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因為季黎的電波信號是越了語言, 直接輸到對方腦海里的，會帶來輕微沖擊的眩暈同時，也讓當事人無法分辨出聲音的方向。

小孩先是困地捂住耳朵, 沒過多久, 卻又忽然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雙掌合十，眼睛亮晶晶地說, “您就是村民說的山神大人吧？”

季黎瞬間戴上痛苦面，尷尬到腳趾扣地。

因為總是會拿山貨去村子的小超市里“換”資，又時不時幫助在叢林里迷路或者遇到危險的人類，久而久之, 講迷信破科學的村民便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什麼他們村子是山神大人庇護的呀, 山神大人能驅使百呀（小弟聯盟）, 座下還有頭頑皮又貪吃的黑熊坐騎呀（常用蜂以換）。

并且衍生出了一整套規矩。

比如, 在叢林里聽到奇怪的聲音，不要害怕，那是山神大人的指引，聽從就好。

但山神大人討厭被人類看到，所以絕對不能回頭, 不然冒犯者會被懲罰，永遠地留在叢林。

又比如山神大人的黑熊自帶福氣，被黑熊顧并拿到回禮的人家，今后都會獲得好運加持。

以至于陸續出現了不大晚上還特意支起窗子，把貢品吊在窗戶下面引黑熊上門，進行一些釣魚執法的機靈鬼。

被迫套上好幾層馬甲的季黎, 看著那些說得頭頭是道的白胡子老爺爺, 覺比起打獵, 還是說書更適合他們。

但眼下, 為了穩住迷路的小孩，只能默認了這個設定。

【……你不是山下村子的居民吧。你爸爸大概長什麼樣子？也穿著和你差不多的服嗎？】

跟小孩簡單通后，季黎派的小弟聯盟四散開來，幫忙找人，自己則指引那個孩子走到更安全的地方，陪等爸爸。

小孩倒是似乎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

乖乖坐在石頭上，嘰嘰喳喳得像只撒歡的雀兒，問什麼答什麼，不問的也學會了自己搶答。

以至于季黎迅速掌握了家銀行卡碼以外的全部信息。

小孩盧西諾妮，父親約厄斯達·森旺，是個獨立工作的生學家，母親琳娜，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溫最厲害的人。

因為村子規矩比較嚴，不允許私自外出，父倆這次是借著“采購資”的名義，在路上順便做一些種觀察研究。

“我的夢想是為像爸爸那樣的生學家！但是爸爸說，想為生學家就要看好多好多書，所以我每天都會往藏書室跑。”

盧西諾妮撐著臉，大大地嘆了口氣。

“山神大人喜歡看書嗎？我覺得好難哦。可是酷……我鄰居家的弟弟太不懂事了！每次跟我一起去藏書室，一坐就是一整天。搞得我別說先走，連睡覺懶都不敢。”

“而且他看完就算了，竟然還能背下來！”拳頭，憤憤不平地總結，“別人家的小孩最討厭了！”

季黎：懂了，是被學神卷到含淚補習的可憐害人。

【但是也不能怪盧西諾妮鄰居家的弟弟吧？他只是正好很聰明，又喜歡看書而已。是大人的問題。】

經驗富的季黎給支招。

【下次要是有人再拿你跟其他孩子比，你就告訴大人，每個人的長都不一樣。雖然論知識量你可能差了幾分，但論貌，別的小朋友是比不過你的！】

盧西諾妮的五致，尤其是那對蘊著水波流轉的碧眼睛，讓人第一眼就印象深刻。

季黎對很有信心！

聞言，盧西諾妮卻表復雜，小臉皺一團：……可惡。好像不一定比得過！

視線游移，改口聊起與父親在路上的見聞。

季黎注意 到盧西諾妮的通用語詞匯，都是較為古老、生活中不太常見的說法，偶爾聽不懂，還要聯系上下文猜一猜。

耐心聽小孩傾訴，只是偶爾捧場地接話，示意盧西諾妮繼續說。

直到松鼠兔一溜煙竄上枝頭，驕傲地宣布“兩只腳的、灰撲撲的、傻乎乎的大樹”已經被順利勾.引到了附近。

季黎低頭看向興講述旅途的盧西諾妮。

的，悅耳的嗓音，能夠微笑，能夠流淚，能夠自由自在地往返于叢林和人群間——

還有一個馬上就可以團聚的父親。

……真好啊。

幸好及時趕到了。

角稍稍向下彎折，季黎從藤蔓編織的隨小包里掏出一把艷麗的羽，用葉片裹住，輕輕拋到盧西諾妮的懷里。

【叢林里很危險，盧西諾妮不要再松開爸爸的手啦，也不可以再輕信奇怪的聲音——這個是‘山神的祝福’，只給遵守約定的好孩子的獎勵。】

半開玩笑地叮囑。

【我信號好，業務范圍很廣的，就算等盧西諾妮結束旅行回家了，也一樣有效。】

【不過，祝福只是能讓你事半功倍。想為爸爸那樣的生學家的話，靠祝福不努力可不行。回去之后，還是要好好看書哦。】

盧西諾妮震驚。

捧著“山神的祝福”，扭了一下，還是想厚著臉皮跟山神大人打個商量：信愿此生葷素搭配，能不能再多給點。

“山神大人！”

“……山神大人？”

可再無人回應。

下意識把葉片包裹的羽按在前，盧西諾妮不安地站了起來，但下一秒，再悉不過的聲音從不遠響起。

“諾妮！”

一狼狽痕跡的約厄斯達·森旺突然從草叢里鉆了出來，懷里抱著滿懷的野果，棕的卷發間還藏了幾朵小蘑菇。

終于找回兒，人高馬大的青年出小狗眼，委屈地哭訴。

“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我以為你一直跟在我后，結果一轉眼，你就不見了！天吶，琳娜要是知道，我們這輩子都別想再單獨出門了！”

盧西諾妮面無表：“不，是爸爸要倒霉。跟我沒有關系。”

一看到新奇的野生就立刻上頭，然后把親生兒忘得一干二凈的爸爸是屑——雖然工作的時候的確非常帥氣，但這也不能掩蓋他是常識白癡的事實！

等著回家跪在門口求媽媽高抬貴手吧。

盧西諾妮大概知道為什麼這次出門之前，媽媽會一臉鄭重地把家里那條遛狗繩給了。

有這麼一個爸爸，承擔了太多這個年紀本不該承擔的責任。

不顧約厄斯達·森旺大驚失的臉，盧西諾妮踮起腳尖，看向他懷里的大收：“爸爸是去找食了嗎？”

竟然不是去追野生，真難得。

食還是很重要的。每天吃飯之前，媽媽也會帶著一起先默念禱告文，謝大地贈予的奇跡。這是族里的習俗。

盧西諾妮正猶豫著要不要原諒爸爸，就聽見約厄斯達·森旺老老實實地回答。

“也不是……我是看到了疑似變種的跳跳鹿，它跑得太快了，我下意識就追上去，結果一回頭，發現盧西諾妮你不見了！”

“我正發愁呢，然后有只松鼠兔突然出現，朝我丟一些可食用的果子，而且每一個都比之前要遠一點，顯然是想要引我去哪個方向！”

“我懷疑它可能是混有魔的統，備中等智慧。這樣的松鼠兔可是十分罕見的！我就一路順著它的指引，一邊撿一邊——邊——邊……”

在盧西諾妮眼球逐漸泛起赤的凝視下，約厄斯達 ·森旺的聲音越說越小。

窟盧塔族人都擁有一對緋紅眼。普通況就是正常的眼睛，唯有在緒激的時候，才會變純粹璀璨的紅。

這樣的眼睛被譽為“七大”之一，萬人追捧。

也因此為人收藏家和賞金獵人的目標。

窟盧塔族避世居已久，約厄斯達·森旺原是外人，是追蹤珍稀時意外進窟盧塔族地，與為族人的琳娜相識相，并決定留下。

由于他最悉外面的世界，窟盧塔族通常都將需要外出采購資的任務托付給他。

這也給了約厄斯達·森旺帶兒出去看看的機會。

盧西諾妮對生研究興趣，但一輩子呆在族地是不可能實現這個夢想的。他想讓兒在親眼觀察過外面的世界后，再決定未來究竟如何安排。

青蛙之所以自愿留在井底，未必是不向往廣袤大地，而是本不知道自己拒絕了什麼。

當然，沒有怪氣窟盧塔族族規的意思！

雖然一開始他們連有形眼鏡是什麼都不知道，雖然藏書室的書已經十幾年沒有更新，雖然那些族規真的長到窒息還必須倒背如流。

但他發誓！他只是全方位、多角度、公平公正地分析一番而已！

自知理虧，約厄斯達·森旺連忙把滿懷的果子遞過去，討饒地沖兒笑了笑。

看著盧西諾妮的碧紅眼睛，他又不得不著頭皮，小小聲地轉移話題。

“那個……諾妮，你、你又把形眼鏡摘下來了啊。”

為了保證兒窟盧塔族人的份不被暴，約厄斯達·森旺給盧西諾妮配了一大盒有形眼鏡。

紅橙黃綠青藍紫，一天換一個都行，想怎麼變就怎麼變。

但對于還未發育完全的小孩子來說，形眼鏡的覺實在糟糕，有外人在的時候還好，進叢林后，盧西諾妮就時不時耍賴，把鏡片摘下來。

雖然的確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就是。

想到這里，約厄斯達·森旺準備好的教育說辭又沒了底氣，耷拉下腦袋，一副可憐的樣子。

出現了！媽媽說過的“狗狗攻勢”！

盧西諾妮別過視線：“總之，先回營地吧。”

約厄斯達·森旺原地復活。

然后他看著盧西諾妮冷酷地掏出那條家傳遛狗繩，并向這邊招手，示意他低下頭來。

啊這。

悉的覺。

約厄斯達·森旺默默蹲下來。

視線與格小的兒保持平齊，他這才發現被小心保存的那包葉片，隨口問了句這是什麼。

“……是禮！”盧西諾妮眼睛一轉，“好朋友的禮。”

如果說是“山神大人的祝福”，爸爸肯定要追問很多事，還會自以為蔽地打聽的愿是什麼。

才不要告訴他，的夢想是“為像爸爸一樣的生學家”。

犯了錯誤的爸爸會立刻翹尾的！

——等再努力一點、再優秀一點，至能和酷拉皮卡一樣老老實實在藏書室看一天書的時候，再驕傲地告訴他吧。

想了想，盧西諾妮猶豫了一下，默默把“和酷拉皮卡一樣”劃掉。

——等再努力一點、再優秀一點，至能老老實實在藏書室看半天書的時候，再驕傲地告訴他吧！

至于剩下的半天？

那當然是按照山神大人所說的，業有專攻，去培養其他小朋友都比不過的貌啦！臉和腦袋，酷拉皮卡總得輸一樣吧！

對不起，這該死的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