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蜷在足有單人床大小的葉面下, 季黎放緩呼吸，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進叢林背景里，不敢輕易行。

在的不遠, 巨大的不知名蟾蜍就靜靜地蹲在樹上, 凹凸不平的深皮幾乎與樹皮融為一, 只有眼珠偶爾轉一下，證明它并非無害。

但憑借奇拉王蟻的電波應天賦, 哪怕看不破偽裝, 季黎很清楚, 在旁邊那棵垂下無數條藤蔓的參天古木上, 還有匿了一個潛伏中的獵手。

冷靜的、興的、期待的、讓人生出寒意的——

只是一瞬間。

盤旋在大樹上的墨綠三頭蛇, 如閃電般自樹干彈而出, 其中一個頭顱出獠牙, 準迅捷地咬在蟾蜍背后, 釋放麻.痹神經的致命毒。

另外兩個頭顱，則一前一后, 全程戒備四周，直到蟾蜍的掙扎漸漸微弱, 為盤中餐。

反而是這個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的頭顱們開始為誰先用獵而爭斗起來。

磨盤的蛇從七寸向上的位置開始分叉，三個腦袋你撞我、我撞你，吵得熱火朝天，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奈何人傻力氣大，是三頭蛇扭時造的, 就已經不亞于大型卡車的車禍現場了。

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季黎只能在心里瘋狂給富堅老師燒香磕頭, 求他保佑, 讓這場殃及池魚的訌早日結束。

還真的結束了。

同樣是一瞬間, 類鷹隼的巨大生從高空俯沖而下，趁其不備，一爪扣住蛇的七寸，限制它的活范圍，同時鋒利的喙直沖脆弱的蛇頭而去！

三頭蛇的其中一只腦袋還傻傻地叼著蟾蜍，另外兩個則迅速統一戰線，左右配合著試圖將獠牙嵌敵人的。

最后，三頭蛇的心臟被巨鷹扯出外，巨鷹卻也被蛇尾纏繞窒息而亡，沒能再飛向天空。

一切重新歸于平靜。

但季黎依然謹慎地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有窸窸窣窣的微弱靜從樹那邊傳來。

無數條藤蔓爬上地面，一點點纏繞上再也無法抵抗的食，將它們裹厚厚的繭，懸吊在枝丫間，偶爾隨風晃。

現場只留下了混的拖拽痕跡，也很快會被雨水、塵土和新的爭斗所覆蓋，化為叢林的養分。

直到現在，季黎才稍稍松了口氣。

逃出蟻巢理廢的坑后，對黑暗大陸一無所知的，像只無頭蒼蠅，只能茫然地憑直覺選了個方向轉，試著了解環境。

并得出結論：lv5的菜誤闖了人均lv999的終極關底地圖。

能孕育出奇拉蟻這種危險生，能誕生拿尼加那種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存在，黑暗大陸并不是一個鳥語花香、對弱者友好的世界。

這里只有兩種定位，“獵手”和“獵”，而且瞬息之間就有可能份互換，了別人今天的菜。

業有專攻，王蟻本就不是兵蟻，比起戰斗能力，更側重于和繁衍相關的進化。

季黎連養在孕育里、還在長期的鬧鬧都不敵，就更別說是外面那些稀奇古怪的生了。

如果不是憑借王蟻特殊的應能力，能準確偵查潛伏中的獵手，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過，早就淪為零，為黑暗大陸食鏈循環做貢獻了。

倒也不是不能繼續這麼熬下去。

但這樣的日子，終究不過是疲于奔命，單純為了生存而活下去。

和放棄掙扎以王自居，待在蟻巢里天天吃丸子，以后再當英雄母親生一整個軍團工蟻，又有什麼區別呢？

躲在蔽的巖石隙里，季黎嚼著隨手抓來的葉子和小野果，視線落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

晴日當空，平靜的海面像鏡子似的，被照得波瀲滟，用麗的表象將危機掩蓋。

但季黎知道，越過這片海，在更遙遠、更遙遠的地方，還有一塊大陸。

那里有人類，有神奇的念能力，還有……住在枯枯戮山的揍敵客。

說實話，倒不擔心奇犽。

那個孩子是一捧銀藍的星星，即便暫時黯淡，也會在遇見太之后，擁有屬于自己的、更璀璨的輝。

作為《Hunter×Hunter》的主角，奇犽·揍敵客的人生注定閃閃發亮，他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再者，季黎其實很懷疑，奇犽現在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

在那天被強制喚醒之后，覺到二人之間的鏈接已經斷開了，可能無法再進奇犽的意識海。

季黎都沒來得及和奇犽好好解釋過。

如果奇犽能平靜接“琪”的消失還好，可一旦他的緒過于激烈，伊爾迷大概率又要扎他一針。

不過，忘記了也好的？

至不會難過。

堅信奇犽會想起亞嘉和拿尼加，并且將他們從枯枯戮山帶走，相比之下，季黎比較擔心妹妹的境況。

席先生會遵守約定吧？希大黑貓不要再興風作浪了。糜稽可能會難過一段時間。要是有人能也愿意認真聽他說話就好了。

還有柯特。

想起人偶樣的孩子眼中也點燃了叛逆的火，和尾指相勾做約定的樣子，季黎忍不住笑了一下。

相信，柯特一定、一定可以掙基裘夫人的提線，擁有屬于自己的未來。

——所以也要努力才行！

用七八糟的東西墊下肚子，季黎已經不再奢求能填滿長期王蟻像無底一樣的食了，只要保證維持正常生命征和自由行就好。

反正也習慣了忍耐。

結束進食，季黎抱起冒險外出撿回來的樹枝和藤蔓，就著夕的余暉，開始工作。

收集細差不多的藤蔓，用三的方式擰更為牢固的繩索，然后綁在排的樹枝上，慢慢擴大面積。

季黎在試著制作最簡易的小船。

計劃過海域，前往人類的世界。

與其在黑暗大陸作為一只奇拉蟻度過此生，每天和死亡跳面舞，等待隨時可能降臨的死亡，季黎寧愿賭一把。

賭能像原著里那只奇拉王那樣，漂流到對岸。

想試試看，在那里，會不會有一種神奇的念能力，能送回家。

即便是可能無限趨近于零的夢想，可既然已經絕境，就必須懷揣一點對未來的希，才能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人類正是這樣創造奇跡的種族。

季黎認認真真地編的小船，直到夜幕降臨，線無法支持更的作后，才把半品小心推到隙最深。

夜風呼嘯著穿過，掀起張狂尖銳的警告。

沒敢生火，季黎把囤積的石塊搬過來，堆到隙口做遮掩，然后才窩在小船旁邊，蜷著埋頭睡下。

今天找到的地方有很多藤蔓，還有一大半沒帶回來。明天早起跑一趟，小船的進度就又可以長一截啦！

季黎細數著無數個“明天”，竟比過去的任何一個時刻，都更腳踏實地得平靜。

不是隨時可能消失的租客，也不是沒有選擇權利的王，就站在這里，站在現實，憑自己的意志選擇前進。

哪怕盡頭可能是死路一條。

………………

…………

……

季黎的船造好了。

雖然很簡陋、很原始，但拖到海邊測試過幾次，沒有水，也牢固的，還用藤蔓和大葉子搭了個遮風避雨的小棚子。

多余的樹枝當木漿，拿不知名果子的果殼當儲水容，又撿了很多不容易變質的雜食，堆滿在船上，就算是萬事俱備了。

季黎不知道會在海上流浪多久，不過不是很擔心食問題。

大概是久了，長期王蟻的也被怕了，即便攝取了食，也不會拿去發育，而是本能地降低消耗、儲備能量，生怕沒有下一頓，一不小心就死了。

再加上逃離蟻巢之前，鬧鬧給喂的都是最好的營養品，除去修復前肢的消耗以外，七七八八加起來，熬上幾個月應該不問題。

既然原著的奇拉王可以在重傷的況下漂流到對岸，那沒理由就絕對不行。

至于其他問題，等到了更安全一點的地方，再船到橋頭自然直吧——如果運氣好的話。

季黎把小船推下海。

看著一無際的未知海域，既不知道對岸的方向，也不知道路上會遇到什麼怪，或許一場風暴就會讓自己葬送深海。

【真瘋狂啊。我還以為，我這種走馬路都要繞著井蓋走的人，是很怕死的類型呢。】

季黎一邊慨，一邊用力將小船推向遠方，毫不猶豫地爬上去。

選了個合適的時機，風與浪將送離黑暗大陸。

暫時還不需要劃槳，季黎眺漸漸變小的黑暗大陸，以及在視線所不及的那個蟻巢。

王蟻之間本該有神應，可距離太遠，甚至分辨不出鬧鬧在哪個方向。

【對不起，鬧鬧。】

【我會努力不要死，然后想辦法回家的。】

對于人類來說，總有一些事，要比命更重要——或許也不該這麼說。因為在奇拉的王眼中，也有比自更重要的存在。

【……要為了不起的王啊。也好的，至吃穿不愁，還能擁有自己的王國，被所有子民發自心地著。算是人生贏家了。】

季黎趴在船尾，散發著溫平靜的電波信號，踏上截然相反的道路。

【鬧鬧也努力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吧。】

*** ***

如果二后相爭，注定只有一個能活下來，那就請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要是能再也不見，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