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嬰聞言一愣。

他敏銳地覺得這語氣有些微妙。

他抬頭，發現玄服貴人拿著斷裂竹簡時表并不憤怒，甚至有點點輕蔑和玩味。

張嬰忽然想起在玄車廂，竹簡仿佛被強迫癥整理過一樣，有條不紊。

唯這一小摞簡牘被丟在角落，沒卷好不說，表面還有幾只鞋腳印。

“丑！臭！”

既然大狼犬沒來，原定計劃肯定無法實行，那就小小賭一吧！

張嬰小手在鼻尖前揮了揮，做出嫌棄的表，“臭，厭！阿嬰可折得好？！”

蒙毅倒吸一口涼氣：“！！！”

小祖宗，你可別添了。

他都想沖過去捂住孩子的，抱起來就跑。

“哈哈哈！！！”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嬴政聽完后并未生氣，也不是強忍怒氣，而是暢快地哈哈大笑，“丑？臭！對！哈哈哈哈……折得好！”

那些儒生要他效仿周朝，批判他收繳兵，批判他要改郡縣制，甚至批判他大興土木，不就是些臭不可聞垃圾奏折嗎！

連小孩都看出來又丑又臭，就該折斷！

他本不該與那些臭不可聞的對峙，平白浪費心力！

嬴政的臉緩和了些。

再次看向笑容憨憨的張嬰，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異。

——樣貌雖像扶蘇，但卻更合乎他的。

嬴政余又瞥到桌上案牘，掃視了幾眼，輕輕挑眉，他向著張嬰招了招手。

跪在地上的張宮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況。

了解嬴政的蒙毅和趙高出截然不同的表。

蒙毅沖過去的腳步一頓，心下吁了口氣。

趙高則垮下臉，這個可惡的運氣好的混小子。

陛下怎麼會夸對方折得好！

而且……

他目快速掃過那些竹簡，暗暗可惜，怎麼不掰其他人的？偏將與公子扶蘇關系融洽的儒生送來的竹簡給掰斷。

虧他還特意放在顯眼的前排。

趙高心氣不順，忍不住怪氣一句：“瞧著簡牘的擺放位置有變，容老奴上前重新整理。”

說到這，趙高還不忘蹲下來，也不管張嬰能不能聽懂，笑得宛如狼外婆一樣道：“小公子，日后可要多學規矩，不能再弄竹簡，萬一將重要的奏章弄丟，可賠償不起。”

蒙毅頓時不笑了。

張嬰懶得理會他，因為任務完，能讓人神煥發的回酒獎勵也到手。

[宿主，領取獎勵嗎？]

[當然領取。]

張嬰微微頜首。

他眼饞獎勵主要是為了外婆。

張宮年齡大，又連續熬夜照顧他，以至于天氣稍冷些，外婆便會頭部神經疼得睡不好。

現在有了這個獎勵肯定能緩解幾分。

只是外婆滴酒不沾，到時候是放外婆的洗澡桶，還是故作無意地潑過去。

正想著，張嬰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睛酸，且充斥著淚意。

怎麼回事？他為何會想哭？

張嬰臉一變，瘋狂錘團，[回酒的領取方式是什麼？]

團也懵圈：[對不起，宿主！我也不知道，發放方式是主系統安排的最合乎社會運算的正常方式。]

[……]

張嬰完全沒心和系統扯皮，他覺得眼睛腫得都快看不清。

唯獨一個想法，忍住。

男子漢，流不流淚！

張嬰提就往外沖，想盡快找個容裝好淚。

然而這麼一副崽憋住熱淚，仿佛盡委屈，倉皇逃離的模樣，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忍不住想關切一句。

于是，張嬰被圍住了。

蒙毅更是第一個上手，這一抱，他覺手中仿佛不是個孩子而是一匹瘋狂的小野馬在拼命掙扎。

小孩的臉越發的紅，盈滿眼眶的淚花越來越多。