，還虛心請教，問季黎覺得組織全家一起溜三怎麼樣。

“茸茸。寵。”伊爾迷確信，“是溫馨和睦的家庭活。”

季黎：“……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在這里。”

“那果然就是.別.歧.視了。”伊爾迷嚴謹地推斷，“的確，限于生理構造，天生就相對趨于弱勢，更容易被賦予‘無害’和‘親和力’的印象。”

吃了檸檬的大黑貓冷靜思考，并得出結論。

“——琪，你覺得旗袍怎麼樣？”

他認真地在自己上比劃了一下，覺得比起和服和洋，還是高開叉的旗袍更適合日常工作出行。

該提議過于離大譜，以至于季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人在說什麼。

戴上痛苦面：“簡單點，惡作劇的方式簡單點。你直接承認你就是想看奇犽他們被嚇到的樣子好啦！”

伊爾迷理直氣壯：“琪不想看嗎？”

“我覺得這個嘗試很好。”季黎立刻改口，目真誠，“短發配旗袍很奇怪，不如再留個長發當背影殺手吧。都是殺手行業的分支，擴展一下業務，很合理。”

一定提前安排好糜稽負責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攝影，保證這種傳家寶級別的照片，能在枯枯戮山人手一張，經典永流傳。

并不覺得這是什麼丟人的事，伊爾迷覺得很有道理，愉快地同意了。

在已經記不清的時間里，季黎被迫逐漸清這只大黑貓的邏輯，能在他惡作劇的時候捧個人場，也能在他突發惡疾的時候，敏銳地找到那一條逃生安全通道。

……雖然這種“默契”，說實話有點嫌棄，不是很想要。

但也因此，當伊爾迷話鋒一轉，漫不經心地詢問，剛才和柯特的約定是什麼的時候，季黎幾乎連一瞬的遲疑都沒有，就有了答案。

“柯特怕你這一針扎下來，我會消失。所以求我去找拿尼加，換一人類的。糜稽也有幫忙。但我拒絕了，后來跟柯特承諾，會努力活下來的。”

百分之百的真話和百分之一的瞞，坦白從寬，老實代。

伊爾迷看了看季黎，又看了看那把隨時可以通電的電擊椅，甚至不愿意掩蓋一下他的可惜。

“現在不說謊了嗎？”

他！絕對！早就知道了！而且還沒死心，想再找借口讓驗一下揍敵客拷問訓練！

季黎面無表，已經看了這只大黑貓。

“不過琪，剛才就真的是父親和哥哥留給你的最后機會了。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聊天歸聊天，伊爾迷手上是沒停過的，用電擊椅自帶的束縛裝置給季黎綁的七七八八，幾乎只有手指能輕微彈。

他拿起一旁的口.枷，用了點巧勁，就讓季黎條件反地張開。

“小心別咬到舌頭——說到哪里了？啊，亞嘉已經被安置到后山那一塊廢棄莊園了，以后壺音和天音負責照顧他。那里風景還不錯。至于他在住宅的房間和活痕跡，會統一清除。”

說到這里，伊爾迷的口吻有點意外。

“沒想到父親他會同意你的請求。我還以為他會繼續把亞嘉關在那間地下室里的，畢竟這才是最保險的做法。還是心了吧。”

“所以你的努力是有結果的，琪。可以再開心一點哦。”

把最后一束縛帶固定好，伊爾迷左手起季黎額前的碎發，右手拈起那細弱牛的念釘，進行最后的模擬演練。

看著平靜等待的季黎，他忽然煩惱地嘆了口氣，抱怨起來。

“琪，你一點都不聽話。如果乖乖能把拿尼加給我，據現有的規則，給你換一副人類的軀，其實完全是風險可控的事。”

“準備好‘已經存在’的活人當素材就可以了吧？無非找一個跟揍敵客完全沒有關聯的人去承擔代價罷了。我本來都想好，讓天音來做你的容了。”

覺自己可能真的不太適合說謊，忘了第多次被揭穿的季黎麻木了，只是抬眼看他，看大黑貓又要整什麼花活。

伊爾迷聳了聳肩，有點憾。

“雖然不是很完，資質也有限，不過天音在枯枯戮山范圍，算是不錯的人選。年齡和手都還勉強合格。而且琪喜歡黑的眼睛頭發吧？”

“對外表不滿意也沒關系，還可以通過手修改。份的事更不必擔心——只要琪嫁揍敵客，我們就又是真正的家人了。”

季黎一呆：？

他著念釘的食指在空中畫圓圈，興致地規劃好未來。

“琪想嫁給誰都行。啊，阿奇除外。他是未來的家主，需要一個統和能力更出的妻子幫他繁衍更強大的后代。”

“不過我覺得選我比較好？亞嘉是需要與揍敵客隔離的不安定因素，糜稽和柯特都會被你牽著走，本沒辦法掌控你。果然還是我們比較合得來吧。”

季黎瞳孔地震：？？？

倒是想讓對方停止語言上的神攻擊，可口.枷卡住舌，完全無法發聲，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黑貓繼續講恐怖故事。

“即便放棄亞嘉也是可以做到的哦。有那種能夠移植意識的特殊念能力者。只是人比較會躲，所以聯絡起來有點麻煩。”

“之前看你還在努力偽裝阿奇的第二人格，所以哥哥沒提前告訴你。現在雙方都明牌了，就算是保留的驚喜禮。所以——”

伊爾迷將念釘的尖端抵在季黎眉心，溫地耳語。

“努力活下來吧，琪。”

話音落盡的一瞬間，念釘刺破，深深扎里，向人最脆弱又復雜的大腦釋放念力。

季黎閉上眼睛，任由神向下潛。

向來晴空萬里的意識海，卷起了風暴。

面對外部.侵的陌生力量，即便的主人陷沉睡，潛意識仍然啟了自衛機制，拼盡全力地抵抗。

云布，風雨加，怒濤呼嘯著一浪比一浪高。

不過對于既沒有到念力干擾，也不在潛意識攻擊名單上的“合法租客”來說，季黎只是覺得天太暗了，視線不太好。

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并不會被伊爾迷一針扎消失。

說不清原因，只是朦朧的一種覺。

現在預得到了驗證。

把手抵在眉前擋住風雨，季黎極力眺，很快就在翻涌的海水之下，找到了被卷其中的銀藍的星星。

即便在黑夜，即便目前還很微弱，可星星總是會散發出亮的。

跳下海，撥開看起來可怕并不會傷害自己的浪，向奇犽靠近。

還在昏睡中的奇犽雙目閉、眉頭鎖起，一臉不安的樣子，將蜷了一小團，隨波逐流。

像被拋棄了，孤零零流浪街頭的小貓。

季黎手抱住他。

【沒關系，奇犽。已經結束了。】

【但是，要快點長大，再快點想起來啊。盡量別讓亞嘉和拿尼加等太久啦。】

平小年皺起的眉心，季黎托著奇犽往海面上游，卻在即將功的時候，忽然覺到雙腳一沉。

——有什麼無形的鏈接，自深海襲來，像繩索一樣纏在的腳上，不容反抗地要將拽下！

沒有時間思考，季黎只來得及本能地用力，將奇犽往上推去。

凝視著逐漸變小的星星，迅速墜更深、更深的地方。

………………

…………

……

“阿奇，懲罰時間還沒結束，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嗎？現在認輸，換琪出來也可以哦。”

奇犽一睜眼就看到伊爾迷湊近的眼睛，嚇得都快炸了。

雖然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但大概率是被突然發瘋的大哥給打到暈厥，說來奇怪，他不知道為何心中生出強烈的抗拒和恐懼。

明明這都是家常便飯的事了。

控制不住那汗倒立的寒意，奇犽試圖不留痕跡地往后躲。

“別騙人了，大哥。要是我認輸的話，你只會打得更兇吧。還有……”

他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困。

“——‘琪’，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